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小宝乖,和壮壮哥哥出去玩吧?我和你夏姑姑说说话。”
从城里回来后,陈老大家里那俩孩子就成了她的跟屁虫,到哪都要跟着。
一听可以去院子里玩,两个孩子高兴地不行,“好哦好哦!看熊猫啦!看熊猫啦!”
“别凑得太近,离远点,”见他们一下就跑没影了,夏瑶对徐壮实嘱咐道,“壮壮,你看着点他们啊,可别惊到木槿了,大过年的。”
徐壮实点点头,“嗯嗯!姐姐放心吧!”
见孩子们出去后,夏瑶的目光还留在他们身上,陈玉华不禁笑道:“你呀你,听说你又养了几只熊猫?叫健健康康?还有个乐乐?”
夏瑶点点头,“是啊,都养在山上,家里的这只木槿等过完年也要送去动物园了。”
“哎~原本就准备了三个红包,你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孩子,我又得多准备几个了。”陈玉华慢悠悠从零钱包里拿出几只红包,一边说一边往里面塞钱道。
夏瑶:“要啥红包啊,不用不用!你在城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自己留着吧。”
见夏瑶阻拦,陈玉华索性不用红包了,直接把钱塞进了夏瑶的口袋:“不行,这是给孩子们的钱,你凭啥挡着?当初说好赚了钱我罩你的,现在你可别反悔。”
想不到夏瑶当初的一句话玩笑话,陈玉华竟然记了这么久。
既然陈玉华坚持,夏瑶也不好再推搪,只好替幺幺它们收下了这笔压岁钱。
“听说你和你们砖厂的那位……”夏瑶碰了碰她的肩膀,暗示道,“陈婶子可想女婿想好久了,你得抓紧时间呀。”
一提到对象,陈玉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哎呀,还早呢。”陈玉华扭捏地往一旁挪了挪,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那只零钱包,“明年砖厂忙得很,哪有时间考虑这些啊,等新的厂子开起来我还得调去帮忙呢。”
提起工作,陈玉华的身子又坐直了几分,“也不知道怎么了,大过年的还有人上我们厂买砖,买得也不多,一看就是村子里盖房用的。但是你说,大家都去城里打工了,他们盖房是为了啥?而且还是大过年的忙活。”
说起这事陈玉华就觉得奇怪,原本她早几天就能回来的,就因为厂里突然多了几笔订单,她才不得不留下处理,一直拖到今天。
砖厂有订单是好事,只是大过年的来订单,实在是让人又喜又气呢。
不过说起订单,陈玉华也有八卦要讲:“来年我们厂最大的一笔订单,听说是要建熊猫基地,这事儿你知道不?”
“嗯,保护中心的负责人跟我说了。”夏瑶点点头,“还问我愿不愿意去工作。”
陈玉华:“那你是怎么想的,要带幺幺它们去吗?”
夏瑶有点犹豫:“这个……”
其实唐诚告诉她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事。
听说新建的熊猫保护中心占地大约三十亩左右,而且分有好几个职能中心,虽然能保证提供足够大的活动场地给幺幺它们,但是跟野外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健健康康一定会很喜欢那里,但是幺幺和乐乐……
夏瑶知道,幺幺不喜欢被束缚,同样,在它身边长大的平平安安也一定不希望住在逼仄的园区里。还有乐乐,它已经在野外生活四年了,贸然把它带去基地肯定不行。
所以夏瑶初步的打算是,把健健康康送去保护基地,让幺幺和乐乐继续呆在山上,等平平安安长大了,也让它们去深山寻找自己生活的地方。
见夏瑶还在犹豫,陈玉华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不急,慢慢考虑,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对它们都好的决定。”
夏瑶可是最了解熊猫的人,有她在,幺幺它们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
“对了,我叔呢?怎么没见他?”陈玉华问道。
夏瑶:“去山上砍竹子了,估计过一会就回来。”
距离不让夏有才照顾木槿还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呢,夏有才已经开始发泄心里的不满了。
和大多数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他发泄的方式也是“离家出走”出去静静,不过身为成年人的他也知道不能让家里人担心。别看这是他今天第四次上山砍竹子,每次出去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哇!熊猫熊好厉害啊!”
