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样，就解释了为什么「帽子先生的吊坠盒」在规则之境里那么受NPC追捧。
他们一直把NPC对吊坠盒的反应解读为「系统预设」，可如果所有人、所有副本都属于那个世界，他们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他们真的能获得什么。
对了，吊坠盒……
肖冷沉吟良久，转头看向叶汐：“帽子先生的吊坠盒，在这个副本里是不是还没用过？”
叶汐点点头：“没用过。”
“好。”肖冷思忖着跟她商量，“如果我们一会儿能找到落单的NPC，你能不能拿吊坠盒问问他，关于那个世界的设定？”
叶汐一愣：“什么意思？”
肖冷声音轻缓：“那个世界什么样，还有，他究竟是「NPC」，还是那个世界的居民。这个副本的30人通关是不是对他也有什么诱惑，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拼命。”
叶汐的神色随着他的话，一分分地发沉。
旁边的杨歌被他说得懵了：“为什么问这些？不如先问问怎么通关这个副本？”
“也可以，但是以后如果有机会，还是要问清这件事。”肖冷道。
杨歌：“为什么啊……”
在她看来，「那个世界」什么样根本不重要，他们作为17号的一员，共同的目标是把「那个世界」赶出他们的世界。
叶汐启唇：“因为这是那个世界的运作机制。”
她定定地看着肖冷，一字一顿道：“我们早就该弄清这些……弄清那里的人到底怎么生活、弄清「祂」究竟如何经营的这一切，我们也许能从中发现「祂」的弱点，或者那个世界的弱点，事半功倍。”
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这些规则之境是「祂」为了攻陷地球专门设的局，是一个个专门编织的陷阱，并不是那个世界的本身。
可也许他们错了。
虽然……「一个用无数副本拼凑起来的世界」听起来很奇怪，叶汐完全脑补不出那种世界究竟是什么效果，可那并非完全不可能。
“那我们找找看吧。”杨歌望了眼远处的灰山，“这里离灰色地带很近了，不太安全，我们往中心部分深入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到落单的NPC。另外还有黎赫和于小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什么情况。”
队员们闻言纷纷点头，迅速收拾好背包，一起离开山洞。
由于昨天的大幅减员外加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走了很远都没再遭遇其他NPC。一片宁静里，泉水流淌的声音显得格外悦耳。
大家身上的瓶装水都有限，如果附近有可供饮用的泉水，瓶装水就可以节省下来。众人于是顺着水声的方向寻过去，在拨开一片遮挡视线的灌木叶后，他们看到了那片泉水。
以及一束诡异的金光。
正常的阳光光束一般都是斜映下来的，但在这里，一束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光束从天上垂直照射下来，不像自然界的光束，倒仿佛天幕上悬了一盏巨大的探照灯。
任宁宁眼睛一亮：“这玩意儿看着像游戏里的传送门……就是换地图的那种出入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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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在这一瞬同时想到纸条上的那句：你相信光吗？
“会不会走进光里就能直接被传送出去？”杨歌猜测道， “所以纸条在暗示我们相信光。”
叶汐若有所思地点头，正想说有可能，泉水那边的灌木丛里走出来两个人。
不是黎赫和于小萌， 是两个NPC，其中一个受了伤， 手臂搭着朋友的肩， 但走起来还是一瘸一拐。
正想出去验证杨歌猜测的小队忙缩回灌木丛中，那个没受伤的NPC正好在兴奋地说：“找到了！就是这个光束！走进去我们就结束工作了！”
结束工作？
叶汐捕捉到这个用词，回想肖冷刚才的说法，眉心挑了挑。
受伤的NPC看上去很虚弱， 但也很谨慎，并未因为朋友的话直接露出喜色，反倒迟疑地皱眉：“你确定吗？”
