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次教训,沈大少哪还敢张扬跋扈,就算以后被人欺负到头上,他都得老老实实地受着。
沈夫人也难过得掉了泪。
一家人叙了旧,沈夫人叮嘱道:“一会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去穆家磕个头去,要不是你姑姑姑父帮忙,你哪能这么快回来。”
奶奶说什么是什么,沈大少都答应着。
吃过饭之后果然去穆家谢了沈青禾。
穆宗辰确实帮忙求过皇上,不过没成功。
还是阿曾上了奏折,说是大周收复北域,百年难遇的盛世,皇上理应大赦天下。
皇上早有此意,当即下了旨。
说起来,沈大少能回来,还是阿曾的功劳。
不过当初也是他找到县衙要求重判的,所以沈家把恩情都记在了沈青禾身上,对于阿曾,只装作不知道。
雪乔也没提具体的事情,反正阿曾也是被她胁迫的。
又过了几天,眼看着大哥身体好了,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找到阿曾让他兑现之前的承诺。
阿曾早有准备,把沈大少举荐到刑部,当狱卒去了。
雪乔不怎么满意,狱卒辛苦不说俸禄又不高,说起来还不够威风。
可沈大少特别愿意,他不是经商的料,能有个事做做,手里还能管着人,虽然是犯人,那也是有点权利的,足够他威风了。
雪乔眼看着大哥愿意,也就不说什么了。
反正他哥不擅长读书,又没参加过科举,让他当大官,她还不放心呢。
别再惹出事来,给穆家添麻烦不说,万一再被充军发配……
沈大少原来是被管的,现在成了管人的人,逢人便和人说:“兄弟时来运转,以后再也不用受人闲气了。”
别人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沈大少摊上个好妹妹。
以后但凡懂事点,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沈大少回来了,雪乔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
说起来大哥摊上事,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如果不是杨大正看中了她,使计让大哥摊上人命官司,也不会被充军发配。
如今死无对证,她想给大哥平反也做不到了。
晚上面对阿卿的时候,难免自责了一顿。
“大哥摊上官司,把婚事还耽误了,他被发配之后对方就解除了婚约,如今孩子都有了。”
她忍不住咒骂死去的杨大正,“都怪杨大正,要不是他心术不正,也不会害了大哥,活该他被人杀了,最好下地狱下辈子做猪做狗,生生世世都不得超生。”
雪乔絮絮骂的时候,阿卿仔仔细细把人观察了一下。
雪乔五官周正,乌眉秀发,小巧的鼻子,樱桃似的红唇,肌肤瓷白,透着淡淡的绯红。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难怪杨大正想方设法的要娶她。
莫名的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一般,他将雪乔拉进怀里,朝着她的小嘴使劲咬了一口。
痛得雪乔痛呼一声,抬手往他的手臂上打去。
阿卿是习武之人,又在边境打了六年仗,身上的肌肉犹如钢筋铁骨一般,雪乔这点力道怎么可能打痛他。
反倒把自己的小手打痛了。
“贼骨头!”
