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没人的休息室，门一关形成个安静的庇护所。
“小舅妈。”
“我听说你离家出走后，来这卖唱。”
叶明赫愣了下，“离家出走？我有留言，告诉我爸妈我在哪里。”
“……”
这样就显得巴巴来劝人的她很愚蠢啊。
叶明赫抬头，清冷的眉眼里漾起几分笑意。
“小舅妈，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好。”
“我不好。”王华直说道，“你任性的后果，是我和我女儿背锅。”
“我……”
“不用着急否认，你知道你没有，可看在你爸妈眼里，你家里亲人眼里，都是因为我不识好歹。”
叶明赫比王华了解自家人，弯腰认真道歉。
“对不起。”
王华望着站直身子比她都高的人。
“你这一场多少钱？辛辛苦苦四年考上大学，说不念就不念了，不觉得可惜。”
“我打算走成人自考完成学业，小舅妈，我懂你的意思，我不会放弃的。”
王华抬手打在他戴的鸭舌帽上，把叶明赫打蒙了。
“你读书读傻了吧，成人自考能教你，你喜欢的专业？”
别逗了。
她不否认这个时候成人自考的含金量很高，和院校的毕业证一样被认可。
但，就因为它存在的特殊性，专业都是热门专业。
哦，不喜欢那个专业所以选了不喜欢的这个专业。
傻.逼嘛。
“……”
叶明赫听着王华心里骂他的话，找不到话来反驳。
好像，好像是显得他有点蠢。
王华看叶明赫那傻样，忍不住皱眉。
女儿喜欢他什么。
叶明赫斟酌道，“小舅妈，其实我有自己的全盘计划。”
“计划什么？”
“计划……”
计划让秦多多回心转意。
计划让您真心接受他。
计划……计划全不能说！
叶明赫吭哧半天，脸都憋红了。
王华暗自叹息。
看出来了，是个要面子的。
行吧行吧，看在明渊的份上给你个台阶下。
“你追梦还是追自由我不管。也管不着，但你不能让我为你背黑锅，我前脚拒了你的婚事，你后脚就自暴自弃，对外不摆明说是因为我，我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看不看小说，小说里都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王华咂巴着，不能继续说了。
这是退婚流的台词，万一叶明赫真支棱起来，拿她当恶毒丈母娘打脸怎么办。
烦死了。
但凡这人没那么偏执，抠门，她至于这么防着。
叶明赫猛地抬头。
他是不是还有希望！
突然，他想到了关知家。
自从知道秦多多的身份后，叶明赫就了解很多，其中成功从王华手中抱得美人归的关知家更是重点。
叶明赫突然出声。
“小舅妈，要不您收养我吧。”
王华呵呵。
在身边养狼吗？
她说得口干，接过王义递来的水杯。
“我肯定乖得跟小绵羊一样，让您再体验一把养成女婿的过程。”
“噗。”
王华一口水全喷在叶明赫身上。
兴许是刚刚外面音波太大，震坏她脑袋了吧。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
“别怕！我来救你！”
门哐当一声，被砸开，一道身影急匆匆闯进来，一把抓住叶明赫的肩膀，一个背摔按在地上。
王华拨开拦在她面前的王义，就见沙包大的拳头落在叶明赫身上。
“王义，快拦下他，别打出毛病来！”
王义一出手，便将人分开，把打人的小子拎到王华面前。
牧野挣扎着要说话，嘴巴被一块擦拭乐器的抹布给堵上。
“唔唔唔！”
王华上下一打量。
不认识。
便推开他把叶明赫扶起来。
好家伙，左边眼睛青紫一圈，半边脸都肿起来。
陌生人跟便宜外甥。
王华都不用做决定，转过身愤怒地盯着罪魁祸首问叶明赫。
“这人你认识？”
潜义词，你们有仇？让他下这么狠的手。
叶明赫捂着一边眼，恼火地看向对方。
“好像是迪厅看场子的人，但我们从来没说过话。”
牧野挣扎着想解释，却被王义死死按住。
就说金色最能衬托他的帅气。
