孙母在厨房里?做锅,听见儿子的?话忙道。
“家良回来了,屋里?有新买的?鸡蛋糕,妈做锅呢,你先吃鸡蛋糕垫垫。”
“行啊。”
孙母忙着?忙后,孙家良跟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咱晚上吃啥?”
“吃啥,吃窝窝头?小米粥!家良啊,你那个?媳妇真是过分!不上班家里?哪有钱花,丫头?片子就是麻烦,不能吃不能喝,还得我老婆子去照顾。”
孙母提起这个?就有气。
孙家良却是一脸无所谓,在农场改造这几年,他吃的?苦可比家里?人多?了去了。
这年头?劳改犯们?都在农场后面的?大山下面,挖石头?修路。
劳改犯本来就是哪里?用重活就往哪里?搬。
孙家良去的?那个?农场在大山里?,出入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村民们?上山下乡的?很不方便,也不知道农场领导从哪听说?了,就把修路的?活儿给揽了下来,反正?农场里?养了好?几十号劳改犯。
劳改犯顾名思?义就是来劳动改造的?,不干重活哪里?像是来劳动改造的?!
于是农场领导心安理?得的?把劳改犯们?送到大山下面开始挖石头?修路。
那个?农场的?几个?监察员看?的?格外紧,男人砸石头?女人就用竹筐往路上背石头?,这修桥铺路多?累人啊。
短短几天功夫就有好?几个?劳改犯倒了下去,孙家良因为不听话,给监察员打了,脑袋上结了个?大疤,也在人群里?背着?一大筐石头?往路上走。
到了晌午下工的?时候,劳改犯们?也不能回农场休息,下午还要接着?干活呢。
中午饭都是劳改农场的?大妈做好?了用扁担挑过来。
吃的?还是跟以前一样,杂面窝窝头?加咸菜疙瘩。
干这么重的?活儿,整天吃没油水的?菜,是个?人就受不了。
有好?几个?劳改犯都偷偷拿钱塞给做饭的?大妈,让她在分饭的?时候多?分一个?窝头?或者多?一个?煮鸡蛋给他们?吃。
有些营养不良的?干起活来身上没力气,手里?也没钱就只能硬撑着?。
孙家良手里?是有钱的?,前头?孙母来农场看?他的?时候偷偷塞给五十块钱,这五十块钱救命钱,他一直藏在贴身的?衣裳里?没舍得花。
孙家?良知道那钱轻易动不得,这农场里老实人?不少,手脚不干净的人?也不少。
他不敢把钱藏在身上,就在自个儿睡觉的土墙根上悄悄挖了个小洞,把钱藏在了那里头?。
那小洞让他用砖头给堵住了,平时?没人?去注意那发霉的墙角,孙家?良每天晚上都要等屋子里的人睡着了,去看看才放心。
有小洞里的五十?块钱,给了做饭的大妈些许好处,孙家?良每顿能多一勺猪油炒咸菜,一个窝头?,加一天一个鸡蛋,他日子好过不少。
跟孙家?良一块下放的相好可就倒霉了。
原本青葱水嫩的大姑娘,从文工团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女沦落到农场天天挖石头?。
这个落差不可谓不大。
尤其相好手里没有钱,眼见着孙家?良吃好饭,大热天中午能在树荫下休息了一小伙儿?之后,自己?只能背着一筐筐沉的要命的石头?在路上走,好几次她都差点儿?摔倒。
边上的女监察员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大家?伙儿?都觉得这个相好虽然?可恶,却也可怜,是以对她的事?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啥也没看见。
女监察员都能对她仁慈,孙家?良这个王八蛋居然?对她见死?不救!
