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诱惑》(夜色昧影之二—魂牵梦萦)--丹菁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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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的缠绵,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感受到他的体温,更要给奥德赛一次最美好的回忆,尽管这是他认为最肮脏的肉欲……

  “爱丽丝,今天的你好热情。”

  奥德赛难以遏止地轻喃道,语气低哑而粗嗄。

  特洛蓦地一怔,有点难以置信刚才自他的口中所说出来的话。

  原来他还是只把他当成爱丽丝。

  他多么希望,尽管只是一刹那,哪怕只有一瞬间,他也希望他是以特洛的身份与他在一起,而不再是爱丽丝的分身!

  为什么他要这般残忍地对待他?

  难道,多给他一点淡淡的爱意都算是奢求?

  一股深不见底的黑黯与悲伤,无情地攫住他因爱他而狂颤的心,椎心的痛楚自心底深处狂乱地向周身蔓延,像是外头下的骤雨般,一点一滴敲打着他毫无防备的心,痛得他几欲淌出泪水。

  “怎么了?”奥德赛沉醉在欲念之中,丝毫没有察觉特洛突然的异状,只是催促着他,再更近一步地满足他。

  特洛无言地望着他,湛蓝的眼眸因为悲愤而显得有点泛红。

  但是,终究他还是没有说什么,选择默默无言。

  若是说了,他将什么都没有;若是不说,最起码他还可以贪恋他一个晚上,占有他的躯体一个夜晚。尽管没有灵魂、没有爱,尽管没有柔情、没有恋,但……他还是愿意。

  爱得较多的那一个,总输得比较多,不是吗?

  既然是他的贪恋,他合该承担这痛苦的一切。

  “爱丽丝?”奥德赛眯起灰绿色的眼眸,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不过,他溢于言表的温柔是对着爱丽丝说的,不是对他!

  “对了,这是特洛的身体。”

  奥德赛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仍是流窜到特洛的耳中。

  这般的比较令他怒气中烧,挟带着浓浓的怨怆,含着与窗外雷鸣可以相比拟的怒焰,他欲向他抗议,却……

  他总是如此地折磨自己……

  明知道他是把他当成爱丽丝,他仍愿意拉下身段乞求他的爱怜;他仿佛幻为一道道落雷,在空气中与之交缠,再摩擦成闪电,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去,重重地摔落在无人的地方,坠落在无人过问的伤心处。

  总是任由奥德赛无意的一句话,误以为自己的真心有了着落,却在下一刻里,又被他推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次复一次,尽管身体已经遍体鳞伤,灵魂已然千疮百孔,他仍是无法不爱恋着他……这是他选择的路,没有后不后悔,只有愿不愿意,只有承受痛苦,只有无怨无悔。

  “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奥德赛像是有点醉了,意识模糊不清,但是他的躯体仍是记住最学的渴望,引导着他摸索特洛的身体。

  特洛顺从地转过身子,被他褪去长裤,任由一身洁白无瑕的躯体落入他情欲纠缠的眸底,脸上仍是不由自主地浮上嫣红。

  “你真的好美……”奥德赛的大手狂肆而恣意地抚摸着他的毛发,给他一声最衷心的赞美;更趁着几分大胆,假藉他不愿意承认的理由,赞叹着特洛,赞扬着造物主的神奇。

  特洛的眼眶中盛满泪水,隐忍着不让泪水淌下,以免破坏了眼前美好的一切。已经够了,哪怕此时此刻要他魂飞魄散,也觉得值得!

  可人总是私心的,总是贪婪的,一旦给予他太多,他便会情难自己地奢望更多;待梦醒之后,只怕他早已被这一切给抽离神魂,徒留空虚的躯体茫游人世……

  “爱丽丝!”

  在达到高潮之际,原本该是令人喜悦的,然,在特洛的心底却是悲怅的。奥德赛随着他的低喘,温柔地将他拥在怀里,但他心底的怒与怨却找不到出口似的到处乱窜,直到他无法负载。

  “我不是爱丽丝!”
  该死的他,该死的自己!明知道他的温柔不是属于他的,却想要夺取;明知道那份激情不是他该拥有的,他仍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栽进去,甚至到了尽头,看见他空洞的心房只有爱丽丝,他仍是执迷不悟!