阿卿充满恶趣味地笑了,“要不你再多打几下。”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一开始是开玩笑,后边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状态,
一直到后半夜。
自从沈青禾和阿卿谈过之后,阿卿想通了,和雪乔两个着实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
沈青禾还以为很快就能抱到孙子或者孙女了。
却不想雪乔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她倒也不是个催生的婆婆,可她和穆宗辰一次就有了,怎么阿卿和雪乔成亲好几个月来还没消息,心里难免担心。
在这个子嗣比什么都重要的年代,一直没有孩子别人不说,自己也会担心。
穆夫人已经八十多岁了,急着抱重孙子,见到阿卿和雪乔的时候难免会忍不住问。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反正两个人年纪小,孩子的事不急。
可是被问多了,雪乔难免心焦。
她自己悄悄找大夫检查,没查出什么问题,又拐弯抹角地让阿卿去查。
阿卿龙精虎壮的,他怎么可能怀疑自己有问题。
让雪乔别急,缘分到了孩子也就有了。
雪乔还是急,“四叔和四婶没有孩子,把阿曾领过去养,咱们可没有地方抱养去。”
阿卿好笑道:“我儿子以后可是能继承侯位的,想抱养个孩子还能没地方,你少胡思乱想,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时间转眼向前推进了一年。
苏州发生大案,就连皇上派去的钦差都烧死在驿馆里,皇上龙颜大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调查案情。
岳老亲王一直盯着穆家,适时进言,穆衍卿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封为钦差前去苏州调查。
皇上当即下了圣旨,明着派了一位朝廷大臣去苏州查案,又下了一道密旨,封阿卿为钦差大臣持尚方宝剑择日赶往苏州。
阿卿接到圣旨后,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暖暖听说这事,央求父母跟着一起去。
被沈青禾阻止了,阿卿去忙公务,怎么能带着妹妹。
暖暖不高兴,嘴上没说什么,却悄悄地离开家,到城外的必经之路等着。
雪乔也想去,阿卿倒也没反对,反正他这次是以探亲的形式出门的,带着妻子正好掩人耳目。
雪乔高高兴兴地去收拾东西,却不想刚收拾完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心。
阿卿担心她生病了赶紧请大夫。
半个时辰后,大夫笑呵呵地恭喜阿卿:“恭喜小侯爷,夫人是喜脉,小侯爷要做父亲了。”
阿卿心里一喜,呆愣愣地看着雪乔,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沈青禾推了他一把,“傻愣着干什么呢,雪乔怀孕了。”
阿卿终于反应过来,难掩激动的把人抱进怀里,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雪乔忽然查出身孕,肯定不能跟着阿卿去苏州了。
就算阿卿愿意带她,她自己也不想去了。
何况姑母和奶奶也不允许她冒险,穆夫人当成眼珠子似地盯着,命人时刻小心伺候着。
“表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出去,这下不能去了。”
阿卿哄道:“你好好在家养胎,我一办完差事就回来,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
雪乔也没什么想要的,嘱咐道:“听说之前的钦差都被杀了,你自己小心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保重自己,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雪乔这么一嘱咐,阿卿少不得有了些难舍的情绪。
保证道:“放心吧,我记着你和腹中的孩子,一定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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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雪乔红着眼睛瞧着他,始终舍不得移开。
阿卿让她放心, 保证注意安全,尽早回来。
当着众人的面, 雪乔有些不好意思, 咬了下嘴唇,耳根红红的, 轻声道:“听说江南的美女既温柔又解意,表哥去了之后别舍不得回来。”
阿卿看她扭扭捏捏地还以为她要说什么, 没想到是这事。
“好好养胎, 少胡思乱想,我的人品就这么让你信不过么?”
雪乔相信阿卿, 可不相信他作为一个男人所有的荷尔蒙冲动。
“万一有人主动凑上去, 谁知道表哥哥会不会拒绝。”
阿卿无语地嗤了一声:“还有比你更主动的?”
雪乔撇了撇嘴, “那谁知道。”
小夫妻两个说了半晌话, 沈青禾担心阿卿天黑前赶不到驿馆, 催促道:“好了, 阿卿快点走吧,雪乔也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 奶奶该追出来了。”
沈青禾一催, 雪乔再也不好意思揪着阿卿不放,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出门送阿卿的人很多, 阿卿一一告别, 就连秋杏都来了, 唯独没见到暖暖。
疑惑道:“暖暖呢?我要出门了, 她都不来送送?”
沈青禾笑道:“大概是气你不肯带她,躲起来了。”
阿卿也是这个意思,秋杏眼神躲闪,有话想说到底没说出来。
一家人分别后,沈青禾带雪乔回去见穆夫人。
阿卿则带着长福和两个侍卫骑马直奔城外。
沈青禾刚才没多想,直到进了穆夫人的卧室忽然意识到点什么,她心里一紧,问雪乔:“你说暖暖会不会偷偷跑出去了?”
雪乔没明白什么意思,“跑哪去了?”