好了吧，现在换个发型，接二连三的人认不出来他。
烦死了！
王华对上他愤愤不平的眼神，把位置让给叶明赫。
“自己打回来，他打你哪里，你就照着一样的位置打回去。”
惹了看场子的人，她不信叶明赫还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牧野仰起头，原来这小子也不得丈母娘喜欢！
叶明赫拳头迟迟不落，是打啊还是打啊。
王华抱胸坐到一旁看戏。
“还等什么，动手啊。”
叶明赫抬起手时又想。
这也是个机会，迪厅待不下去，正好卖惨跟着小舅妈回去！
如此，叶明赫笑着用力落下拳头。
牧野上一次挨打，还是他爹在的时候，眼看着对方来真的，身子一拧，像泥鳅一样从王义手中挣脱。
王义惊艳一秒，欢喜地又把人抓住。
“老板，这是个好苗子啊。”
好在牧野趁空摘掉了堵住嘴巴的抹布，呸呸两声吐出嘴巴里残留的木蜡油味道，大喊，“自己人！”
叶明赫神色闪烁，管他喊的什么，新的拳头位置打在他脸上。
牧野火了，“小人偷袭我。”
胳膊被困着，腰上用力举起双腿夹住叶明赫脖子，将叶明赫拧摔在地，拿膝盖顶着他喉咙。
“小样，真当你爷爷吃素的。”
王义还抓着牧野双手，以至于他现在姿势特别怪异。
他不禁看向王华，激动道，“老板，要不我松开让他们打。”
“那不明摆着明赫挨揍。”
牧野听到这话委屈，“妈，你偏心眼！”
叶明赫被压着喉咙，“小舅妈……”
两人声音叠在一块，齐刷刷看向对方。
“你喊谁妈呢！”
顿一秒，异口同声。
“谁是你妈呀！”
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射，共同转过头。
“妈！”
“小舅妈！”
王华一人嘴巴里塞一块抹布。
世界瞬间安静。
谁会想要便宜儿子。
便宜没好货。
牧野：“……”
叶明赫：“……”

王华问：“你是明渊私生子？”
“不可能！”叶明赫撑起身子快速否认，“小舅一直洁身自好，怎么会生出这样……”
“哪样！哪样！爷哪样都比强，弱鸡……哎哟, 谁打我！”
牧野一扭头, 王华刚收回手, 冷眼看她。
“你是谁爷。”
“……”
“你爸是谁？”
王华多看两眼, 又发现这人和明渊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牧野正想着装装可怜, 本就被他撞坏的房门再次遭受重击。
“野哥！兄弟们来了, 丈母娘没事吧。”
“艹！你脸上谁打的，不知道打人不打脸。”
“谁，站出来！”
“我。”
王华眯起眼睛, 站出来。
牧野察觉不对, 一阵冲浪儿使眼色。
赶紧滚啊！
“兄弟们，野哥让咱们上！”
牧野握紧拳头砸在地上, 跳起来一人赏一个脑瓜嘣。
“都给我闭嘴。”
“……”
“出去！”
浪儿双腿一紧，赶忙推搡着人离开。
牧野背对着王华，僵硬在原地不敢转身。
“野哥。”
“丈母娘。”
“你转过来。”
叶明赫捂着眼睛站在一旁, 幸灾乐祸。
“小舅妈, 你看他……”
“小舅妈！”牧野脑袋四十五度转弯。
感情搞半天, 他听错了。
王华站在后面, 瞧见牧野露出的半边脸，认出来后，彻底那句妈的来源，冷下脸来。
“算算账，你无缘无故对我外甥动手，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王华顿一下，想到叶明赫骤降的颜值。
“还有外貌保养费。”
叶明赫：……
“他不是打回来了！”
牧野把受伤的半边脸凑上去。
“他那叫自我防卫，不负责任。”
“……”
牧野嫉妒地看向叶明赫，心头燃烧起一团火，
他突然问，“我以后要是和你成了一家人，有别人欺负我，你是不是也会护着我。”
说完，牧野浑身别扭。
他一大老爷们，怎么能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你当我没说，说吧，我要赔多少。”
牧野冲叶明赫勾起唇，笑容放肆。
“正好，这几天看你日子过的也挺艰难，爷就当是做好人好事。”
