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惠当即故作惊讶:“去京都的机票那么贵,白夫人要都买了吗?”
白琴冷哼一声,等着绣芬和沈惠惠把证件信息交出来。
然而沈惠惠就像知道她在等着似的,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吃完饭后,就拉着绣芬走了。
张阿姨看白琴马上要发火的样子,赶紧一溜烟跟着绣芬和沈惠惠跑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得了情报的张阿姨又一路小跑回来,果然看到白琴还坐在餐桌上,气得各种捶胸口。
此时沈惠惠绣芬和周先生都不在,餐厅里只剩下了白琴和张阿姨。
一看到张阿姨回来,白琴一边捶胸口一边怒吼道:“我都答应给她们买机票了,一张机票将近五千块钱,她们两个人,两张机票,一万块钱,这个钱我免费给她们出,还要怎样?!!”
张阿姨默默承受着白琴的咆哮。
白琴怒吼了一通,顿时觉得胸口顺畅了不少,见张阿姨低着头不敢说话,她这才道:“你有听到什么吗?”
张阿姨看了白琴一眼,小声道:“绣芬是挺想去京都的,但沈惠惠不想去,她觉得赖在别墅里很舒服,不愁吃不愁穿,不想走……”
“这是我的别墅,吃穿用度花的全都是我的钱,她当然舒坦了!!”白琴气道。
“沈惠惠担心去了京都后,万一白家不认她们,她们母女两没得吃没得住,流落街头……还不如在别墅里待着呢。”张阿姨道。
白琴听完,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嗤笑道:“算着沈惠惠识相,预测未来倒是挺准的啊。”
张阿姨连忙道:“所以她死活不肯走,还跟绣芬说了,要去京都,绣芬一个人去,反正她得赖着。”
白琴听完,一阵无语。
最担心的就是沈惠惠,最想赶走的也是沈惠惠,绣芬走了,沈惠惠留在这儿,那和她们母女两一起留着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沈惠惠走了,把绣芬留下呢!
白琴烦躁地道:“还有呢,还有没有说些别的?”
“还有说回福水村的事,沈惠惠说她们现在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别说京都了,福水村都别回,担心万一走了回不来别墅,最好一步都别离开别墅,最好一直住着,住一辈子……”张阿姨道。
白琴听完,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不得不说,沈惠惠这顾虑,也算是可以理解。
以她的精明,能想到这些才是正常,要是不管不顾地就走,白琴反而要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她想了想,对张阿姨道:“我上次放你那几百块钱,买完针线和布之后,还有剩余的吧?”
“还有剩余四百多。”张阿姨道。
“凑个444给她们得了。”白琴道。
张阿姨迟疑了一下,本来想劝白琴,这444怕是不好送出去,不过见白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张阿姨还是忍住没说。
反正她就是负责交钱的那一个,等绣芬和沈惠惠拒绝后,她回来复命就行了。
第二天早晨,趁着绣芬回主楼刺绣的时候,张阿姨找了个机会把四百多块钱塞进绣芬的口袋,果然立刻就被绣芬拒绝了。
这444太难听,绣芬会拒绝也算情理之中,因此张阿姨告诉白琴后,白琴也没怎么生气,难得大方地多加了点钱,凑了个一千,让她再交给绣芬。
结果让白琴意外的是,绣芬竟然又拒绝了。
“她不会是嫌钱少吧?”白琴说着,脸色有些不好看。
一千块钱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大钱,但放在农村,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这个绣芬和沈惠惠,放着一千块钱都不要,简直就是贪得无厌!