相好心里就生了恨,打定主意要报复孙家?良。
一天下午停工的哨声响了,劳改犯们三三两两在一块儿?往回走。
孙家?良一个人?落在最后头?,他没有随着人?流回宿舍,而是坐在树荫下,往嘴里灌了一大壶凉白?开,末了,等着人?都走光了,从兜里扣出一小块冰糖来,塞进了嘴里。
这冰糖是孙母来农场的时?候买给他的,总共才小半斤冰糖。
孙家?良长了个心眼儿?,每天往兜里塞上一小块,完工的时?候故意走的慢一些,等到没人?的时?候就往嘴里塞上一块,补充一下体力。
吃了冰糖之后,孙家?良又喝完了水壶里剩下的水,背着背篓回去,农场的晚饭是杂菜窝窝头?,因为晚上不干活,晚饭连咸菜疙瘩都没有了,其他劳改犯多少都有些抱怨。
孙家?良心里得意,他还留了一包鸡蛋糕在手上,最近农场刚来了个年轻姑娘,长相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听说是资本家?的女儿?。
孙家?良又一头?陷进去,想拿拿包鸡蛋糕晚上偷偷夜会佳人?。
夜深了,茅草屋里的劳改犯们都睡深了,磨牙的,说梦话的,漆黑的夜色中,孙家?良悄无声息摸下了土炕,挪走了摆在地上掉了漆的脸盆。
掏出小洞里的砖头?,想起即将也会佳人?,孙家?良兴奋的都要颤抖了。
很快的,孙家?良就到达了约定好密会的小树林,他左顾右盼等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劲,静谧的林子忽然?响起乌鸦叫,黑漆漆的树林张着大口,诡异的叫人?心里发毛。
孙家?良心里打鼓,加快了步伐想逃,身后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吓的孙家?良一声哀嚎,从山坡上滚下去。
得,这一滚不要紧,他命根子砸到石头?上,人?是救回来了。
那什么不行了!
孙家?良直接摆烂了,家?里孙母跟孙家?玉闹翻天,他哼也不哼一声。
都成太监了还管个屁!快活一天是一天。
孙父不晓得儿?子心里怎么想的,他出门在副食品店买了几根肉骨头?回来,想煲汤给儿?媳妇补补钙。
孙母肉疼不已,“哎哟哟”叫起来。
“家?里什么条件,还买肉骨头?,这不得花钱?”
孙父道,“吃什么补什么,红娜伤了腿吃了好去上班。”
孙母也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她跟孙父亲退休之后,家?里花钱就指着林红娜了。
林红娜在屋里,摔伤的右腿疼的动?不了。
两个儿?子依偎在母亲身边,一个帮着倒水,一个帮忙按摩。
林红娜也难得红了眼,没想到驾到豺狼虎豹的孙家?,争强好胜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公公和两个儿?子关心她。
孙家?玉顿时?嘴一撇,翻了个白?眼。
“爸,你咋这么偏心眼。”
孙父训斥道,“什么偏心眼,你在家?一天什么都不干,给你找的售票员的活明天就开始上班,这个再干不长,就给我滚出去!”
孙父看见这个大女儿?就气不打一出来,胸膛起伏不定,指着孙家?玉的鼻尖骂道。
“整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人?家?都是自食其力讨生活,比你好多了,你才是这个家?的蛀虫!”
孙家?玉让孙父骂的脸上挂不住,一扭头?跑了。
“老头?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是自己?闺女,不怕外人?看笑话。”
“看什么笑话,她现在知道要脸?伸手往家?要钱怎么有脸?”
“........”
年关在即,又到了乡下生产队一年一度交猪吃肉的日子。
今年外头?形势不好,张大舅他们生产队养的猪却是不错。
生产队的七八头?猪,从小猪仔开始,没一顿是饿下的,吃了睡睡了吃,养的油光水滑。
张翠兰在国营养猪场养了半辈子的猪,回乡下看路过的老娘,也凑过去跟嫂子们,得一起摸摸猪才心甘情?愿离开。
张家?两个舅舅过年分了二十?来斤猪肉。
张翠兰沾光,掏钱买了五斤回来。
老顾家?晚上吃猪肉炖粉条,吃的一家?子满嘴流油。
林瑶吃了一小碗就吃不下了。
张翠兰自个给她剥了个咸鸭蛋,絮絮叨叨不住嘴:“这可不行,瑶瑶你得多吃点儿?,不吃好了咋有营养,来,再吃半个鸭蛋,哎呀,你不用想安子这小子,他是没手还是没嘴,在外头?寻俩安,鹅了自个儿?就知道吃饭,来吃鸭蛋!”
张翠兰给林瑶塞了半个鸭蛋。
于是,当天晚上林瑶这一顿午饭又吃了半个鸭蛋,喝了一碗南瓜粥,给撑的在院子里溜溜达达走了好几圈儿?。
吃了午饭,圆圆和兜兜也不去屋里睡觉,俩小家?伙儿?老馋奶奶说的那猪肉饼了,再说妈妈还说要给他们做栗子甜糕呢。
今天又有猪肉饼又有栗子甜糕,俩小快活的跟过年似的,为了这两口好吃的,兄妹俩跟小尾巴似的,跟在林瑶身边转圈圈。
老顾家?厨房就巴掌大地方,张翠兰抱着油罐子进屋,瞅见俩小娃儿?,嫌弃道,“干啥呢,俩矮冬瓜还在这蹦跶,去一边儿?玩去!”