“它叫木槿,不叫熊猫熊哦。”
“木槿好厉害!木槿可以再转一圈吗?”
“壮壮哥,我想摸摸木槿。”
外面传来了他们的欢呼声,一听小宝说想摸它,夏瑶赶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怀里的奇迹都忘了放下:“不能,千万不能摸。”
只是,她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从屋里跑出来时,大宝和小宝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徐壮实摆着的一根竹棍,竹棍距离木槿的小房间足足有五米远。
徐壮实站在他们旁边,手臂上挂着一筐竹叶,只要大宝和小宝有要求,他便会走上前喂木槿一些竹叶吃。
看到夏瑶和陈玉华站在门口,大宝激动地朝她们招招手:“姑姑你们快来看!木槿会倒立哎!栓子没骗人,木槿可厉害了!”
“倒立?”陈玉华跟着走了过来。
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木槿那叫一个开心,不仅保持着倒立的姿势,两只手还撑着地让身体转了半圈。
“嗯!嗯!嗯!!”
别看木槿是胖胖的梨型身材,其实上肢力量也是很大的。头顶在地上,两条小粗腿劈成了一字型,动作看着还挺标准。
这可能也是它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身体还没转够一圈就倒在了地上。甩了甩头上挂着的几根干草,木槿吐着舌头微笑的表情别提有多甜了!
“昂!昂!”
表演结束后,木槿蹲在铁门前,双手扒在栏杆上,冲着徐壮实篮筐里的竹叶一直咽口水。
“给它吃,给它吃!”
“这次给它打九分,给它吃九片竹叶!”
徐壮实:“好嘞!”
一片一片地数着筐里的竹叶,数好后徐壮实双手捧起竹叶,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木槿手里:“这是你的工资,快吃吧~”
“嗯!嗯!”
接过竹叶,木槿吃得嘴角疯狂上扬,那点小得意都写在脸上了。三两口把竹叶给吃干净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杂技表演了。
夏瑶:???
这才刚吃完饭多久?半个小时前李招娣才刚喂了它两个窝窝头,这会竟然又为几片竹叶折腰啦?
表演完倒立后,木槿又开始了热辣十足的“钢管舞”。
扶着铁门慢慢站起来,它在门前生硬地晃动起了身体。身上的肉duangduang摇晃着,两只耳朵也像小扇子一样挥动,站着晃了一会后又蹲下换了个姿势,身段是挺妖娆的,就是那直勾勾盯在他们身上的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肯定是滑稽大于优美的,但是从熊猫的角度来看……唔,只能说隔行如隔山,这很难评。
幸好木槿是要圈养的,这要是把它放到山上去,不得把山上的公熊都迷死啊?
“木槿性格挺亲人的,会得还挺多,”见木槿把孩子们逗得开怀大笑,陈玉华不禁问道,“它是一直都这样吗?”
“这个……”
仔细想想,这几个月木槿确实很喜欢粘着人,尤其是夏有才,而且有时候家里来人时它也不会害怕地躲在墙角,反而会好奇地蹲在门口打量。
她记得木槿很喜欢逗夏有才和李招娣高兴,至于爱在陌生人面前耍宝这点,夏瑶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可能是夏有才今天给带出去的原因吧,一下子见到那么多人,木槿太兴奋了,所以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晚上吃完饭后,一家人都围着收音机听着迎新年的特别节目,夏有才却一个人跑到了院子里去呆着。
夏瑶:“爹,外面冷,你出去干啥?”
