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彦红着脸。
他喜欢只有两人的空间,姣姣的目光可以长久地落在他的身上,而不是被其他的东西转移视线,哪怕她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她的目光看着他。
随着环绕在胸膛的黑雾被抽走,周青彦敏感的神经跳动起来,努力调动虚弱到没有丁点力气的手指捏住它,可是余姣气势汹汹地夺到手中:“不行,要把它们全都扔掉才可以。”
周青彦的沉默助长余姣的胆气,她是典型的“他强她弱,他弱她就强”的性格,怀揣着要把周青彦周身的恶意全部抽走的美好愿望,她将那缕从他手中夺走的黑雾扔得远远的,紧接着她刚想再找找还有没有遗漏的黑雾,可是下一刻——
她猛地瞪大眼睛。
周青彦偏开头,略有些难堪地抿住唇,眨眼的功夫,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由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躯体暴露在余姣的眼前,他似乎是不太习惯余姣直勾勾的目光,声音显得羞涩紧张:“……那些黑气是我的力量所化,你把它们都抽走,我自然没有衣服穿了……”
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部都湿淋淋地落在地面,穿过他透白的身体,泅湿在地面黏连的黑色液体中,渐渐地被侵蚀到不剩半点痕迹。
“你不早说,”余姣手忙脚乱地离开,周青彦的手却稳稳地锢住她的腰,看似没有用力,却稳稳地将她固定住连动都动不了,她气愤道:“周青彦,你想做什么!”
周青彦沉默。
神情羞赧。
余姣和他相处这么多天,怎么会猜不到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尤其此刻的状况实在是太暧昧,但目前的状况毕竟是她造成的,她想装出非常有气势地骂他满脑子废料,想到之前被他讨好地连脚趾头都舒服地蜷起来,又怕把自己的后路给断掉。
只是气哼哼地说:“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你要好好表现我才能考虑你的请求,否则、否则……”
想了半天没想到她有什么筹码是能够威胁周青彦的,她和周青彦对抗起来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在他的面前却从来没有被压制的感觉,除了害怕他发疯时候的状态,更多的时间是她占据上风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面对周青彦,余姣此刻确实是信任大过畏惧。
她纠结地皱起眉头。
周青彦虚弱地说:“要是我没有好好表现——姣姣打我骂我,我给姣姣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姣姣想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反驳半句。”
余姣听过他说过好多次这样的话,从前觉得他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可是此时看到他软绵无力地躺在地面,那些粘稠的黑雾同本体一样蔫巴巴地缩着团,她竟然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松开我,”余姣捏住锢在腰间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它们掰开,在周青彦转而阴郁的眼神下,将地面零散的黑雾堆积到他的胸口和腰腹,“你不早跟我说明白……现在再还给你还有用吗?”
余姣小心翼翼地按压那团黑雾,企图把它们再次推回周青彦的胸膛。
周青彦仰面躺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看着余姣眼底那抹淡淡的心疼和自责,只感觉藏在胸腔里的心脏再次开始跳动,他说:“有用的。”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周青彦的躯体再次凝聚出浓郁的黑雾,趋向透明的身体也渐渐地变回原来纸白的颜色,更加的坚实和凝固,刚恢复了一点身体的力量,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蹲坐在旁的余姣抱在怀里。
狠狠地嗅她的气息。
将激动兴奋藏进心口。
“姣姣……姣姣我好喜欢你,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深深地叹息声。
与此同时,被侵蚀的墙皮猛地脱落。
原本温馨的房子变成溶洞般的地方。
余姣目瞪口呆地盯着房间的变化。
房子是租的, 余姣刚参加工作没有资产,姐姐便一次性帮她付清一年的租金。房主是姐姐的朋友,况且余姣看起来是乖巧懂事的女孩子, 房子租给这样的人也放心。
可是现在——
灰白的墙壁像是被泼了黑色的黏胶, 墙皮被滴落的黏胶带落在地,这还不算什么,绑缚过程禾的地方的地板和玄关的鞋柜被侵蚀得不成样子……看到玄关, 余姣想起那几声惊悚的咔嚓声,不知道程禾目前的情况是怎样, 然而很快她的思绪就被周青彦打断。
他自然而然地从后抱住她,带着自责和愧疚地说道:“……问题不算太大,我来负责清理,应该很容易的。”
问题不算太大?