“我确定！”没受伤的那个笃信道， “我之前见过这种传送门！你相信我，没错的！”
他看上去十分兴高采烈，一边说一边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有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 就扶伤员坐到了那里，信心满满道：“你不放心的话我先去， 你等着！”
“好。”伤者有些担忧， 但见他如此自信， 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人一脸期许地看着面前的光束， 那束光很漂亮， 除了淡金的主色调， 里面还有几缕彩虹般的色彩， 小队从灌木丛的枝叶间看着这位光束后的NPC， 清晰感觉到了他的喜悦。
他伸展了一下双臂， 带着一种打工人即将下班的快乐，走向光束。
一步、两步，他步入光束中，从容自若地转过身，笑着朝队友挥手。
三秒不到，他脸色骤变！
先是胳膊上冒起青烟，灼烧感令他错愕地低头看去，他很快意识到不对，立刻要离开光束，但原本可以自由进入的光束现在却好像被什么玻璃壁拢住了，他离开的脚步被阻挡。
“救命！”他慌张地拍击那层看不见的隔墙，队友吓了一跳，猛然从石头上站起来，吓得退了半步，然后就趔趔趄趄地冲上前，想要帮他。
可是，一个进不来，一个出不去。
男人脸上的恐惧逐渐放大，青烟也冒得越来越厉害。
伴随青烟，他的皮肤上开始滚出血泡，仿佛皮肤下的血液已经被灼得沸腾，几秒内就将男人烧得面目全非。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林间，男人彻底失去支撑的力气，跌倒在光束里。
持续上升的体温令他身上的青烟转化为明火，火焰迅速将他完全包裹，让他成了一个疯狂挣扎的火人。
不论是同为NPC的队友还是17号的小队成员都被这一步所慑，一时间，泉水周围的这片区域除了男人的惨叫之外，听不到一点别的声响。
火焰持续了足有几分钟，在烧尽男人身上的最后一点油脂之后终于熄灭。光束中的地面上只剩一具已烧得全黑的焦尸，但那淡金色与彩虹般的色彩依旧不变，充满希望的美好色调映照在那具焦尸上，画面看起来分外诡异。
很好……他们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不能「相信光」。
此外，似乎还能解决另一个问题———
杨歌和任宁宁相视一望，同时从灌木丛中窜出去。那个受伤的NPC还沉浸在丧失伙伴的震惊中，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
“放开！放开我！”他奋力挣扎。
其实他的身高比杨歌任宁宁这两个女孩子都要高一些，但没经过专业训练，体格不够健壮，现在又受了伤，完全不是她们两个的对手。
她们把他架回小队聚集的灌木丛后，按坐在地上。肖冷打了个手势，示意杨歌、任宁宁、郭颖一起去附近巡逻，避免小队在问话过程中被偷袭。
可怜的NPC惊恐地望着他们，很快有了猜测：“你们……你们是第三行星的人！”
“能不能通俗点，直接说地球？”王心冉揶揄道。
肖冷睇着他，上前两步，直接踩在他的小腿肚上。
那恰好是他腿上受伤的位置，NPC顿时疼得惨叫，肖冷却还在逐渐添力。
伤口原本就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受到外力，鲜血又涌出来。
叶汐和王心冉下意识地别过头，肖冷任由他的惨叫持续了近半分钟才把脚收回来，好整以暇地在他面前蹲下身：“我们是第三行星的人，但我们可以不杀你。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就行了。”
“……”NPC被他刚才的举动所慑，喘着粗气，不敢拒绝，但也强撑着没有答应。
叶汐适时地将帽子先生的吊坠盒摸出来，笑吟吟地蹲到肖冷身边：“老实回答，帽子先生会赐福给你的。”
和之前所有怪谈NPC一样，眼前NPC在看到吊坠盒的一刹，视线都亮起来，连连点头：“行、行，你们问吧……”
叶汐看向肖冷，肖冷侧首，示意她问，她沉吟了一下：“你只是这个怪谈的NPC，还是「祂的世界」的居民？”
NPC一愣：“这有什么区别吗？”
“那我说明白一点。”叶汐笑笑，“如果这个怪谈结束，你是会消失，还是会回到「祂的世界」生活？”
“我……”原本还想糊弄一下的NPC见她问得如此直接，知道糊弄不过去，噎了噎，“我是居民……副本结束后，我会回去生活。”