夏有才头也不回,随便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你管不着。”
听到关门时沉重的声音,徐壮实怯怯地放下了手里剥了一半的花生:“夏爸爸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呀……”
“没事,”李招娣瞧了一眼门的方向,“外面冷得很,你夏爸爸他一会自己就回来了。”
后天就过年了,这天也是一天比一天冷,尤其是晚上。
别看白天艳阳高照的,等到了晚上,这刺骨的寒风可能会冻死个人的。
李招娣可太了解夏有才了,他就是在为今天的事闹脾气而已。但他脾气再硬,能有外面的风硬?过不了多久,他肯定自己就回来了。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这次,李招娣似乎想错了。
眼看他在外面呆了快一个小时,还没有要进来取暖的意思,李招娣不安地推了推夏瑶的手臂:“去看看你爹咋回事?这大过年的,可别真怄气把自己冷出点啥病来。”
“哎。”
夏瑶瞧了眼窗外,凛冽的寒风吹得玻璃呼呼响,她从炕上下来时都不肯放下怀里的热水袋
从屋里出来时,夏瑶看到夏有才搬了张椅子,就坐在木槿门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双手插进袖筒里,冷风冻得他不禁缩起了脖子。鼻尖被冻得通红了,可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
“好哎!我家胖娃儿真厉害!”夏有才热烈地鼓起掌夸赞道。
“哎!哎!”
木槿笑得也很开心,再大的风也盖不住它开怀的笑声。
走到夏有才旁边,夏瑶把手里的暖水袋递给他:“爹,外面天冷,进屋了。”
“莫管我,”夏有才看也不看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就是要陪着木槿玩儿,不让我管它,你还要管我咩?”
“嗯!嗯!”
木槿轻拍了两下铁栏杆,似是在催促什么。
“好了好了,喂你吃喂你吃。”
夏有才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一边说一边把袖子里暖热的几块竹笋塞到它嘴里:“买点吃,别呛着风了。”
一小块竹笋,木槿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夏有才又拍了拍手,继续道:“咱们再翻几个跟头啊?翻得好还有笋笋吃。”
“嗯!嗯!”
木槿听懂了“跟头”这两个字。
往后退了几步,木槿抱着头向前翻滚了起来。身上那两百来斤的肉有点重,它就用两条小粗腿帮忙,用力往后面一蹬,身体就像一颗圆球一样往前滚了出去。
“哦一,好!”
听到夏有才的夸奖,木槿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又加快了动作往前翻了一个。这次翻得够快,地上的干草都跟着被带起来了不少。
“胖娃儿真厉害,再来一个!”
“嗯!嗯嗯!”
夏有才的叫好声让木槿逐渐迷失了自我,不仅翻得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
圆滚滚的身子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中间兴许是想整个活儿,在倒立的时候,又把两条腿劈成了“一”字型。
看得出来,它是真的很喜欢表演,就像是戏台上的刀马旦一样,台下的欢呼声越高,它舞得就越卖力。
哪怕外面只有一个观众,它也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完全就像是为了舞台而生一样。
看到木槿表演结束后,累得呵呵喘着粗气也不忘微笑时,夏瑶的脑海里倏地闪过了一个词:表演型人格。
哦不对,是表演型熊格。
不止是人,熊猫也有需要被鼓励、夸奖的性格。它们像表演型人格一样,喜欢被关注、喜欢交际,并且努力地想要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你不是说外面冷?还在这儿站着干啥?”夏有才又喂了木槿一块笋,冷言冷语道。
夏瑶:“您不是也没回去?”
“你不让胖娃儿出来,那我就过来陪它,”夏有才伸手拂去它头上的干草,“大过年的,胖娃儿也得高高兴兴的,有人陪它,它就高兴。”
夏有才最了解木槿,从白天它赖在外面不肯回来,就知道木槿一定愿意跟人玩,喜欢逗别人开心,因为只要别人开心,它也就跟着开心。
毕竟是被人养大的小熊,身边怎么能没有人陪着呢?
“嗯!嗯!嗯!”
木槿还没玩够,顶了顶夏有才的手掌,还想给他整个活儿看。
夏有才往后挪了挪椅子,一脸期待道:“好,再来再来,爹看着呢!”
