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不用了。”姜梨咳嗽了两声, “我一早喉咙就有些痛, 可能是昨晚受了凉。”
“严重吗, 怎么生病了还出来?”太子关切的问。
“没什么事, 就是喉咙不舒服。”姜梨解释。
听了她的话太子稍稍放下心,“嗯,那就不要酒了,风寒不能饮酒。”
“对,风寒不能饮酒。”姜梨又重复了一遍。
赵澜在一旁看着兄妹二人,没有说话。
姜梨看了赵澜一眼,补充道:“赵将军近日最好也不要饮酒了。”
赵澜笑,“谨遵公主命。”
等晚上回到宫里,姜梨“风寒”的症状变得严重起来,鼻塞头痛,喉咙痛的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宫女将事情禀报给皇后,皇后听闻马上到姜梨宫里探望女儿。
“母后您放心,女儿没什么事的。”姜梨隔着帘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您别过来了,别过了病气给您。”
“你既说没什么事,那有什么怕传给母后的。”皇后不听劝阻,还是进来坐在女儿床边。
等太医来诊过脉确认姜梨没什么大事后,才稍稍放心。
等宫女煎好药端了进来,皇后接过药碗还要亲自喂姜梨喝。
姜梨嫌弃的看了眼黑乎乎的汤药。这“病”本来也不用吃药,她是打算趁人不备找个地方把药倒了的。可现在皇后在,显然没法蒙混过关。
“母后,女儿自己来就好,不麻烦您了。”姜梨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也好过被一勺勺的喂药慢慢品。
“这又什么麻烦的。”皇后躲过姜梨的手,用勺子舀了一勺药吹了吹喂到姜梨嘴边。“来,先尝尝烫不烫。”
姜梨没了办法,凑过去抿了一口。“不烫。”但是真苦啊。
皇后眼神温柔的看着女儿,嘴里还不忘哄着她,“乖,把药喝了吃几个蜜饯就好了。”
“嗯。”姜梨小脸被苦的皱成一团,还想在挣扎一下,“母后,李贵妃的寿辰快到了,您应该有事情要忙吧。”
皇后拿出手帕不紧不慢的替姜梨擦着嘴角汤药,反问道:“她一个贵妃的生辰,母后又什么可忙的?更何况你父皇亲口提了,今年就让二皇子进宫陪李贵妃即可,不用太铺张。”
“什么?”姜梨不敢相信。
皇后疑惑的看着女儿,“有什么不对的?”
“倒,倒也没有。”这下姜梨不光嘴里苦,心里也苦了。
按照往年的习惯,李贵妃生辰这天会宣她娘家人进宫相见,太子也会陪着皇帝露个面喝杯酒,以示重视。
今年冯将军势头正盛,过世的冯夫人和李贵妃又是表姐妹,姜梨猜测李贵妃邀请家里人时绝不会少了冯绮兰的。
最近不年不节的也没什么办宴会的名头,姜梨分析了半天认定李贵妃的生辰是冯绮兰进宫下手的最好时机,这才下了药让太子和自己一起染了风寒。
得了风寒不能饮酒,姜梨没法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替太子防备冯绮兰的算计,就想了办法从“酒”上解决问题。
可惜她算漏了皇帝对李贵妃的不满之心,没料到皇帝要用李贵妃的生辰向李贵妃和二皇子发出警告。
这下亏大方了。姜梨又咽下一勺汤药,嘴里苦,心中更苦。
隐患未消,反而白喝了一大碗苦药。
自己想的主意只能自己受着了。
喝完药姜梨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病是假的,可风寒症状是真的。白喝苦药白受罪,姜梨越想心里越难受,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天醒来后,也不知是受心情影响还是药物剂量没掌握好,姜梨的病症更严重了。头疼得厉害,脑子里乱成一团。
因为公主生病,帝后的脸色都不大好。宫中人人小心翼翼的,姜梨宫里的宫女和太医们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怕出一点纰漏。
姜梨病中还记挂着太子的事,稍微清醒些就问身边宫女太子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轻音每次都答无事,还说太子虽也染了风寒,身体可比姜梨好多了,休息了两天就没事了。
姜梨听到这话安心不少,就说当日下药没下这么重的剂量,她这病多半是身体早有不适被引出来的,跟药关系不大。
冯绮兰那边应该还没采取行动,不然轻音不会没表现出一丝异样。
等姜梨病完全好了,已经是五天后了。
姜梨皱着眉仰头将碗里的汤药饮尽,轻音在一旁看准时机马上喂了颗蜜饯进去。
“最近宫里宫外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姜梨问。
“大事?”轻音想了想,挑着姜梨会感兴趣的说,“冯小姐跟世子的婚事定下了。”
“冯绮兰跟赵景?”姜梨有些吃惊,这确实算得上大事了。只是,“怎么突然就定下了?”
