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打量着这位17号的「同事」，轻轻啧声：“我不知道你在17号的实力排行怎么样，但我知道我好像算是比较受认可的一个。”
肖冷噎了一下，抬眸就见她向他走近，居高临下地拍了拍他的肩，以一种「老人照顾新人」般的语气跟他说：“所以，交给我吧。放心，我肯定能办好。”
“嗯……”肖冷拖长尾音，一副挺乖的样子。
叶汐见他没有再表达反对就平静地离开了这间小厅，按照计划去完成下一步。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辞装得一比，但她是故意的。因为这件事从她的角度看，道理很简单———那位「王五」进入这个副本的时间比她短，对细节的了解远没有她多，去做这种游说其他阵营玩家的事就算不存在风险，也不如她的成功率高。
更何况规则怪谈副本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不存在风险」的事。就拿她现在要去见蓝衣服务员的事情来说，虽然只是说几句话，看上去很简单，但双方阵营天然对立，再简单的话都有可能被曲解，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恶性案件。
17号的在编成员都是把「保护人民群众」作为责任的，如果他死了这里的玩家们将失去保护，她对自己的认知又没有那么无私伟大，在把自己的命看得更重的前提下，她怕自己会临阵脱逃，无法很好地担起这个联盟的责任。
相比之下说服自己小小地冒个险「保护同事」对她来说则比较容易。她就当自己只是小小地赌一把，即便赌输了的结果同样是死，为保护同事而死她也不会太后悔。
她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方法在「舍己为人」与「怂逼苟命」之间找到了让自己不太为难的平衡点。
再次走进室外温泉区，叶汐漫无目的地在山坡上闲逛。
这里的蓝衣服务员很多，每天都有几十人值班，穿梭在个个温泉池之间及时为住客提供服务。
很快，她物色到一个看起来挺面善的女孩子：“你好，打扰一下。”她上前将对方拦住，笑吟吟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什么……”田晴晴看了她一眼，被她意味不明的话搞得紧张。但回忆了一下住客阵营的规则，确定住客除了可以投诉之外并没有什么针对蓝衣服务员的任务，同时住客又不知道他们也是玩家，混沌者和厄运者应该也不会把他们作为目标。
田晴晴就放松了一些，“请问有什么事吗？”
叶汐没再说话，转身就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田晴晴迟疑了一秒还是跟上了她。
叶汐在角落处停住，开门见山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我们已经知道服务员同样是玩家了，想和你们联手过关，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你如果方便的话，帮我给你的同事们带句话吧。”
“这是我的微信，你直接加也可以，先拍下来等商量好再决定加不加也可以，我等你的消息。”
“什么……”田晴晴猝不及防。
叶汐不急不慌地进行补充：“不能让顾客怀疑身份的规则是假的，我们验证过了。”
田晴晴：“……”
空气安静了足有两分钟，田晴晴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她看看叶汐、又看看手机、然后再看看叶汐，最后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手机也拿出来，扫码加微信。
叶汐不忘询问：“红衣服务员是不是玩家？”
“应该是吧……”田晴晴的答案和李晨旭差不多，叶汐看她这么不确定就知道关于规则的事不用问她了，她肯定不知道。
“那你忙你的，回见。”叶汐不再多耽误时间，干脆利落地走了。
田晴晴又在那里待了半天才完全接受叶汐的话，想了想，给几个还算熟的同阵营玩家发消息：“忙吗？不忙的话我们现在见个面。”
10分钟后，二十多个蓝衣服务员再次聚在办公室里。人基本还是先前一起商量过事情的那些，氛围也依旧沉默，但沉默里多了一点点跃跃欲试的味道。