再好的演员也需要观众,没有观众,那他们的表演就失去了意义。
木槿从前以为自己身边只有夏有才和李招娣两个观众,直到今天出去一趟后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的人都喜欢自己。
看到小房间里,木槿再次扶着铁栏杆开始“跳舞”时,夏瑶决定做出一些妥协。
“好吧,大过年的,咱们都该好好放松一下,”夏瑶从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解开了扣在铁门上的锁,“明天谁想来看木槿就让他们来看吧,但是您别再带它出去了,就让它在家里玩。”
夏有才缓缓转过身,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真的?”
夏瑶点点头,“但是咱们要约法三章,一旦你要是再违规,那就真的不能让木槿再跟人接触了。”
“行!都听你的!”
夏瑶是反对让熊猫表演去讨好、赚钱的,但是既然它非要表演,她也不能拦着它给自己讨点乐子、赚点口粮钱不是?
第二天上午,夏瑶家门口挤满了要来看木槿的人。
门口站不下,他们就爬到陈寡妇的院墙上,或是其他院子的树上,比过年看戏班子唱戏还要激动。
从前听到熊猫熊,大家都知道那是凶残的“食铁兽”,一口能把人咬掉二两肉的那种,以至于木槿在夏家呆了几个月都不敢有人上门来看。
可自打昨天在村口见到木槿时,那张讨人喜欢的小肥脸,还有那一身攀爬的武艺几乎俘获了所有人的心。就算是要掏钱,也得来夏家看个新鲜不可。
一个大人一分钱,可以带两个孩子。
票价看似贵了点,却可以看到熊猫跳舞、熊猫玩球、熊猫倒立、熊猫劈叉等几十种项目。也就是夏家没有一棵树,否则往树上绑几根绳子做个秋千还能整出更多花活儿,主打一个物有所值!
当然,在看熊猫表演之前,大家还听陈玉华读了一遍观看指南:
“一,不准大声喧哗,声音太大直接退票请走。”
“二,不准擅自投喂,自己带的瓜子花生一律不许丢进院子。”
“三,不准靠近,熊猫有一定的攻击性,要是受伤了概不负责。”
“四,不准吓唬熊猫,一旦熊猫受惊,是要负责任的。”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开始了今天的表演。
木槿也没有让观众们失望,看到门口和院墙到处是来看自己的人,木槿吃完早饭就开始营业,一直到中午吃饭才结束,中间就只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大家也十分配合,全程没有出现任何违反规定的情况,偶有几个小孩子冲着木槿大喊,也立刻被身边的爹妈给捂住了嘴。
稀罕归稀罕,他们打心底里还是有敬畏和恐惧的。就像是看狮子老虎这些猛兽一样,生怕自己一个不留心惹得它们不高兴,就冲过来把自己大卸八块。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午饭时,夏瑶数了数钱,足足有两块多。
“明天三十儿,正好去城里给木槿买几斤牛奶,再买点水果啥的。”把这钱和昨天赚得五块多放在一起,夏有才别提有多高兴了,“要是有合适的玩具,再给木槿买几个,好歹是城市娃,也得玩玩有档次一点的玩具。”
表演了一上午,夏瑶还以为木槿要累得昏睡过去呢,结果它还精神奕奕地蹲在饭桌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有才数钱的动作。
看到自己赚了这么多钱,木槿吐出了一截小舌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多买几斤吧,幺幺和乐乐它们也得喝呢。”夏瑶随口说道。
一提到幺幺,夏有才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少了一半:“要喝自己花钱买,这么我们胖娃儿自己赚的钱,凭啥给你闺女花?”
说罢,他又扭过头一脸宠溺地捧着木槿的小脑瓜,软着声音说道:“你说是不是?胖娃儿,爹那能吃能睡能劈叉的好胖娃儿~”
“咱赚得钱,咱谁都不给花,咱自个儿花~好不好?”
“嗯!嗯!嗯!”
木槿把头抬得更高了,轻轻用鼻尖碰了下夏有才的下巴。
夏瑶:???
夏瑶只是说笑而已,她自己的工资足够给幺幺和乐乐买不少的牛奶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竟然试探出来了一句真理:
男人啊,果然都是善变的!
有了胖闺女就忘了胖孙女,当初是谁说要对幺幺好一辈子的?嗯?!