沈青禾:“跑外边等阿卿去了?”
雪乔也有了种顿悟的感觉,“我就说怎么没见她,依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出门送行,娘这么一说,肯定就是了。”
沈青禾赶紧打发人去找,就算女儿要跟着儿子去江南,也该确定一下。
阿卿骑马出了城门,却不想妹妹正牵着她自己的小红马等在城门口。
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怎么来了?”
暖暖哼了一声,道:“你不让我来,那我就自己来,反正我必须去。你现在赶我回去,那我明天再偷跑出来,你不怕我遇到危险,那就赶我回去。”
长福很喜欢这个小主子,替暖暖解释道:“小侯爷,咱们普通的商客去江南,如果有个小姑娘,更像一些。”
阿卿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无奈地瞥了暖暖一眼,吩咐长福:“回去通知一声,”随后对暖暖道,“累了饿了别哭鼻子就行。”
暖暖高兴了,行动利索地翻身上马,走到阿卿身边,笑道:“谢谢大哥,肯定不会的。”
就这么暖暖跟着阿卿一起去了江南,长福回去报信,在第一个驿站和阿卿汇合。
一行五人刚开始急着赶路,没怎么停歇,直到快入苏州的时候,终于放缓了速度。
他们扮作来苏州采买丝绸的客商,换成普通商客打扮,阿卿和暖暖还以兄妹相称,几个人进了苏州之后先定了客栈,之后明察暗访,调查钦差被杀的真相。
新上任的知府不到一年便喝酒喝死了,皇上派了钦差,却不想钦差直接被人杀死在客栈里。
阿卿到了苏州之后,与新任钦差一明一暗,便宜行事。
长福一路打听过,知府上任后便大刀阔斧地查往年的税银,临死前不久还给皇上上了折子,说是苏州的水很深,他已经找到了线索。
却不想折子发出去没多久人就死了。
皇上自然不信,所以才派了钦差。
谁知道江南的水这么深,连钦差都敢杀。
阿卿到了苏州之后,时刻保持着小心。
他虽然当了好几年大将军在阵前所向披靡杀人无数。
可在官场,他还是个新人,没有一点经验。
都说官场比战场还要凶险,比的就是人心,比的就是勾心斗角。
他以前倒也算个聪明的孩子,可在战场这些年直来直去得惯了,如今很不喜欢花心思。
可江南的赋税关系到朝廷大局,尤其刚收复北域,安置北域的民众花钱和流水似的,他肯定要给皇上一个交代。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他命两个侍卫出去寻找线索,他则带着暖暖和长福出去“闲逛”。
暖暖初到江南,这里山美水美人美,她觉得哪里都新鲜,哪里都有趣,哪里还记得哥哥的差事,只顾着玩闹。
看见一群人站在桥边欣赏桥下的风景,远处花船游动,彩旗飘荡,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她拉着阿卿指着远处的游船,险些跳起来。
“大哥,那里有船,好气派,我们去游船吧。”
两个人都是普通商人的打扮,阿卿一袭宝蓝色长袍,头戴金色抹额,气质虽然不凡,可和苏州这种堪比天堂的纸醉金迷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暖暖头上挽了两个小揪揪,上褂下裙,一眼看去就是普通商户人家的孩子。
暖暖提议,阿卿也有心思坐坐花船,很自然地回好,让长福去租船。
却不想旁边一个年轻的男子瞥了他们两个一眼,言语间充满了讥讽。
“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还想租船!”
阿卿时刻记着自己有重任在身,不愿意和人逞口舌之快,可暖暖不愿意听了。
她瞪着那人,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租船?只要有船可租,那我们给银子就租的。”
暖暖说话清清脆脆的,很讨人喜欢。
那人没说什么,旁边却有人出来解释了。
“小姑娘,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
暖暖点了点头,“是啊,怎么这里的船只租给本地人吗?”
那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人看起来很温和,没什么攻击力。
笑着回道:“自然不是。”
暖暖不解道:“那为什么我们租不到?”