一点努力都不做就接下婚事,实在不像冯绮兰的性格。
“这……听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小的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公主,就也没细打听。公主莫急,小的这就去打听一下。”轻音道。
姜梨点头,等着轻音的答复。
轻音还没打听回来,赵澜倒是先来了。
姜梨不解的看着太子身后的赵澜,疑惑地望向太子。太子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赵澜为什么非要见姜梨。
“梨儿身体还没好,不能长时间见风,有话就快点说。”太子嘱咐。
赵澜拱手倒是。
等太子离开凉亭后,姜梨开口问道:“不知赵将军找本宫有何事?”
赵澜笑容温和,“臣此次来一是为了探病,二是斗胆猜测公主对冯小姐和赵景订婚之事多有疑惑,特来为公主解惑。”
一听这话,姜梨马上来了兴致。“赵将军知道内情?”
赵澜微笑点头,“不瞒公主,当时臣也在场。”
“在场……”姜梨品着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冯琦兰和赵景之间暧昧拉扯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定下婚事果然另有隐情。
“不错,”赵澜意味深长的说道,“还要多谢公主,提前告诫臣不要饮酒。”
“不要饮酒……”姜梨看着赵澜,“这么说,是赵将军推了一把,冯小姐才能顺利跟赵世子订婚的?”
“全靠公主神机妙算。”赵澜道。
姜梨垂着眼没回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缀在裙上的玉佩。
不知是寻不到合适的机会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冯琦兰最后放弃算计太子,而是把主意打到了赵澜身上。
而赵澜又略施手段,把冯琦兰的算计原样还给了赵景。
就凭赵澜的警觉性,没有她的提醒也不会轻易被冯琦兰算计的。姜梨想。
也不得不说冯琦兰确实很有审时度势的本事。二皇子本来就有冯家做靠山,如果再能将同样手握兵权的赵澜拉拢到二皇子的阵营,那二皇子争夺皇位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赵澜年纪轻轻就军功赫赫前途无量,还是墨王府的嫡长子。现在世子之位是赵景的,但若赵澜真想要,从赵景手里再抢回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
从各方面考量,赵澜都是冯琦兰现阶段择婿的完美人选。
不过,“赵将军怎么跟赵世子和冯小姐遇上的?”姜梨问。
赵澜冷笑,“老王爷说自己身体不大好了,就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聚在一起。臣想着去看看老王爷是真病还是装病,顺着他们留在王府用饭,没想到就看到一场大戏。”
赵澜给姜梨倒了杯茶水,继续说道:“老王爷东扯西扯的想要臣忘记那些陈年旧事,跟赵世子兄弟和睦,重建墨王府的荣光。冯小姐则是把不知道什么药下在酒里,约臣到花厅说是有要事相告。臣谨记公主的教诲把酒换给了赵世子,顺便也替冯小姐跟赵世子传了个话。”
剩下的事赵澜不说,姜梨也能猜到。
冯琦兰想用自己的名声去算计赵澜,没想到最后受困于“名声”不得不和赵景定下了婚事。
除了冯绮兰跟赵景定下婚事外, 姜梨病的这段时间没有其他大事发生。
赵澜离开后姜梨一个人靠坐在凉亭望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鱼儿发呆,直到太子过来将披风盖在她身上,姜梨才回过神来。
“要起风了, 先回殿里吧。”太子道。
姜梨没说话, 看着温文尔雅对所有人都谦和有礼的太子,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争夺皇位是场持久仗, 除非一方先发难, 不然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皇帝现在春秋正盛,身体也不错, 看起来再活个十几二十来年没有问题。