说完,就把俩小给轰出去了。
圆圆兜兜兄妹俩:“.......”
矮冬瓜就矮冬瓜,奶你也不高?啊。
没亲眼看着妈妈做好吃得栗子糕,两个小家?伙表示遗憾。
前?头?外头?雪下的不下,俩孩子又想去院子里堆雪人?。
林瑶欣然?允许。
“行,记得注意安全?。”
圆圆和兜兜在院子里乱窜,惹的胡同里的小孩儿?都出来看稀罕。
圆圆快活在雪堆里打了个滚儿?,撅着小屁股爬起来,发现几个小伙伴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看啥啊?”
“圆圆,你身上弄的这么脏,你妈妈居然?没骂你?”
“对啊,你这衣裳不是今早上才换上的?”
“是啊?”
“这么快就弄脏了,居然?没有挨骂?”
几个小伙伴都觉得很惊奇,要知道他们每次把身上弄脏,回家?都是要挨一顿臭骂的。
“这有啥啊,我妈妈从来不骂我的。”
“那你可真?幸福。”
小伙伴们都羡慕了,没想到又听见顾兜兜道,“因为我家?的衣裳都是自己?洗的,除了不好洗得棉袄,圆圆自个儿?的衣裳弄脏了就自己?洗,我妈为啥骂我?”
自己?的衣裳自己?洗,弄脏了就不用挨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胡同里的小伙伴们彷佛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这几天,隔壁吴盼娣给大黑二黑吓了之后,再也没爬在墙头?往顾家?院子里看。
不过,林瑶偶尔在胡同里遇见吴盼娣,吴盼娣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笑意,看人?的目光总是带着些幽光,就跟冬天的饿狼一样,让人?心生警惕。
林瑶回家?一说,张翠兰老两口也有所察觉,说马仁义家?的这个媳妇儿?有点邪,得跟邻居们说说,叮嘱自家?的孩子们离她远一些。
同一时?间,下乡训练的民兵团出了一件大事?。
这年头?县里的民兵团训练,跟正规军队差不多,都是把部队拉到野外进行训练,要负重奔走几十?公里,要翻山越岭在野外宿营,同时?进行各种?训练比武。
附近山里的村民,一天到头?听到的不是枪声就是隆隆炮声,知道是几万民兵大演练呢,轻易不会往训练场这边来。
是以,几万民兵都由各自的连长排长带领,听侯指示。
公安局的小伙子们组成一个加强排,扛着□□紧跟着大部队,一连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丝毫没察觉出累。
部队到了制定的训练地点,众人?都忙活开来,扎帐篷的扎帐篷,擦枪的擦枪,个个磨拳擦掌,想在之后的大比武中夺得头?筹。
当天晚上,顾时?安举着手电筒,和徐向前?一前?一后巡视完营地,以防比武还没开始就有小股敌人?“偷袭。”
兄弟俩刚巡视完,大头?哥尿急去解决人?生大事?。
顾时?安肚子里拿着手电筒回帐篷,走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周围万籁俱寂,只有脚步划过野草的声音。
就在这一片静谧中,意外却发生了。
一道身手矫捷的影子从密林中冲出,对着看似毫无防备的顾时?安亮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偷袭的黑影志在必得,手里的匕首毫不留情刺向顾时安。
就在即将成?功之际,顾时安猛然扭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黑影的胳膊,朝那人?膝盖骨狠狠踢过去,一个反手摔把黑影双膝跪地,压制在了河滩的鹅软石上动?弹不得。
要知道鹅软石这东西硬得很,那人?闷哼一声?,被挟持住还想负隅顽抗,袭击顾时安的下腹,没想到顾时安这?么狠,一下子卸掉了他的两条胳膊。
黑影疼的脸色变形,冷汗涔涔,徐向?前从野外?回来,看?到这?一幕,三五步跑过来。
“老顾,这?么快就搞偷袭了?”
“不是偷袭?”
“那是什么?”
“是敌特。”
“敌特?”