男人略微有些感叹地回道:“说起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不是白说的,这里自古繁华,那有钱的有权的可不就一窝蜂地凑过来,只要有了这两种东西,藏污纳垢就避免不了了……”
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花船道,“看了吗,现在可苏州的有钱人都在上边,就连苏州巡……”
男人话说到这里,咳了一声,笑道:“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暖暖才不理会上边坐了多少大人物,只问:“那些花船都是干什么的?我们又不坐他们的花船,自己租一搜都不行吗?”
暖暖口齿清晰,长得又可爱,那人倒很愿意和她交流。
“今天的湖面被人包了,除了这些花船什么船都不许进湖,你能租到船也没办法游湖。”
暖暖没想到有人这么霸气,竟然包了整个湖面。
“那他们是什么人?”
那人又是一声感叹:“可苏州最漂亮的女人,就在最大的那艘花船上。”
苏州最漂亮的女子,暖暖又不感兴趣。
在她眼里,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过她娘。
当然了,大嫂也很漂亮。
想到大嫂,难免多看了一眼大哥,“最漂亮的女人就在船上,大哥你想不想看看?”
阿卿冷着脸瞥了她一眼,“小孩子管好自己,别什么都好奇。”
暖暖背着他哼了一声,冲着刚才和她说话的人吐了吐舌头。
“我大哥老古董。”
沈青禾是美人胚子,暖暖完全继承了她的优点,还有穆家人的良好基因,虽然才十岁可已经显露出了小美人的气质。
她和人交流这会,已经有人打上了她的主意。
这苏州往来的官商最多,有银子的人大多涩欲当头,见到漂亮姑娘走不动路。
暖暖如今还小,养两年教些技艺,肯定比现在苏州城最漂亮的姑娘还美。
暖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阿卿机敏倒是注意到了旁边人不善的目光。
他给长福使了个眼色,让他躲在远处盯着对方。
长福跟着阿卿十多年了,对方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什么意思,立刻按照阿卿的指示去做。
对暖暖不怀好意的人还没动手,已经被长福盯住暗中拿了。
长福跟着阿卿从军六七年,心肝早已经练得和铁一般坚硬。
他拿了人后确定对方有问题先把人打了一顿。
那人哭爹喊娘,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就什么都交代了。
他打算把暖暖偷走卖到花船上去,以暖暖的姿色,至少能卖三百两银子。
长福听说这事后气了个半死,又把人打了一顿。
那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至少偷卖过三个孩子了。
7 长福打算把他扭送到衙门,让衙门派人去找那三个孩子。
其实也不难,只要包围了花船一个个地审,总能找到线索。
可阿卿觉得这么做太冒失了,苏州衙门什么样,他们根本就没底,万一和花船沆瀣一气,把那些孩子藏起来,他们再想找人就难了。
当下让长福找个院子藏起来,等等再说。
有了这次的事情,阿卿把暖暖叫到面前,教训道:“要不是长福,你都被人偷走了,现在知道外边人心险恶了吧,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跟住了我,千万不能一个人跑出去了,知道吗?”
暖暖没见识过外边世界的可怕。
被阿卿教训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也是你没照顾好我,连自己妹妹都看不住,你还是什么靖边侯!”
阿卿无语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犟吧,总有苦头吃。”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算起来,那个时候我才比你大一岁,救过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比你还小两岁,就是小时候被人拐卖的,在杂耍班子里整天被人打骂,全身上下都是鞭痕,没一处好地方,她一个人攒了点银子偷跑出来,你知道她过得有多难吗?”
暖暖没听说过这事,好奇道:“那人呢?在咱们家吗?”
