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二再混,无非是贪点银子,就算有要人命的心思,也只能对外人下手。
这穆家私藏皇上的亲孙子,被誉王追究起来,就连他娘都逃不过。
穆老二应该还没畜生到想要害死亲娘的地步。
那剩下的最大的可疑人就是穆衍庭了。
自从王秀梅死后,穆衍庭偷小阿卿不成,被他打了一顿就离开了云州。
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要说他去找赵禹常,在外边见过四弟,倒是极有可能。
穆宗辰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算着时间这会穆宗琦应该在酒楼,他骑马赶去了酒楼。
谁能想到穆宗琦只是早晨过来转了一圈,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他。
穆宗辰想也不想地去了赌场。
他实在太了解这个弟弟了,一天不赌手都痒。
赌场在云州城里不算繁华的一条街上,一座极大的庄子里,布置得十分豪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他进门后,有人引着找到了穆老四。
穆老四正和人吆五喝六的吵吵,赌的倒也不大,桌子上全是些散碎银子。
可赌的是一个气势,争的是一个输赢。
半点不肯退让。
穆宗辰也没打扰穆老四,站在不远处悠闲地看着他。
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穆老四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一场赌局下来,不经意间瞥到穆宗辰,像一不小心伸手摸到了软体动物一般,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三哥?”
在穆老四眼里,穆宗辰可从没进过这种地方。
在这里看见他,和在黑夜里看见鬼一样令人可怕。
下意识地穆老四怀疑家里出事了,没准还和母亲有关。
想母亲年纪大了,小病不断,没准……
穆老四急出一身冷汗,“家里出事了?”
穆宗辰摇了摇头,走到他对面坐下,顺手摸出几个色子,“从来没玩过,玩一把试试。”
穆老四总觉得今天的三哥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家里肯定没出什么事,否则三哥不能坐下来玩色子。
他犹豫着递过去一个筛盅,“比大小?”
穆宗辰看他一脸拘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个脸色干什么,我就是路过想知道你在干什么就进来了。”
穆老四小声道:“以前也没见你路过的时候进来,不过你真要玩啊?三嫂可不喜欢家人赌博,就连小阿卿,她都不让我接近,你不怕三嫂不愿意?”
两兄弟在这说话,周围挤满了人。
毕竟穆宗辰可是稀客。
穆老四说出三嫂不愿意这种话,周围都是哄笑声,穆宗辰无语道:“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给人笑话。”
周围人一愣,继续哈哈大笑起来。
穆老四也跟着笑了。
穆宗辰虽然没怎么玩过,可也不是一点都不懂,而且他和穆老四又没下什么赌注,不过凑个热闹。
是以心态特别平和。
没有赌注穆老四不过瘾,好在穆宗辰也没玩一会儿。
两兄弟大概半个时辰后从赌场走了出来。
穆老四怎么想怎么觉得今天的三哥不对劲,“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三嫂吵架了?”
成亲十三年,穆宗辰只和沈青禾吵过一次。
那就是小野猫刚回来那年,男扮女装扑在他怀里哭,被梧桐看见转告给了沈青禾,沈青禾还以为他有了别的女人,当天晚上跑沈家住了。
不过第二天就和好了。
之后再也没红过脸。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和你三嫂吵过架?”
穆老四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你好端端地干嘛跑去赌场,小阿卿学武被三嫂发现了?那你找我也没用啊,这事我可帮不了你,不过三嫂再凶也不过打一顿好了,小阿卿皮糙肉厚,不怕打,就怕老太太心疼。”
穆老四满脑子都是吃喝玩乐,怎么可能猜到穆家发生的事。
或者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穆宗辰提议道:“今天没有外人,我们两兄弟找个清静的地方喝点?”