二皇子野心勃勃, 但也知道避其锋芒, 还没到忍不下去的地步。
至于太子,不是会为了皇位对兄弟们动手的性格。就算弟弟们为了皇位做了谋逆之事,太子多半还会开口为他们求情。
还好只有二皇子和冯绮兰才是她的对手, 至于二皇子失势后会不会有其他皇子上来, 就不是姜梨考虑的事情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姜梨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采取行动。
冯绮兰的婚事定下不久,墨王妃就跟将军府提了希望定下日子,早日办完婚事。还扯了个理由说找人算过, 今年办完婚事能帮赵景躲过灾祸。
勋贵间结亲,都是一桩桩一样样要慢慢筹备的。你要是着急火燎的往前赶日子, 是会被人背后议论, 猜测原因的。一般人家疼爱姑娘,是绝不会同意这种要求让自己姑娘承受非议。
但是现在将军府掌权的是冯二夫人, 巴不得冯绮兰赶快嫁出去的。
在墨王妃提出早日办婚礼的要求时, 冯二夫人象征性的犹豫了一下说要跟冯将军商量一番, 不能擅作主张。到了冯将军那边故作为难的说出了墨王府的提议, 试探冯将军的意思。
冯将军因为冯绮兰闹出的乱子还在生女儿的气,巴不得赶快把女儿嫁出去,不然就凭冯绮兰心高气傲看不上赵景的架势,后面说不定还要闹出更大的笑话。
“她在王府内跟世子拉拉扯扯衣衫不整的样子王府里的人都见到了,不答应王府的提议难道让王府的人把丑事嚷嚷出去,丢了将军府的脸面?”冯将军愤愤说道。
二夫人走过来体贴的替冯将军揉着肩膀,开解他道:“那件事……绮兰跟墨王府已经定亲了,真说出去王府的面子也不好看。将军不用多虑,王妃只是喜欢咱们绮兰着急把儿媳迎进门,没有其他意思的。”
“有没有其他意思,咱们现在不也不好拒绝人家么。”冯将军被二夫人一哄,火气下了大半,语气柔了不少。“你就应下王妃,按照王妃说的,下个月就办婚事。等绮兰出嫁了,我就把磊儿过继过来,到时候磊儿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了。”
“将军……”二夫人神情激动,“多谢将军。”
冯将军将二夫人搂进怀里,“谢什么,本就应当的。”
二夫人靠着冯将军,眼神复杂。
婚礼当天,冯绮兰坐上花轿要离开将军府时,一个衣衫破烂的男人冲出人群跌倒在花轿前,说自己是将军府的二老爷,大喊自己被冯将军戴了绿帽子,妻子不是妻子,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
冯绮兰听到动静也管不了什么规矩习俗,掀开轿门吩咐下人赶紧将二老爷拉走,又说二老爷得了失心疯,说的都是胡话。至于围观众人相不相信,也不是冯绮兰能左右的。
刚一出门就如此不顺心。冯绮兰按住直跳的眼皮,心里祈祷不要再出其他乱子。
事实证明冯绮兰的预感是正确的,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猝不及防。
拜堂时,几名死侍冲进人群意图行刺太子。多亏太子身手敏捷,只被划破了衣服,倒是旁边的姜梨公主被刺伤了肩膀。
刺客一击未中,在被赵澜等人制服前服毒自尽。
闹成这个样子,婚礼是没法进行下去了,更可怕的是在婚礼上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墨王府跟将军府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冯绮兰独自一人坐在新房里,看着摇曳的烛光出神。
冯将军跟墨王则是跪在殿中,等待着皇帝发落。
皇帝任他们跪着,就在他们面前听着禀报。
冯将军跟墨王支起耳朵也听不清说的什么,豆大的汗珠滑下来滴在地上的声音,无比的清晰。
“冯将军,”皇帝听完禀报,终于能顾上殿中的二人。只是他没提行刺之事,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朕听人说,今天冯府的二老爷在将军府门口,拦住了花轿喊话,是有这么回事吗?”