徐向?前先是一惊,接着脸色凝重起来,上?去把黑影脸上?的黑布扯下来,露出一张让他意想不到的面孔,内心更是赫然。
“马仁义?怎么是你!”
不光大头哥震惊,县里的领导班子也没料到,这?个新来乍到的武装部队长居然是敌人?安插在内部的特务。
马仁义被关在临时搭建的审讯帐篷里,满脸愤慨绝望。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上?线给他两个选择,一是圆满完成?任务,二是解决掉令他们棘手的顾时安。
任务一旦失败,马仁义被捕,马家一家人?也别想跑掉。
临时审讯的帐篷外?,站满了来回巡逻的民兵同志,面对重兵把手的审讯室,外?面的特务想要营救,简直是天?方夜谭。
马仁义还是不甘于就此失败,尽管内心绝望,仍旧想做困兽之斗,不管县里的同志怎么查问,他都闭着嘴,一言不发。
马仁义被捕的当?天?深夜,在家熟睡的吴盼娣也被悄无声?息的带走了。
吴盼娣还穿着在家睡觉时穿的棉袄棉裤,双手被手铐捆住,头上?套着黑布袋,嘴巴也被塞了东西,惊恐的瞪大双目,踉踉跄跄被押到了审讯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盼娣也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妇女?,她的母亲在旧社会唱戏,跟城里一个阔少好上?了,珠胎暗结有了身?孕,戏子在旧社会地位低下,属于三教九流下三滥,有名望的大户人?家不会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阔少也是个花心大萝卜,一听说戏子有了,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盼娣母亲大着肚子不能唱戏。
解放后为了生活,吴盼娣母亲带着她嫁了个拉板车做苦力的男人?,后来家里有了弟弟,吴盼娣在家就成?了丫头。
后来嫁给马仁义,马仁义跟南边有联系,有些任务完不成?,吴盼娣就上?手,咿咿咿呀唱戏用美人?计,这?些年栽在她手里的人?不少。
吴盼娣这?次被抓,还想对看?守的同志用老方法。
谁想到她被蒙上?双眼戴上?了手铐,身?边时时刻刻有好几?个人?看?守,白天?轮番有人?审讯她,内容反反复复,无外?乎就是为什么来云水县,知?不知?道马仁义的特务身?份等问题,晚上?就给关在小?黑屋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里头。
短短几?天?时间,吴盼娣心里就有数了。
这?次她怕是跑不掉了。
而顾时安也在同一天?自乡下启程返回了家中。
老顾家一家人?欢喜莫名,听顾副局长说是县里有案子,他不都说,林瑶也也不多问。
马仁义上?线的几?个特务联系不到人?,眼看?着最佳时机就要流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手先把顾时安的家人?抓住再说。
几?个特务在外?面转悠了几?天?,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一直到第三天?,这?群人?狗急跳墙,乔装打?扮,拿着沾猪油的窝窝头丢到胡同里,想把大黑二黑引出来,趁机把圆圆和?兜兜窃走。
谁知?道,老顾家的伙食好,大黑二黑对特务丢过来的窝窝头瞅都不瞅一眼,反而呲牙咧嘴对着几?个特务汪汪叫。
几?个特务一时间不敢动?弹,顾满仓在院子里扫雪,听见外?头动?静,拿着扫把出来,一下子和?几?个特务对上?目光。
顾满仓虽然是个老实人?,也是个聪明的老实人?,一眼瞧出这?几?个人?不对劲。
恰好县里安排的特战队一个队员过来,那几?个特务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特战队队员只有一人?,分身?乏术,没追上?。
第五天?,顾家家中圆圆突发“高烧”,烧到了39度,在外?监视的特务见哭红眼的“顾时安夫妇”抱着个孩子着急忙慌坐上?了吉普车。
车上?只有顾时安一家三口。
吉普车开到僻静的小?巷,突然爆了胎,顾时安下车察看?,车门刚开,就有几?个特务持枪冲了过来。
车内的“林瑶”瑟瑟发抖,就在几?个特务松懈之际,那顾时安几?下,瞬间反手为攻,敲晕了两个特务,剩下的几?个懵圈,路边停下几?辆车,一群战士下来,几?个特务就这?样被逮了。
几?个特务被带去问话,一夜的功夫,什么事情都水落石出。
以马仁义为手的五个叛党份子全都揪了出来。
吴盼娣呼天?抢地的,雷声?大雨点小?。
在看?守所里,面对审讯,马仁义只有一个条件,他要见昔日营长的一双儿女?和?顾时安。
特战队长把话给顾时安说了,
顾副局长想也没想就给回绝了。
特战队长无奈,这?是个阎王,不能惹。
马仁义一天?不见这?些人?,就一天?不招。
特战队长不知?道找了谁,最后直接找上?了林瑶。
顾时安知?道了,连拳带打?把特战队长教训了一顿。
特战队长出现在顾家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淤青。
“实在没法了,顾哥,上?头有规定,对待这?种人?不能体?罚,只能有心理攻势,可这?个马仁义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只求速死,心理攻势对他没用,只能找嫂子了。”
队长满脸苦笑。
顾时安眯了眯眼,丢过来一颗烟,“我去见他,......”
