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
温秀荣:“苏同志,你要是有个好家庭,有机会多读点书,我看你的天分,可不比那些人差,以后常来我家坐坐。”
苏燕婷:“嫂子,您怎么称呼?”
“你跟她们一样,叫我温副校长。”
赵艾玲:“苏同志,要不你也甭找别的工作了,你就过来干妇女工作吧,我看你这张嘴啊,天生就是个当妇女主任的料子。”
苏燕婷:“????”
温秀荣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燕婷:“赵主任,您可别开玩笑了,要不我当真了啊。”
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就要去当妇女主任吗?
“当真就当真,以后遇着事,把你这张嘴叫过去试试。”
苏燕婷这么一闹之后,可是狠狠的大出风头,之前在她身上大闹家属院的传闻现在没人谈了,都变成了目前这个新鲜事。
不少农村来的家属对她颇有好感,回去的路上主动跟她打招呼,热情点的,还给她送一把小菜豆腐干辣椒……
认识了好几个嫂子,苏燕婷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她心情颇好,刚把东西放下,又听见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那声音挺小的,哐哐哐,却又是她家的门发出来的声音。
外面是有人在敲她家的门吗?
苏燕婷疑惑着打开门,发现外面是隔壁家的邻居许晴晴,许晴晴见到她,眼睛里有点退缩,她说话不敢直视人的眼睛,眨眼眨得厉害,小小声道:“我家里剩了几个鸡蛋,吃不完,送给你了。”
说完,把鸡蛋塞给苏燕婷,她转身闪回了自己家。
苏燕婷:“?”
她看中手中竹篮里的鸡蛋,这能是剩下的?这该不会是新买的吧?
就因为她昨天送了西瓜,今天就特意来送鸡蛋……
这隔壁家的邻居有点可爱。
第42章 、大开嘲讽
苏燕婷将鸡蛋拿到厨房阴凉处, 小心翼翼地摆好,她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出方才的邻居许晴晴的模样,这人是个内向小社恐吧?不善于与人交往的那种。
甚至于有点傻乎乎的, 仿佛生怕自己占了便宜, 让别人受委屈似的。
昨天她不过是送了些吃剩的西瓜,她今天就要买一些新鲜鸡蛋还给她。
这样像是不欠别人人情——可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太委屈自己了。
她这样与人相处肯定很累, 因为她在下意识地委屈自己,讨好别人,她跟人相处, 总在给予更多, 而不敢索取。
“索取?”苏燕婷怔了一下。
曾经作天作地在婚礼上大胆索要收音机的作精苏燕婷, 不管她为人如何,但她的的确确是个不委屈自己, 敢于表达自己真实想法,是一个敢于索取的人。
她跟许晴晴,有点儿像是正反对立的两面。
一个是贪婪的索取;一个丝毫不敢要, 拼命给予更多。
在人际交往中,肯定是作精苏燕婷这样的人活得更加顺心滋润, 她在索取, 她跟人交往, 得到的东西总是大于失去的,她当然不排斥跟人接触。
而许晴晴这样的,自己不愿占便宜,又在无意识讨好别人, 跟人相处当然觉得累,更加排斥与人接触交往。
“我好像也变软弱了。”苏燕婷喃喃地说出声。
从刚穿书成为苏燕婷时, 那个肆无忌惮怼天怼地,不在意任何人是否喜欢她、讨厌她的苏燕婷逐渐消失了。
她明明不喜欢周爱梅苏玉婷曾红敏三个人,还是任由她们进了自己的家门,更远一点,在村子里时,她为什么不敢直接去撕苏玉婷?还纵容她在那里阴阳怪气长毒蘑菇。
近一点的,就像是昨天,周勋说话明显让她觉得不舒服,她为什么没有当场反驳,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因为她在顾及江戎。
苏燕婷心底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答案,她突然有点悲哀地发现,在一段亲密关系中,她仍然会下意识的变成那副柔软无害小白兔的模样。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只有那样的自己,才是最讨人喜欢的,才能维持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
如果她变得那样尖锐,变得满是攻击性,她怕自己最终会像是失去父母一样,再一次失去江戎。
在江戎面前,就跟曾经在父母面前一样,她还是在追求一种让对方满意的完美姿态,收起自己的所有攻击性。
明明结婚前,她还说要跟江戎过鸡飞狗跳的日子,可为什么还是变成了曾经的相处模式?