王华又打他一巴掌。
“谁爷！”
“……我我我。”牧野立马怂。
他这会也反应过来。
这小子的爷，不就是丈母娘她长辈，怪不得生气。
叶明赫嗤笑一声，十分看不上。
牧野瞅他那高傲的小样，眉毛一挑。
“姨，钱我明天送上门，你放心，打从今儿起，这人就再也进不了帝都任何场子的门。”
叶明赫脸色沉下来，死死盯着牧野。
牧野随手抓了抓短发，龇牙笑，“惜福吧，有爹有娘有舅妈疼，学什么不好学人离家出走，矫情，实话说，要不是知道你是叶家的小孙，凭你这张脸，昨儿就得被瞧上你的富婆扒了裤子。”
“你！”
叶明赫有种被羞辱的难堪。
王华不想看两人再打架，给王义使个眼色，直接把叶明赫带出去。
王华跟着，路过牧野身旁时停下脚步。
“以后别随便喊妈。”
牧野嬉皮笑脸。
“妈可就一个，是怀胎十月生下你的那个。”
牧野笑不起来了，视线跟着她离开，直到人转弯，消失。
叶明赫眼睛淤血，看起来更严重。
王华让王义把他送去医院，然后才通知叶家的人。
她一觉睡到天亮，才听王义说，叶明赫已经出院归家。
“这次的事情吓到叶家老爷子，恼了明玉，把叶明赫留在了帝都。”
“……”
她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一想帝都这么大，二二态度也明确，安心几分。
“叶家没追问他的伤？”
“我说我去蹦迪，正好碰上相中叶明赫的富婆强买强卖，顺手救下的他。”
“……”
王华嘴角抽搐一下，给王义竖起大拇指。
“既然和我没关系，就不管了。”
叶家这次倒是清明，当天叶明赫大伯娘带着礼物上门致谢，绝口不提曾经的不愉快。
等送走人，王华揉了揉假笑半天的脸，瞅了眼谢礼，没家里人需要的，大手一挥全给了王义。
其中有两瓶特工茅台，乐得王义直呼以后肯定多做善事。
好人有好报嘛。
隔天，牧野来赔偿，耍个小心眼，当不知道叶家的门牌号，顺顺当当摸到王家宅门前，摸准时间在门口偶遇王华。
“姨！我来给你送钱了。”
王华停下脚步，拿起脖间挂的毛巾擦擦汗。
今天的牧野没穿奇装异服，头发修理过没以前那么夺目，一身彪马大片涂鸦的运动装，站在那活像只骄傲的鹦鹉。
就少了头顶一撮红毛。
“你赔偿的对象是叶明赫，不是我。”
“这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怕再引起另一场官司，当时是姨你断的案，就厚着脸皮求姨再当一回中间人。”
牧野说着把包递上去。
黄敏君磨磨蹭蹭，拖到周末早上才回家，哪想到还没进家门就瞧见黑户对象和她妈在说话，急急忙忙上前分开两人。
“你来干嘛！”她防备地盯着牧野。
她现在这种情况还没把妈妈哄好，再来个早恋，怕直接被扬骨灰！
牧野看到人，一双眼睛就亮晶晶的。
“我来送东西。”
“不要不要，你走。”
黄敏君以为是给她的，吓个半死，把人外推搡。
“不行，答应好的事怎么能反悔。”
“牧野！你再不走我就要生气了。”
“宝，你别气，我给你也带了礼物。”牧野压低声音。
刚刚那不是给她的？
牧野借着推搡，把装在口袋里的彩色手绳塞进黄敏君手里。
王华：……
是不是当她瞎。
黄敏君慌张地回头看一眼，正对上王华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意识揣进口袋。
牧野见她收下，又把给叶明赫的补偿也递到她手里，乐呵呵地跟王华告别。
黄敏君心里把牧野从头骂到尾，垂着头站在门口，动都不敢动。
住在胡同尾巴的卓老天天拎着小马篮买菜回来，笑着打招呼。
“三三今天放假呀。”
“卓奶奶好。”
“好，阿华呀，我今天去菜市场遇见有卖荸荠的，一会回家煮糖水，你让三三带着四四来喝啊。”
“四四要高兴了。”
“那我先回家准备，三三，早点来啊，奶奶等你们姐妹。”
老太太开心地往家奔。
之前凝重的气氛被打破，胡同住的人家虽然不多，赶着早上也能遇见人进进出出。
王华呼出一口气，“先进来。”