余姣盯着骤然落在面前的墙壁,抬头看, 天花板是纯白的墙面,此刻不仅被黑色的黏液弄得脏污, 墙面脱落的面积很大,整间房子像是被人恶意毁坏,根本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你怎么突然这样啊,”余姣回头瞪着周青彦,摸一把他湿淋淋的胸膛,不解地询问:“你不是死了吗, 怎么有这么多的水, 它们是哪里来的。之前怎么没有?”
黑雾已经悉数回到他的身体, 他不好解释是嫉妒程禾嫉妒到发了疯, 明明知道两人分手,可是看到程禾就想到从前跟在两人身后偷窥到的甜蜜画面, 他受不住。
周青彦慢慢地把余姣的头掰正,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以一种禁锢的姿势把她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卧室没有被波及,他先说:“你先在卧室玩一会儿,我把客厅整理干净……”
随后解释她的问题:“大概是我的死跟水有关吧。我被崩塌的雪山压在地底,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雪水……所以死后才会有这么多水。”
“这样啊,”余姣盘腿坐在床上,好奇地问道:“那要是被火烧死的就能喷火了吗?还有啊,你会变出雪花来吗?我想看看。”
周青彦生前在余姣的印象里,是男友的好兄弟。
周青彦死后在余姣的印象里,是脑子有问题的鬼。
她竟然没有了解过他。
周青彦无奈地笑起来:“姣姣,我不会变出雪花。”
余姣只是好奇,哦了声把周青彦赶出卧室。随后,她连忙拿出手机翻看小区的业主群信息,程禾不知是死是活,她虽然恨他,可也没有恨到要他去死,翻遍群消息没有看到有关这栋楼的讯息。
就在她心神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警笛响起,余姣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扒着窗户往外看,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这栋楼的门口,果然看到警察进来这里面,然后抬出一个血淋淋的男人,是程禾无疑。
纵然出轨是错的,可是看到活生生的人忽然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很难过的,但恐惧更多。她捂住嘴巴,酸涩感骤然袭来,紧接着是几乎要将她笼罩的慌张——程禾是在她这里出事的,要是他去世,那她就是嫌疑人……
余姣沉浸在幻想中,后背袭来一股渗入骨髓的凉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旋即落入周青彦含着冷冽气息的怀抱中,他从后抱住她,双臂紧紧锢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窝,脸颊微微蹭了几下。
“姣姣,你在看什么呢?”
周青彦出现得无声无息,险些把余姣的魂给吓没,她猛地转头看他,就见他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脸——这种眼神,就好像在说但凡她露出半点心疼的表情,他就会立马把那个还留着气的男人弄死。
或者,再加上她。
余姣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下意识地扭着身子,去按住他的脖子:“你,你别再突然,嗯……突然用奇怪的姿势看我!很可怕的!”
“好,我不会再那样的,”周青彦应得很迅速,垂头碰碰她的唇,含着好一会儿,才问:“姣姣是在担心程禾吗?”
当然不能说担心。
也确实没有多少关心。
余姣想到造成眼前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周青彦,他要是恨程禾大可以换其他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在她的房子里?这样想着,表情难免有几分哀怨。
“程禾是被警察带走的,我会不会被抓起来?”
周青彦落在余姣脸上的视线充满审视,仿佛在确定话语的可信度,没找到丝毫半点的担忧和紧张,周身环绕的黑气都因此放松,涌到余姣的身前缠住她的身体,像是要把她紧紧裹在里面。
“不会发现你的。”
余姣不理解。
周青彦解释道:“小区的治安环境不错,每栋楼里都安装着监控,它们亲眼见证了程禾是因为失意,精神恍惚,踩空楼梯摔下去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
余姣仍有些不习惯周青彦的怀抱,从前是因为恐惧不敢反驳,现在倒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竟然安心地半躺在他的怀中,听完他的解释,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来:“那……那程禾他会死吗?”
周青彦的眼神瞬间沉下,余姣连忙解释:“不是关心他不是关心他!就是、就是出于好奇询问都不行吗?”