“好,谢谢顾哥。”
队长吸了口烟,大喜过望下差点儿呛着了。
顾时安去见马仁义,出乎意料的是,营长的大儿子居然也同意去见马仁义。
但是只他一个人?去。
队长想了想,点头,也行啊,营长一双儿女?,大儿子也算是兄妹俩的代表。
一行人?出发去了看?守所。
看?守所里,数天?不见,大家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总是带着笑容的马队长早就变了模样,胡子拉碴,身?体?臃肿,两条胳膊垂下来,看?着就使不上?力,他一双胳膊被顾时安卸了,后来给大夫接上?了,怎么也要一两个星期才能好。
“你找我?”
营长大儿子开口。
马仁义抬起了头,杂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来,愤怒、不甘、仇视甚至还带着几?分歉然?
“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
良久之后,马仁义声?音嘶哑的开了口。
半个小?时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营长大儿子出来后只是沉默。
顾时安回到家也不讲话。
林瑶在家抓着顾团长的胳膊,开始拧麻花,“顾时安,马仁义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些陈年往事罢了。”
林瑶不是很相信,看?这?厮的表情可不像。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久后,特战队长把审讯的资料整理出来,当?年营长的牺牲,并不是意外?,而是被叛徒出卖。
这?个叛徒就是马仁义。
当?年营长的亲弟弟就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大哥一向?是心细如发,有勇有谋的,即便是被几?个敌人?包围,按照大哥的身?手,对付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何以身?中数弹?
况且,营长当?时执行任务时,所带的特战小?队,足有数人?,最后却只有马仁义一个人?受轻伤活下来,其?他人?全都壮烈牺牲。
按照马仁义的说法,营长是为了掩护他而牺牲的。
可营长亲弟弟当?年细看?过大哥的尸身?,胸前中两枪,腹部一枪,但这?都不是致命的,真正致命的伤在心脏,短剑刺伤,一招毙命。
按营长的本领,不是亲近之人?,断断不能伤到心脏。
营长弟弟把这?些疑点压在心里,一直着手调查马仁义。
可惜,当?年的事情办的毫无破绽,而马仁义养好伤后,又迅速复员回乡。
他本以为,自己回乡后,金盆洗手,天?高路远,营长弟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
事情平息一段时间后,马仁义觉得事情过去了,又开始为自己筹谋,想要借营长一双儿女?攀上?高峰,没想到.......
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马仁义几?人?,被判了无期徒行,马仁义和?吴盼娣是死刑,即可执行。
林瑶听了这?事,心里惴惴的,她知?道在部队执行任务危险,这?是为国为人?民的,身?为家属也是光荣的。
谁又能想到,又有多少像营长这?样热血爱国的军人?,没有倒在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道路上?,反而被马仁义这?样的奸细出卖,而牺牲?
林瑶心生敬佩。
一家人?跟相约好一样,都没有去打?扰心情沉重的顾时安。
只是当?天?晚上?,家中的菜肴都是顾副局长爱吃的。
老鸭煲,鱼丸汤,简直比过年还丰盛
“哇,今天?吃的全都是我爱吃的哈?”