“嘶——”苏燕婷突然回神,她发现自己抓碎了一个鸡蛋。
她把碎了的鸡蛋装进碗里,决定夜里弄个韭菜炒蛋。
晚上江戎回来了,他买回了那一套十七册的数理化自学丛书,江戎应该听说了她今天的壮举吧?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两人坐在方桌前吃饭,江戎道:“媳妇儿,那书有时间你先自己看看,咱们从最简单的学起,学不会慢慢学。”
苏燕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抱起饭碗,吃了一口饭,又仔细打量江戎。
还是那一张孤傲略显凉薄的脸,他的身材高大,一米八八,坐在椅子上腰杆挺直,气势十足,但是苏燕婷却丝毫不怕他了,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压迫性。
江戎:“怎么了?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对我没什么影响,对你只会有好的影响。”
苏燕婷摇摇头,问他:“你没发现你太纵容我了吗?”
江戎笑了:“纵容你还不好啊?”
苏燕婷突然沉默了,从首都回来之后,江戎对她何止是纵容,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地讨好。
太不对劲了,周爱梅几个上门,看见他洗床单……他甚至一句抱怨都没对她说过,这完全不像是那个骄傲的江戎。
明明他是那么一个孤傲、自恋、攻击性满满的人,在感情上却又是如此的低姿态,卑微又小心翼翼地维系这段感情。
或者说是——维持这个刚组成的“家”。
他怕失去她。
她也怕失去他。
所以他们都情不自禁收起了自己的攻击性。
夜里,灯没熄,江戎从后面抱着她,动作温柔,这个家伙真是白瞎了苏燕婷刚认识他时的害怕和惶恐,怕他是个凶狠,残暴,偏执,易怒,专横……的男人。
结果在她面前却是这样一只卑微黏人的大狗狗,怎么凶他,踢他,欺负他,他也忍着,无下限的纵容,还要黏到她身边来。
可这样的江戎,并不是真正的他,他不过是在压抑自己。
苏燕婷同样是在压抑自己。
虽然表面上看,他们的关系维持住了,可他们两个人在这段关系中都会感到很难受,他们真的能长久的维持下去吗?
终于有一天,不是她爆发,就是他爆发,就像当初苏燕婷不顾一切反抗父母一样。
苏燕婷咬紧了枕头,江戎柔声问她:“难受吗?”
“江戎……”苏燕婷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她挣开他的怀抱,下一秒,面对面的,她主动抱住了他。
虽然舍不得失去他,但她也不愿再重蹈过去覆辙,从明天起她会做出改变。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她何止是尝尝当美艳作精的滋味。
——她有了自我。
那个不被压抑的自我被释放出来了,即便在一段不愿意舍弃的亲密关系中,她这次要坚持地保留它。
可能会很痛。
但也很爽。
苏燕婷眼睛里被激出了眼泪,她抱住了身边的男人,现在她不去想未来,只在乎当下。
他是可以对她更凶一点的,她也是。
第二天早上起来,苏燕婷斗志满满,今天周勋当众给军嫂们做检讨,她当然得去看看热闹。
被一群女人围着,周勋红着脸念自己的检讨书,在人群中的苏燕婷道:“念大声点,之前你说话可不是这样?”
“就是。”
周勋被一群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女人盯着念检讨书,只觉得羞愤欲死,闹过这一遭后,他以后还怎么在这群女人中抬起头来。
周勋念完了,旁边有人看着呢,他必须是做出深刻的检讨,强烈表达自己的歉意。
苏燕婷轻飘飘道:“同志,以后办事可千万不要脱离劳动群众,别忘了你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一口一个没文化的乡下妇女,忘记他自己,他的父辈,也是从那土地里走出来的。
“小苏同志,你可真会说话。”
“你学的真好啊!”
