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立刻给我打电话……”每次到了分别的时候,江戎就变得格外的唠叨,顶着那么一张高傲的脸,唠叨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苏燕婷笑着看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被江戎那只温热的手掌抓着,他舍不得放开,她也就没有挣脱。
三个小朋友还不懂得分别的痛苦,此时正兴致勃勃地数火车车厢。
周围人来人往,车停下来了,要上火车了,车厢门口排成了长队,喧闹声充斥在整个站台。
所有人都在往火车上看,唯独苏燕婷背对着车厢,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突然挣脱了他的手,随后猛然靠近他,向下一拉,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江戎愣了一瞬,触碰到那冰凉却甜润的唇,他心头的不舍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巅峰,江戎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跟最开始那个不懂接吻不懂谈对象的江参谋长相比,此时的江政委,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技巧,能凭借男性的本能,以及出众的体格和力量,将怀里的人吻得七荤八素,意乱情迷。
但他这时又好似忘记了一切的技巧,就像是一条砧板上渴水的鱼,不停地向前吮吸攫取。
他想尽力地将她留下,却是徒劳,火车马上要开了。
一吻结束,苏燕婷笑着向他眨了下眼睛,翩然上了火车。
走进车厢里,苏燕婷感觉到了四周很多异样投来的目光,也对,刚才夫妻俩的举动太过于出格了,那个夫妻俩在街上都不能正大光明牵手拥抱的时代才不过刚刚过去。
“你,你真厉害。”一个年轻的姑娘,突然红着脸对她说这样的一句话。
苏燕婷回以她一个笑容,心想时代果然变化了。
之前一部男女主角在荧幕上接吻的电影爆红大江南北,被释放出来的自由再也回不去了。
苏燕婷走到了所在的那一节卧铺座位,公公婆婆已经带着孩子们坐在下铺了,她靠窗坐下,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外面的江戎,她碰了下微红的脸颊,向他招了招手。
火车开了,人也看不见了。
苏燕婷坐在车上,没好意思看对面的公公婆婆,直到喝了两口热茶,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婆婆叶清宜忍不住提醒她一句:“你跟小戎感情好是好事,可往后还得矜持一点,家里还有两个小孙女。”
“小姑娘家还是得矜持点,不能太主动。”
苏燕婷看向自己的两个小女儿,笑道:“矜持会错过很多,主动也没什么不好的,主动的人才能掌握主动权。”
她低头亲了亲两个小闺女的脸颊。
苏燕婷不乐意用类似“女孩就应该怎么怎么样”的要求来潜移默化规训自己的女儿,大女儿喜欢漂亮衣服,爱打扮自己,有点小虚荣,她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毛病。
只要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爱美是错吗?
小女儿吵吵闹闹的,像个男孩子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比起别的,苏燕婷更希望小家伙们从小能学会“信任”两个字,“信任”代表着心灵的安稳,她跟江戎从小就活在一种不安稳不踏实无法信任的不安定感觉中,仿佛自己要做到怎么怎么样,才配得到家人的爱……而她现在希望孩子们能在一种安稳信任的环境下长大,相信世上是有爱的,爱不需要达到什么条件。
不需要事事追求完美,成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爸爸妈妈也会爱她们。
苏燕婷警告自己,也警告江戎和公公婆婆,千万不要拿姐妹俩作比较,说姐姐这样才是好,或者妹妹这样才是好,她们都好。
“你还让孩子矜持,你自己也没矜持到哪里去。”公公江易阳看着车窗外,默默吐槽。
回忆起年轻的那会儿,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江易阳从小学的是传统文化,按道理他应该是个骨子里守旧的老古板,却偏偏喜欢上了叶清宜这样的将门虎女,唉……
江老同志觉得自己早就看透了,这个家“血统如此”。
叶清宜哼一声:“为老不尊。”
叶清宜在心头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现在回过神来,她也意外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年轻的时候,她也是个在外人眼中十分叛逆的女人,不拘小节,大胆,爽朗。
而在教育小孙女的时候,却仍然跟自己当初的长辈一样,用那样的范式去要求自己的后辈。
还是没能走出那个圈啊,她心想。
但是现在一代一代的不一样了。
抵达首都,阔别重逢回到了四合院,晨晨带着两妹妹兴致勃勃去喂猫,去房檐下数鸽子,公公婆婆去把几个屋子打开,透透风。
苏燕婷给江戎打了个电话。
江戎早就眼巴巴地等着老婆的电话,这会儿一听到苏燕婷的声音,立刻精神了。
“下次我要主动亲你!”