“回,回陛下,臣不敢隐瞒,却有此事。臣的二弟生了重病,脑子不清楚,所以才胡言乱语,才……”
“哼。”皇帝冷哼一声,让冯将军把接下来想说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不敢隐瞒,好一个不敢隐瞒。真正胡言乱语的也不知道是谁!”皇帝一甩袖子,起身走到冯将军身前,“御医给冯二老爷诊过脉了,冯二老爷确实没有生育能力。那那个孩子……”
“陛下,臣有罪!”冯将军俯身,额头抵地。
“听说那个孩子,跟冯将军很像,可惜朕不能亲眼看看了。”皇帝语气遗憾。
“陛下!”冯将军不可置信,不敢去想皇帝话里的意思。
“冯将军做事之前还把孩子送走,果然好筹谋。”皇帝说道。
这下轮到冯将军听不明白了。孩子是婚礼前几日送走的,是二夫人说孩子起了疹子担心传给冯绮兰,送到京郊的庄子里养病去的。怎么听皇帝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冯家提前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把孩子送出去避祸的呢。
“陛下,臣……”冯将军刚想辩解,就被门外的禀报声打断。
冯将军看着昔日的同僚进来小声的向皇帝禀报,死死地盯着对方,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信息。可对方只是木着脸,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冯将军。
等那人一走,皇帝沉默了半晌喊了冯将军的名字。
冯将军不知是福是祸,只能小声应是。
“刚才陆明来报,说二夫人已经认罪画押了。”皇帝道。
“这,陛下,臣……”冯将军脑子乱成一团,嘴都不利索了,他不知道二夫人认得到底是哪条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但冯将军也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很快就调整过来,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连声告罪。
“这么说,冯将军是认罪了?”皇帝问。
“臣却是一时糊涂,做下这些有违伦理之事,臣愿领罪。”冯将军权衡之下,只认了与弟媳有染这一件事。
皇帝冷笑,“冯将军认下与二夫人的私情,那二夫人所指证之事也一定是真的了?”
“这……”冯将军拿不准,虽然他自认为与二夫人两情相悦,还有一个孩子将他二人的利益紧紧绑在一起,但也知道人心难测。若是动用重刑,二夫人难保不会被引诱说出什么对冯将军不利的事情。
“冯将军,冯府二夫人是怎么成为罪臣之后的,你可还记得?”皇帝又问。
“陛下?”冯将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与皇帝知晓当年之事相比,冯将军更怕二夫人早就知道了,这些年在他身边只是为了蛰伏报复。
“行了,”皇帝没了耐心,“冯将军不愿痛快的跟朕说,那就去牢里慢慢说吧。”
说完也不再听冯将军狡辩,命人将他带了下去。
冯将军一走,皇帝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都成筛子的墨王,沉声问道:“墨王可愿意说个干脆?”
公主寝殿,姜梨又送走了名为探病的,实则探听消息的后妃,揉了揉笑的发僵的脸颊,转头问轻音,“冯磊送走了吗?”
“放心吧公主,赵将军说都已经办妥了。”轻音回道。
姜梨点点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冯二夫人因冯将军家破人亡,可二人之间又有一个被看做是将军府唯一继承人的孩子。冯二夫人在家仇和儿子前程之间无法抉择,姜梨只能动手推一把,替她做决定。
冯磊没了将军府继承人的锦绣前程,但好歹留下一条性命,不用随着将军府一同覆灭。
前一世二皇子仗着冯将军的兵权夺位,这一世身处劣势隐忍不发,姜梨只能替他出手。
皇帝疑心重,就算有人指认刺杀是二皇子指使的也会将信将疑,但这份怀疑不影响皇帝顺势将这个不安分的儿子送走。
皇帝亲自去牢里见了作为重要证人的冯二夫人。在牢里关了十几天,冯二夫人精神已经有些失常,说话颠三倒四的。
一会儿怒骂冯将军冷血无情害了自己全家,欺骗自己感情;一会儿又说对不起儿子,毁了他一生。
皇帝问二夫人刺杀之事是否是冯将军指使的,二夫人摇头说不知道,只道前些日子自己的孩子被冯将军偷偷送出去,现在也不知道人在何处是否平安。
冯将军自然是不承认孩子是他送走的,认了就像是承认自己有心谋反,提前把孩子送走为了留下血脉。
皇帝对整件事信了多少姜梨说不好,但婚宴上太子遇刺公主受伤,总要有人担下这份罪责。