身边好几个军嫂拉着苏燕婷说话,苏燕婷笑着跟她们聊天。
苏玉婷今天也过来听检讨,她看着被人群簇拥的苏燕婷,心头一阵好笑。
苏燕婷果然还是那个作天作地的苏燕婷,才刚搬进家属院,就开始作妖闹事出风头。
现在她得意,将来迟早闯大祸,江戎肯定会后悔娶了这么一个冲动没脑子的女人。
听完了检讨,走回家属院时,苏玉婷单独找苏燕婷,在转角处说话。
苏玉婷假好心提醒她:“姐姐,你这两天可太出风头了,可你才刚来,就闹出这种事情,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就跑去找人家领导闹,人家会觉得你多会惹麻烦。”
“现在惹得事情少,姐夫还能纵容你,以后你惹出大事来,姐夫还能纵容你吗?”
“姐,你得适当的受些委屈,能忍的就忍了吧。”说罢,苏玉婷眼睛里带着幸灾乐祸,她想就苏燕婷那样的人,越是劝她越没用。
她这么作妖的人,怎么可能会忍呢?
“嗤——”苏燕婷嗤笑了两声,现在她面对苏玉婷,已经没有任何好脸色,更没有兴趣跟她姐姐长姐姐短的虚与委蛇。
她直接嘲讽道:“苏玉婷,你不觉得你这人很可笑吗?”
苏玉婷愣住了,她没想到苏燕婷会摆出这样的姿态来说这些话。
自从苏燕婷跟江戎在一起后,为了“讨好”江戎,苏燕婷性格“乖巧”了不少,苏玉婷认为苏燕婷不过在“装”而已,现在她攀上了高枝,屁股尾巴翘上天,已经开始原形毕露。
苏玉婷怔怔地看着苏燕婷,她突然发现苏燕婷也不是变回了曾经的模样,明明还是那一张娇艳无双的脸庞,她却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些许江戎的影子。
她的心里一紧:“姐,我是好心提醒你,你再这么闹下去,真不怕姐夫跟你离婚吗?”
苏燕婷嘲弄:“你有这闲工夫来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我嫁给江戎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算以后离婚,我也不会后悔,而你嫁了个什么玩意儿?”
“你简直像个疯子一样认为曾云军有责任心,真是笑死人了,一个把婚姻当儿戏的男人,你说他有责任心,你是脑子里灌了水吧。”
苏玉婷睁大了眼睛:“你乱说什么?”
“我说我一直在背后笑话你脑子灌了水。”苏燕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娶姐姐可以,娶妹妹也可以,石头可以,木头也可以,什么都可以,他妈让他娶谁就娶谁……你以为你在他眼里算个人吗?”
“你抱着这么一坨粪当宝贝,还觉得粪坑特别香,我不笑话你笑话谁啊,你还整天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多聪明,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小聪明,你还等着想看我的笑话……我不用等着,我现在直接看你的笑话。”
苏燕婷大开嘲讽:“你看看你这孬样,在粪坑里待得舒服不?婆婆小姑子伺候得你舒服不?”
“你干嘛不干脆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估计这粪坑还能冲干净点。”
苏燕婷刚把话说完,看见了转角处江戎的身影。
第43章 、信任
江戎就这么站在那里, 长身玉立,尤为显眼,他的腰背挺得笔直, 从他的站姿和他走路时的姿态就能看得出他骨子里的骄傲。
见到他的那一瞬, 苏燕婷的心狠狠地拧紧了一下,随即洒脱地松开了。
他听到了多少,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苏燕婷看向苏玉婷:“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别上赶着来让我笑话,要不然我见一次,笑话你一次。”
说罢, 苏燕婷主动往前走, 走到江戎的身边, 挽住他的胳膊,没有再回头看苏玉婷一眼。
留在原地的苏玉婷, 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在见到江戎的那一刻起, 她觉得自己原本应该高兴的。
那是江戎, 他应该听见了苏燕婷这个粗俗的女人所打的比方, 什么粪坑,茅坑……说得那么恶心,那么得咄咄逼人。
江戎就应该知道,苏燕婷在他面前的温顺都是装的——
苏玉婷的双腿一软, 她没有力气往前挪出一步,尽管想到了这么多苏燕婷在江戎面前暴露本性的事情, 她却没有半分激动和高兴。
因为刚才苏燕婷的话就跟刀子一样,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被苏燕婷看了笑话,她竟然被苏燕婷看了笑话,苏燕婷今天当着面嘲笑她,笑她是个大傻蛋。
她仿佛看见了上辈子那个作天作地的苏燕婷在放肆地嘲讽她:傻蛋,尝到我的苦果了吧!