阿卿摇了摇头,“她跟我们一家到了京城,之后就不见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没有找到父母,如今过得怎么样,甚至还有没有活着我都不确定。”
听起来是个很悲伤的故事,暖暖可不觉得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我会武功,谁敢打我主意,我不打死他。”
阿卿好笑道:“那孩子也会武功,不也被人管得死死的,要不是找到我,和我们一起去了京城,她还在杂耍班子里挨打,连饭都吃不饱。”
吃不饱饭可是件痛苦的事,暖暖终于有些害怕了。
只不过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道:“我不出去了还不行。”
有人大手笔,包了太湖三天。
阿卿他们来得巧,恰好是第一天。
长福想了很多办法,终于在第二天联系上了一艘花船,跟着一众豪门富商上了船。
为了不引人注目,阿卿让暖暖打扮成了个小子,免得被人惦记。
暖暖还是第一次穿男装,既新鲜又有趣,跟在阿卿身边像个小跟班。
顺手拿了把扇子,有模有样地一甩,挺着脊背迈着四方步道,“大哥,你说爹娘看我这个样子什么表情?”
阿卿把小妹打量了一遍,不由得笑了:“你不知道你出生前,爹娘有多盼着来个女儿,当年你二哥出生的时候,全家多失望,要是发现他们又生了个儿子,你以为还有人待见你。”
暖暖嗤了一声道:“我不管,反正我回去的时候要这身打扮,给奶奶和爹娘看看。”
阿卿任由她玩闹,带她上了花船。
花船上都是莺莺燕燕和各种富商阔少,还有很多官府中人。
阿卿有些后悔不该带小妹来这种地方,可把她一个人放在客栈……
算了,还不如带她一起呢。
阿卿混迹在人群中不打算出头,所以言行举止都扮作普通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自然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也没什么人搭理他。
阿卿找了处视野开阔,既能看风景,又方便听消息的地方欣赏湖面的景致。
暖暖今早没怎么吃饭,这会饿了,陪着阿卿站在船边,眼睛却一直瞄着花船里边,打算找点什么吃的。
长福把打探来的消息说给阿卿听:“对面那艘大船,看到了吗?灯笼最多那艘,听说苏州最漂亮的美女就在那上边。”
长福兴冲冲的,难掩心里的雀跃。
阿卿讥讽道:“怎么,有想法?”
长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爷都没想法,小人哪敢有想法。”
阿卿嗤道:“最好如此,暖暖还在呢,别教坏了小朋友。”
长福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小心道:“小人知道。”
他顿了下,贼眉鼠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道:“不过听说苏州最近又出现了一位小美人,就在咱们这艘穿船上,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找人通融上来的。”
长福的心思都在美人身上,阿卿提醒道:“别忘了正事。”
长福保证道:“那我怎么能忘,我还听说了咱们皇上新派的那位钦差大人,今天就在这艘船上。”
钦差刚到就混到了花船上,可给皇上当了个好差。
不过阿卿也没说什么,只道:“盯着点。”
今天是有人包下太湖的第二天,几十艘特别大的花船占据了大半个湖面,莺歌燕舞的好不热闹。
阿卿这边倒还算平静,不远处的花船却出了大热闹。
刚才有美女坐在船头弹奏了一首《西江月》,现在好像上演了全武行。
暖暖以前看过戏,很喜欢很多人打斗的场面。
不过往常都是一群人隔空你来我往,那剑啊刀啊枪的都是假的,根本不会近身。
今天的打斗场面就真实多了,有人轮刀,有人拿枪,还有扔茶碗的,这都不算什么,暖暖眼睁睁地看见两个人抬着一个人扔湖里了。
被扔进湖里的人拼了命地喊叫:“救命啊——”
暖暖奇怪道:“大哥,这是演什么呢,那么高的大船扔下去不疼吗?”
阿卿手里握着折扇没出声,倒是长福没忍住,说道:“这哪是排戏,这是来真格的了。”
暖暖还没见过这么多人打架,她跳着脚观望,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什么人和什么人在打,现场一度很乱。
好在这里的人都会水,掉进湖里也没什么事,很快躲到附近的船上去了。
暖暖既紧又忍不住冲动,她走到阿卿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大哥,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阿卿抬手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有几条命要过去帮忙?”