还得当着爸妈的面——江戎在心底默默补上这句话。
在车站居然是老婆起得头,就连初吻,也是自己老婆起得头,江政委觉得这是自己为数不多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隐秘之一。
人家谈对象,都是男人主动,而他似乎在这点上,开头十分“被动”。
苏燕婷:“你别气婆婆了。”
同床共枕几年,她就是江同志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不知道他在思量着什么,肯定是大男子主义发作了。
当众接吻什么的,对外人来说有碍观感,又不是在拍偶像剧。
偶尔分别的时候来一次就行了,那是情到浓时,无法克制;刻意去做,就是讨人嫌了。
“下次换别的。”江戎心底有几分浪漫情怀,他还看过好几本相关的书,当然,是偷偷看的,“等以后有时间了,陪你赤脚走沙滩,陪你去看日出,陪你去公园划船……我们俩还没有单独去看过电影吧?”
……虽然他老婆以前干过电影院售票员,她还会放电影!!!
老婆的过分多才多艺,使得一些普通小情侣之间的浪漫无从施展。
苏燕婷:“想这么多花样,欲望填不满你的脑子。”
江戎:“不喜欢吗?”
苏燕婷反问他:“那你喜欢吗?一定要跟我去做这些事吗?”
“我要听实话,不要唬我。”
江戎顿了下,笑道:“想,也不想,都可以,我呢,是个糙男人,对我来说,只要能跟老婆在一起,干什么不是浪漫。”
苏燕婷笑道:“你很懂浪漫。”
江戎补充道:“哪怕是像两个猴子互相抓虱子,我也觉得很浪漫,还能为之写一篇杂记。”
苏燕婷:“……江同志,你不要把你无处安放的笔墨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我乐意。”
苏燕婷强调:“大美人没有耳屎!!!”
江戎:“……”
“不要让以后的孙子辈整理你遗物的时候,笑话你曾经干出过的蠢事,万一你混成个将军,再来个好事子孙给你著书立传,那你的杂记可就惨了,闲来无事,掏耳朵都要记一记,真无聊!”
江戎失笑:“反正都成遗物了,那我还管他做什么。”
“又跟你在聊这些没营养的话。”
夫妻相处久了,屎尿屁都变成平常的事,然而苏燕婷想着,要是真有那一天见到江戎写得掏耳朵杂记,她真的要掐他,狠狠地掐他。
苏燕婷开学了,秦浅浅生了个儿子,叶深很高兴,即便是“喜当爹”,他这个爹也当得非常高兴,丝毫不介意这个跟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孩子。
孩子姓叶,叫叶从思。
曾蓉即便非常不能接受“这个孙子”,但是儿子丈夫都接受了,她也直接默默接受了,孩子姓叶,就是他们叶家的孩子。
曾蓉和丈夫一寻思,他们夫妻俩有了别的想法。
老大叶勤夫妻俩年纪不小了,如今膝下还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不如把叶从思过继给老大夫妻俩当儿子,也算是一重圆满。
曾蓉把这个主意跟叶深说了,叶深不肯:“思思和聪聪都是我的孩子,浅浅才刚嫁给我,就把她的孩子过继出去……我,我不忍心,显得我薄情寡义似的,嫌弃她带来的孩子。”
叶深也知道自己是“喜当爹”了,为了抛下这个累赘,把孩子“过继”出去,这也太过分了,让他拉不下面子。
“等以后我跟浅浅有了孩子,再过继一个给大哥吧,把思思过继出去,显得我多么不能容人似的。”
曾蓉瞪着自己的亲儿子,就跟瞪着一个傻子一样,这个傻缺儿子难道就不能长长脑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把孩子过继出去,你们夫妻俩以后才能皆大欢喜过日子。”
叶深:“我怕这样伤害了浅浅。”
曾蓉:“伤害个屁。”
母子俩去问了秦浅浅的意见,出乎叶深意料的是——秦浅浅答应过继孩子。
叶深劝她:“浅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感受,其实没关系的,我能把思思当成是我的亲儿子。”
“我相信大哥会好好照顾思思。”秦浅浅刚刚生产完毕,脸颊苍白中透着些许红润,她露出一个让人怜惜的笑容。
叶深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
“把孩子过继出去了,我能不能经常上大哥家看他?”秦浅浅试探地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啦,你可是孩子的母亲!”