张阿姨哪敢回话,只能生动形象地描述绣芬是怎么拒绝的。
白琴沉着脸,好一会儿才道:“算了,再加个一千,凑个两千,爱要不要。”
第三次塞钱,依然失败。
眼看着老爷子的寿辰越来越近,连周先生都被支走了,绣芬和沈惠惠依然没有半点儿动静。
白琴心里急得不行,又拿绣芬和沈惠惠没办法。
偏偏她还不好因为这点儿小事去找苏心怜。
苏心怜现在人在异国,和她有时差,上次商量的好好的,苏心怜负责支走周先生,白琴负责带走绣芬和沈惠惠这对母女。
这两个任务,明显支走周先生要更难,苏心怜人在海外,都给完成了。
而白琴竟然拿绣芬和沈惠惠两个近在眼前的大活人没辙,这话白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无奈之下,白琴只好一次次加价,直到最后加价到了两万,绣芬才终于把钱收下来。
绣芬收钱的那一刻,白琴终于完成了任务,舒了一大口气,晚上睡觉都香甜一些。
直到次日醒来,她才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
她是不是被沈惠惠给耍了?!
回想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白琴越想越觉得,这一切是沈惠惠的阴谋。
先用绣芬作为诱饵,一口答应要去参加寿宴。
等她上钩,觉得事情能成后,又突然没了消息。
眼看着寿宴越来越近,白琴被架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无奈之下,只能顺了沈惠惠的意,不断地增加赌注。
到后期她就犹如一个喝醉酒的赌徒,满脑子都是赌桌上的牌,对自己兜里的钱已经完全没有概念了。
两万块钱,哪怕对白琴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白家的规矩,对于未成年的小辈,向来大方。
一旦成年后,给的钱越来越少,到了结婚或者出嫁后,那基本就没有了,得各凭本事。
白琴出嫁前,白老爷子给了她一笔现金当小金库,这些年早就被白琴挥霍得差不多了。
私房钱剩余不多,白琴又没什么经商能力,无奈之下只好从丈夫那儿拿钱。
但凡当过妻子的人都知道,男人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为了保证自己的日常消费能跟得上那群富太太,撑撑场面,白琴私底下在苏涛那儿,可没少受委屈。
日常大小事倚靠着丈夫,本来就低人一等,现在还知道了自己不是真千金。
今年回这栋别墅度假,苏涛说他不来,白琴明知道他在外头不干净,都不敢吭声。
这种情况下,从自己的私人小金库里拿出两万块现金,就跟剜白琴的肉似的,更别提她还要负责绣芬和沈惠惠的机票钱,加起来就是三万了……
再算上最近沈惠惠和绣芬住在别墅,吃她的,喝她的,穿她的……开销更是不计其数!!
越想,白琴越发觉得,这一切都是沈惠惠的奸计,昨晚终于完成任务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几天前,她还无法理解苏志宇。
就算不是这对母女的对手,也不至于临走前,请她们吃一顿几千块钱的天价私房菜吧。
被宰得这么狠,居然半句话都不留下,也不知会她一声,就直接走了。
当时白琴简直觉得苏志宇不可理喻。
但这一瞬
间,白琴忽然理解了。
不是苏志宇愚蠢,实在是对手……太狡猾,太会算计人心了!
苏志宇好歹只是被宰了几千块,而她,更是直接上万了……
此时白琴的唯一感想就是,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不能告诉丈夫,更不能告诉儿女。
这种事说出去,除了丢脸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花了钱就算了,要是还被人嘲笑,那才叫气人呢!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总算是答应去寿宴了,她和苏心怜的计划,可以如期举行。
眼下虽然损失了一些钱,不过从长远考虑,倒也是不亏……
别墅另一端,绣芬看着眼前两万块钱的现金,眼睛都直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原本沈惠惠说,会想办法弄到一些钱,绣芬并没有当一回事。
在她看来,沈惠惠能拿个两三百就差不多了,这些钱虽然也挺多,但一想到是白琴施舍给她们的,绣芬心里就不大舒服。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后续的发展越来越魔幻。
绣芬按照沈惠惠所说,不断拒绝张阿姨塞钱。
别人给她送钱,她都不要。
原以为这样的经历已经够神奇的了,然而更神奇的是,张阿姨那边,竟然一次次加价,最后竟然加到了两万!
抱着这些钱回房间的时候,绣芬的心和手都在颤抖。
这可是两万块钱啊!
放在农村,够花一辈子了!!