暖暖没见过这么刺激的事,跃跃欲试,很想参与其中。
阿卿忍不住甩过一个冷刀子眼,“你给我老实待着。”
长福也劝道:“是啊,小姐……小少爷,咱们都是旱鸭子,被人扔水里可不会游泳。”
暖暖忽略了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听了长福的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脖子。
“那确实不能随便参与,咱们还是看热闹吧。”
几个人说着话,忽悠听见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刚才下饺子似的很多人落水呢,暖暖不觉得有人落水有什么奇怪的,不过因为那人喊声太大,她不由得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水里飘着一位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
看不清脸色,不过从衣服上也能想得出来,肯定是极美的。
“大哥,真有人落水……哎,大哥你干什么去……”
暖暖一句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忽然起身在船舷上轻轻一点,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湖水里。
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既潇洒又干脆果决。
暖暖眼睁睁的大哥向刚才落水的那位女子游了过去。
不敢置信地问长福:“我大哥会游泳?”
长福好笑道:“那是自然。”
暖暖想说的还不是这件事,刚才那么多人落水大哥一个都不救,一有美女落水,他跑得比谁都快。
“等我回去告诉雪乔姐。”
阿卿很快回来了, 他怀里抱了一位湿漉漉的美女,衣衫半遮,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甲板。
暖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给那女子搭上, 让大哥把人放下来。
那女子脸色雪白,身体格外柔弱, 喊了一声公子便昏了过去。
暖暖站在那女子身边, 神情间略微有几分紧张:“她没事吧?”
阿卿握住女子细瘦的手腕摸了摸脉搏,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会周围都是围观群众, 有花船上的莺莺燕燕,也有上花船游玩的各路大爷。
阿卿出手救人, 在有些人眼中是英雄救美, 被人崇拜,自然也有人把他当成眼中钉, 觉得他强出头, 为了吸引美人的注意, 无所不用其极。
阿卿肯定不会理会这些目光。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被人推下船的, 所以才会出手相救。
等了片刻, 见到女子幽幽转醒, 打算把人送回去。
长福刚才看见他衣服湿了,找到花船的负责人要了两套衣服, 男女各一套, 请阿卿进屋里换了。
按理长福伺候着阿卿进一间屋子, 暖暖可以帮落水的女子进另外一间屋子换衣服。
暖暖也是这么想的,她伸手去扶落水的女子, 被阿卿给拉开了。
“大哥, 你衣服也湿了, 先去换, 我帮这位姐姐。”
阿卿无语地瞥了她一眼,“男女授受不亲。”
暖暖反应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意思,她现在是男装,自然不能陪美女进屋换衣服。
转身看见一位花船上的姑娘面色和善,请求道:“这位姐姐帮帮忙,扶她进去换件衣服。”
帮忙换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有人愿意,很快落水女子便被扶走了。
阿卿换好衣服后,那女子也换好了衣服,出来跪地道谢。
阿卿让她起身,不用客气。
那女子一言一行极其温柔,头发湿透了,披散在脑后,妆容也早已经花了,可即使素颜,也比花船上所有的女子都漂亮。
暖暖心里感叹,这人和大嫂不相上下,大哥一直盯着人家瞧,被大嫂知道了肯定吃醋。
为了家庭和睦,她得让大哥把人送走。
就在这时,几个五大三粗身穿短衣的汉子手里提着长刀挤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脸色凶狠,眼神犀利,盯着刚才落水的女子,呜呜嚷嚷的喊着拿人。
那女子吓得急忙躲到了阿卿身后。
暖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盯着赶过来的几人。
心理准备好了架势,真要动起手来,她得帮忙。
长福看出了暖暖的心思,一把把人拉到了身边,低声道:“我的小祖宗哎,您可老实点吧,咱就在这看热闹得了,那可是真刀真枪。”
暖暖也带了剑,不过她的剑没见过血。
乍一遇到这种情况,心里突突地跳得厉害,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紧紧地攥着剑柄,询问长福:“那我们就干看着?”
长福让她放心,“有主子爷呢。”
阿卿六岁练武,可不是用来玩的,这些年在战场没少杀人,他武功本来就高,力气又大,出手干脆利落,招招都带着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