秦浅浅红着脸点点头,叶深看着她单薄而惹人怜惜的脸,心中对她的爱怜更甚。
他心想,浅浅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秦浅浅望着襁褓里的孩子,内心同样高兴雀跃,同时对着叶深,她有点儿不耐烦。
她隐约后悔嫁给了叶深。
叶深是个好男人,但是跟他做夫妻却不快活,秦浅浅觉得自己跟叶深待在一起,就仿佛像是一对好姐妹,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那股属于男人的强势霸道和控制。
在这一点上,叶深还不如她的前夫。
前夫虽然家暴她,但他像个男人一样带给人震慑力,有时候秦浅浅是有意无意地刺激他为她发怒,为她疯狂,故意激怒他。
在他疯狂发泄过后,又会悔恨卑微地乞求她的原谅,这让她感觉到十分舒爽,浑身的寒毛都开始快乐的呼吸。
这样的生活刺激而波涛汹涌。
跟叶深相处则太平淡了,无论秦浅浅怎么刺激他,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就像个软包子一样,说是洒脱,却很没有骨气。
他很纵容她,理解她过去的一切,反而让她感觉到难堪。
跟叶深相比,他的父亲叶泽鸣和兄长叶勤作为男人,要更吸引人一些。
叶泽鸣是个成功有魅力的男人,带着成熟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秦浅浅深深沉醉于他身上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然而他是自己的公公,他们离得太远了,又不是唐明皇和杨玉环,她也不会跳贵妃醉酒。
大伯哥则要更亲近一些,现在思思过继给大伯,他是孩子名义上的爸爸,而她还是孩子的亲妈,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秦浅浅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娇羞。
叶深看着她娇羞的脸,跟着心跳加速,他很喜欢这种“谈对象”的滋味。
亦或者说,他很喜欢这种“柏拉图”恋爱的感觉,只是男女之间天然的情谊,不是为了繁衍,也不是父母的压迫,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只是纯纯的感情。
是的,虽然他们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可叶深还没有跟秦浅浅发生过实际上的身体关系,他觉得说这个,简直是侮辱了他们之间美好的感情。
他跟浅浅认识的太晚,哪怕结了婚,也应该先谈三年的对象,然后再慢慢转换成一种崭新的关系。
叶深觉得他们彼此之间爱的是彼此的灵魂,这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与之相对的,表弟江戎,他可真肤浅!
才认识弟妹一天,就跟她谈对象;不到三个月,婚都结了,孩子也有了……他就是馋她身子,他下贱!
表弟和表弟妹之间根本不是真正的爱情,唯独他和浅浅才是真正的爱情。
这样想过之后,叶深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沉浸在一个让人迷醉的美梦之中。
叶深的孩子满月,在大饭店办满月酒,苏燕婷和公婆带着孩子去吃孩子的满月酒,那天叶深非常高兴,叶勤夫妻俩也很高兴,满月酒宴上,公布了过继孩子的事。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孙家也大张旗鼓地过去了,听见孩子过继的事,脸都绿了,却又无可奈何。
孙家的人想把孩子抱走,叶家的人不答应了……
在当天,苏燕婷狠狠吃了个大猛瓜,而且还有更劲爆的——孙家人见了孩子,又突然怀疑孩子长得不像孙家人,因为脸型全然不一样。
“你个王八蛋,你是不是早就跟浅浅——”秦浅浅的前夫当时要发疯了,他以为叶深早就跟秦浅浅暗通曲款,暗结珠胎,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叶深大义凛然:“你发什么疯!我行得正坐得直,别把我想成是那种肤浅的男人。”
他根本就没有跟秦浅浅发生关系,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奸夫银妇。”孙家人骂了一声后,离开了酒店。
叶深安慰受伤的秦浅浅,曾蓉却是眼珠子一转,怀疑事情有猫腻。
这秦浅浅,该不会真有个奸夫吧?要不怎么孙家人不肯认这个孩子,这孩子长得像谁呢?