沈惠惠一回来,就看到绣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对着桌上的钱发呆,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妈妈?”沈惠惠的手在绣芬面前晃了晃。
绣芬猛地惊醒:“惠惠回来了。”
“看傻啦。”沈惠惠笑道。
绣芬认真地点了点头:“妈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沈惠惠看绣芬说得认真,脸上的笑意稍稍淡了些。
白琴能在短短几天内拿出几万的现金,而绣芬看到钱后,却是直接看呆了。
这是一笔她从来不敢想象的数字。
绣芬性格好,从来不会怨天尤人,只是她越是这样,身为旁观者的沈惠惠看着,就越替她生气。
按照沈惠惠的意思,原本至少得让白琴出个五万十万的。
毕竟她们不走,白琴一日在别墅里就低人一等。
只要她们拿走的钱,金额数低于这套别墅的价值,白琴就一定会答应。
不过眼看着白琴一天天加码,取出来的现金越来越多,逐渐超出了绣芬的承受范围,看她越来越不安的样子,沈惠惠只好适时收手。
算了算了,这笔钱就当路费了,等去了京都后再找机会薅羊毛,大不了以后没钱了再回来找白琴。
韭菜不能一次割完,养一养再回来割也一样的……
沈惠惠还在盘算着下次怎么宰人,下一刻便见绣芬抱着钱,支支吾吾地看着自己。
沈惠惠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有了这笔钱,不仅接下来吃喝不愁,连你上学的事,都能解决了。”绣芬看着沈惠惠道,“要不,我们就在附近找所学校,九月份惠惠就去上学?”
沈惠惠没想到绣芬会这样说,有些哭笑不得:“您不是很想去贺寿吗,怎么现在拿到钱就反悔啦?”
绣芬抱着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道:“白琴出了两万块钱,就为了让我们去京都……总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什么目的一样……”
“您居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沈惠惠做出了个吃惊表情,“我的妈妈也太聪明了吧!”
沈惠惠的表情过于浮夸,绣芬自然看出,沈惠惠这是在嘲笑自己。
她瞒着沈惠惠偷偷准备贺礼,理亏在先,现在被沈惠惠嘲讽,也只好闷闷地道:“要不就……别去了?”
沈惠惠无奈地看着绣芬。
这就是她忍不住一直帮绣芬的主要原因。
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现在的母亲,更因为每当涉及到她的利益,绣芬第一时间都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孩子,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后面的位置。
在确认手里有钱,孩子可以稳定上学的情况下,即使心里再渴望见到亲人,绣芬也可以强行压下去。
她可以不去参加寿宴,可以拿到钱后出尔反尔,只要孩子可以上学,过得好就行。
不过绣芬内心的这份渴望,并不会因为压抑而消失。
不仅沈惠惠看透了绣芬对见到亲人的期盼,白琴也看透了。
与其让绣芬压抑着自己,来日再次被利用,还不如一次性解决。
绣芬愿意为了沈惠惠而不顾自己,那么沈惠惠也可以为了绣芬,去一趟福水村和京都。
次日,带着绣芬亲自为沈千恩精心挑选的礼物,怀里揣着两千块钱,沈惠惠离开别墅,乘坐上了返回福水村的火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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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省偏僻的一角, 福水村内。
正值一年中最炎热的夏季,村民们纷纷组队进林子采摘水果,装在框箱内, 趁着水果旺季的时候,把果子用拖拉机拉到镇上或者县城卖掉。
福水村靠山, 气候温暖潮湿, 草木茂盛。
以前交通不发达的时候,村民们都自给自足, 只要能种得活庄稼,有一口饱饭吃, 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自从开了路, 通了车之后,有小部分村民去镇上县城劳作, 但大部分人还是遵循传统, 在村子里种田。
于是村长就寻思着, 将这两个结合起来, 先试个水, 组织大家采摘水果卖掉试试。