穆老四很难得能单独和三哥一起喝酒,自然是愿意的,“好啊。”
两兄弟就近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房间,随便点了几道菜。
等酒菜的空隙,两兄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家长里短。
最近小阿曾每天都睡在四房,秦莹莹闲着没事的时候,把五六岁的衣服都给他做好了。
穆老四一开始对小阿曾无感,如今接触长了,觉得这孩子既懂事又不闹,特别招人喜欢。
除了不会说话外。
就着酒菜,穆老四难免多聊了几句小阿曾。
最后看着穆宗辰问:“三哥,你和三嫂整天都在干什么,晚上又不用带孩子,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动静?”
穆宗辰不是好眼色看他,“你不也没动静?”
穆老四浑不在意道:“我这不是要不来么。”
穆宗辰听到的说法一直都是四弟不想要孩子,要不来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回事?”
穆老四真心的认为孩子可有可无,也就没当回事,有人问起,他就顺口一说:“可能小时候受伤了吧,看了大夫,说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了,我怕娘担心,所以一直没说。”
要不了孩子可是大事,穆宗辰难免为弟弟担心。
“那莹莹怎么想?她有没有怨你?”
穆老四一脸的骄傲,“怎么可能怨我,他还安慰我呢,不过你看出来了,她很喜欢小孩子,不如你再要一个,就让阿曾跟着我们得了。”
把孩子过继给弟弟可是大事,穆宗辰做不了主。
况且,他自己也舍不得。
“真想抱养,我帮你打听着,阿曾不会说话,比普通孩子费心思,我和你三嫂已经习惯了,不能给你添麻烦。”
穆老四不过随口一说,他知道三哥肯定舍不得。
反正他们是一家人,只要能让孩子多去去四房就行了。
两兄弟东拉西扯的, 很久才谈到正事。
“今天赵禹常来过了,说是十年前有人跟他告密,在咱家见过那孩子。”
提到小野猫, 穆老四吓得心惊肉跳:“后来呢?”
穆宗辰如实回道:“他压下来了。”
穆老四松了口气,他喝了一大口酒, 骂道:“别让我知道告密的人是谁, 否则我非挑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
这个告密的人一次没成功, 谁知道有没有憋着坏水,再针对他们穆家。
穆宗辰难免担心, “说是咱们穆家自己人。”
穆老四先是一惊, 随即道:“肯定是衍庭,十年前你打了他一顿, 他怀恨在心, 肯定想报复你, 前几年我在外边还遇到他一次……
我就说他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 还拐外抹角地提到了赌场和小野猫的事, 还当他是好心, 幸好那个时候小野猫是女装,他没认出来, 否则他肯定直接把交出去了。”
这么多年, 小野猫一直男扮女装, 留在穆家。
不说这件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单说小野猫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 不生子, 皇家就他这点血脉, 不延续怎么行。
所以他们必须想个什么办法,要么把小野猫送走,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要么送他回宫,让他恢复身份。
可不管哪一种,都有很多未知的危险。
穆宗辰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心里感叹,如果能认识个有身份地位的忠臣就好了。
穆老四没穆宗辰想得多,他现在只想揪出穆衍庭暴打一顿。
“对了,我听人说,大姐夫要来云州上任了,这些年二哥和大姐走得近,估计衍庭和他们也有来往,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
穆宗辰也听说过这些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沈青禾这两天有些热着了,中午日头大的时候一直躲在屋里没出门,到了下午凉快些才去了后厨。
这两年她别的没做,一直在研究配方。
开太多的铺子做不过来,收益也固定,而且云州城这些铺子已经饱和了,开再多的铺子,销量也就那些。
无非就是多增加些房租人工成本。
所以沈青禾觉得这么下去不行,除非满足于现在的收入,不用再想着扩张。
而去云州城外开铺子,需要有可信赖的人守着,要么自家人亲自过去。
光云州城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找得出人长期住在外边。