“他妈让他娶谁就娶谁,你以为你在他眼里算个人吗?”
“一个把婚姻当儿戏的男人,能指望他有多少责任心。”
各种车轱辘的话如同冒泡的泉水一般,咕噜咕噜从堵塞的泉眼里流出来。
上辈子苏燕婷结婚后,天天跟小姑子婆婆大战,闹得家宅不安宁,姐姐还流产了两次,再也不能生育。
苏玉婷登时如遭雷轰,或许曾经苏燕婷的婚姻生活,并不像明面上的那样好。
——苏燕婷自己走出了粪坑,嘲笑她进入粪坑。
怎么会呢?
曾云军他真的是个粪坑?
这么想着的苏玉婷,踉踉跄跄往家里走。
苏燕婷挽着江戎走向家属楼,两人沉默着没有多说一句话,到了家门口,拿钥匙开门,进屋,关上门。
苏燕婷把江戎拉到小厅的餐桌前坐下,开了电扇,不远处的窗户格外敞亮,室内光线明亮,风扇吱呀着晃动旋转,带着清爽宜人的风。
他们面对面坐着。
苏燕婷问他:“就刚才的情况,江同志你怎么看。”
江戎道:“我有一个尖牙利嘴的老婆。”
想起刚才苏燕婷指着人骂她脑子灌了水,把粪坑冲干净……的模样,江戎是感到惊奇又新鲜,他老婆苏燕婷比他想象的还要尖牙利嘴,战斗力十足。
在首都面对张思悦等人时,苏燕婷表现没这么尖锐,而是阴阳怪气地言语嘲讽。
之前在苏燕婷老家亦是。
他家燕婷当真是……嗯,活力满满,气势十足,跟他当教官时候一样,骂得狠。
撒娇声音甜,骂起人来也是如此的“凶残”。
苏燕婷:“我也有一个骄傲自信的丈夫。”
江戎怔了下。
苏燕婷继续道:“你不觉得你变了吗?从首都回来那天起,不对,或者是从外公告诉你真相那天起,关于你自作多情的事,江戎,你在我面前自信不起来了。”
“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可你在无条件的纵容我,忍让我。”
江戎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
他沉默着不说话,因为苏燕婷的确戳中了事实,从那时候起,他变得不太自信,容易怀疑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更怕失去苏燕婷。
尤其是知道了,原来她从一开始并不想嫁给他。
就跟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所有的气消失殆尽,一下子变得干瘪。
他甚至都不敢去问清太多关于之前的事。
如今他们已经有一个家了,他不想失去这个家。
苏燕婷伸出一只手,掰开他交握的拳头,两人手心相贴。
她这会儿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感觉到,江戎在害怕。
苏燕婷已经意识到了,那个说要给她安全感的江戎,他也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何尝不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盔甲盾牌。
因为害怕失去,他在她面前强硬不起来。
苏燕婷:“江戎,你在压抑自己。”
江戎否定:“我没有。”
“不仅是你,我也在压抑自己。”苏燕婷坦诚地自我剖析道:“我希望能在你面前表现的温柔无害,我希望我在你眼中是完美的,没有一丝缺点的,我在端着,我在克制自己,我不敢去放肆嬉笑怒骂,做我曾经想做的自己,因为怕你会接受不了那样的我。”
江戎冷冷道:“那又什么样?”
他心头的不安全感达到了巅峰,苏燕婷突然说这个是因为什么?她不想压抑了吗?她想要跟他分开吗?她不要他了吗?
苏燕婷坚定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天都不行。”
江戎突然甩开她的手,眼睛里露出一股暴虐的狠厉:“我不会跟你离婚,你休想!”
“苏燕婷,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撕开那一层温柔纵容的表皮,暴露出底下的他是个偏执的,疯狂的,独占欲极强的男人。
她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他会好好地哄着她,宠着她,纵容她。
可她不能离开他,绝不能!