木槿毕竟不是用来敛财的工具,夏瑶和夏有才约定,一天只让它跟人接触三个小时,其余时候都由着它自己选择是在屋里睡觉,还是在院子里玩。
上午玩过之后,木槿果然开心了很多,下午睡觉就连做梦都在欢快地踢着小脚,饭量也比平时更多了几斤。
马上就是年三十了,为了明天晚上守夜有精神,大家都睡得很早。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凌晨,村子里那一串鞭炮声不仅吵醒了所有人,院子里的狗、猪圈里的猪,还有小房间里的木槿都被吵得冲着那声音叫个不停。
“谁啊,这大晚上放炮……”
夏瑶不耐烦地把被子盖子头上,以为这声音过一会就能结束,结果过了十几分钟,这声音还在持续。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鞭炮,少说得有上万响了吧?
谁家这么没素质且铺张?大晚上的放炮!
又过了好一会,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结束了。村子里的人倒是睡得快,不过那些被吵醒的动物,则吵叫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安静下来。
担心木槿会被吓到,夏有才也不顾不得自己有多困,披着一件衣服就出来了。
木槿被那声音吓得不轻,在小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边转还一边“汪汪”地叫着。
知道木槿害怕噪音,所以住在附近的邻居基本都不在院子里放炮。
可这大过年的,谁家不放个炮呢?但就算要放,他们也都主动知会夏瑶一声,让他们安抚一下木槿,或者给它喂点吃的转移注意力。
这么突如其来的放炮,还是在大半夜,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
“汪!汪!汪!”
木槿怕得不行,用手来回扒拉着自己的耳朵。
放炮的声音那么大,一定把它的耳朵给震疼了。
“胖娃儿不怕,爹在呢爹在呢,咱不怕了啊……”
夏有才看着心疼得要命,却也只能是在外面干着急而已。惦记着沈斌和夏瑶交代的那几条高压红线,他不敢走进去抱抱它,只能试着用声音去安抚它。
没一会,夏瑶和李招娣也从屋里走了出来。鞭炮响了那么久,她们早就没了困意,这时候能睡得着的,也就只有徐壮实了。
“瑶,你过来看看,胖娃儿这是咋了?”夏有才急得不行,赶紧把夏瑶拉了过来。
夏瑶拿着煤油灯看了眼躲在墙角的木槿,皱着眉道:“木槿从小就没听过炮声,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被吓到了。”
看木槿不停吠叫,口水也顺着嘴角滴了下来,夏瑶在心里再次暗骂了几声半夜放炮的缺德人家。
没过一会儿,一阵风从外面吹到了院子里来。
夹带着一股鞭炮燃烧后的火药味,还有几缕尚未消散的青烟,一个劲儿往人鼻子里钻,闻着呛人得很。
哼哼?哼哼?
“汪!汪!”
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木槿叫得声音更大了。
夏瑶从来没见木槿这样害怕过。
从地上站起身时,木槿身上的汗毛耸立,直勾勾盯着门外的三人。不等夏有才用挂在墙上的抹布扇去那味道,下一秒,它便朝着铁门的方向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猜得不错,周凯确实是坏的,但是身份……后面会慢慢揭晓哈
感谢在2023-09-16 00:00:00~2023-09-16 18:1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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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幸好, 嵌在门框上的铁门够结实,木槿才没有从屋里逃出来。
可是听到它撞在门上发出的那一声响, 三人的心都跟着疼了一下。
“哎!哎哎!”
那一下撞得不轻,木槿倒在地上身子左摇右晃的站都站不稳了,伸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脑瓜,它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看向门外的三人,木槿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安。
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它只是想逃离这里,逃出这个地方,那个恐怖的声音震得它耳膜生疼,它好难受啊……
“胖娃儿乖,你听,外面不吵了,没声音了。”夏有才急得满头是汗,被风一吹,非但没让他感到寒冷, 反而把他心头那股火烧得更旺了。
谁家那么没素质?大晚上的放炮!