周青彦沉着脸的样子太可怕,那种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吃入腹,本就是骇人的肤色和躯体,余姣甚至感觉到后背倚靠着的胸膛,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立马散发出令人胆颤的寒意,沿着她的肌肤渗入脏腑,她抖着身体,越想越觉得委屈。
小声抱怨道:“你刚才还说会好好表现的。”
余姣像是被淋湿的小猫,细软的毛发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被周青彦溢出的黑液打湿的头发笼罩阴寒的冷气,她蜷起身子满脸的愤懑,指不定在心底痛骂他。
周青彦再三告诉自己,要控制、要控制。
他狠狠闭起眼睛,压抑住那股自从听到程禾的名字从余姣嘴中吐出的时候,产生的滔天的嫉妒,其实不止是程禾,其余人的名字被余姣提及,他总想把那些人杀死——谁都不能占据余姣的思绪!谁都不可以!
余姣觉得沉默的时间有些诡异,她刚想挣脱周青彦的怀抱,还没有付出行动,只是微微转了转身子,就被男人用更加霸道的力气抱在怀里,用那种非常割裂的明显是伪装的温柔的语气说:“不会死的……姣姣,我答应过你不会杀人的,只是给他一些小小的教训而已,伤口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没有什么大碍的……”
他这样说着,眼底却闪过怨毒的光。
没有大碍?
怎么可能。
余姣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但眼下要是想安稳地度过这个晚上,显然是不能够再提起程禾的名字,因此她把这件事揭过去,用胳膊肘碰碰他:“客厅打扫好了吗?”
周青彦不说话。
余姣再忍不住,扭过身子恶狠狠地瞪他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怀抱跑去客厅,看到被他整理后更加凌乱的房间,气得险些晕过去。
周青彦紧张地跟在后面:“……我想要恢复原状,可是黑雾仿佛只能起到破坏的作用……姣姣你别生气啊,是我的错,要不,先把晚饭吃了吧?”
房子是彻底不能住了。得找装修的师傅把墙面重新粉刷,客厅的家具统统都要换掉,不过现在这些钱都不算什么,周青彦把他能想起来的银行卡的金额全都转给她,留在银行里每年的利息都够她生活的了。
想想还是跟做梦一样。
余姣很想把这件事情跟姐姐分享,可是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周青彦的身份,暂且放下不提,余茉自从接下任务离开青城市,一直没有联系余姣。她的任务是保密的,去的地方是无人开发过的荒岛。
余姣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眼下的困境没人可以商量,余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青彦。
周青彦正把她吃完的碗碟洗刷好,擦干净手就要抱着她,余姣没有躲避,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由着男人落下亲昵依赖的怀抱,默默数了几秒钟。
“周青彦你说怎么办吧,这房子是住不了了,要是重新装修的话要等几个月才行,重新租的话还不一定能找到这附近的房子。”
黑雾席卷过的房间,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阴寒气息,余姣嗅不到,周青彦却能闻到,密密匝匝的空气带着他的气息将余姣裹缠在无形的空气中,就像是被裹在他的身体里那样,如果有可能,他是不想离开这里的……可是房子的观感确实不好,墙皮脱落,家具毁坏,余姣是不愿意在这种脏兮兮的环境里勉强的。
余姣越想越有些生气,捏住缠绕在手腕的黑雾,心想着她怕周青彦还能怕它?把那缕浅淡的雾气扯成乱七八糟的形状,没注意到周青彦在身后骤然变红的脸。
雾气是从他的胸口分离出去的,那简直就像是……周青彦垂眼,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试探地说:“我,嗯……姣姣轻些捏,很痒的。我倒是知道有个房子很适合你,离你上班的地方近,环境也不错。”
余姣回头看他。
被周青彦的样子吓到失语。
周青彦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可怕,他似乎一直对程禾耿耿于怀,嫉妒的火焰都快从他的眼底烧起来,抱住余姣的力气很用力,余姣在想着事情没跟他计较就是了。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事情,两侧的脸颊涌现红晕,本就是特别白的肤色,因此脸上轻微的变化就会异常的显眼,睫毛颤抖几下,羞涩又哀怨地盯着她。
“你、你怎么了啊?”余姣吓到连手里的黑雾都捏不住,可那缕黑雾却好似赖上她,缠住她的手指不让离开。
周青彦偏头:“没事。”
他继续说:“你要是想要重新租房子的话,可以考虑我说的地方,很适合你居住。房子的装修风格你会喜欢的,是按照你的喜好装修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偏偏余姣是比较迟钝的,她扭过身子询问:“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装修风格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的,那房租是多少,贵不贵?”
