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大婶把话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大婶一愣,不信邪地又拨打了几次。
然而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最后甚至占线了!
大婶呆呆地看着电话,后知后觉意识到,苏小姐是不想管这事了。
没有钱,她就要被关在警察局里,留下案底。
大婶心里一凉,彻底瘫坐在地上。
在沈千恩和大婶被送进警察局审问的同时,警察局旁的门卫将病人房大门打开,一个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经过几天的休养,他那青紫肿胀的脸略微消下去了一些。
虽然还是看不清具体的长相,不过总归没有之前那么惨不忍睹了。
“呦,看不出,小伙子长得还挺帅啊。”门卫大哥看着他,笑道,“我们头说了,把你留在警察局病房这么多天,一个是因为你和小流氓的纠纷,毕竟这么多人看到,总得有点儿交代;第二也是想查查你的过去,对你,对警察局,对宁平县的老百姓,都有好处。不过查了这么多天,也没头绪,看你也不像会主动犯事的,还是还你自由,让你走吧。”
门卫大哥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别以为我们把你关着,就是难为你,那几个小流氓,背后可是有团伙的,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肯定会报复你。你在警察局里,没人敢动你,这一出去,可就得小心了,趁着没人知道你出来,赶紧尽快离开吧。”
“我知道了,谢谢。”男人道。
“客气什么,你要感谢,就谢谢那天的小姑娘,吃了她几口肉,还不得把事情办好啊。”门卫大哥道。
男人闻言,想到了什么,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柔和了几分。
离开警察局后,男人拦下一辆车前往新车站,打算离开宁平县,直接去省城。
三轮车一开始还在正常车道上行驶,渐渐地,不知不觉中就偏离了路线,朝郊外驶去。
男人注意到这一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刚从警察局出来,浑身上下干干净净,除了沈惠惠给他的照片和钱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不过他的脑海里还残留曾经的训练记忆。
男人弯下腰,将鞋带解下,悄无声息地握在手里。
三轮车行驶到郊外某个空地才停下来,停车的那一瞬间,男人猛地起身,双手拉紧鞋带,直接勒住车夫的脖子往后一拖。
车夫身体剧烈扭动起来,然而脖子给人控制住,根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就在这时,四周的人纷纷围上来,将整辆车层层包围。
原本准备朝四周求救的车夫一看到围上来的人后,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反而朝男人的方向躲了躲。
男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细节,立马反应过来,车夫和四周的人……是两派人!
仔细一看,车夫穿着和鼠哥差不多的衣服,腰间虽然鼓鼓的,但拔-出来却是一把没什么用的折叠刀。
而这四周围着他们的人,明显经过专业的训练,不仅单人身体素质极佳,而且彼此还配合有度……
不像是普通人,更像是穿着便服的……特种兵!
男人将车夫的折叠刀拿出来,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对比上次在病房面对警察时,这次他的面色要凝重很多。
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了脚步声,一位头发银白,拄着拐杖的威严老人,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霍廷。”老人沉声道。
握着刀的男人猛地抬起头,入目便是老人熟悉又威严的面庞。
他一愣,手上的动作不自觉顿了一下。
早已候在一旁的人抓准时机,按下手中的麻-醉-枪。
只听“嗤”地一声,麻-醉-枪精准射中男人,他甩了甩头,虽然极力想要站稳,但终究没抵抗住药效,缓缓晕过去倒在了地上。
男人倒地后,立刻有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将他的身体仔细检查了一番。
“全身都是伤……后脑勺有肿块,可能会对大脑记忆造成一定的影响……”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得出专业的结论。
老人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唯独那双紧紧握住拐杖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带回去治疗。”听完后,老人沉声道。
“是,霍先生。”医生们说着,立刻将昏迷的男人抬起来,放进了一旁加长的豪车里。
倒地的车夫失去束缚后,将脖子上的鞋带解开,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老人威厉的双眼。
这老头的眼神……
哪怕宁平县最厉害的头子,都没这老头恐怖……
车夫惊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我……我就是听人命令,把他带到这儿的……这一切都是陈哥的主意,我就是个跑腿的……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为首的保镖看了旁边一眼,道:“这就是你说的陈哥?”