而且后厨现在已经请了几十个人,每天能做出的烧鸡数量又有限。
根本无法扩张。
前几年穆家合作的鸡场出了状况,穆宗辰干脆自己包了一片山,养起了鸡,派人长期管理。
今年官府已经过去征收了三次税,每次都是一两百只鸡一两百只鸡的抓。
那小鸡长大不容易、喂养、捡蛋、孵蛋都很费功夫,每年能出产的鸡有数,勉强能供上这十几个铺子。
所以各方面条件都告诉沈青禾,穆家的烧鸡做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前两年京城客栈的赵老板派人来订过几次烧鸡。
不过合作没能维持下去。
原因很简单,冬天天冷做不出来,夏天做的出来又容易坏,当天取当天卖,剩下的留到第二天味道都不对了。
自家人不嫌弃还能将就,哪能给客人吃。
所以只能春秋提供一些。
不能合作,赵老板特别可惜。
沈青禾更可惜。
她试过用冰镇着,可那冰也贵得离谱,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用来镇烧鸡,只能提高烧鸡的成本,根本换不来收益。
所以沈青禾一直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既可以不把配方交出去,又能让别人做出来。
这样她只需要提供“配料”就可以了。
这个“配料”必须混合在一起,不能让人看出里边有什么,更不能让人看出比例。
否则任何人都可能复制出穆家配方来。
直接将各种香料放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
熬成老汤倒是可以,可老汤所需汤水太多,不方便运输,更不方便储存。
沈青禾研究了大半年,还真让她想到了办法。
把老汤熬成像冻一样的东西,用的时候加好一定比例的水,再放些常用的调料,把洗干净的鸡放进里边,大火慢炖一个时辰,出来的烧鸡和她在穆家做出来的几乎是一样的味道。
沈青禾这两天刚研究出来,正想着联系京城的赵老板在他那里实验一下。
没看见穆宗辰回来,疑惑道:“往常这个时候三爷都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
梧桐的儿子周玉川已经三岁了,这两天被沈青禾送去了书房。
跟着小阿曾。
小阿曾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沈青禾打算让周玉川给他做个书童,以后也有个照应。
梧桐和周管家都是愿意的,儿子虽然小,也算是有了差事,以后就算混不出个人样,跟着大儒学些知识也是好的。
当然了,孩子太小,先生也不会真地教他什么,不过跟着大孩子们一起凑个热闹。
只要不闹腾,先生也懒得管。
梧桐看了眼外边的天色,猜测道:“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沈青禾研究出了新式“配方”,梧桐比谁都高兴,“这个让三爷找人捎去京城,用不了两天就能听到回信,如果能成功,那咱们穆家烧鸡就可以开遍整个大周了。”
沈青禾心情好,笑起来仿佛有浮光从脸上掠过。
她比梧桐更希望穆家烧鸡开遍大周朝,不过眼下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你想得还挺多,能成功再说吧。”
梧桐不服气道:“怎么是我想多了,小姐这个办法好,一看就能成功,那配方缩到不用一只盆就能装开,可能做几十只烧鸡,冬天就不说了,夏天可以用冰镇着,根本用不了多少冰,当天送去,至少能保持三天。”
她喘了口气,又道:“从咱们这里到京城骑马都用不了一个时辰,就算到江南,一天也够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江南开铺子了?”
梧桐想法好,沈青禾当然也是想的。
可还是有些担心。
“人家江南和咱们的口味一样吗?万一不喜欢吃呢。”
梧桐的信心很足,“怎么不喜欢吃,好吃的谁不喜欢,不信咱们等京城的成功了,派人去一趟江南,看看他们吃还是不吃。”
沈青禾等了一晚上都没看见穆宗辰。
直到她回屋准备休息了,才看见人影。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一身酒气,奇怪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在哪喝的?对了,今早听说来了客人,我也没见到,问了佣人,大家都说不认识,你和那人出去喝的?”
穆宗辰低头闻了闻身上的衣服,他和穆老四喝了一晚上,可不一身酒气。
连他自己都嫌弃,却不想去换衣服,大手一伸将小妻子拉进了怀里。
故意按着她的脑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不好闻?”