黄敏君紧张地跟上，手揣进兜里，摸到一截凹凸不平的东西，又想到牧野。
害人精！
小碎步再小，也有挪到客厅的一天。
黄敏君进屋时，垂着头闷声解释。
“妈妈，我错了。”
“……”
“我不该惹你生气，小……老师已经狠狠教训过我，我都记住了。”
“……”
“妈妈？”
黄敏君抬起头，客厅空荡荡一片。
左看看，右看看。
肩膀突然被人拍一下。
“啊！”
黄敏君跳开，回头瞧见换了身衣服的王华。
“妈妈，你，你刚刚不在？”
“我以为进院这条路你能走半天，就去洗了个澡。”
“……”
那她刚刚不是白说了。
黄敏君抬起头，对上王华的目光又蔫哒哒地垂下。
“坐。”
“我站着就好。”
王华倒杯水，边喝边看她。
黄敏君压力巨大。
像是站在午门，头顶悬着锋利的铡刀，王华一声令下，那刀就会落在她后颈上，
刀起头落。
“你……”
王华刚张开嘴，就看到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掉，想说的话瞬间没了。
黄敏君不想闫丽影要哭给你看。
她低着头，偷偷哭。
像是被她发现，抹眼泪的动作都特别快。
王华摸摸不舒服的心脏。
肯定是原身这身体心疼了。
“哭什么呀。”
她抽出手帕，因闫丽影在家，家里到处都备着干净的手帕。
手刚伸出去，黄敏君就一头扎进她怀里，惯性带着她直接跌坐回沙发上。
她的老腰！
王华手揉了揉，默默叹口气，顺着黄敏君的脊背抚摸。
“你大姐说，你已经回到学校上课，想通了？”
黄敏君拱了拱，“恩，回去……回去留级也没我想的那么丢人。”
她之前所在的班，成绩好的顺利升学，成绩不好的家境好也都有安排，进入复习班，真正认识的一个人都没有。
哦，有一个，是班主任。
可班主任也没嘲笑她。
“就突然觉得，面子也没我想得那么重要。”
“不。”王华提醒她，“还是很重要的，想想你今年还是没法毕业，继续留级……”
“妈！”
黄敏君光是听就觉得这件事情无比恐怖。
留级一年就已经够……还留？
“妈妈，我这次绝不留级！”
“再留级我去帮你买块豆腐。”
“……？”
“给你撞。”
“……”
黄敏君正臊呢，包里手机响起铃声，赶忙从王华怀里站起来。
“妈妈，我去接个电话。”
“恩。”
黄敏君擦擦眼泪，掏出手机朝院子里走。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是谁。”
“黄敏君，不记得我啦，你在翔冠实习时我坐你旁边，还记得吗？”
“哦，你找我有事？”
“大事！我们组老大接了个活，是录音剪辑，跟你有关！”

“我？什么录音。”黄敏君听着奇奇怪怪的。
“哎呀, 当面说不清楚，我特意把录音原版和剪辑版都拷贝了一份，你来公司我拿给你, 你自己听完就知道了，老大回来了，我先挂了。”
黄敏君盯着手机, 没头没尾的。
到底什么录音？
黄敏君止不住好奇，下午趁着王华午睡，偷偷喊车去了趟翔冠科技。
公司前台见到她还特别诧异。
黄敏君出现，立马就被小职工给拽进安全通道,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储存卡。
“你家里有电脑没, 没有去网吧也行, 记得戴上耳机听。”
小职工严肃地拍拍她的肩膀。
“看开点, 咱也不是人民币, 不能让所有人喜欢, 我先回去了。”
黄敏君握紧储存卡，拦住她。
“这到底是什么？”
“哎呀。”小职工一跺脚，“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话里提到你。”
“是有人现场特意录下来, 托人打听到我们老大会剪辑，花钱让老大做了一份定制版本。”
黄敏君心里像是跑出来一只猫, 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回家弄太麻烦，我直接在公司听。”
小职工紧张地要拦人。
“别啊，那老大岂不是知道我偷偷给你递消息！不行。”