她该不会以后给她的儿子戴绿帽?
曾蓉黑着脸思忖,如果是这样的话,别让她亲手抓到那奸夫是谁,到时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让蠢儿子叶深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叶深并没有被满月酒宴上发生的小插曲影响心情,正相反的,他还在义愤填膺地骂孙家人敢做不敢当,以恶毒心思来揣测他的人品。
“浅浅,以后别再为那种人伤心了,你以后有我。”
叶深安慰秦浅浅:“他们不认思思正好,思思是我们叶家的孩子。”
秦浅浅泪光盈盈的看着他,不说别的,她觉得叶深人真好。
他们做不成夫妻,做一对感情好的“姐妹”也不错。
叶深人这么好,无论她做错什么事,他都会原谅她的。
“叶深,遇见你我真高兴。”秦浅浅真诚道:“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叶深听了她的话,一张嘴都快要笑裂开了。
如今他有妻有儿,若是将来浅浅再给他生个女儿,他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跟心爱的浅浅互诉衷肠后,满心激动的叶深又打电话给江戎,他必须得跟表弟江戎分享自己此时的心情。
“表弟,浅浅人真好,她是值得我爱的女人,她温柔,体贴,善良,她每天都给我做饭吃,她还给我做衣服……她好温柔啊,我们每天晚上都谈论哲学,听交响乐……”叶深迫不及待讲述自己“爱情”的美好。
那边的江戎淡淡的“哦”了一声,此时的江政委心情无波无澜。
他觉得叶深的爱情,并没有他描述的那般美好。
“说完了没有?说完就挂了。”老婆才来给他探过亲,江戎这会儿的心情还算好。
那边的叶深连忙道:“表弟,你是不是嫉妒我啊?”
江戎好笑道:“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
“我跟你表嫂才是真正的爱情。”
江戎嗤笑一声:“好,你们是爱情,恭喜了,你爱你老婆,我也爱我老婆。”
叶深质问道:“你真的爱你的老婆?你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上了,你以为你爱的是她的灵魂吗?你喜欢的不过是她的皮相,是她的外表,根本不是她的灵魂。”
“现在表弟妹才二十来岁,等到她年纪大了,你还会爱她吗?”
“表弟,你的爱情真肤浅!”
江戎挑眉:“我的爱情肤浅,你的爱情高贵到哪里去?”
叶深掷地有声:“我爱的是你嫂子的圣洁的灵魂。”
“去你的。”江戎被他的形容恶心坏了。
叶深:“你跟那些兵痞子一样,瞧见个漂亮的女人,想的都是床上的那点事……你敢保证不是吗?”
江戎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不想?”
“我跟你嫂子的关系是圣洁的,不要侮辱我们的感情,我们才认识多久?哪怕结了婚,那只是权宜之计,我会照顾她一辈子,我们还有往后余生……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起码要认识三年,等到我们的灵魂交流彻底沟通之后,才能走到那一步。”
江戎:“……瞎扯淡。”
年轻气盛的年纪,身旁躺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难道要洗三年冷水澡?
叶深居高临下地嘲讽道:“难道你连三年都忍不住?”
江戎质问他:“你真爱你老婆吗?”