沈青禾满脸嫌弃地推开他:“也不知道在哪喝的,又不说和谁喝的,就知道回来吵我。”
她虽然嫌弃,还是下地给他沏了一碗糖水,“醒醒吧,免得一会难受。”
穆宗辰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出门清理身上的酒味去了。
再回来已经变得清清爽爽,换了一身衣服。
沈青禾闻着舒服多了。
“还没说和谁一起喝的?”
沈青禾坐在床上,一边整理两个儿子的小衣服,一边问。
穆宗辰挨着她躺下,将衣服拿走,枕在她怀里,有几分撒娇意味地说道:“头疼,给我揉揉。”
沈青禾笑眯眯地看着他,纤细的手指落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两个孩子不在身边,还要伺候你。”
穆宗辰就喜欢和小妻子黏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腻。
他闭着眼睛,尽情享受小妻子的安抚,这一天的疲劳犹如被轻风吹过一般,慢慢地散去了。
“娘子,”穆宗辰抬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这才回答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没事和四弟喝了点,在外边的酒楼。”
在沈青禾的记忆里,他好像没和穆老四出去单独喝过酒。
“为什么?”
穆宗辰继续回答自己刚进屋时听到的问题,“赵禹常来了,就是我之前当兵时处的好兄弟,他现在是誉王私募军的第十三统领。”
沈青禾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谈话,笑着问道:“怎么,看他做了大官,你心里不舒服?”
要说有一点感触,那还是有的。
不过他志向不在此,只想守着父母妻儿好好过日子。
“赵禹常说,如果我没回来,肯定不止这个位置。”
沈青禾知道穆宗辰有才华,不管做什么,都是出类拔萃的。
穆宗辰这么说,她一点都不会怀疑。
“当初回来是不是有我的关系?”
穆宗辰摇了摇头:“誉王不是明主,我本来也没想过追随他。”
沈青禾听说过一些誉王的传言,他们鸡场不停的有官府来要鸡就是誉王下的征税令。
而且自从皇上病重后,誉王主持朝政,经商的税款提高了两成。
这也是她特别想让儿子好好读书的原因。
中了举人后,家里的铺子就不用交税了。
沈青禾好奇道:“那你后悔吗?”
穆宗辰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他是一位明主,那我肯定后悔,如今只是庆幸吧。”
默了片刻,又道,“对了,他告诉我一件事,小野猫藏在咱们家里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沈青禾给他按摩的手指一顿,错愕道:“那我们怎么办?”
穆宗辰还没有办法,“你放心,肯定会有办法的,如今誉王胜券在握,应该不会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了,赵禹常说是十年前有人告诉他的,他一直帮忙遮掩,只要没有旁人知道,就没事。”
沈青禾还是担心,“可小野猫大了,总不能一直女装下去。”
穆宗辰也有这个担心,“不行把他送走?”
沈青禾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就算送走,还是有可能被人注意到,如果有人能搞垮誉王就好了,那时就没人追查小野猫了。”
这个想法倒是好,穆宗辰轻笑了声,“真有那天,小野猫没准就是未来的皇上了。”
沈青禾顺着他的话茬道:“那我们可就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就算没什么封赏,肯定也没人敢来咱家收税了。”
沈青禾想法单纯,穆宗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就不如四弟,人家想的可是什么国师,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青禾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怎么比。”
想象着小野猫换上龙袍的样子,忍不住又道:“不过我可以做一个官娘子。”
夫妻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朝廷大事, 毫无头绪。
沈青忽然禾想到了自己今天熬出的新配方,她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告诉穆宗辰,奈何没找到人。
等到了晚上人是回来了, 可喝的醉醺醺的,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看他清醒些了才想起来。
“相公, 跟你说一件好事。”
穆宗辰躺在沈青禾怀里, 掀起眼皮看她,嘴角噙了几分笑意, “什么好事?”
他顿了下,不等沈青禾开口, 又道:“有了?”
沈青禾无语地拍了他一下, “胡说什么呢!”