“很好。”叶汐点点头，对他的配合表示赞许，继续问他，“怪谈里所有的NPC都是和你一样的居民吗？你们既然是那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进副本？如果死在副本里会怎么样？”
三连问让NPC陷入沉默，他小心地看了看叶汐，对这些问题表示婉拒：“帽子先生的吊坠只能让我回答一个问题，多回答并不能获得赐福。”
“这我知道。”叶汐端起浓郁的笑容，牵引他的视线，看了眼肖冷，“但你应该不想让我男朋友对你的伤口再做点什么吧？”
肖冷对这个称呼很受用，脸上漫开笑容。
这个笑容在面前的NPC看来，别提有多惊悚。
眼看NPC猛打寒颤，叶汐悠悠地继续说：“就当做个交换吧，你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保证不对你做什么，当然，也不会杀你。在此之后，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就会带你一起走———前提是你不能偷袭我们。”
“这……”NPC明显动摇。
叶汐趁热打铁：“以你的伤势，在这种大逃杀里想活下来基本不可能。副本要求是300进30，这对你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吧？”
NPC神情愈发松动。
叶汐作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给你1分钟时间考虑。反正答案我们是一定要得到的，你可以在主动合作和严刑逼供之间选择。”
“……”NPC立刻抬头，“我能提个附加条件吗！”
叶汐挑眉：“你说。”
“我这样是拿不到人头了……”NPC咬咬牙，“如果、如果你们之后要杀人，能不能让我来打最后一击？”
叶汐断然摇头：“这次的玩家都是我们的自己人，我们绝不可能自相残杀。”
“NPC也可以！”他立刻道。
这个要求让大家都很意外，但无伤大雅。三个队员相互对视了一眼，叶汐就点了头：“这个可以，回答问题吧。”
NPC重重松了口气，再也没有顾虑，一口气把叶汐刚才问的三个问题都说了：“对，所有NPC都是居民，包括土著人。”
“我们来副本里相当于……相当于工作，大部分人为了养家糊口都必须来。”
“不过我们在副本里死亡并不会真的死，只不过根据副本里的表现情况不同，会加分扣分……比如这个大逃杀副本吧，活到最后能加分、多杀人也能加分，杀你们这些玩家的分数给的多，但杀NPC也有分数。”
除此之外，他还附赠了一个信息：“其实你们死在副本里也不会真的死，而是会进入我们的世界，和我们一样变成「居民」。”
不过这一点，大家之前也都猜到了。「祂」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占领这个世界，那么死在怪谈里的人可想而知会成为祂的子民。
王心冉听得蹙眉：“加分扣分了会怎么样？发奖金或者扣奖金吗？”
“不不不，更严重一些。”NPC耐心地解释，“我们的所有资源都是按等级分配的，如果一直能拿高分，就能实现阶级跨越，以后就算不上班也可以过得很好。但如果一直扣分就惨了，会越过越差，最终沦落到贫民窟里去。”
三人闻言都露出复杂的笑意，叶汐讥嘲道：“这就是「祂」口中规则完善的世界？”
“规则确实是完善的啊。”NPC睁大眼睛，真诚地望着她，“我们的世界没有任何犯罪，每个人都活得很安全。”
叶汐撇了撇嘴，对此不做争辩。
王心冉略作斟酌，抛出一个关键问题：“我们听说找到「那股力量」就可以阻止祂吞噬地球，你知道「那股力量」在哪儿吗？”
“啊……”NPC闻言一僵，陷入沉默。
显然他是知道的，可他似乎不想说。
肖冷视线下移，定在他腿部的伤口上：“你考虑清楚。”
“不不不……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觉得……”他哑了哑，“我觉得你们不会想从我口中知道。”
叶汐疑惑：“为什么？”
“因为……这毕竟是「祂」的世界。「那股力量」虽然很强大，但也不足以跟祂正面抗衡。如果我在这里告诉你们它的下落，祂马上就会知道，那祂就会百般阻挠你们找到「那股力量」，对你们来说会很麻烦……”
“好吧。”叶汐悻悻地叹了口气。想到之前主动对他们施以援手的组委会成员在这个问题上也遮遮掩掩，她相信面前的NPC并不是在骗他们。
肖冷凝神：“能否在不引起祂注意的前提下给我们一些提示？比如「那股力量」到底长什么样子？是物品还是什么？在什么地方？”