她紧接着又说:“价钱多少好像也不用太在乎,你肯定是要跟着我搬过去的吧?”
房子是在余姣定下工作后买下的,现在回想生前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说就算是生前没有被激发出心底欲念的周青彦,仍然是个不折不购的变态。
他当时在青城市的市中心有套房子,是用来给自己住的,后来得知程禾要和余姣订婚,婚房想要选在余姣工作的地方,听到这个消息的周青彦满心满眼的嫉妒,可回到寂静无人的家中,嫉妒又转而变成期待,不止一次地把程禾的位置代入成自己——如果是他和余姣的婚房,他会选在哪里?买多大的平方?怎样的装修风格?
房子不用很大,三室的类型刚刚好,一间用来做卧室,另一间用来做书房,还有一间留给未来的孩子,装修团队是选的青城市口碑最好的,卧室的装修风格按照余姣的口味温馨又甜美,窗帘带着蕾丝花边,卧床旁边是米黄色的懒人沙发,配着巨大的毛绒玩具。
家里另有衣帽间盛放着他闲暇购买的裙子。
有些是当季的奢侈品,有些是适合日常穿的普通的衣裙,整个衣帽间几乎被女人的衣物占据。
周青彦工作穿西装更多,同样款式的西装一次性订购几套,在偌大的衣帽间,隔出狭小的角落盛放。
这样的安置给他种梦想成真的错觉。
仿佛他真的和余姣是夫妻,两人共同生活,是甜蜜恩爱的夫妻——
天亮,离开家,现实将那些梦幻的想象击碎。
当余姣真正来到他以“购买婚房”为由添置的房产里,险些以为回到梦境中。
余姣没想到周青彦在这里还购买了套房子,她工作所在的区域并不是市中心,离着周青彦生前的工作场所也有一定的距离,她想不到这里有什么优点值得他安顿家业,难不成是因为房价便宜?
这样想也很有道理。
余姣丝毫没有进入陌生地方,尤其是周青彦家中的紧张拘谨,反而因为自己有些占山为王的态度暗暗谴责,她一面觉得这样心安理得地接收周青彦的示好过于没骨气,一面又觉得理所当然。
直到周青彦从后抱住她,亲昵地贴着她的脸询问:“姣姣喜欢这里吗?”
余姣心底那些美好的品德统统消散,这是她应得的,哪里有人会像她这样时不时地承受死人的恐吓和折磨?
“还可以吧。”她说完这句话便往屋里走,开始打量这间即将入住的房子。
周青彦没有穷人乍富的高调和张扬,房子选的户型属于紧凑型的,但是该有的空间一样都不缺,朝阳的是卧室和书房,另外一间客房在阴面,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好看的,倒是卧室的风格令余姣暗暗咋舌。
窗帘是带着蕾丝边的白纱和梦幻粉的结合,靠近露台的是柔软的懒人沙发,旁边放置巨型的毛绒玩具,地面铺着白色的毛毯,是很容易弄脏的颜色,但是在卧室里不知道是长期未住人还是主人家爱干净,毯面没有半点污渍。
整间卧室按照大部分人的喜好更像是未出嫁的女孩子的闺房,而不是将近三十的外型冷峻霸道的男人的风格。
然而衣帽间是最让余姣惊讶的。
原木色的推拉门敞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属于女性的裙子,有夏季的薄款长裙,冬季的棉服大衣,甚至连手套和棉毛都被单独整理在一个隔层里,余姣曾几次提起过喜欢的女士提包单独放在置衣架上,只有角落的位置盛放着男人的西装和领结之类的东西。
看到这里,余姣理应怀疑周青彦没有谈过恋爱的话是骗人的,可是她完全没有生出这样理所当然的正常的想法,因为周青彦在她进入衣帽间后,慢慢地缀在她的身后,直到拉开装满女士衣服的衣柜,他才走上前来,从后抱住她。
余姣浑身颤抖。
周青彦冷冽的怀抱让她隐隐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像是一把悬而未决的刀架在脖颈,不知道何时就会让她为此时的沉湎付出代价。
——不正常、很不正常!