沈青禾下手很轻,和挠痒痒差不多, 穆宗辰啧了一声, 忽然翻身欠起了身子, 勾着小妻子的下巴, 道:“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
小妻子鲜美至极, 穆宗辰眼神直勾勾的,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沈青禾被他看得心痒痒,躲着他的目光道:“人家跟你说正经事, 你这是干什么!”
穆宗辰凑近她亲了一口, 不逗她了, 重新躺了回去,道:“那你说什么事。”
沈青禾忙乎了将近一年, 终于做出了新的配方, 怎么想怎么高兴。
她嘴角翘着笑, 道:“我把配方熬出来了, 有两三碗的样子,放一大锅水能做三四十只烧鸡。”
穆宗辰知道小妻子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事,穆家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了瓶颈期,他也在琢磨怎么才能把生意进一步做大。
只是一直没什么好的方案。
前两年他还去外地考察过,想着再开几个铺子,可惜受到各方面的限制,就算勉强开起来也赚不到钱。
如今听了小妻子的话,他不敢置信地重新坐了起来。
“真的啊?”
沈青禾点了点头,眉梢眼角都是满足的笑意,还有些小得意,“嗯,明天一早你就派人送京城去,我已经把用法写上了,只要赵老板照着做,肯定能成。”
穆宗辰连忙答应着:“就让长福去,他人聪明,办事又牢靠。”
沈青禾很满意他的决定,目光落在小夫君的喉结上,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两个人的。
先挑起来的是沈青禾,先忍受不住哭着求饶的也是她。
最后恨不得发狠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第二天一早,穆宗辰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长福叫到面前分派了任务,嘱咐好他一定尽快将东西交给赵老板,又给他带上沈青禾写的信。
长福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从小在穆家长大的。
人聪明伶俐,干活又舍得下力气,穆宗辰很喜欢他,做什么事都愿意把他带在身边。
他在穆家佣人里的地位是仅次于周管家的。
今天一大早带上东西准备骑马离开,遇到早起练武的小阿卿,笑呵呵地打招呼,“卿少爷练武呢!”
他打完招呼,也没等小阿卿回应,翻身上了马。
小阿卿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骑马离开,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一直到下午才找到时间询问穆宗辰。
“爹,您给长福派了什么差事?”
穆宗辰想也不想地回道:“去京城了。”
小阿卿好奇道:“去京城干什么?”
穆宗辰回:“你娘研制出了新的配方,长福给赵老板送过去了。”
小阿卿只去过一次京城,还是四年前去的。
因为惦记家里的奶奶,都没怎么玩就回来了。
前几年外公一家搬去了京城,算起来,他都好几年没见过了。
小阿卿想到这里,笑道:“爹,这点事还麻烦长福干什么,让我就去好了。”
穆宗辰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
他担心儿子真生什么怪心思,提醒道:“你给我老实读书、练武,别惹你娘担心。”
小阿卿不过随口一说,早知道爹肯定不许。
就算他不会阻止,也拗不过娘,这个家里娘才是说了算的。
长福一路快马加鞭把东西送到了京城,赵老板听说沈青禾研究出了能储存两三天的配方,喜不自禁。
当下就命人起锅烧水,又把沈青禾写给他的字条读了两遍,确定没问题了,按照字条上的步骤一步一步地操作起来。
不到两个时辰,锅里冒出的香味弥漫了大半条街。
赵老板尝了一口,和沈青禾四年前做的那锅几乎没什么差别。
高兴地握着长福的手一口连声地道谢,“穆夫人可真是聪慧,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以后我不用去云州,也能吃上云州的烧鸡了。”
赵老板高兴,长福也高兴,“我们家夫人当然是聪慧的,否则当初三爷也不会舍近求远,去凉州娶回来。”