“唔……这些都会被祂注意到。”NPC陷入深思，半晌后，小声说，“我只能说，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那股力量」了。”
“什么？！”叶汐瞠目，她盯着NPC，想让他再说得具体点，但NPC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巴。
肖冷吁了口气，不再继续逼问：“怎么称呼你？”
NPC人畜无害地笑道：“我叫西吉斯孟·恩耶吞温威·达德威·卢西亚诺·科林·大壮。”
“你们也可以叫我大壮。”
作者有话说：
叶汐：不是，你们这些外星人的名字是有点大病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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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人都杀，让他瞬间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了担忧。◎
前后反差过于强烈的名字让眼前的NPC莫名多了一种萌感， 王心冉嘴角抽搐：“壮壮……”
“……”NPC抗拒一秒，认清局势，面无表情地表示， “你们装备厉害，叫壮壮也行。”
“哈哈哈哈。”王心冉被逗笑了。
肖冷打开背包， 拿出一些新的药品丢给他， 让他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叫回杨歌她们，大家上路。
经历了这么久的怪谈，现在突然窥见那个世界的一角真相， 叶汐充满好奇，便主动搀扶着这个NPC，方便跟他搭话：“你说NPC都是居民， 可我之前好像还见过那种只说固定台词的NPC，看起来就很……唔，低级。那种也是居民吗？”
“是，而且那种是高级居民。”大壮的笑容苦涩中带着一点点羡慕， “他们不需要刷KPI，只需要说固定台词就能完成任务， 比我们强多了。”
叶汐：“……”居然是这样？！
她原以为那种NPC「只会说设定好的台词」， 没想到居然是「只需要说设定好的台词」。
这就相当于……
你上班只需要摸摸鱼就可以拿到工资， 那你确实也不会想去做别的事情了。
合理， 很合理。
叶汐心情复杂地看看面前的丛林， 又问：“你知道这个副本怎么通关吗？必须杀到只剩30人？”
“应该是吧。”大壮叹息摇头， “我那个同伴以为光束是快速通关出口， 结果被烧死了……”说到这里不禁扼腕， “我估计得扣三五百分！下个月就只有最廉价的套餐吃了！”
他们这边聊着， 不远处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枪声、惨叫声、呼喝声揉成一团，从声音很难分辨有多少人。
出于安全考虑，肖冷抬手示意小队止步，让任宁宁先去探路。
七八分钟后，任宁宁犹如一只兴奋的瞪羚一样急奔回来：“是黎赫和小萌！！”
队员们无不精神一阵，肖冷手中的AK-47上膛：“走。”说罢又睇了眼除他之外最能打的杨歌，“你留下陪小汐和心冉。”
“这么谨慎吗？”大壮看出他的意图，憋不住地吐槽，“我腿都伤成这样了，我打得过谁啊？”
叶汐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她和王心冉虽然在这个队伍里是战五渣，但好歹也受过几个月的特训，从先前在山洞里和NPC对打的情况来看，她们制服这个伤员没有任何压力。
不过她也没反对杨歌留下，大壮撇了撇嘴，摆烂地坐到一边：“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叶汐急于把「祂」从地球上轰出去，关注点全在怪谈背景上，一时陷入沉吟。
倒是杨歌道：“哎，你们NPC既然来这里也是做任务，那你们在这个副本里有捡到字条吗？”
“有。”大壮并不隐瞒，直接把字条掏出来递给她。
杨歌定睛一看———好家伙，他们手里的字条有一部分是针对NPC的，而NPC手里的字条，是针对玩家的。
字条上明晃晃地写着：6女2男，共8人，两人一组。
这就是他们这支小队的构成。
杨歌：“那你队友的字条上写的啥？”
大壮：“灰色是死亡的颜色，远离灰色。”
这条针对的是副本背景，他们也拿到了，并且在今天早上，他们已经知道「灰色」代表的是毒圈。