如果能赚钱, 以后每年就都组织一次,要是不赚钱就此作罢。
最终成果显示, 虽然赚到的钱不多, 但平均到每家每户手里, 也算额外发一笔小财。
于是这项全村一起采摘水果的活动,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果树是全村人共同栽种的果树, 因为气候宜人雨水多的缘故, 不怎么需要人工参与。
但采摘果子时, 每家每户都要派人出来干活。
水果卖掉换得的钱, 全村都有份。
这种一年一次的活动,难得大家一起努力一起赚钱,村民们都非常积极。
按照往年,沈勇半夜喝酒赌钱,白天压根起不来,沈家派出的,一般是绣芬和双胞胎女儿。
女人干活不如男人利落,两个女儿还那么小,根本摘不了多少。
不过看在沈家比较特殊的情况下,大家同情绣芬一个女人抗住整个家,所以从来没有人说什么。
这平分的钱,交到绣芬的手里,就当做是村民们的一片心意了。
然而今年就有些不同了。
沈勇不出来干活,绣芬带着小女儿沈惠惠离开了福水村,采摘水果的时候,沈家只剩下了唯一留在福水村的大女儿沈千恩。
沈家三个女人干活,摘下的果子都抵不上平分的钱,算是村民照拂他们家。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那干的活就更少了,还要平分……
一开始大家看在沈千恩跟着不靠谱的爹,没了娘和妹妹,一个女娃也不容易的份上,还没说什么。
但几天下来,眼看着沈千恩一点做农活的样子都没有,有人心中就不乐意了。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所有参与者不管男女老少,都大汗淋漓地站在果树下。
他们或一手拿着挎篮,或后背背着竹篓,将水果放进去后,再堆到一起搬下山。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唯有沈千恩与四周的人格格不入。
村长通知所有人早晨六点到山下集合,所有人都准时到场,唯独沈千恩姗姗来迟,一直到七点多才到。
为了干活方便,不论男女老少都默契地穿上深色好洗的粗布衣物,哪怕是孩子都穿上了长袖和长裤,头发扎起来,脖子上挂着条吸汗的毛巾。
这样一来,不用担心汗滴进眼睛里影响干活,更不用烦恼泥土将衣服弄脏,干活的时候四肢舒展,全身心投入。
只有沈千恩,披头散发地出现在山里,头戴一顶绣有花边的太阳帽,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修身连衣裙,脚上甚至踩着白袜子和小皮鞋。
乍一看上去,不像是出来干活的,倒像是来郊游的。
等到了采摘果子的时候,别人蹲下站起,动作极为利落,沈千恩穿着这身衣服,站着的时候还好,一旦蹲下,太阳帽容易掉到地上,裙摆容易蹭到地面上的泥土,必须得一手按着帽子,另一手提着裙摆,才能保持住整洁靓丽。
这两只手都用来放在自己身上了,那自然是没空顾得上果子了。
一般人几分钟就可以摘满一个挎篮,不到半小时就攒了一箩筐。
再看沈千恩,手上的挎篮比碗大不了多少,边角系着蕾丝蝴蝶结,一早晨过去了,挎篮里的水果十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这要是按照每个人采摘的数量分钱,哪怕沈千恩一整天下来摘一颗果子,都没人说她。
但这钱是大家平均分的,沈千恩这边摘得少了,那就相当于别人分给她的钱就多了。
本来她家就派出了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来摘果子,对村民而言就已经是吃亏了。
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还明目张胆地偷懒。
个别村民忍了两天,终于忍不下去。
眼看着午休时间马上就到了,沈千恩挎着小篮子准备下山,当即有村民将背后的竹筐往下一放,拦住了沈千恩的去路。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沈千恩看着眼前几个堵住自己去路,不怀好意的村姑,疑惑地道。
“你不能走。”为首的是一个叫李翠苗的小姑娘,她今年十九岁,比沈千恩要大上四岁,已经上了镇里的高中学习,是福水村目前文化水平最高的人。
李翠苗道:“别人一早晨摘了一箩筐,只有你,摘了不到十个。”
李翠苗话音落下,另外几个小姑娘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一早晨都不知道干嘛去了,摘了这么久,才摘了这么几个,我九十岁的奶奶摘得都比她多!”