五千两银子的事,他没好意思说。
当年的五千两银子做聘礼,能轰动半个云州城。
如今五千两银子不过是富贵人家的办事流程了。
赵老板请店里的人都尝了尝,所有人都捧着说好,正好有客人进门,赵老板赶紧推销。
那客人也是大方的,顺着赵老板的推销点了烧鸡,尝过之后,不光一口连声地称好,还让他包了一只准备带回家给家人吃。
赵老板高兴地给长福竖大拇指,“你回去告诉穆老弟,这配方的事成了,让我再观察一段时间,销路好,咱们谈长期合作。”
赵老板这锅烧鸡做的不多,担心卖不出去,一共才做了十只。
他告诉长福,三天后再送一次汤料。
长福都答应着。
临走前,赵老板给穆家带了很多京城的特产。
又给了长福半两碎银子,作为辛苦费。
长福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自从长福离开,沈青禾一直心不在焉的,担心汤料不好使,费了这么多心思就白白的浪费了。
穆宗辰看出她在的担心,安慰道:“肯定能成的,你就别担心了。”
沈青禾笑道:“我也想着能成,只是没听到结果,总是惦记着。”
长福一直到天黑才赶回来,沈青禾就一直等到天黑。
看见马背上驮了很多东西,心里肯定是赵老板送的,这配料多半是成功了。
果然长福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喜不自禁地说道:“烧鸡做出来了,和在咱家做的味道不差,赵老爷很高兴,还有客人点了,又吃又拿的,反应也好。”
沈青禾终于松了口气。
穆宗辰扶着她的肩膀,与有荣焉:“我就说能成。”
接下来长福把赵老板送的东西都卸下来,又把赵老板的话转达给穆宗辰和沈青禾。
沈青禾都记在了心里,两天后再准备些熬好的汤料送到京城。
从头到尾小阿卿都在,他看见长福骑马回来,心里羡慕极了,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马送回了马厩。
又听说三天后还要去京城,心里忍不住盘算了起来。
三天后正好是休息的日子,他干脆找借口去姑姑家玩一天,娘肯定允许。
然后他半路跟着长福去京城,姑姑一家不知道他过去,娘以为他去了姑姑家,只要他晚上准时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小阿卿盘算好了之后,为这么聪明的自己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三天时间很快到了,沈青禾将汤料装好,嘱咐长福仔细着点,别洒了。
长福滑的像条泥鳅,笑呵呵的保证道:“三奶奶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沈青禾惦记父母,又装了两只烧鸡和她亲手做的一些吃食,还有些小孩的衣服,丝绸等物,让长福有时间送到沈家的香料铺子。
和赵老板的客栈只隔了几个门口,一打听就能找到。
长福肩负重任,把东西放到马背上,和穆宗辰打过招呼后出了门。
长福骑的是家里一匹不怎么骑的老黑马,速度虽然不怎么快,胜在稳重。
长福骑着稳妥。
而匹穆宗辰的白马一直养在马厩里,穆宗辰偶尔会骑出门。
小阿卿早瞄好了长福,趁着穆宗辰忙碌的时候偷偷把白马牵了出去。
路上遇到佣人,只说替爹爹出门办事,他平时不读书的时候也很少着家,是以没有人怀疑。
小阿卿等在出城的必经之路上,很快见到长福骑着老马过来了。
长福没想到看见小阿卿,还骑着白马出来的,惊讶道:“卿少爷怎么在这?”
为了让小阿卿骑马,穆宗辰特意打了一副小马鞍。
正好适合小阿卿的身高。
此刻小阿卿骑在白马上,端着肩膀,底气特别足地说道:“当然是我爹不放心你,让我跟着的。”
这话说得难辨真假。
长福虽然一直跟着穆宗辰办事,也深得他的信任,可到底是个下人。
小阿卿年纪小,可人家是小主子。
这次出门带了很多东西,主子不放心,让小主子跟着也能说得过去。
这么想着,长福谦恭道:“既然是三爷让的,那您小心点骑马。”
没想到长福这么容易糊弄,小阿卿心里得意极了。
他绷着小脸,通体都是矜贵的气质,点了点头:“好。”
就这么小阿卿随着长福一起去了京城。
别看阿卿年纪小,可他从五岁就开始练武了,体质和耐力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长福年纪大,可他没学过武功,而且老马速度提不上去,所以这一路都是他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