  不,已经足够,这一场闹剧也该落幕了!

  “爱丽丝,你在说什么?”奥德赛拥着他躺在床上,享受着至今最满意的一次**,却不懂爱丽丝为何会恁地大怒。

  “我不是爱丽丝,你到底要我说几次!”特洛有点歇斯底里地挣脱他的拥抱,离开他温热的躯体,双眸燃着怨恨的怒火。

  “怎会不是爱丽丝?”奥德赛蓦然大惊;刚才在水池旁,他看见特洛将长发挽成了个髻,他便以为是爱丽丝回来了,于是……“难不成刚才的是你,而不是爱丽丝?”

  天,他又犯错了!

  “一直都不是!”特洛冷冷地笑着,湛蓝的眼眸净是血丝密布。

  反正,自己搞的闹剧,合该由他一手结束的不是吗?怎么起幕的,他便怎么落幕吧!

  “什么意思?”奥德赛不解地问着,无法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刚才会没来得及确认,是因为他觉得他快要被庞大的压力所吞噬,感到自己的心神仿佛遭魔魅控制一般,令他不由自主地想望着特洛,激起他不曾拥有过的诡谲情意,所以他才会……

  但他现在讲的又代表什么意思?

  “告诉你也无妨。”特洛凄楚的笑着,俊脸上看不出欢愉后的娇艳,反倒带着令奥德赛不明白的怨怼与哀恻。“从我踏入修道院开始,一切便都是我虚拟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从一开始就没有爱丽丝的魂魄,只有我特洛·罗穆鲁斯的存在,从来没有过爱丽丝!”

  说了也好,要让自己承担这谎言的一切,实在太苦!

  奥德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凄恻的眼眸,呐呐地说道:“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没道理会是这样的,不是吗?

  若他的身份一直是特洛,那么他所拥抱的身体一直是特洛,就连躯体中的灵魂也是特洛?

  那么,他所犯下的罪将是天地不容!

  可是——一道灵光闪过脑际,令他突然想到,当初他为什么会相信爱丽丝的魂魄之说的关键!

  “特洛,你错了!”他斩钉截铁地说着。“当初我会相信爱丽丝的存在,是因为你吻我的感觉;然而,最令我坚信不移的是,当爱丽丝死去的刹那,我真的看见一道红光自她的体内窜出。这一番话,若不是见到的人是不可能说得出来的!”

  是的,这是他相信自己没有犯错的最后一个证据!

  特洛笑了笑,挑高眉峰,瞬地敛笑,俊颜上闪着桀骜的光彩,随着窗外风雨交加的诡异画面,不禁令奥德赛打了一个冷颤。

  “我只说是一道光,可没有说是一道红光,埃尼阿斯少爷!”

  就连外头的风雨都像是在嘲笑奥德赛的愚蠢一般,雨势滂沱,狂风飙腾,闪电不断地闪动,像是恶魔的讪笑……


第九章

    特洛背对着窗,银光乍闪之际,背光的他,赤裸的身躯俨如恶魔一般。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诡魅妖邪的气势让室内的空气顿时凝结。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的!”雷声隆隆,连奥德赛的咆哮声都无法盖过这诡谲的一切。

  不可能的,事到如今,要他如何洗清身上的罪?

  尽管他不断忏悔与告解,恐怕也洗不去他日积月累的贪念所造成的污秽!

  “我倒是没想到,说出光芒这一种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事情,却凑巧地让你完全相信我说的话,实在是令人讶异。”特洛浅浅地笑着,内心却不断为这一段像是注定好的命运狂笑。

  真是太巧了,若不是这个样子,只怕他还难以让奥德赛信服他所说的鬼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奥德赛怒吼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抵住特洛的喉头,悲愤难言,红了双眼。“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不为什么,只不过看你那么虔信着看不到的上帝,令我觉得碍眼罢了!”特洛冷酷地说着,丝毫不在意如此尖锐的话语,可能会让自己在下一刻里便坠落地狱。只因……若能死在他的手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是一种爱丽丝享受不到的幸福,只有他能品尝,只有他能够理解。

  “你说什么?”奥德赛怒目欲裂,不敢相信他是因为如此肤浅的原因而打算毁了他。

  与他相识已有十多年,尽管特洛不说,他也知道理由不可能会这么单纯,然而他为什么不与他说个明白?