“我们六点就来了,她七点才到,比我们晚了好久!”
“肯定在家梳妆打扮了,有空戴帽子穿裙子,没空过来摘果子。”
“这样偷懒,她也好意思。”
“太过分了。”
“不害臊。”
沈千恩听着眼前一对村姑七嘴八舌地讨伐自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死后直接重生到了十五岁,中间没有任何过度,对于沈千恩而言,她早就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是已经完全适应豪门生活的大小姐了。
要是以前,这么一群又脏又土的村姑,别说站在她面前了,连被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她在白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这种摘水果的活动,她一开始压根就不肯来。
太阳那么大,大早晨地开始摘果子,除了吃饭之外,别的时间都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一直到太阳下山才能收工。
被这样晒一天,别说被晒黑了,皮估计都得晒脱一层,不知道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这样的采摘,要持续好几天,而最终分到手里的钱,平均一户人家不到五块钱……
她上一世随便买一包卫生巾都不止花五块钱,现在在福水村,辛辛苦苦劳作好几天,就赚个五块钱,她疯了才要听村民的指挥。
要不是沈勇天天在家里念叨着要把她卖掉,沈千恩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她根本就不会来。
现在即使来了,她也不可能和眼前这群村姑一样,那样粗鲁地干活。
看看她们的样子吧。
头发像大妈一样扎成低马尾挂在脖子后面,穿着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破衣服,又黑又灰,甚至还有补丁。
裤子肥肥大大的,显得人五五分,腿又短又粗。
更不用说底下的红色雨鞋,不仅穿着显老土,而且这种橡胶做的鞋子,穿在脚上闷个一天,那脚臭味光想想就快吐了……
再看她们因为专注干活,没有防晒导致被暴晒后的皮肤,从脸到脖子,到双手,都被晒得通红。
现在还只是泛红而已,过几天就会变成黑色,然后脱皮。
新长出来的肉和原本的肉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跟奶牛似的。
更可怕的是,这样过度地暴晒,会导致皮肤老化,没个几年时间,现在还十几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就和四五十岁的大妈一样了……
一想到这群人最终的模样,沈千恩看向她们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这群人,一辈子都活在这贫困的山区中,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外头的女人过的是怎样贵妇一般的生活。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群人甚至应该要感谢她。
整个福水村都是农民,只有她真正出去过,不仅在大城市里生活着,而且住的还是豪宅,上的是贵族学校,她见过的世面,是这群人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到的。
一般人想接触她,都没那么机会。
现在她被迫暂时待在福水村,只要这群村民有心,从她身上学到一丁半点儿,都够他们受用一辈子了。
这样想着,沈千恩拿出自己的小篮子,将里头的果子呈现在大家眼前。
“你们摘的,都是次品,有的尖,有的扁,奇形怪状,全都是歪瓜裂枣。再看看我的,个个圆润饱满,明显生长的过程中,不论是营养还是阳光,都非常充足,才能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上品。”沈千恩道,“你们这种果子,只能一箩筐一箩筐地卖,而我这种,却是可以装进水果篮,作为包装的水果礼品卖出去的。”
“如果说你们的果子,一箩筐只能卖两块钱,平均一颗价值不到一毛,而我的,十个就可以卖十块钱,一个身价就是一块钱。这样一对比,你们还会觉得,你们这一箩筐的果子值钱吗?”
沈千恩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村姑道:“同样的时间,有的人,可以轻松地打造精品,卖出高价,轻松赚钱;有的人,虽然勤勤恳恳,从早忙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但就算干一辈子,都不如别人一个月赚的钱多,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明白吗?”
李翠苗等人面面相觑,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古怪。
沈千恩一看她们这表情,就知道她们听不懂,忍不住摇摇头道:“愚不可及,无可救药。”
说完,她提着小裙子准备离开。
李翠苗一看沈千恩要逃跑,那怎么行,立即张开双臂直接拦住她的去路:“你这十个果子,拿到外面去卖,五毛钱都收不到,你不能走,至少要摘一箩筐才能去休息!”