叶深:“当然。”
“你是在开玩笑。”江戎拿了一根烟出来:“我爱我老婆,一见到她我就像是疯了,我疯了一样喜欢她,完全不像我自己,我控制不住。”
叶深:“你这是肤浅的爱。”
江戎:“我肤浅,但我只爱她,从来都不需要告诉别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戎后悔极了,他更乐意跟自己媳妇儿聊一些无聊的话题,也不想跟叶深扯什么爱不爱的,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说的。
“燕婷是我珍藏在心底的宝贝。”
“她的好,我一点都不乐意让别人发现,就连我办公桌上,放得都是她最普通的照片。”
江戎垂了垂眼眸,讥嘲道:“表哥,你才是应该好好思考思考你的‘爱情’,你是真的爱她吗?还是拿她来作为炫耀爱情的资本。”
说罢,江戎挂了电话,与其把事情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还不如用心工作。
叶深听见电话里的嘟嘟嘟声,气得要跳脚。
这表弟简直冥顽不灵,居然质疑他跟浅浅神圣的爱情,他跟浅浅的感情迟早会让表弟羡慕嫉妒。
表弟妹若是知晓了他跟浅浅相处的日常,一定会厌恶表弟的肤浅。
他跟浅浅谈得是高雅的爱情,只关乎高贵的灵魂,与身体毫无瓜葛。
八二年初夏,苏燕婷她们这一批七七级华清大学的学生要毕业了,毕业的场面十分宏大,最后这个月,还要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去大会堂开会,听领导讲话……
忙得人瘦了几斤,可算是成功拿到了毕业证。
她们这一级计算机专业的学生,真正参加分配工作的人少之又少,有一部分人选择自费或者借债出国留学,一部分人攻读研究生,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直接去国外工作,此时正在狠狠地恶补口语,一半人去月本,一半人去米国,因为他们在大学期间所学的外语,正要求一半人学月语,一半人学英语。
同专业同寝室的张小霞就选择去米国工作,那边大学学费太贵了,除非是公派生,一般人根本读不起大学,那高昂的学费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所以先过去赚钱,攒大学学费……
张小霞早就听那些留学生说过了,国外赚钱太容易了,那边端盘子都能端成万元户,生活质量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们不出国,迟早会后悔的!”张小霞得知苏燕婷和罗亦兰仍然坚定要去粤省创业,讥嘲不已。
罗亦兰是个聪明的人,奈何误交损友,被人害了,她这样的人若能出国,肯定能轻轻松松赚大钱,现在却要窝在国内,搞一些没前途的事情。
越是知道计算所的事情,张小霞对国内计算机的发展很是悲观,因为巨额经费问题,计算机研究所裁撤了很多研究部门。
硬件方面选择全部进口亦是理所应当的事,何必飞蛾扑火,如果要研究软件程序,还不如去国外ds公司拿高薪。
像苏燕婷她们自己弄什么计算机研究公司,怕是最后只有那些个歪瓜裂枣学校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才愿意过去,学校连个机房都没有,只能凭空臆想写程序。
苏燕婷道:“指不定后悔的是你。”
“出国工作是好,但是前途有限,只能当高级打工仔,当不了管理层,我们宁愿自己当老板。”
张小霞笑道:“还当老板,‘宁做凤尾,不当鸡头’,你们太没出息了,慢慢当你们的鸡头吧。”
“等凤凰飞出千里外了,你们仍在后面菜鸡互啄。”
“你们这些凤尾赶紧走,给我们多腾些位置。”苏燕婷抱胸:“我们这些鸡头等着以后富贵还乡,举国闻名。”
张小霞:“那就等着毕业后十年相聚吧。”
“各奔前程,以后再聚。”
罗亦兰见她们个个都要去国外,心神摇动,她也不禁产生了怀疑之情,以后她会后悔吗?现在还早,等到以后后悔也不迟,先创业再说,谁说创业不能成功的?她们之前不是成功过一次吗?
“燕婷,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苏燕婷:“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去国外看看啊,也可以先去香江玩一玩,咱们自己当老板,还不是想去哪去哪。”
现在的学生还没有当老板的思维,以为一直禁锢在一个地方,要么留在国内工作,要么去国外留学工作。
自己当老板,自由人,如今又没限制出入境,想去哪不能去哪?
在国内,有资源,有人脉,赚钱不比在国外快多了。
罗亦兰眨了眨眼睛:“你说得对啊,我喜欢这个词,咱们自己当老板。”
“燕婷,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移民出国?”
“特别有钱特别厉害的,在外国也有势力的,和在国内活不下去的,卖力气活的。”
苏燕婷觉得八十年代出国移民,最适合那种干力气活的,懂点技术的,最好是家族式的集体移民,地域扎堆成团过去,齐心抱团,更容易站稳跟脚。
要不然形单影只,在国外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苏燕婷记得自己看过的一部有关八十年代的电影,那时候大陆人涌向香江,香江人忙着去国外,在香江的大陆人怕被欺负嘲讽,平日里战战兢兢生活,从来不敢暴露自己是大陆人,咬死自己是土生土长的香江人;在香江小有势力的“大佬”去米国,“大佬”在国外,也是穿金戴银招摇过市的肥肉,被街头黑人混混随意捅死在街头,讽刺又滑稽。
身后站着的地方若是不强大,都不敢承认自己是哪里来的。
“燕婷,你想在羊城开西餐厅啊?”罗亦兰目瞪口呆,她觉得她的好姐妹总是充满让人意想不到的“奇妙主意”。
一般人哪有这样的脑回路……
“你一个还没出过国的人,你要开西餐厅,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天方夜谭?”