车夫闻言,往旁边一看。
便见平日里在宁平县叱咤风云的流氓混混们,此时全都倒在杂草堆里,乍一看,宛如全都没了气息,全都死了一般。
陈哥等流氓混混,在宁平县扎根几十年,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鼠哥手被废这件事情,轰动宁平县的地下圈。
对于陈哥等人而言,不仅仅是损失了一员大将,更是丢尽了脸面。
男人被关在警察局里,他们得给警察面子,不能动他。
但人出来后可就不一样了。
一大早收到了男人今天会离开警察局的消息,陈哥早早派出了好几个人在附近蹲点。
车夫作为混混圈的边缘人物,本来今天这事,蹲点的人那么多,根本轮不到他的。
偏偏前方两个卖馒头的商贩打架,臭馒头落得满地都是,不少蹲点的人都被臭馒头砸到,浑身散发着恶臭。
只有他躲在角落,身上干干净净地还能去办事,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的任务是把人送到就行,别的事情不参与,哪里想到,车子才刚停下,就被人勒住脖子。
再抬头一看四周,哪还有陈哥的影子,多了一大堆比陈哥还可怕的陌生人!
那么厉害的男人,当场就被麻-醉-枪放倒,看他们的态度,和男人似乎是一伙的。
那肯定不会放过他……明年的今天,看来是他的祭日了,没想到他没死在暴雨里,反而要死在这荒郊野地中……
车夫尖叫一声,当场眼皮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为首的保镖见状,直接让人把车夫抬到了陈哥的身边。
然后回到老人身边,躬身道:“霍先生,这些人……”
“老头子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些事,不如带回去,让李局长处理。”老人道。
老人声音不大,语调缓慢平静,然而保镖听完,却神色微敛,脸上的表情更加恭敬谨慎。
霍家虽然是华人出身,但在海外扎根数年,早已有了雄厚的根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海外财阀。
嫡系唯一继承人霍廷于日前在国内失踪,不仅霍家震动,国内高层更是头疼无比。
尤其是一把年纪的霍老爷子亲自动身,回国找孙子,吓得领导人连忙指派了一群精锐的保镖随时保护老爷子,深怕出了任何意外,引发国际问题就麻烦了。
根据线索显示,霍廷最后出现的位置在宁平县附近,恰逢宁平县百年一遇的大暴雨,全县死伤无数,乱成一团。
原本担心霍家会发难,不顾一切下令要找人,没想到在天灾面前,老爷子反而沉着冷静。
不仅配合政府行动,连跟随老爷子过来的霍家顶级医疗团队,都下去参与救援,半点也不添乱。
一直到宁平县与外加复联,宁平县警方调查霍廷身世,他们才确定,霍廷正在警方的手里。
确定霍廷安全,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老爷子会第一时间把人给接回来,然而霍老爷子却再次做出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宁平县警方为了救援,劳心劳力,霍老爷子不想给警方施压,任由他们扣押霍廷,尊重警方的一切决定,不论警方什么时候愿意放人,老爷子都愿意等。
底下的县级警察,想要调查出霍廷的底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霍家这些年都在海外行动,霍廷国内履历一片空白,对于权限不够的人而言,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根本没有过往。
谁也看不透老爷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尊重一个县的警察,霍老爷子这样的人物在县外慢慢等,若干省长局长一把手……也只能跟着他一起等。
直到今天,人终于出来了……好家伙,不仅等到了霍廷,还等到了这一群小流氓……
保镖看着昏迷中,陈哥那不知死活的脸。
在这么多大人物眼皮子底下犯事,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霍老爷子今儿要是一枪直接毙了他们,倒是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结果人家老爷子遵纪守法,还要把他们交还给李局长……
在李局长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丢人都丢到海外去了,简直就是丢尽了脸面,李局长能轻易饶过这群人就怪了。
保镖已经能想象李局长脸色发绿的表情了。
不过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保镖能操心的。
为首的保镖当即毕恭毕敬地道:“是。”
【??作者有话说】
又解锁了一位新的老爷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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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载满客人的大巴车从宁平县驶出, 沿着公路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雨灾范围集中在宁平县区域内,越往外,阳光越发明媚灿烂, 地上连雨水的痕迹都没有。
受困于宁平县数日的乘客们,看着热烈的夏日阳光, 也逐渐从暴雨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伴随着大巴车停靠,众人纷纷下车, 各自前往自己的终点。
沈惠惠从大巴车上下来,原以为从县里到福水村, 和外头一样转车就行。
让她意外的是, 从县里到村里暂时还没有公共交通,必须要自己联系私人车辆才行。
而由于福水村不发达, 人口少的缘故, 愿意载客去那儿的人很少, 要么自己有关系, 找得到人, 要么只能碰运气了。
没有想到九十年代进村, 还这么困难。
难怪绣芬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沈惠惠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倒是不慌, 她现在人在车站, 手里又有钱, 总能想到办法。
于是她索性抱着背包,站在车站外头候着, 看到有空闲的司机, 就随口问问, 这个不同意就问下一个, 总能问到想要接生意的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惠惠?是惠惠吗?”