田晴晴首先表示了动心：“我觉得结盟没什么不好？他们那边明显有高级玩家，可能真有办法能让大家一起安全通关呢？而且我认真想过了，咱们和住客虽然对立，但光从规则看不是不能卡bug通关，那有对大家都好的办法为什么不干？”
一个叫方然的男生提出反对意见：“那万一对方的高级玩家心狠手辣呢？”
田晴晴不解：“什么意思？”
方然：“就算真有bug可卡，两个阵营也还是对立的。把咱们拉入联盟，大家或许可以一起无伤通关，可也存在有人搅局导致事与愿违的风险。”
“但如果把咱们团灭，住客阵营就没有「天敌」了，每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地等倒计时结束离开副本。”
“你怎么知道对方的组织者相信的一定是前者，而不是在筹谋后者？”
“……”田晴晴哑口无言。出于感性，她不觉得人性会那么坏，但站在理性角度考虑，对方的脑补也不是全无道理。
这个世界本来就什么样的人都有，在怪谈模式降临之前，一个互联网就足够呈现很多恶意，充满戾气的氛围让人避之不及。
现在他们身处规则怪谈，一方面是真的在面对生死，一方面又完全没有法律制约，人性的善不一定能被放大，但恶必然会不受遏制。
所以，如果杀了所有蓝衣服务员是更保险的办法……谁知道对方会不会选呢？
方然的思路让原本动心的一部分人再度陷入纠结，屋里的沉默也更深一重。过了半晌，靠墙而立的一位中年女士开口：“我还是倾向于相信他们。”
方然皱眉：“你确定？万一……”
“别急，你听我说。”陈馨心平气和地应对方然的急躁，“我是退伍军人。前两天突然发布广播的时候，我摸不清状况，差点也去报名。后来发现去报名的基本都是住客才没吭声。”
“但我还是观察了他们一下，被招募去的军人一共三四十个，基本都在担任志愿者，起到的是很正面的作用。”
“所以，怎么说呢，我很清楚任何一个群体都有坏人的存在，我曾经的战友也有不干好事的。可如果作为一个整体来评价，我相信我国军人的整体素质。”
方然不耐：“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你也说了，他们只是志愿者，真正负责这件事的那个……”
陈馨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个牵头这件事的「高级玩家」真的打算做一些把咱们全灭之类的事情来保证住客阵营的安全，这几位志愿者一定会跳出来阻拦。我们训练时流血流汗，不是为了把枪口对准自己人的。”
“另外我还有一点想法，可能不够客观，但还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方然复杂地打量着她：“什么？”
“现在这种玩家对立的模式，我很不爽。”陈馨声线发冷，配合军人特有的那种严肃，看得人心底一震。
陈馨继续说：“我觉得，「祂」好像在故意玩弄人心，拿准人类之间会互相猜忌，不可能建立信任———这是在羞辱咱们啊？你们就不想打祂的脸，证明一下人类没那么不堪，让祂笑不出来？”
“嗯……”玩家们犹豫地看来看去。
如果说陈馨之前的发言多少让大家有所松动，最后这几句听上去也有点道理的话，起的就完全是反效果了。
没人想拿关乎生死的事情打祂的脸。陈馨现在这样说，让大家对她先前的说法都存疑了，开始怀疑她是为了打脸才说服大家。
于是叶汐等了三个小时都没有等到蓝衣服务员的回复，好在之前她加上了田晴晴的好友，很方便实施下一步计划。
吃完晚饭之后，叶汐把田晴晴约在了15楼见面，田晴晴敲响她的房门，她走到楼道，望着田晴晴眨了眨眼：“你们是不是很担心我们坑你们，所以迟迟拿不了主意啊？”
“对。”田晴晴有点尴尬，但没有否认。
叶汐耸肩：“这个很好办，主意是我提的，你先招募我，咱们就在同一个阵营了。假如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需要实验，先让我去。”
田晴晴：“？？”
叶汐从口袋里摸出房卡递给她：“没有房卡是不是就可以被招募了？”
“……”田晴晴犹豫了足有半分钟，还是没敢接，噎声道，“我……带你去见一下我的朋友们吧。”
“也好。”叶汐耸肩，主动把放开塞进了田晴晴的制服口袋，“我的房卡你先拿着。建立信任最重要，我真的不介意加入你们的阵营……”
“那那那……那我还是招募你吧！”田晴晴舌头打结，磕磕巴巴地解释，“因为没有房卡你就会收污染，可能会有别的危险。正好……我先带你去拿东西，顺便渐渐大家。”
“好呀。”叶汐笑得很友善。
几分钟后，她在田晴晴所说的办公室里陆续见到了一些蓝衣服务员。