要不是这炮声,木槿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夏有才把身上的衣服穿好, 从院墙边抄起那把笤帚就往外走,嘴里还低声暗骂道:“他娘的,让老子把你抓到, 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谁啊!谁大半夜不睡觉的在放炮!”
“给老子站出来!麻卖皮,胆子大得很嗦!”
夏有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夏有才平时对谁都是好声好气的,就算有什么不对付, 顶多也是浅淡地互骂几句,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抄着家伙要打要杀的。
不止是夏有才, 大半个村都被刚才的鞭炮声吵得睡不着觉。
原本想着大过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听到夏有才在外面骂街,好些人也跟着出来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夏有才的骂声越来越小,看样子是找到了半夜放炮的罪魁祸首。
“你爹他不会真动手吧?咱要不跟去看看?”想到夏有才方才出门时的神情,李招娣不禁后怕道,“这大过年的,又都是一个村儿,万一真闹到医院去……”
夏瑶搂着李招娣的肩膀,轻声安慰她说:“娘,你放心,我爹也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的。”
夏有才拿笤帚出去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真要动手恐怕也就是在人家屁股蛋子上敲两下而已。
就像李招娣说的,这大过年的又都住在一个村儿,低头不见抬头见。
流血事件?肯定不可能的。
不到十分钟,夏有才回来了。
不像是讨回了公道,也不像是没吵过人家的样子。倒像是被人把魂儿给勾走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眼神迷离、嘴唇翕动,刚进门,手里的笤帚就掉到了地上。
李招娣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咋了这是?见鬼了?”
夏有才用力眨了眨眼,稍微缓回来了一点,回道:“炮……是老何家的那小子放的。”
听到老何家三个字,李招娣也顿了顿。
自从老何过世后,他家的院子空了七八年了。
按照规矩,外出归家的子孙回家后是要放一挂鞭炮的,除了放鞭炮外还要烧纸、上香,这叫“醒院”,用来告诉曾住在家里的先人自己要回来住了。
默默地许久后,李招娣话里的怒气也少了大半:“放炮也得讲究时候嘛,大白天放炮不行?非得晚上放,吵得人睡不好觉?”
夏有才没说话,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十块又十块,厚厚一沓,加起来得有一百多。
夏有才:“他给的,说是对不住,明天亲自上门来道歉。”
李招娣:???
夏瑶:???
晚上回屋后,谁都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直到早上六点多,夏有才实在躺不住了,便带着锄头上山去给木槿挖竹子吃。
望着前天刚擦干净的房梁,夏瑶淡淡地问道:“娘,老何家的儿子,是叫何家宝吗?”
李招娣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嗯。”
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和何家宝有关的都很模糊,只记得他曾经是村里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追猫逗狗、上房揭瓦,当爹娘的都交代自家孩子离他远点。
他的父亲老何是村里有名的大善人,待人友善又乐于助人,在村里有口皆碑,差一点村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也正是冲着这一点,村子里的人才对何家宝很宽容。
书里关于他的内容很少,是个出场次数的不多的小反派,露了几次脸后就被男女主一起送进了警察局,好像……是个法制咖?
夏瑶:“娘,何家宝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村子啊?”
过去的事原主年龄小记不清楚,说不定李招娣能知道一些。
提起这事儿,李招娣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揉去了脸上剩余的睡意:“你何大爷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也不容易,偏偏他还是个不争气的败家子儿。”
“当时何家宝说要跟城里人做生意,你何大伯不同意,他就偷了家里的钱跑出去。结果气得你何大伯跑去找他,不知怎地就掉到河里,找到时人都僵了,说是脑子哪里流了血?咱也不清楚。”
脑子流血?看样子应该就是脑溢血吧。
去找何家宝的路上突发脑溢血,所以才会掉进河里丢了命。
“何家宝回来后啊,我们都以为他能懂点事儿,改邪归正。结果没老实两天,人就又跑了,这一跑就是七八年啊……”
想到夏有才昨晚带回来的那沓钱,李招娣不禁生出了几分疑惑:“你说他到底出去这几年干的啥生意啊,一出手就是一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