沈惠惠转头,便看到一位眼熟的大婶站在不远处,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周婶!”沈惠惠欣喜地道。
这位大婶不是别人,正是沈惠惠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拉住沈惠惠提醒她快点回家的好心大婶。
“是惠惠!”周婶激动得大喊道,“老徐,老林,快过来,我遇到惠惠了!”
片刻后,几个皮肤晒得黝黑的男人跑过来,竟然全都是福水村的村民。
当看到沈惠惠的模样后,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只见沈惠惠手里拿着沈家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包,穿着一件脏到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土色短袖,下半身穿的裤子,也是破破烂烂的,裤脚甚至都开线裂开了!
脚上那双鞋子更是不得了,竟然是好多年前流行的解放鞋。
哪怕是贫困如福水村,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出门,都开始穿小白鞋了。
解放鞋这种款式的鞋子,那都是中年人干活的时候穿的,哪有小姑娘穿着这样的鞋子到处跑。
“惠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你们不是去城里了有钱人家享福了吗?”
“你妈妈绣芬呢?”
大家忍不住询问道。
沈惠惠道:“妈妈有事要忙,让我回村看看大家。”
周婶等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全都诡异地沉默下来。
在福水村住了这么久,别的不敢说,绣芬和沈惠惠是什么性子,他们还是知道的。
绣芬这个人,为了孩子,忍受了沈勇无数年,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吃苦耐劳,性子好,对孩子那是全心全意的疼爱,整个福水村上下,没有不同情敬佩的。
而沈惠惠虽然是双胞胎中的一员,但和她的姐姐沈千恩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她性格内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平日里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爱乱走动。
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让绣芬这样的女人,放心让沈惠惠这样的孩子单独出门?
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下,用得着让沈惠惠穿成这样,简直和大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其实周婶早就看到沈惠惠了,一开始她以为是讨钱要饭的小乞丐,压根就没在意。
还想着这个小乞丐够傻的,要讨钱要饭,也得找那些开店铺的老板要,怎么会去找司机要呢,开车的司机能有几个钱啊。
小乞丐瘦瘦小小的模样,让周婶想到了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沈惠惠,正惦念着不知沈惠惠如今过得如何呢,结果下一刻就见到小乞丐转过头来……
这讨饭的小乞丐,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沈惠惠嘛?!
看着沈惠惠这身衣服,竟然比福水村时穿得还要破烂,大家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当初那个周先生开着小汽车来福水村,多么风光无限。
有人感慨绣芬终于苦尽甘来,找了个好男人,嫁入了豪门,不用过苦日子。
也有人在背后讥笑,一个二婚带着孩子的女人,对方也许一时贪图绣芬的美色,指不定哪天厌烦腻味了,就把绣芬赶出家门,到时候,下场怕是比在福水村还要惨淡。
尤其是沈勇,更是天天诅咒绣芬和沈惠惠流落街头,不得好死。
周婶等和绣芬关系不错的,一开始只当他们是嫉妒。
不过当沈千恩都开始赞同这种话后,周婶他们,顿时就有些担心起来了。
沈千恩是绣芬留在福水村的大女儿,当初绣芬本来是打算先把沈千恩带走的,结果沈千恩为了彩礼钱,死活不肯离开福水村,绣芬就把沈惠惠带走了。
当着全村人的面,沈千恩表露出了对钱财的贪婪,导致她在福水村的名声,一下子就臭了。
为了挽回一点儿自己的形象,沈千恩便透露了一些未来给村民,告诉所有人,有钱人的门槛,可不是那么好踏进去的。
绣芬和沈惠惠看似是去过好日子了,实际上多么辛酸和痛苦,只有她们才知道。
她就是因为舍弃了钱财,才会留在福水村。
否则明眼人都知道去城里享福的机会,远比两千块钱要更加珍贵。
她沈千恩也不是傻的,为什么要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选择留在福水村这样贫穷落后的地方呢?