  难不成——

  “难道你是因为我救不了爱丽丝,才对我采取这种报复行为!?”

  特洛望着他狼狈的侧脸,不禁悲切地狂笑,令奥德赛错愕地松了双手。

  他以为他是那么地疼爱丽丝,真以为他和爱丽丝断决往来只是纯粹担忧她的身子?奥德赛实在是愚蠢得过了头!

  不过,既然他是那么想,就依他的意思告诉他又有何妨?

  “你所信仰的上帝救不了爱丽丝,你所信仰的上帝容不下我,所以当我看到你如此愚蠢的虔敬,更令我觉得怒火中烧,忍不住想要撕掉你这一张伪善的脸!”

  他的伶牙俐齿刺穿了奥德赛最为脆弱的防线。

  他不愿再与爱丽丝联络,是因为爱丽丝与他都心知肚明,明知道他喜爱奥德赛,她却和他纠缠,将奥德赛自他的身边抢走,然……终究他还是原谅了爱丽丝,不只是因为她是他唯一的亲人,更因为他很清楚,即使今日没有她,奥德赛也不会爱上他!

  不管他恁地祈求,上帝的恩典也不会赐予在他的身上,因为他已经被逐出了天堂!

  “你为何说我伪善?”奥德赛咆哮着,不容他诋毁他近三十年的信仰。

  “你说,难道当爱丽丝的身子不好时,你不曾因此而求助于上帝?当爱丽丝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你没有为爱丽丝祷告?”特洛扬起浓眉,声色俱厉,一句一血泪。“但是请你告诉我,上帝是否为此而帮助过你?它是否听见你的祈求而延长爱丽丝的生命,给了你神迹?

  没有,什么都没有,不管你怎么祈求,你的祈祷根本传不到上帝的耳中。因为你对信仰起了矛盾,并因此颠覆你的思想,然而你却不敢质问这一切,选择默默接受向命运低头;你选择任由信仰摆布你的人生,而不敢向命运抗争到底!”

  那就是当年的他,不管他如何向上帝询问自己污秽的情愫到底从何而来,它只是笑而不语,没有给他任何答案,只是不断压迫着他的灵魂,要他与常人一般,可是到底什么才是正常的轨道?

  没有答案,一直找不到答案,于是他不再问上帝,他利用自己去找寻答案,再由自己的心中找出属于自己的真理,那便是蜕化的他……

  他不受信仰拘束,不受上帝囚禁,不受道德钳制,更不受他人眼光的压抑,他要活得自由,活得开怀,尽管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也不愿意折辱自己,这是他的洒脱,他的真切,然而,却也是奥德赛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一面。

  “我……”奥德赛颓丧地坐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两眼无神地注视地面,为特洛的一番厉词震慑不已。

  是的,当他知道爱丽丝将永远离开他时,他曾有过疑问,但是却找不到答案,于是他告诉自己,会有这般的想法是因为他对信仰不够坚定,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还是怨怼,只是说不出口。

  他也曾经怨恨过无能的自己,痛恨懦弱的自己。

  但,他现在已经犯下大错,又该要如何去弥补?

  上帝会不会原谅他,体恤他只是因为一时思妻太甚才会铸成大错,而仁慈地宽恕他?

  “你这样诱惑我,只是为了这样子吗?”奥德赛苦笑,似乎有点嘲讽他的大费周章。

  特洛怔愣了会儿,随即回道:“没错!不过,我是贪玩的那一个,也是享受的那一个。”

  他不会说的,尽管要鞭笞他的身体,他也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理由;他不会告诉他,只因为在修道院时见到他那憔悴落魄的身影,他感到心酸不舍,才会临时起意用了这烂方法。

  可是,若不是因为爱他,他又怎会愿意当爱丽丝的替身?