“放心, 我不会让他知道。”
“可办公室配置的电脑只有组长有！”
“不, 管理也有。”
“？？？”
小职工亲眼看着黄敏君闯进总裁办, 着急地原地跺脚, 然后一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整个人立马放松下来。
知道黄敏君身份的，除了人事部就只有总经理和技术主管。
黄敏君说借电脑，职业总经理立马就起身给她让位置。
插上卡，里头有两份录音文件。
黄敏君点击其中一份，只听头两句就认出来。
是办手续那天。
小叔和妈妈独自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也想不到她能蠢成这个样子。”
“听说你差点被敏敏气死。”
“是你在中间故意挑拨……是我，可谁信你。”
录音播放结束，自动停止。
黄敏君嘴巴微张，久久不能回神。
职业总经理也很尴尬。
他都听到了什么！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推开门，看到黄敏君一愣，随后在一旁沙发那找到要找的人。
“总经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
总经理如梦大蛇，立马站起身要出去，走到门口才回头看眼黄敏君。
“我去开会，时间还挺久，电脑你随便用。”
然后跟秘书说：“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门被合上。
黄敏君僵硬地扭动脖子，咬着唇点开第二份。
是妈妈录的吗？
下一秒，播放的录音便摧毁她的坚持。
“黄家有点骨气就不该再沾边。”
“我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
“她蠢死算了。”
黄敏君握紧鼠标，小脸气得通红，听着小叔最后一句‘我不会再给你伤害她的机会’，终于忍不住举起手，狠狠把鼠标砸在电脑上。
她是笨！
可记性不差。
她从小叔那里听到过这句话，可前面根本不是这样说的！
黄敏君瞬间就推翻了之前误以为录音是妈妈录制的念头，随之被自责愧疚填满。
她竟然怀疑妈妈。
这录音，明显是要故意黑妈妈。
如果时间久点，单独让她听到这么一段，绝对会相信录音，认为妈妈十分讨厌她。
大姐说过，妈妈疼她。
上午回家妈妈也没罚她。
妈妈是爱她的！
黄敏君深呼吸，看着坏掉的电脑和鼠标，走出门时已经整理好情绪，直接找去做录音的组长，亮出身份。
“谁让你黑我妈妈的！”
组长眼神闪躲，还想否认。
黄敏君小脸森寒，“说不说？不说就等着人事部的辞退通知，公司禁止技术人员私下接活，你违反规定，换个小组长这样简单的小事，我只要跟总经理说一声，都不用过问我妈妈。”
“说！”
组长肩膀一抖。
“我不认识，是个男人，朋友的朋友拜托到我这里，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
“录音剪辑好，你们怎么交接。”
“对方给我留了个地址，让我直接寄出去，地址我抄给你？”
黄敏君拿到地址，眼前一阵发黑。
组长看不对劲，“你没事吧。”
“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准说！”
黄敏君转身就跑。
“哎哎哎！地址不要了？”
小职工看着人离开，摸着桌子凑近。
“老大，你戏好假！我在一旁看着都替你担心，生怕你露馅。”
“开玩笑，我是谁，闪开，我得去跟王董报个信。”
王华挂断电话，王义后脚进来。
“老板，三三去天津卫了。”
“让司机护着她点。”
依着黄敏君的脾气，知道一直喜欢的小叔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
黄敏君也想这样办！
她怒气冲冲的让司机开车去天津卫机械厂。
两个小时后，车子在路边停下。