田晴晴对她的招募已经完成，任务进度条跑到了9/10，离怪谈只差一步。相比之下，叶汐的时间只剩2天18小时，进度条是0/10。
这种状况有效地让蓝衣服务员们前所未有的动摇了———虽然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是有可能在设套坑他们，但他们多少从这种操作里感觉到了诚意。
方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汐：“能问问你们到底什么打算吗？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蓝衣服务员没有你们住客那样几乎囊括所有人的大型联盟，我们这边二十几个人，已经算比较大的队伍了，我们就算做什么决定，也不能代表所有蓝衣服务员啊。”
“我知道。”叶汐缓缓点头，“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尽量多带一些人安全出去。现在住客那边情绪稳定，基本已经不存在风险了。你们这边有多少人加入，我们就尽力保障多少人的安全，实在不愿意加入的，我们也不强求。”
“仅此而已？！”方然双眼瞪大，觉得难以置信。
“仅此而已。”叶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有人出来无私地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是很离奇的事情吗？”
“这个……”方然惶惑无措。
他想说，这的确很离奇啊，规则怪谈里怎么会有这种圣母？！
但同时又想说，好像也说不上离奇。
地震、洪水、疫情，哪次突发状况里没有这种伟大的存在呢？
世界或许从来没有那么糟糕。
叶汐啧了啧：“你们如果拿不定主意，我提个办法，你们看看能不能接受。”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什么？”
“你们先见见我的队友们。”叶汐抱臂，“大家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帮你们完成任务把你们送出去也不错。”
方然：“直接送出去？”
叶汐理所当然：“最终目的就是把大家都送出去啊，那如果能早点出去，当然早一点更好？”
“也是……”方然无法反驳，迟疑的神色投向周围的朋友们。
“那就……”大家在犹豫中交换了一轮视线，最后陈馨做主拿了主意，“那就先见见吧，反正见一下也出不了什么事。”
“行。”
“我同意。”
“见见就见见吧，像现在这样僵持下去，吃亏的明显是咱们。”
气氛瞬间松弛，叶汐见大家都认同，衔笑舒气，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备注为「叶先生·王五」的17号队友发去消息：“蓝衣服务员阵营想和大家见一下面，有空吗？”
说完想了想，又告诉他：“我按照Plan B加入蓝衣服务员阵营了，目前见到了二十多人。”
1121房间，微信提示音的灵动节奏在紧张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红衣服务生被扼住喉咙按在墙上，几乎窒息。肖冷听到提示音，扣在他脖颈处的右手依旧没有松开，左手拿出手机，解锁查看消息。
红衣服务生见他走神，立刻挣扎着抬手想要袭击，肖冷眼皮都没抬：“劝你别乱动，经过专业训练，拧断脖子只需要一只手。以现在掐住你的姿势，拇指和食指用一下力你就会很危险。”
“……”红衣服务生僵住，三秒之后，讪讪放下了手。
想动手又直接退缩，怎么想都有点尴尬。
肖冷把手机收回口袋，这回抬起了眼睛，笑了一声：“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现在这种姿势没可能掐死你。”
红衣服务生：“……”
肖冷话锋一转：“但我如果松开你，两只手都腾出来，杀你就会很方便。假如你没受过任何专业训练，我劝你冷静点，做得到吗？”
“……”红衣服务生瞪大双眼，疯狂点头。
作者有话说：
红衣阵营：不是，咱就是说，为什么同样是谈结盟，去蓝衣那边的人那么温和，甚至自己冒险改换阵营博取信任，到我们这边就这么暴力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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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分不过分！”红衣服务员立刻点头答应。◎