顾兜兜没心没肺,啥也不知?道,乐得对着妹妹挤眼。
圆圆也乐呵呵跟着笑。
腊月二十六,顾春梅准备了一小?坛白酒,两个猪蹄,上?面盖上?个布包袱,挎着给娘家送过年的节礼。
林瑶留了她在家唠嗑,张翠兰和?几?个孩子在屋里玩。
顾春梅把东西从篮子里拿出来,张翠兰看?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教训闺女?不过日子。
“妈,这?才多少啊,今年猪肉便宜,六毛五毛钱一斤,我婆婆买了好几?斤,家里猪肉没拿来,拿两个猪蹄熬个汤,咱家里人?都喝点,一家人?累了一年了,都补补吧。”
这?些东西,顾春梅还嫌少呢。
张翠兰点点闺女?额头,心里喜滋滋出去了。
林瑶端来一盘糖糕,一壶茶,招呼顾春梅吃。
“外?头冷吧,二舅前头送来的山芋埋上?,咱一会儿吃。”
林瑶从布兜里掏出几?块山芋还有地瓜,埋在炉子里,掰了一节树枝来翻山芋,圆圆在边上?学着妈妈的样子,小?胖手似模似样的忙个不停。
顾春梅出从家里带来的针线拿出来,一边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瑶说着话。
“今年真不在家过年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瑶笑,“可不是,成?大哥和?秀娟嫂子一到过年就打?电话,邀请我们一家子去南安县过年,前头推了好几?回,今年推不开了。”
这?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前头出了马仁义的事,一家人?想借着去外?头散散心。
张翠兰老两口不去,二老年纪大了,不愿意折腾。
这?几?年,老成?家一到过年就往云水县打?电话,邀请顾家一家人?到京城过年,口头上?说一来感谢当?年顾家救下小?平安的恩德,二来嘛,圆圆小?丫头很得成?刚两夫妻的喜欢,成?安还还不忘小?声?提醒老爸,说兜兜不来没关系,圆圆妹妹一定要来。
顾时安听了就冷笑,每次毫不客气挂了成?刚的电话。
老成?家这?是惦记他闺女?!
没错,成?刚夫妻俩对顾家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尤其?是可爱胖乎的圆圆小?丫头,前年成?刚夫妻俩来顾家做客,李秀娟临走的时候,不舍得抱着圆圆亲了好几?口,把胖团子都亲蒙了,回家挠着小?脑袋问爸爸,秀娟阿姨怎么这?么热情?
林瑶道秀娟自个儿没闺女?,单纯稀罕自家胖闺女?呢
顾副局长却不这?么想。
不过,今年顾副局长总算点头答应,一家子去南安县权当?散心。
腊月二十九,顾家一家四口行李打?包好,到火车站坐火车到南安县。
一路上?,张翠兰老两口抱着两个小?孙孙舍不得放手,“兜兜啊,去了别人?家也要讲礼貌,想看?什么书给爷爷讲,爷爷回来给你买。”
“圆圆,到了平安家不能吃多糖,对牙齿不好。”
“........”
一路上?,老两口絮絮叨叨的。
林瑶总算是知?道家里的小?话痨是随了谁了。
眼看?着火车就要进出发了,顾满仓还是一脸不舍,张翠兰斜他一眼,“个老头子,干啥啊,孩子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一路上?说了没完没了。”
“爸,您放心,过了十一我们就回来。”
林瑶抱着圆圆道。
“好。爸等着。”
众人?依依惜别。
上?了火车,圆圆伸出小?胖手跟爷爷奶奶挥手,一声?鸣笛,一家人?踏上?了去往南安县的火车。
南安县冬日多雪,这?几?天?又下了场鹅毛大雪,一家子坐了一天?火车,总算到达南安县。
顾时安透过火车窗户看?了看?外?头,让一家人?裹得厚一点,别下了车冻着。
林瑶就给小?闺女?裹成?个胖球,抓着想要往车外?跳的顾兜兜,盯着臭小?子带上?皮帽子,围巾,皮手套,然后看?看?顾副局长,嘿,人?家早就自个儿穿戴好了,她就很安慰,还是顾副局长让人?省心。
一家人?下了火车,顺着人?流往外?走,顾时安提着大小?包,圆圆牵着林瑶的手,跟兜兜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往前走。
成?刚一家三口早就在火车站门口等着了。
老顾家一家四口刚出了站口,成?刚就一眼在川流的人?群里看?到了顾时安,挥着手招呼,“老顾,老顾,我们在这?,往这?走!”
顾时安阂首,带着一家人?往成?刚一家三口这?边走,成?刚夫妻俩也往前迎了迎。
成?刚三年前从部队转业回乡,现在是南安县政治部副主任,跟几?年前看?起来,模样没怎么变,身?材高大浓眉粗眼,一身?五八式军装,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跟平安父子俩长相几?分相似,不过平安多了读书人?的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