同一时间，肖冷带着任宁宁和郭颖投入战斗。其实黎赫和于小萌手里的装备很给力，原本就和对方实力打得不相上下，现在他们加入战局，直接让对战快速结束了。
周围归于宁静，郭颖松了口气，打量黎赫手里的狙击枪：“装备不错啊！”
“运气还行。”黎赫笑笑。
任宁宁不动声色地盯着黎赫脚边，嘴上道：“我看看你的枪？”
黎赫很大方地直接把枪递给她，任宁宁很专业地打开枪栓看了眼子弹口径，然后转手递给了肖冷：“肖队的狙击成绩最好，这个先给肖队用吧，安全点。”
黎赫一愣，肖冷也疑惑了一瞬，任宁宁的目光迅速一转，肖冷意识到什么，先把枪接了过去。
郭颖也get到任宁宁的意思，默契地接口：“对了，188捡到纸条，说要妥善保存票根，我们都收在一起了，你俩的也拿过来一起收着吧。”
于小萌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由于这个要求实在正当，她还是掏出了票，递给了郭颖，两张票分别是：2排7号、2排8号。
没有13号座位。
郭颖点点头，将票根收回口袋，五人一起回去跟叶汐他们汇合。
肖冷和郭颖走在前面，任宁宁走在后面，目光依旧盯着黎赫脚边。
肖冷的字条上说「活人会有影子，你们应该都有影子」，可他们两个脚边……好像是没有。
之所以是「好像」，是因为今天是个阴天。
没有强烈的阳光，每个人的影子都很淡，再加上树木草叶的遮蔽，就更难分辨。
任宁宁刚才在注意到他们似乎没有影子的一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脚下，却发现自己的影子也淡到几乎看不见。
她于是很努力地盯着看，可视觉效果有时候很奇怪，你越是盯着一样东西看就越会恍惚。她看得越久，反倒越不确定黎赫和于小萌到底有没有影子了。就连自己的肖冷、郭颖的影子，她也很难看出来。
不过还好，肖冷和郭颖都get到了她的防备，无论这两个人有没有问题，他们应该都不会踩雷。
走在前面的肖冷在手机备忘录上打着字，打完收起来，正好看到留下等待的几个人。
大壮没有惹事，他们相谈甚欢，杨歌正在问他们那个世界有多少人口，大壮给出了几个惊人的数字：“不太清楚，可能上千亿是有的吧……毕竟祂吞并了很多世界。”
“上千亿？！”叶汐被这个数字惊呆了，“你们的星球多大？！”
“比地球大一倍吧。”大壮耸肩，“不过「祂」可以让很多平行空间同时存在，所以人再多也没关系……”说着看了看几个人诧异的神色，“这种设定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不太好理解？”
“是。”杨歌和叶汐异口同声。
“还好，能理解。”王心冉情绪稳定。
肖冷在这时拨开一片灌木走到他们面前，直接将手机递给叶汐：“我把目前为止的线索做了个笔记，你看一下。”
“哦……”叶汐接过来一看，备忘录里只有寥寥三行：“黎赫和小萌好像没有影子，但天色太阴，不太确定。”
“票根检查过了，座位号没有问题。”
“一起想办法尽快验证。”
这有什么难的。
叶汐一哂，把手机递回去，目光投向黎赫和于小萌：“哎，你们有捡到字条吗？”
黎赫：“没有。”
于小萌：“有。”说罢就找出字条，递了过去。
字条上写着：杀戮不是出路。
叶汐一滞。
刚才她看到大壮手里的字条是针对玩家的，所以想通过他们的字条判断他们的身份，但于小萌的这一张却让她有点意外收获。
她再次对通关方式产生了怀疑。
她又扫了眼黎赫。
于小萌的字条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黎赫说自己没捡到字条，也不足以判断他的身份。
她只好开始Plan B：“快中午了，我们先回之前的山洞吧，吃完饭休息一下再继续任务。”
“往回走吗？”杨歌讶然，“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
“总要吃饭的。那个山洞地势高，易守难攻，比较安全。”叶汐气定神闲地解释。
杨歌还是不太赞同，主要是那个山洞早上就离毒圈不太远了，中午如果再缩一次圈，有可能就是那个位置。
却听肖冷说：“可以，走吧。”
“？”杨歌依旧费解，但隐隐觉出有事。她便看向关系最好的任宁宁，任宁宁站在黎赫侧后方，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一行人动身折返。来时他们不认路，回去认识了，省了不少时间。
在离山洞还有几米的时候，叶汐悄然放慢脚步，走在了黎赫和于小萌身后。肖冷默不作声地护在她身旁，手里的狙击枪攥紧。