“江戎!”苏燕婷喊他的名字,这时的江戎脸色极其难看,本来一张冷峻尖锐的脸庞发起怒来,更是显得骇人至极。
他像是一只在嘶吼的野兽。
苏燕婷突然有些意外的发现,在这种时候,她竟然没有丝毫害怕,明明她以前最害怕这种有强烈攻击性并且有施加暴力可能性的男性。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稳。
因为江戎在以前给足了她心里安全感,明明他很有自制力,在那样的条件下,他都会强忍着,照顾她的感受,怎么都不愿意去伤害她。
明明他自己都没有安全感,却会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安全感……
她又怎么可以去辜负一个这样的男人呢。
苏燕婷拖过一张椅子,她站在椅子上,在江戎惊诧的目光中,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
“你听我把话说完。”苏燕婷从椅子上下来,继续道:“我刚才是说,我们俩一直维持这样的一种假相会很累,互相端着,藏着捏着,害怕对方看见自己的阴暗面……这样不好的。”
苏燕婷看着他的眼睛:“江戎,现在我们俩有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在这个家里,我们不应该压抑着过日子,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对方,就委屈自己。”
江戎:“我不觉得委屈。”
苏燕婷:“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我不想我的存在,折了你的傲骨。”
江戎嗤笑一声:“没有那回事。”
“江戎,我们都害怕失去,我们都害怕不被人爱,我们都很难去真正信任一个人……”苏燕婷突然笑了,“那我们俩预先做一个约定好不好,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俩这辈子永远都不离婚,这个家永不破碎。”
“我们俩的家永远不会消失,即便没有了爱情和激情,我们也是彼此的家人。”
“在这个家里,我希望我们先满足自己,我们要敢于表达自己的需要,你可以向我提要求,我也可以向你提要求,我们可以展现出自己的一些攻击性,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怕起分歧,不怕去碰撞,不怕有矛盾。”
“我们给与彼此绝对的信任。”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但是,江戎,从今天起,我愿意给予你我最绝对的信任——”苏燕婷从来都对这个世界抱有一种不信任不安全感,她不信任父母,不信任任何男人,现在她愿意把自己的信任投注在一个人身上,“我相信你爱着我,我相信无论我在你面前表现出多么糟糕的一面,你都会爱着我,世界上所有人都抛弃了我,你都不会抛弃我,我相信你爱着我。”
“我也同样爱着你,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苏燕婷的话说完,空气里安静了几秒,只剩下头顶风扇吱吱转动的细微响声,他们才搬来两三天,这屋子,这个所谓的家还没有布置整齐,小茶桌上放着一个印有红双喜字的暖水瓶。
这个家里零零散散地散落着这样的红双喜字,满屋阳光耀眼,红得鲜明灿烂。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江戎突然站直了身体,向她敬了一个军礼,掷地有声道:“我以我军人的荣誉起誓,这一生绝不负你。”
苏燕婷仰头看着一身军装的他,她突然很想笑,但是她憋住了,压下嘴角,她发现原本一脸正色的江戎好像也露出了笑意,他的眼睛里蔓延上笑意,他的嘴角在动。
见他这副想笑又未笑的模样,苏燕婷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江戎也笑了出来。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笑。
她在走向他,他也在靠近她,两人在窗户边抱在一起。
拥抱着的两个人,就像是共生缠绕的藤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以后在这个家里,我们俩都是自由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爱着对方。”
“我们都给予彼此绝对的安全感。”
苏燕婷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江戎的怀抱,拍拍他的肩膀:“小江同志你现在可以重拾自信,以身作则,大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的要求?我最想做什么?”江戎嘴角向上一勾,他拽着苏燕婷的手回到两人的卧室,大大咧咧鞋也不脱向上一躺。
苏燕婷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江戎手撑着下巴,斜躺在床上,他的腿太长,小腿下半截悬在半空中,没脱下的鞋子晃啊晃。
“这床单是我洗的,我想什么躺就怎么躺。”
苏燕婷盯着他身上的衣服,衣服上倒是没有沾有明显污渍,可他早上穿出门了,不知道在哪逛过,啊啊啊!!!!还敢躺在她卧室的床上!!