见过冯二夫人之后,皇帝又见了主审官员,转天早朝上就定了冯将军的罪。
冯将军这些年做下的坏事不少,连同诬陷二夫人父亲的事情都一起被挖了出来,对二皇子倒是只字未提。
刺杀之事虽然没提二皇子,但皇帝找了个理由就降了李贵妃的位份,还让二皇子下个月就前往封地。
皇子就藩一般都在成婚之后,二皇子尚未成婚就被要求就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定是犯了什么错失惹了皇帝厌弃。
二皇子不甘心就这么远离上京,跪在皇帝寝殿外求见皇帝,“正巧”被前来问安的姜梨遇上。
姜梨伤还未大好,披风外的小脸煞白,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皇帝站在门前看着不远处一双儿女,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姜梨把披风解下来要替二皇子披上,又看到儿子恶狠狠的一挥手,把姜梨推了个踉跄。
“把二皇子送回他该在的地方!”皇帝吩咐身边的内侍。
内侍领命退下,带着手下半拉半拽的把二皇子送回了府。
◎飘渺如前世的梦境◎
冯将军一家获罪, 墨王府为了撇清关系把责任都推给了冯家,说赵景是被算计才不得不和冯绮兰成婚的。
赵景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时也不演什么一往情深的戏码, 哭诉自己被冯绮兰下了药, 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墨王妃几次请求进宫拜见皇后, 都被皇后拒绝了。
整个墨王府里最冷静的当属冯绮兰, 该吃吃该睡睡, 任凭夫君婆母如何迁怒都不动如山。
将军府上下都被收押候审,只剩下了不知踪迹的冯磊和刚出嫁的冯绮兰。
冯绮兰还未被问罪, 墨王妃倒是想把冯绮兰直接送走, 但被难得明白过来的墨王劝住了。墨王说冯绮兰已经嫁了过来, 现在又没被证明有罪,墨王府直接将人送回去倒像是急不可耐的撇清关系,传出去更难听, 还不如静观其变。
朝堂上, 墨王主动将王位传给长子赵澜。说当年是因为赵澜身体不好才立了赵景为世子,如今赵澜身体无碍,理应由长子继承王府以示正统。还说自己身体不好无法为国效忠,早就该退位让年轻人上来了。
墨王的这番打算显然没有提前跟墨王妃商量, 知道消息的墨王妃顾不上规矩就要闯进宫向皇后求助,可惜还是被侍卫挡在了宫门之外。
至于冯绮兰跟赵景的婚事, 因皇后一句礼已成冯绮兰已嫁入墨王府而盖棺定论。
和让冯绮兰跟着冯家人远远发配相比, 姜梨觉得让冯绮兰待在上京城能看到的地方也不错。
凭着冯绮兰的手段,能不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不好说, 还是放在能关注到的地方最放心。
赵景没了世子之位, 搬出墨王府是迟早的事情。以冯绮兰的能力收服墨王妃跟赵景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要她别太过贪心, 过的不会多差的。
姜梨活动了下手臂,疼的呲牙。这次设的这个局,她牺牲可是够大的,不过还好值得。
太子这人圣父是圣父了些,心里对于亲疏关系还是有杆秤的。威胁到在乎的人时,也从不心软的。
如果她没受伤,太子少不了要替二皇子求求情,说或有误会该彻查到底之类的。现在姜梨受了伤,太子比谁都愤怒,要不是需要避嫌,恨不得亲自出面审问。
至于二皇子离开后会不会有其他人出来争储,亦或是二皇子暂避蛰伏后又其他新动作,就跟姜梨无关了。
与姜梨预想的不同的是,二皇子并没有选择去封地就藩谋而后定,而是匆忙发动了一场宫变,想要靠打个措手不及而取胜。
夜里姜梨在睡梦中被轻音喊醒去皇后宫中暂避时,看着远处的火光一时恍惚还以为事情又要朝着原本的方向发展。
还好这场匆忙策划的宫变和原本那场精心谋划的完全不同。没有了独揽兵权的冯将军做支援,这次的宫变更像是给禁军安排了一场强度不怎么大的演习,姜梨还没到皇后宫里就已经结束了。
二皇子及其党羽被一网打尽,姜梨听说那群死侍本要誓死护着二皇子闯出去的,是二皇子自己坚决不逃,一定要留下来的。
想来二皇子也是知道去了封地再难成事,这才铤而走险博一次的。
太子去狱中见过二皇子回来后将自己在房里关了半日,姜梨好奇二皇子跟太子说了什么,都被太子敷衍过去了。
最后因为太子在朝堂上为二皇子求情,皇帝顺势放了二皇子一马没要他的性命,将他圈禁在京郊。
太子的做法倒是跟圣父不圣父的没什么关系,纯粹是看出皇帝对二皇子还心有不忍,顺势而为罢了。
这次平叛最大的功劳还在赵澜。与众人所想再进一步不同,赵澜请旨希望上交兵权,能跟现墨王一样做个闲散王爷。