因为她对福水村有感情,因为她喜欢这里。
真正贪财的人不是她沈千恩,而是绣芬和沈惠惠。
也许现在大家不相信她,但等上个几年,自有结果。
身为绣芬的女儿,沈惠惠的姐姐,沈千恩竟然如此笃定,大家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大部分村民并不希望绣芬和沈惠惠下场凄凉,但又说不过沈勇和沈千恩,恰好最近村子里忙着摘果子,大家索性跳过这个话题,直接不提这两个人了。
前些天沈千恩拿到了老朱的彩礼后,从福水村偷跑离开,怎么着也找不到人影。
村长家的儿子张凯知道这一切后,更是要死要活的,差点儿为了沈千恩上吊。
整个福水村被闹得鸡飞狗跳,最近福水村的人外出时,时不时就会朝四周张望看看,能不能找到沈千恩的踪影。
结果周婶怎么也想不到,没找到沈千恩,反而把沈惠惠给找回来了?!
看着沈千恩瘦小的身躯,穿着如此破烂的衣服,甚至差点儿被认作了小乞丐,周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看着沈惠惠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爱。
不仅周婶如此,另外几个村民,也都是从小看着沈惠惠长大,对沈惠惠颇有感情的。
此时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内心感慨万千,又不好对着孩子多说些什么,只能纷纷从怀里掏出好吃的。
“回来就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不管外面怎么样,福水村永远是你的家。”
“大不了以后跟周婶一起!”
“惠惠,来,徐叔这有个馒头,你要吃吗。”
“你那馒头又干又硬的,惠惠哪里咬得动,惠惠,来我这,今儿赚了点钱,给我家小子买了几颗棒什么来着,棒棒糖?是叫这个吧?来,也分你一个!”
大家围着沈惠惠,各种嘘寒问暖地关心。
沈惠惠总觉得大家对待她的态度有点儿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儿异样。
她今天给医生们买肉食的时候,给自己也带了点儿,刚刚在车上已经吃饱了。
婉拒了大家的馒头和糖果,恰好周婶等人要回福水村,沈惠惠便坐上他们的拖拉机,一同朝福水村驶去。
这个年代拖拉机使用的还是柴油,启动之后浓烟滚滚,还好处于室外空间,伴随着拖拉机行驶,微风拂过,将浓烟吹到后方,坐在前头的人倒是不怎么遭罪。
每次启动拖拉机,都要耗油,这对农村人来说,可是一笔大开销,沈惠惠有些好奇地道:“周婶徐叔你们怎么会一起到县里,要做什么买卖吗?”
“卖果子啊,你忘啦。”周婶道。
沈惠惠努力回想了一下,从原身的记忆中翻找出一些画面,这才恍然大悟。
对于村民来说,卖果子是一件大好事,周婶等人当即和沈惠惠分享起最近卖果子的心得。
按照福水村的规矩,大家一起采摘完果子后,每家每户派出人轮流出去卖果子,这两天正好轮到了周婶徐叔。
伴随着外界居民消费水平提升,果子一年比一年好卖,今年的收入又比去年高了一些,每户人到手的钱,估计可以高达十元。
十元……
沈惠惠穿过来后,在福水村待不到一天,就去了省城的别墅。
白琴的消费水平不用说,远远高于普通人,都可以赶得上上一世的沈惠惠了。
要知道九十年代的货币价值,可要比后世要值钱得多,可见白琴一家的日子过得多么逍遥快活。
习惯了别墅这样的消费,再回到福水村,看着村民为了几块钱这么辛苦,为了十块钱而高兴,沈惠惠心里五味陈杂,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注意到拖拉机后面的巷子里,还放了不少果子,沈惠惠道:“这些没卖完的,先带回来,明天在带出去卖掉吗?”
“哪能啊。”周婶立即道,“夏天天气热,果子烂得快,摘果子花一天的时间,拿出去卖一天就差不多了,再隔夜放下去,大部分都烂掉不能吃的了,别说卖给别人,送人都没人要,所以我们还得把果子给拖回来,找个地方埋起来,来年当化肥。”
沈惠惠瞪大眼睛:“这么麻烦啊?”
“可不是。”周婶笑道,虽然嘴上这样应着,不过一想到赚到手里的钱,倒也不觉得辛苦。
沈惠惠看了看后面一车尚未腐烂,却卖不掉的果子,陷入了沉思。
从县城到福水村距离较远,拖拉机车速又慢,一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沈惠惠一行人才终于回到福水村。
对于这个时节的福水村而言,卖果子可是大事。
大老远地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不少村民已经站在村口等着,只等拖拉机到了后,把果子卸下来埋好,这一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伴随着拖拉机越来越近,车上多了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人……是我看花眼了吗……感觉好像惠惠啊……”
“惠惠不早就跟着绣芬去城里享福了,怎么可能是惠惠。”
“可是还有别的人长这样吗……你看那蜡黄的小脸……”
“哎呦喂,好像真的是惠惠啊!”