“啊啊啊!!!江戎!!!!!!!”
苏燕婷扑上去,她真的好想掐死他啊。
江戎拉住她,霸道地将她压在床铺角落里,“真有那么不能接受吗?今天晚上睡一觉试试?会不会睡不着?真有你的想象的那么脏?我们每周不是都洗都换都拿出去晒吗?有必要时时保持着那么干净?”
苏燕婷抱着他生无可恋,“因为是你洗,我妥协,在你洗的前两天,你可以弄脏它。”
江戎:“这还差不多。”
“我会努力在最后一天弄脏它。”
这日子真的开始鸡飞狗跳了起来,苏燕婷心想自己要努力保持微笑,不能让他太快活了。
她往他腰侧看了一眼,伸出贼手在他侧腰上掐了一把,“江戎,你是不是怕痒?你是不是真的怕痒?”
“不怕。”江戎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正面腹肌上一放,“这里随便,随便挠。”
“我不!”苏燕婷她偏要试试另外的地方。
她得逞两次立刻往外跑,江戎一个鲤鱼打挺追上去,把她按在墙壁上,也挠她痒痒,两人笑作了一团。
独自在家走到阳台的许晴晴听见了从隔壁家传来的隐约动静,好像是两个人都在笑。
夜晚,苏燕婷躺在这“被弄脏”的床单上,她发现,实际上也没有太排斥的心里感觉,以前也许是一种洁癖,也是心理上的强迫症。
小苏同志唏嘘道:“这辈子要忍受一个臭烘烘的你了。”
“我哪里臭烘烘了。”江戎搂着她:“是我要忍受一个矫情的你,尖牙利嘴的你。”
苏燕婷踢了他一下,背过身朝右侧躺着,江戎跟她一个方向侧躺着,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身上,如同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睡姿是他们尝试过最舒服的一种,互相拥抱着睡觉有些闷,一个人压着左侧心脏睡觉也不舒服,这样侧躺着,互相贴着正正好。
不过,有时候也会睡成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主要是苏燕婷的睡相不大好,有时候就睡得四仰八叉,怎么舒服怎么来。
江戎微微收了收下巴,他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曾经那一颗惶恐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江戎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他喜欢从背后抱住她,喜欢这种满足他对她独占欲和保护欲的姿势。
之前的他是有些没底气,现在他底气足了,他这会儿挺想去找梁政委呛声。
他心想你才不想回家,他天天都想回家。
第44章 、好工作
江戎早上醒来的时候把苏燕婷叫醒, 苏燕婷懒洋洋地滚了一圈,等她脱下睡衣换上常服,江戎已经整装待发。
苏燕婷洗把脸后, 蹭蹭蹭跟着他一起出门, 她正好搭一趟早车去城里,先到福盛糕饼铺子参观一番。
江戎叮嘱她:“实在受不来,就不干了, 若是时间早,就去百货大楼逛逛,给家里添点东西。”
苏燕婷点点头, 跟他分手。
她坐车到了城中大道, 找人问了问, 找到了福盛糕饼铺子,这铺子距离百货大楼很近, 可以说是连成了一片,就这么一大块繁华区域罢了,平日里买日用百货, 走亲访友买些糕饼罐头,都能在这片区域一并买了。
苏燕婷:“!”
她跟江戎第一次接吻, 就在这铺子附近不远。
真是太巧了。
苏燕婷走到了糕饼铺子门前, 立刻嗅到了一股糕饼独有的甜香, 里面摆着几样点心,主要是桃酥,花生酥,鸡蛋糕……简单的几样, 边上还有不少油纸包装盒。
她看那营业员用油纸打包的速度极快,三两下绑好, 棕色的油纸,上面还垫着一张红纸,写着糕饼的名字,和店铺招牌。
营业员是个四十岁的婶子,外面罩着白色的工作装,看起来极为体面,她的面容和蔼,脸带笑容,不似一般营业员的趾高气昂。
这时候的营业员,也就是售货员,是一个十分牛气的工作,有编制,铁饭碗,工资福利待遇稳定,卖多卖少都不影响工资,所以也无需发愁业绩,因此很多营业员都喜欢摆出一种“爱买不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