黄敏君皱起眉头，“怎么停在这，往前再开开。”
“前有被人堵住，进不去了。”
黄敏君将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入目就是前方主干道乌泱泱的人头。
“出什么事？”
司机一边观察一边打开车门。
“你在车里等等，我去问问。”
黄敏君点点头，老老实实等在车里。
几分钟后。
司机快步跑回来，坐回驾驶座回头冲后面说。
“是机械厂聚集维权，他们说话都带火气，小姐，我们现在最好离开，人太多了。”
上百名工人再带帮忙的家人亲戚，人数成倍增加，听意思还有的人在赶来的路上。
司机回头，黄敏君也回头，刚刚还空旷的道路，这会又出现不少人。
她也有点害怕。
“那我们走，人都在这，我们去家属院。”
司机觉得家里也不一定有人。
但紧要的是先离开这。
车刚倒出去，就有警车擦肩而过，直接将路口封住。
黄敏君拍着胸脯，“好险，差点就被封在里面。”
她找到家属院，司机不放心她自己进去，跟着一起。
两人走到楼下，就发现家属楼这也围住十好几口人，都在声讨厂长一家。
换作以往，黄敏君早就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
司机问，“我们还继续找人吗？”
“找！我要说清楚。”
“可现在找不见人。”
“他们肯定在老宅。”
黄敏君重新找到老宅，视线扫过紧闭的房门。
司机说：“门是锁着的。”
“人在屋里。”黄敏君指着锁小声说：“看，没灰，老宅都十几年没人住。”
司机挑眉，想起之前回老家，老板她娘说老板四个女儿，三小姐是最像老板年轻性子的。
一根筋。
“从后面窗户爬进去。”
黄敏君固执地要找到人，顺着老宅往胡同后头走。
一靠近窗户，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粮食就能再撑两天，敏洁一早去帝都，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妈，王华要不信敏洁才是她女儿，不给钱怎么办？”
黄敏君下意识捂住嘴巴，背靠着墙壁浑身发凉。
什么意思？
婶婶这话什么意思！
奶奶的声音传来，“她敢！”
“我帮王华养敏洁这么多年，现在就跟她这个亲妈要百来万，对王华来说都是小钱，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我们补窟窿的，只要她给钱，我就同意把敏洁和敏君换回来。”
黄敏君松开咬着的手指。
她气愤地抬手要去推窗户时，被司机夹在胳膊下面，捂着嘴巴带走。
“……”
你们保镖队是不是只会这一个姿势带人走！
等走到隔壁街，司机才放人。
黄敏君落地就狠狠踢他一脚。
“谁让你拦着我的，你该闯进去狠狠打她们，竟然编造这样的谎言来跟妈妈要钱！”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算账。”
黄敏君胳膊又被拽住，困在原地无法前进半步。
司机说：“三小姐，她们刚刚说有人已经去帝都找老板。”
“对！不能让小人钻空子！我们赶紧回去。”
黄敏君转身时，回头遥望黄家老宅的位置。
“回去路过机械厂，告诉他们要找的人在老宅。”
“好。”
司机没走机械厂那条路，实在是人太多，他怕出事。
所以改变路线绕到家属区，无意把黄家人躲在老宅的消息散播出去。
重新回到车上，后视镜看到后座不断啃手指的人，把小卖部买的汽水递过去。
“拿着，路上睡一觉，醒过来就到家了。”
“我不渴，我想回家。”
她是妈妈亲生的！
可家里人都不喜欢她，是不是血缘在作祟。
黄敏君心情安定一秒，又开始怀疑。
小叔疼她是不是就因为她是亲生的，小叔对敏洁堂妹一点都不好。
可婶婶又不喜欢她，她怎么可能是小叔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