哪有正常的暗恋会在衣帽间里装满异性的衣服,连她跟当时的男友提起的爱好的女包都能一丝不差地买回来,这里放着的包余姣都有,有的只是跟程禾提了嘴还没买来的也在衣帽间里出现。
周青彦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理?
余姣不想弄明白,甚至比接受被鬼缠住还要恐惧。
可是她没有后退的机会了,在昨天晚上,在她暗自窃喜地掌握住周青彦的弱点后,捏住他的下巴说出那番充满暗示性的给他希望的话后,她就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
余姣紧张地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咬住唇,不知道是在后悔之前做出的自以为是的行为,还是因为男人此刻的行为。
这里是周青彦的家。
是他的地盘。
余姣越想越觉得自己跟着他来到这里的行为太傻、太傻!像是主动把自己送到猎物的嘴边……
“姣姣喜欢这些裙子吗,”周青彦很喜欢做出情侣间才会做出的亲昵的举动,并且明知道余姣不敢拒绝,偏再装模作样地问几句:“姣姣怎么发抖?是屋里的温度太冷……还是怕我?”
他叹息声:“明明昨天晚上那样大胆的呀。”
余姣看不到他的脸。
但是衣帽间里放置着半身镜,不知道周青彦是不是故意的,此刻他们两人就站在半身镜前。
镜子里,男人的脸上呈现的是极具癫狂的痴迷,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猛地凸出几根青筋,他在极力忍耐着甜美的猎物进入巢穴的狂喜,怕吓到余姣,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把头凑过去咬住她的唇。
余姣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吻比起从前的带着明显掠夺的气势不同,仿佛猎物已经到了嘴边,不需要咬死它、更不担心它会逃跑,只需要慢慢地享用就好了。
“姣姣胆子还是这么小啊,”周青彦伸手擦去那抹莹亮,余姣面红耳赤地缩在他的怀中,跟昨夜张牙舞爪的样子大相径庭,说起来他还挺怀念那时候的她,本就是那样无法无天的张狂性子,现在显得拘谨很多,他轻声开解她:“……看到几件衣服就吓成这样了?你的胆子去哪里了?姣姣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思呢,不要怕,我不舍得伤害你的,就算我现在是死人,也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承诺在余姣听来就像肉食性动物宣布它从此以后要吃草一样不可理喻毫无可信度!
余姣只管缩着脖子。
好在周青彦没有难为她,抱着她含亲了好几口,越发肆无忌惮地说出些腻死人的不着边际的话:“姣姣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根本不舍得伤害你,就算你打我骂我我都很开心啊……姣姣要是明白我的心思就好了,到时候就不会这么害怕了吧?”
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用裹着阴凉气息的声音说:“不着急,我可以慢慢等,会等到那天的吧?姣姣。”
余姣闭紧嘴巴没说话,实际上连她的大脑都停止运转,她再次暗暗骂自己脑子笨,分不清好坏人,周青彦可是鬼啊!就算之前相处得再和谐又能代表什么?他可是一言不合就能将活人绞杀的厉鬼,她可是亲眼撞见过他杀人的……怎么就信了他跟他来到他的巢穴了呢?
房间的清洁做得很彻底,即使长达几月没有住人,只除了窗台的位置浅浅铺着层灰,卧室的床掀开被子就可以躺下,余姣这两天是休息日,昨天晚上和周青彦熬着夜整理东西,现在累得眼皮打架。
周青彦要她来卧室睡觉。
他去厨房准备晚饭。
直到被周青彦塞进被窝,闻着被子上明显的男人的气息,是从前惯常会在周青彦身上闻到的,有股冷杉的气味,现在也不是纠结被子是不是他盖过的问题了,她甚至怀疑周青彦是故意的。
她的四肢不停地发抖,周青彦把房间门留了道缝隙,她紧张地盯着那道门缝,总觉得他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盯着她。
想的恐怖场景渐渐增多,她不得不转移自己的视线,盯着窗台明显的女性品味的蕾丝粉色窗帘,堵在胸口的大石头又往下坠了坠——
这套房子肯定是因为她才买的!