得到肯定答复的肖冷即刻松手， 几近窒息的红衣服务生脱力地栽倒在地。只觉空气直灌胸腔，他大口大口地喘了半天，思绪逐渐回笼， 恐惧地缩到旁边。
旁边正好是一个矮柜和墙壁行程的夹角，是那种看起来让人很有安全感， 但真有危险躲在这里没什么卵用的地方。
红衣服务生绝望地朝肖冷大喊：“哥、哥……我错了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肖冷眉心跳了两下， 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咱们说清楚，是你先偷袭我的。”
“……”红衣服务生愣住。
最后的窒息感散去，他迟缓地响起刚才的经过———面前这位先生是在楼道里拦住的他，说客房有事情， 需要他帮忙看一眼。
从规则来看，住客对红衣阵营没有什么威胁，他于是毫无顾虑跟对方进了屋。
房门关上， 对方张口就说：“我知道你们也是玩家了。”
一瞬间，他想到了红衣服务生的那条规则：7.你是一位在酒店工作多时的优秀员工，应当拥有专业的服务态度并能使用专业用语，尽量不要被投诉， 更不要让顾客和同事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请牢记这一点，否则你也将被开除。
他因而觉得自己违反了规则———在之前的副本里， 他见过玩家违反规则的下场。
于是他热血冲脑， 想拼个鱼死网破， 随手抄起水壶就朝对方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反制了？
红衣服务生有点懵， 更多的是后悔， 赶紧为自己辩白：“不、不是哥……我刚才我是……”
“以为被戳穿身份会死？”肖冷不咸不淡。
红衣服务生：“对……”
“那是个假规则。”肖冷声线平稳地告诉他， “我验过了。”
这话其实不太实在， 因为他们只拿李晨旭验过蓝衣服务员的规则， 按道理来说不代表红衣服务员的规则与之一样。
但从设计逻辑来讲， 只能是一样的。
比起蓝衣服务员阵营，红衣服务员和住客的交集更少，如果这种问题对蓝衣服务员都没影响，对红衣服务员就更不该有影响。
更重要的是……
现在两三分钟过去了，眼前的红衣服务员明显状态正常。
“这样吗……”红衣服务员松了口气，继而陷入更深的茫然，“所以……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肖冷笑笑：“怎么称呼？”
“何……何亚航。”对方颤抖道，肖冷颔首：“何同学，方不方便拿着你们阵营的规则，和我一起去见一下蓝衣服务员阵营的人，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如何过关？”
3楼办公室，叶汐在气氛放松之后就坐到了角落里的一把空椅子上，闷头玩手机。
其实也没什么可玩的，怪谈里就算能用手机，大部分app也都是废的，只有「祂」所允许的少数功能能用。
不过现代人真的很容易借助手机摆烂，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备忘录，然后就在备忘录里画起了火柴人。
这种毫无意义的放空，祂看了都要问一句你是不是不怕死？其他蓝衣服务员心情更复杂，田晴晴杵在旁边围观了半分钟，好心提醒：“我觉得你得想想怎么完成任务……要不我把房卡给你，你回住客阵营吧。”
“一会儿再说吧。”叶汐头都不抬，“我相信我的队友们。不论我在哪个阵营，他们都会带我一起通关的。”
蓝衣服务员们：“……”
亲，博取信任要不要这么入戏？
火柴人画到第28个，屏幕上方闪过一个横幅提示。
叶先生·王五：我到3楼了，在电梯这里。
叶汐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田晴晴自告奋勇：“我去接他。”
说完她就走出了办公室，去电梯间找人。
前后用了大概三分钟，办公室门再度被刷开，门磁嘀嘀响了两声，抬头便看见正走进来的田晴晴脸色不大好看。
田晴晴身后跟着的是「王五」，再往后还有一个年轻男生，穿着红色的制服。
“怎么会有红衣服务员？！”一个警惕的大叔拍案而起，“妈的，你们不讲信用！”
何亚航被吓到，不安地停在门口，准备随时逃跑。