皇帝自然是驳回了请奏。赵澜又说自己多次受伤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态度坚决。
皇帝挽留几次未果,无奈同意了赵澜的请求,在赵澜交出兵权后火速安排了人接替赵澜的位置,又替赵澜跟姜梨指了婚。
皇后觉得这是件不错的婚事,对着赵澜也是越看越满意。
本朝驸马只能任闲职,没本事的驸马沾了公主的光还不懂知足,有本事的驸马因尚了公主前途无望心生怨愤,夫妻关系和睦的不多。像赵澜这般有真本事还懂得急流勇退的,实在难得。
整件事也算得了个圆满。而姜梨完成了委托,回到了系统里。
“现在有一个机会,看你愿不愿意接受了。”
姜梨刚从公主姜梨的身体出来头还昏着,就听到小青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机会?”姜梨一向敢赌,“我当然……”
“等下,先听我说完。”小青拦下姜梨的话头。
既然带着特别奖励意味的“机会”,自然也是有些缺点的。
小青先是夸张的表示眼前的机会是系统抽奖抽出来的,姜梨在众人之中被抽中是多么的幸运,然后才进入了正题。
和之前说好的不同的是,眼前这个“机会”收走了反悔的机会。
姜梨每次任务开始都是在命运转折发生之前的时间点,如果接受了这个“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姜梨不能在悲剧发生前重新开始,只能继续走下去。
只考虑了几秒,姜梨就决定接收机会。既然小青说这是幸运大奖,那这份幸运一定也能延续到姜梨原本的生活中的。
等姜梨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里。
距离她从楼梯上摔下昏迷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时间应该是不短了,姜梨试着想要动动手臂都没有力气。而且出乎她的意料,出现在她眼前的房间的布置装饰,并不像是在医院,反而像是杜然的卧室。
这个发现让姜梨瞬间头皮发麻。获取的信息太少,还不能全面的判断出此时的情况。
姜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在医院,就算不在医院也应该在家里啊,父母为什么会放心将她交给杜然。
姜梨歪头看着床边摆满的各种陌生的医疗仪器,还有自己身上插着的管子针头,一阵疲惫袭来。
先休息一下,恢复下体力再说。姜梨闭上眼睛,脑子乱成一团也没抵住身体的疲惫,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再次听到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姜梨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刚要睁开眼睛,杜然的声音又立马让她冷静下来,决定静观其变。
姜母握着女儿的手,轻声劝杜然要多注意休息,别照顾姜梨把自己身体弄垮了。
“你要工作,又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照顾梨梨,身体会吃不消的。梨梨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又还年轻,要我说还是把梨梨接回家,你想她了就过去看看……”
“伯母!”杜然语气激动地打断了姜母的话,“梨梨是在我家受伤的,我本来就有责任。如果不是来看我,梨梨不会……”说着哽咽了起来。
姜母看杜然情绪不好,也不敢在刺激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已然清醒的姜梨听到这些话气的发抖,她明明是被杜然推下去的,现在却要看着加害人在这里演戏装好人。
“伯母你看,梨梨刚才的心跳加速了,她一定听得见我们说话,她也不想离开我。”杜然指着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还在演深情戏码。
姜母看了眼躺在床上生气全无的女儿,配合的点点头,心酸的移开眼睛。
姜梨恨不得现在马上揭穿杜然的真面目,让母亲不要再被欺骗。但考虑到现在的身体状况,她睁开眼睛来不及开口恐怕就要被灭口了。
因为跟系统做了交换的缘故,姜梨原本的身体还吊着口气活着,呼吸心跳还在,没有意识。
当时姜梨摔下来后,杜然跟陆爽匆忙的收拾了现场掩盖了痕迹。
本来杜然是想一走了之,假装不在场彻底撇清关系的。还是陆爽心思更缜密,提醒杜然说两人进出小区门口的保安和摄像头都看到了,说谎会更加引起别人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