  他做的够多了,但很显然的,奥德赛并不明白他的苦心。既如此,就让这一份痴恋放在心底,永远地搁在回忆里,让他带着这绮丽昧影,随着他坠入地狱吧。

  这样子,即使身处地狱,他也不会感到寂寞。

  “你真是污秽到连地狱都不愿收容你!”奥德赛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轻浮模样,不禁怒不可遏。他是如此看重他这位朋友,尽管心中的杂思早已凝成一份渴求他的想望,他仍是强硬地控制自己的灵魂,绝不允许恣意妄为的行为迫害自己最爱的朋友与自己,而他居然堂而皇之地沉浸在肉欲里?

  为何同样的脸庞却有两个云泥之别的灵魂?恐怕是眼神流转间的爱意与唇角边的笑语,让特洛在他的心中变成了恶魔,让他亟欲逃离他,逃离心中不安的悸动。

  奥德赛的思绪掠,回到青涩的时代里,回到自己荒唐的行径里,倏地……

  天——他直到现在才想起一切!

  他多么不愿意承认,他是曾经那样地爱着他,却又那样恐惧落入他编织的魅惑密网中,所以他才会逃向爱丽丝的怀抱,利用爱丽丝的纯真与包容,逃进她为他所展开的臂弯中,抚慰他的灵魂。

  他是爱特洛的!

  甚至直到现在,这一份隐藏于心房中的爱恋从不曾停止过,更因为爱丽丝的存在,而让这份爱恋变得更加强烈。

  但,那是一份多么亵渎上帝存在的罪孽,所以他恐惧,仓皇地逃避。而特洛一定是看出了他的本质,才会……

  他逼自己想清楚、看清楚自己最渴求的是什么,不再假藉其他理由来掩饰自己的罪行!

  他嘴上念着上帝的名讳,心底却渴望着一副男人的躯体来满足自己的欲念……他简直无地自容。

  “我不要再见到你了,你走吧,你走吧!”奥德赛突地大吼,不愿意再见到特洛,那抹坦荡荡的灵魂,只会更突显谁才是最污秽的人!

  “还是朋友吗?”

  “你永远不再是我的朋友!”羞赧与愧疚蒙蔽了他的理智,在他的心中围起一道墙,充他再也看不清楚事情的真象。

  特洛紧咬住牙,将所有的眼泪留在眼眶中,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他身子一扭,不声不响地穿上衣裳,静默地走出他的房门,走出了他的世界。他没有说再见,是因为没有打算再相见!

  --------
  一个月之后——

  奥德赛总算将原本脱序的事业再次打理完整,而这一趟拜访麦隆叔叔,则是为了仓库里头眼看就快要发霉的玉米。

  他打算廉价卖给叔叔,从中赚回成本即可。

  不过,来到麦隆叔叔的私宅前,却发现一辆马车,上头的康乃馨徽章令他浑身一震,就连他身下的马儿,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特洛!

  该死,这不是罗穆鲁斯堡的徽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的印象之中,他记得特洛与麦隆叔叔并不熟识,会找上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奥德赛快速地在脑中思索一下,唯一出现的答案便是——货物交易!

  依罗穆鲁斯堡现在的财务状况,要挽救顶多便是变卖有价值的宝石,或者是高级的貂衣,再不然便是他的衣裳。

  毕竟,特洛也是个贵族,在尚未被教皇驱逐之前,倒也曾经接受过教皇多次的赠礼,而每一样物品皆是上品。那些东西若是要变卖的话,想必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过,若是遇上麦隆叔叔这般势利的商场老手,恐怕待特洛走出这房子时,早已倾家荡产。

  该不该去帮他呢?

  可是,他都已经说过要与他断交,若是现在碰面的话,岂不是让彼此尴尬?

  但,若是不帮他,是不是又显得他小心眼,没有再与他为友的宽宏肚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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