叶汐之前没听王五说过会有红衣服务员一起过来的事情，但不用问也做出了判断，心平气和道：“说了要保护大家，我们不能只管你们，不管红衣服务员啊？现在三方都有人在正好，大家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商量事情，正好能商量一个万全的对策。”
“不是，那什么，虽然我没看过红衣服务员的规则。”刚刚那个大叔眉头紧皱，“可是从我们规则里透出的细节，我们和红衣服务员应该是完全对立的状态。”
说完他睇了眼何亚航，脸色并不和善：“我没猜错吧？”
“的确是对立。”何亚航看着面前的小蓝人们，感觉自己像是一听即将被百事暴力围殴的可口。
“你带规则了嘛？”叶汐远远发问，“带了的话拿出来大家一起看一下？”
“……”何亚航觉得这是个送命题。
肖冷平静伸手：“拿来吧，规则什么样也不是你的错。”
“嗯……”何亚航在两个人鼓励的眼神中，颤抖地摸出规则交到肖冷手里。
肖冷毫无隐瞒地将规则页放到一张办公桌上让大家一起看，桌前顿时人头攒动。
然而只是看了规则前三条，蓝衣服务员就炸了。
“1.那些蓝衣服的同事不是什么好人，开除他们！
2.七日内开除3名蓝衣服同事，你就可以离开酒店；
3.蓝衣服员工被投诉会扣除积分，积分为负即为开除；
4.你身上的电子员工牌拥有倒计时功能，同时也将自动为你记录已开除员工数量；
5.因此你要尽可能多地受理投诉，尽力让投诉看起来有理有据、值得受理；
6.但蓝衣服的同事好像还是越来越多了……留心一下原因，防患于未然；
7.你是一位在酒店工作多时的优秀员工，应当拥有专业的服务态度并能使用专业用语，尽量不要被投诉，更不要让顾客和同事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请牢记这一点，否则你也将被开除；
8.当然，如果你真的想那么做，你也可以让自己变成客人。把客人的房卡插进你的电子员工牌，你就将变成客人；
9.如未能在倒计时结束时完成开除任务，你将被永远留下；
10.不存在的4L是你的地盘。不幸前往4L的倒霉鬼可以为你续命，有幸前往4L的幸运儿可以为你卖命。合理利用4L，不要浪费机会。”
刚才那个大叔一声「我操」，扭脸质问叶汐：“红衣服务员必须搞死蓝衣服务员才能完成任务，你说这怎么合作？！”
“别急嘛。”叶汐好整以暇地站起来，往前踱了几步，问何亚航，“红衣服务员阵营一共多少人？”
“这我没数过……”何亚航气虚到头都不敢抬，“但比你们两个阵营人都少多了，大概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叶汐：“是不到任何一个阵营的百分之十，还是两个阵营加起来的百分之十？”
何亚航说：“任何一个阵营的。”
叶汐朝大叔摊手：“看，这就是说咱们两个阵营的人加起来，人数比红衣服务员多二三十倍。红衣服务员只是很小的问题。”
“你少来！”大叔气势汹汹地挤出人群走向叶汐，肖冷目光一凛，大步上前，伸手将他推住。
这俨然是一副稍有不慎就要打起来的架势，大叔感觉到那股剑拔弩张，适当地刹住脚，但口气依旧很凶：“就算他们只有几十人，每人必须杀3个蓝衣服务员才能通关，这也得一百多人了！那你说说，让我们谁去死？反正这和你们住客阵营没关系是吧？”
叶汐眨眨眼，前行两步，若无其事地绕过肖冷，走到那位大叔面前：“首先，我现在可是蓝衣服务员阵营的人。你们面对的一切危险，我都在面对。”
“其次……”她短暂顿声后复又启唇，刚说两个字，「王五」低声轻咳。
叶汐侧过脸，「王五」只和那个大叔说：“我们先商量一下。”
大叔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倒也不想阻拦他们去打商量。
但叶汐看着「王五」：“已经这样了，有什么是不能当面商量的呢？”
“……”肖冷沉然，“如果红衣阵营的唯一通关模式是击杀蓝衣服务员，那的确很难办。”
说到最后，他眼帘低垂，目光黯淡，显然因这种状况陷入了为难。
叶汐摇头：“没那么难办。”
肖冷神情怔忪，困惑地看着她。
他承认她很优秀，并一直欣赏她的优秀，可他同时也不认为自己自己很傻。
在这种解题思路上，不应该有什么思路是她已经完全想清而他一点都摸不到头绪的。
叶汐耸肩：“红衣服务员的数量不到任何一个阵营的百分之十，那如果计算总人数，估计最多也就占5%左右。”她边说边环顾四周，“有没有参与过多次怪谈副本的？”
“我。”陈馨启唇，“我常年买彩票，身份是「好运者」，目前算上新手副本的话，参加过4次怪谈。”