这样一来，她面前就只剩下三个人，分别是黎赫、于小萌，还有带路的杨歌。
随着深入山洞，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了，别说影子，就连人都变得难以看清。
叶汐轻手轻脚地摸出手机，将后置摄像头对准前面的三人，打开手电。
强光照射，人影瞬间被投到面前的地上，拉得很长。
只有一道人影！
“快！”叶汐紧张地一拽肖冷，肖冷提枪，砰砰两发子弹，「黎赫」和「于小萌」不及反应，已然栽倒在地。
走在他们前面的杨歌骇然回头：“操，能不能提醒一声！”
“啊——”大壮吓到土拨鼠尖叫，“你们不是说不杀自己人吗！！”
自己人都杀，让他瞬间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了担忧。
这些人不会卸磨杀驴吧！
“别慌。”王心冉拍了拍他的肩，也打开手电，照向倒地的两个人，好巧不巧地正好照出他们的脸改变的过程。
“卧槽……卧槽卧槽……”大壮人都麻了，“他们变成了你们的人是吗？靠，我怎么不能这样！我我我我……”
“嗯……”王心冉瞬间猜到这是「那个世界」的阶层差异导致的，对大壮露出深深的怜悯，又出于好奇，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你在那边到底是什么等级啊？”
“你真会聊天……”大壮脸色很难看，深深吸了口气，“这么说吧，我做梦都想回我原来的星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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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学这个神经病，我客观觉得小汐说的很有道理。”◎
提到家乡， 大壮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眷恋。甚至不等队员们好奇询问，他就主动说了起来。
“我原先的星球可好了，虽然比起你们的地球， 我们没有诗歌、没有文学、没有音乐，但我们拥有更发达的科技， 发展也更加均衡。那里物产丰富， 人口又不多，所以大家都过得很自在，发展过程中产生的污染也会得到恰当的处理。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的话，我相信我们的文明会一直健康地延续下去。”
“直到「祂」突然降临， 一切都变了……”大壮的神情变得苦涩，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杨歌抿一抿唇， 打量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你们这种不喜欢那个世界的居民，有办法回家乡吗？”
“没办法的。”大壮叹息，“祂从来不是吸收一波居民就走， 而是会吞噬整个文明。就拿你们地球来说……你们有70亿人口，祂就绝不会吸收十几二十亿就收手。祂会先把青壮年带走， 然后是孩子， 最后把老年人扔下……那时候你们的文明就会很自然地消亡了。”
队员们相视一望。
他们一度以为规则怪谈里从来不出现老年人和未成年人， 是祂混乱三观中的一种仁慈， 现在看来， 倒更像是一种战术。
当青壮年被吸收走， 三观尚未立稳的未成年人失去照料就太容易被拿下了。几乎完全丧失反抗能力的老年人， 更只能面对死亡。
这种未来， 只是稍作设想就让人生畏。
叶汐下意识地看向肖冷， 肖冷眸色沉沉，举步继续前行：“我们会阻止祂的。”
“那我发自肺腑地希望你们能成功，真的。”大壮耸了耸肩。
肖冷径直走到山洞最顶端，在空地上坐下，开始准备午餐。队员们围坐过去，也开始各自准备食物。
叶汐坐在其中，脑子里思考着另一个问题，沉默半晌，抬眸问大壮：“你们的文明既然那么发达，为什么没有诗歌、文学和音乐？”
“呃……这很难讲明白。”大壮嘴角抽了抽，“我平常爱看书，所以我明白，对于某些文明来说，这些东西是在发展过程中自然诞生的，你们身为这个文明中的人，会觉得它理所当然，没有才很奇怪。可对我来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觉得有才奇怪，我到现在都不理解你们是怎么搞出那些东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