福水村本就不大,看热闹的村民多,嗓门又大,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沈惠惠重回福水村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周婶一下车,就对所有人使了眼色,然后将他们和惠惠偶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至于他们内心对沈惠惠的猜测,自然是半点都没有提。
不仅没有提,周婶还背对着沈惠惠,再次对所有人使了使眼色,那神情,就差明晃晃地说出来,不准大家乱说话,免得伤害到沈惠惠了。
周婶在福水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
此时见她将沈惠惠护崽子一样的护在怀里,旁边还有老徐老林当左右护法。
村民们心里就算有再多想法,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纷纷对沈惠惠表示欢迎。
沈惠惠自然注意到大家怪异的神情,不过没有人在她面前透露过半句,她也没有读心术,哪能猜得出大家在想什么。
反正想说的,总归是藏不住,她迟早能知道。
沈惠惠便也不急,乖乖配合周婶。
把果子处理完毕后,伴随着晚饭时间到来,今天所有参与劳作的人,都聚在一起吃晚饭。
沈惠惠还没真正参加过这种全村的聚会,只觉得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模样,有点儿像以前喝喜酒吃席似的,倒还挺热闹。
只是伴随着入座的人越多,一旁的周婶反而越发紧张起来。
最后甚至直接握住了沈惠惠的手,把她牢牢牵在身边。
沈惠惠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婶,沿着周婶的目光朝前方看去,便见走在最前端的,是福水村的村长。
村长身后跟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
沈惠惠本人没和他接触过,根据记忆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是村长的孙子张凯。
张凯后方,是李翠苗等村子里的大姑娘。
当和沈惠惠对视上时,李翠苗那脸上的神情,同样十分诡异。
惊讶,同情,怜悯……
各种情绪在她的脸上呈现,十分的复杂。
沈惠惠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凑到周婶的耳边,小声道:“周婶,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别管别人怎么想,你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哪懂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周婶知道,你学习成绩好,和你姐姐不一样。”周婶道,“放心吧,我刚刚已经和村里的人商量过了,你一个小女孩,能吃多少米饭,大不了我们几个凑一凑钱,大伙一起养你。”
养她??
沈惠惠一惊。
她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朝这么奇怪的方向发展。
这误会大了,她只是回来完成绣芬给她的任务,可不是要常住福水村啊!
沈惠惠连忙拉住周婶,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听完沈惠惠的话,周婶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你说什么?!你和绣芬,你们——”
周婶话没说完,一个人从远处跑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收到消息的沈勇。
半个月不见,沈勇不仅瘦了一圈,比之前更加肾虚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多了几道被人殴打的黑印。
不过看到沈惠惠后,沈勇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来:“绣芬被有钱人扫地出门了是不是,她是不是死在外头了?!背叛我沈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活该,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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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勇声音很大, 压过了在场所有的声音,村民们就算想装作听不到也不行。
要是之前,周婶早就跳出来护犊子了, 不过她还沉浸在和沈惠惠的对话中,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老徐老林见周婶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 还以为沈惠惠和周婶说了怎样残酷的真相, 令周婶这样厉害的女人,都惊呆了。
虽然周婶暂时指望不上, 但其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老徐和老林,他们今天和周婶一起把沈惠惠带回来, 也答应了以后一起抚养沈惠惠, 自然见不得沈勇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
老徐当即道:“沈勇,正吃着饭呢, 说这些做什么。”
老林也跟着道:“白天叫你一起去卖果子, 你不是说你身体不好, 爬不起来吗, 怎么这会儿突然这么精神了?”
“你要这么有活力, 明天和大伙儿一起干活, 别偷懒啊。”
老徐和老林将话题扯到了摘果子上,原本旁观吃瓜看戏的村民, 纷纷赞同地点头起来。
对于大部分村民而言, 吃瓜看戏虽然有趣, 但怎么也不如手里的钱实在。
往年沈勇一家,沈勇向来不肯参与干活, 只有绣芬带着两个女儿摘果子, 大家看她们母女可怜, 平均分钱的时候, 没和她们计较就算了。
今年绣芬带着沈惠惠离开,只剩下了一个没什么用的沈千恩。
沈千恩干活期间,一直偷懒,被人告状了无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