叶汐点点头：“最多多少人，最少多少人？”
陈馨思忖道：“最少的是新手副本，只有6个人。最多的……如果不算这次，那就是一个12人的副本了。”
叶汐：“有没有哪次完全没遇到过「坏人」？包括出于各种目的会蓄意坑害队友、杀人越货的，也包括土著人和受污染之后为祂「打工」开始害人的。”
“那每次都有。”陈馨苦笑。
她在经历怪谈之后才意识到「坏人」原来有那么多。其实这些人在现实生活中未必这么穷凶极恶，但在法律完全失效的地方，的确有很多人很容易打破底线。
叶汐又问：“刚才你说的6人本和12人本，分别遇到几个「坏人」？”
陈馨认真回忆之后给出答案：“6人本里……大概只有一个算是吧，当时突然出现怪物，他拽过队友挡在面前，但自己也没逃过一截；12人本应该算是有三个，其中一个明显想抢道具，另外两个都比较像土著人。”
“嗯，所以大家看。”叶汐衔起轻松的笑容，“不管是什么副本里，这种想搞死别人的「坏人」其实都高于5%——在正常情况下，这些人应该被交给法律，轮不到我们来审判，可现在面对的是生死难题，我们不牺牲老人孩子、不牺牲病人弱者，牺牲这些图谋不轨的人，我觉得不过分吧？”
她清脆的话音落定，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肖冷看着她的侧脸，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立场坚定地拼力保护所有人固然会让一个人充满光辉，但在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完成的前提下断然做出放弃决定，哪怕放弃的是一波所谓「坏人」，也需要不一样的魄力。
这种事情被17号知道，必定要进行一轮审查。
但如果让他站在个人角度评判———
“我赞同。”他几乎是笑着说出的这句话。
叶汐心弦骤松。
她刚才拒绝和他私下商量，一方面是不想引起对方的不信任，另一方面就是怕在私下商量的时候他会直接否掉她的提议。
在她的认知里，17号的人都过于高尚，哪怕是面试时引起她强烈不满的韩远，前阵子在执行怪谈任务时也曾差点因为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普通人而丧生。
这些人显然是不会愿意放弃任何人的生命的，她觉得自己这样张口就说要放弃某一个群体的做法在他们眼里简直「违反原则」。
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做法并不妥当，因为只要这个口子打开，万一「坏人」不够用，必定会有人提出「不然再放弃一部分弱者？」事情很容易变得难以收场。
结果他竟然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她的。
可能是现在的局面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叶汐感激地看了这位跟自己同姓的支持者一眼，肖冷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清了下嗓子：“但我有额外要求。”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他，他说：“首先，这个决定不可以散播出去，除了在场的各位，只有志愿者可以知情，负责监督和举报，否则无法避免有人为了尽快结束副本栽赃其他参与者。”他的目光凌凌扫过面前的所有人，“如果消息在普通玩家间传开，我要求这个机制立刻结束。”
叶汐想了想：“我同意。”
现在在场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大多数人都不知底细。想让大家口风都严，只能使用「机制立刻结束」这种简单粗暴的威胁。
肖冷颔首：“其次，所有被筛选出来决定放弃的人，必须有视频佐证他是刚才说的那几种「坏人」。”他略微偏头，看向何亚航，“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红衣阵营应该有调取监控的权限吧？”
“有……”何亚航点点头，“客房和更衣室里没有监控，其他区域都有。”
“嗯，客房里发生的一部分事情可以根据楼道监控反推真相。”肖冷淡声，“其他区域的所有举报，我要求必须配备完整视频，否则概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