罗亦兰倒是知道苏燕婷的堂嫂在首都开着知名饭馆,堂嫂她爹更是什么御膳传人,这饭馆,据说苏燕婷也合伙了,她去羊城开个首都菜,卖卖北京烤鸭,她还能理解,去开西餐厅,这好姐妹是怎么想的?
她跟普通人的思维不一样。
苏燕婷:“哪里天方夜谭了,我觉得大有可为啊!你想想看,现在想出国的是不是很多?但是有能力出国的少,想吃西餐尝尝鲜的人多,不愁没需求。”
“你瞧瞧在国内开中餐馆竞争多大?若是没点真没事,都没人来,一说起什么御膳传人,什么宫廷菜,个个有讲究,价格不菲,那些个老饕餮,还个个要求高,一丁点不对,招牌都要砸了你的……至于西餐呢,普通人谁知道国外的西餐是个什么鸟味道。”
“反正也没什么招牌,也就不怕砸招牌。”
弄点普通的汉堡炸鸡排,难吃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吃不习惯了,就推说是国外的口味,不习惯呗。
西餐就是吃个新奇,把餐厅环境氛围服务弄好,味道过得去就行,不愁没人来,高端的和低端快餐分开做。
苏燕婷还记得不少西餐酱料甜点配方,在国内糊弄就够了,也不怕被人挖厨师。
罗亦兰:“……你说得还真有点道理。”
“燕婷啊,我发现,你可能别的不行,但是这个做生意的头脑和眼光真不错,能想到平常人想不到的地方去。”
自诩智商高的罗亦兰不禁对苏燕婷投出了崇敬的眼神,这些个道理,她怎么就想不到呢。
反正罗亦兰是不担心跟着苏燕婷创业没“钱”途,研究计算机太烧钱了,而她的好姐妹苏燕婷才是真正的财神爷,跟她在一起搞研究,起码不怕投资失败破产……至少还有别的产业养着。
“这不是正好嘛,也有资源,我丈夫堂哥,我小弟都考上了农业大学,我爸还在家乡搞养殖卖饲料……”到时候不如弄个大型养鸡场,自产自销,那边不用担心销路,这边也不用担心食材来源。
江戎父母之前在大西北也认识不少人,兴许能挖到擅长做烤肉的人才,这个时候,海边的海鲜和黑松露都便宜啊,黑松露还是猪拱菌呢,猪爱吃的。
整点黑松露鹅肝酱撒金箔至尊汉堡,充满金钱的气息不就来了。
罗亦兰开心道:“那以后咱们公司可就不愁吃的了,聚餐直接去老板的餐厅啊。”
“咱们一个科技公司还有西餐厅,一听就很吸引人。”
苏燕婷跟罗亦兰说完后,发现还真是大有可为,餐饮这一行,算是她的老本行,都有了解,曾经为了创业,她刻意学习过一段时间的。
若是弄那种味道取胜的中餐馆,她可能没那么个手艺,但是搞点西餐厅、自助餐厅、火锅、盲盒外卖……这些经营她都不在话下。
苏燕婷毕业了,苏玉婷也出来了,因为经常劳动的缘故,再加上伙食管够,睡得早,起得早,作息好,苏玉婷皮肤健康不少,人也变得体态均匀了,换而言之,她其实比进去前还要更好看了。
苏家人的长相都不差,尤其是在牢里,她算得上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小美人,别人都感叹她可惜了,为了个男人以至于此。
她出去的时候,有人劝她:“男人算不得什么,以后别在男人这件事上犯糊涂了,你长得这么标志,不愁没男人要。”
“这个不行,换那个呗。”
苏玉婷重见天日,瞥见外面自由的天空,目光深幽幽的,如同冰凉的潭水。
这一次出来,如同她的第二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