沈千恩无语地看着她:“不是吧,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不会半句都没听懂吧?我虽然只摘了十个果子,但比你摘的一百个都值钱,知道吗?!”
“我不知道。”李翠苗直接道,“我只知道所有果子全都放在篮筐里,一起拉到县城里统一去卖,赚到的钱大家平分。摘一百个果子,拿到的钱,和你这样迟到,一早晨只摘十个果子的人拿到的钱是一样的,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
“必须要摘满一箩筐才能走!”
“否则不准去休息!”
其余的人纷纷高喊道。
正午的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沈千恩忙了一早晨,肚子早就饿了,此时被这么一群泼妇拦着,心中一阵窝火。
看着眼前这群愚笨的村姑,再看那放在地上的箩筐。
堵着她的去路,不让她回去休息是吧?
那行,那大家都别休息,一起留在山上好了。
这样想着,沈千恩直接一脚踹向了一旁的箩筐。
不管是空的还是满的,全都被她给踢倒。
采摘了一上午的成果,就这么被沈千恩给踢翻了。
李翠苗等人愣了一下后,直接尖叫起来:“我的箩筐!”
“我的果子!!”
“里头还有半箩筐是我九十岁奶奶摘的,呜呜呜……”
几个小姑娘尖叫着跑下山,想要将果子抢救回来。
奈何山上果林的土地呈阶梯状,她们此刻位于半山腰的位置,沈千恩这么一踹,箩筐往下栽去,不仅箩筐倒在了下面的地上,果子更是纷纷滚落出来,一路往下掉,直接掉到了山脚下。
这样一来,水果全都被砸烂,别说拿去卖了,连自家人都吃不成了,只能烂在地里。
“完了完了,我肯定要被爸妈骂了。”
“沈千恩,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凭什么把我们的箩筐踹倒?!”
“太过分了!”
“她要跑,抓住她!!”
沈千恩把箩筐踹翻后,趁着那群村姑跑下山的工夫,赶紧转身离开。
李翠苗等人见状,赶紧将箩筐往旁边一放,直接追了上去。
沈千恩虽然跑得快,但毕竟穿着连衣裙和小皮鞋,行走在山林中,到处都是杂草枝叶,她这一身行头太过于碍事,根本跑不快。
而李翠苗等人则和沈千恩相反。
她们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妈翻山越岭,今天又穿着长袖长裤,穿着耐磨耐脏的解放鞋,身手别提多灵活了。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李翠苗等人再一次将沈千恩围住。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这一回大伙可没之前那么文雅了,直接动手推搡起来。
沈千恩在城市里生活久了,哪里想到乡下村姑们身手竟然这么灵活。
此时被几个人一起堵在中间,她心慌得不行,正准备张口求饶,忽然,沈千恩透过人群的缝隙,隐约看到了不远处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
沈千恩连忙尖叫道:“张凯哥,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喊完后,感觉有人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沈千恩顺势往旁边一倒,直接摔在了地上。
李翠苗等人被沈千恩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们虽然很生气,但也不敢真的动手打人,只是装模作样地推了几下,想让沈千恩给她们道歉。
没想到沈千恩竟然叫了张凯的名字,还直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沈千恩摔倒的那一瞬间,张凯立刻冲了过来。
当看到这么多个人围着沈千恩后,张凯愤怒地道:“你们在干嘛!李翠苗,你在带头欺负千恩?!”
“我、我没有……”李翠苗被张凯这么一瞪,吓得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其余的人也都被吓到,跟着李翠苗一起往后退。
原因无他,张凯是村长的孙子,今年二十岁,皮肤黝黑,高高壮壮,身高超过一米八,此时他怒视着在场所有人,仿佛下一秒就会为了沈千恩挥拳揍人,李翠苗等人当然害怕。
张凯赶紧将沈千恩从地上扶起来,紧张地看着她,柔声道:“千恩,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