这已经不是她自作多情的问题了,而是周青彦在生前的精神程度似乎并不比此刻的他正常……
第103章 水鬼26
租房的床铺的舒服度和周青彦家中的床垫没有可比度, 余姣小的时候并非娇生惯养,和姐姐蜗居在狭小的杂物间,姐姐因此性格更加坚毅, 余姣却恰恰相反, 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月就给姐姐买了按摩仪,花去大半的工资,剩下的钱陆续用在租房上, 把冷冰冰的房子布置的温馨舒适。
或许是睡得沉,又或许是自周青彦出现后她精神一直紧绷, 连日不曾造访的噩梦姗姗来迟。
梦里的她孤苦无依,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厉鬼,只能抱住自己的身体慢慢缩到角落里,眼看着那根根青白的手指即将抓住她,她的喊叫终于起到作用,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余姣猛地睁开眼。
气息尚且不稳定,男人的唇落下来, 裹着黏腻水液的双唇沿着她因噩梦渗出冷汗的额头,慢慢地含去直到触到她张开的唇缝,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把那双干涩到有些起皮的唇洇湿。
周青彦的神态肉眼可见地开怀,往常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他的眉眼总是笼着股阴云,或许是回到他家中的缘故, 又看到心爱的女人躺在他为两人新婚准备的床垫床单被褥上面, 整个人仿佛被丢进油锅里滚了一圈, 再次感受到心脏灼热的跳动。
“姣姣, ”他压低脊背,双手合拢放在她的头顶, 不停地用唇碰她的脸,仿佛余姣的脸上涂满诱惑人的香料,让他舔了又舔,不知餍足,余姣终于忍不住把头偏开,周青彦愣住,转而若无其事地咬住她的脸:“姣姣一直在喊救命。做了什么噩梦?”
余姣仍旧心有余悸,尽管周青彦的语气温柔,可是她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仿佛头顶顶着把利剑不知道何时就会斩下来——周青彦是她梦中厉鬼的来源,心底清楚在他面前要委曲求全,要尽力满足他的要求,可她就是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
他是鬼,她是人,所以他想亲自己就可以亲吗?
余姣觉得不公平,她使劲偏头,周青彦的手指刚要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承受,她却缩进被子里,把脸藏在里面,闷声闷气地说:“你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我们还不是恋爱关系!周青彦……你的手、你的手老实点……”
就算有被子当阻挡,余姣仍然感觉到四周的温度猛然下降,一瞬间仿佛听到湖面的水流寸寸冰封的声音,她庆幸自己的动作够快,要是现在她直面的是周青彦无法抑制地四溢的怒气,她不仅是没有勇气的地步,连命都可能吓没。
好不容易接受周青彦是鬼且被他缠上的事实,就在下一刻,来到他生前购买的房子里发现那些匪夷所思的简直令人闻风丧胆的事情!
余姣很难维持冷静。
好在周青彦没有强硬地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他沉脸盯着面前的被子,脑海一直想着她说两人没有关系的话,额头的青筋痉挛般的凸起又沉下,片刻功夫,他恢复温柔的模样,贴着余姣耳朵的位置:“你没有厌恶,反而很享受……姣姣,你很享受对吗?”
闷在被子里的余姣红着脸摇头:“……我没有。”
“小骗子,”周青彦唇角猛地垂下,黑雾瞬间充斥整个房间,他仍维持着温柔的态度在她耳边说:“没有就没有吧……谁让我现在只是姣姣的追求者呢?我想要追求你,讨好你,姣姣别拒绝。”
赶在余姣和自己呛声的前一秒,周青彦的手探进被子里,五指强,硬地塞,进她的指缝,另只手如法炮制,边把她往上拉边说:“别闷在里面了,起来吃饭吧。”
厨房用具齐全,周青彦为了庆祝两人搬家做了满桌的好菜,都是一人份的量,余姣垂头吃饭,抬头就望见周青痴迷的眼神,顿时吓得后背一僵。
在她吃饭的时候用那种眼神盯着她,让她很难不怀疑这是想要等她吃饱后再把她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