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言诉挠挠头发,一脸诚恳道:“都是巧合,我昨天傍晚还跟农家乐老板说,那栋房子建得很漂亮,是村里独一份的漂亮,凌晨外出散步时,就想着近距离观看一下房子,没想到从房子外听到异常的声音,我就闯进去了,当时还担心自己弄错了,被主人家骂。”
周慎听到这里,总算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却又耿耿于怀的事情是什么了。
南平村,不就是朱春红所在的村子么,他每隔几年回老家就会来探望朱春红,六年前更是找人帮她盖了漂亮的新房子,对这个村子也算熟悉。
可小柠檬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村子?
联系到老同学所说,有个跟周家有过节的老太太企图伤害小柠檬,周慎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老太太在哪?”他迫切问道。
很快,朱姐被几个警察带了过来,她那张脸看上去特别苍老,不像五十几岁的人,竟像是六七十岁了。
枯瘦的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眼眸中透着疯狂,见到周慎,原本还算平静的她立刻挣扎起来:“周慎,周慎,你该死,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的丈夫!”
周慎有三年没见到她了,在他的记忆中,朱春红是个对已逝丈夫痴情到极其执拗的一个女人,不肯改嫁,也不□□,坚持死守着那个所谓的家,一个人过。
可他没想到,三年时间,竟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朱春红看起来比三年前老了十几岁,面目狰狞,整个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而且……
她为何要绑架小柠檬,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杀人凶手。
周慎压下心底的愤怒,走到她面前直视她道:“朱春红,你说我是杀人凶手,什么意思,我杀谁了?”
朱春红一直在挣扎不休,蓬发覆面,见周慎站在自己面前,她甩了甩头发,好让自己更加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脸:“周慎,你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能瞒天过海?我找余鹃的家人问过了,孙弈是你害死的。孙弈出事那天,本该是你驾驶货车去拉货,但你偷懒,跑去跟老朋友喝酒,让孙弈成了你的替死鬼,该死的人原本是你!”
所有人听到她这番论调都震惊了。
特别是那些警察,还以为朱春红口口声声说周慎是杀人凶手,掌握了什么充足的证据,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周慎的发家史,他们也有所耳闻,据说三十年前一起合伙做生意的亲戚家表弟死了后,周慎的公司财务状况糟糕,险些挺不过来。
但就是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欠过员工一分钱工资,给了朱春红和那个死去会计的家人应得的赔偿金。
三十年来,周慎的公司从本地发展到丹市,成为家乡的骄傲,捐了无数善款,很多人都特别敬仰他,可受了他三十年恩惠的朱春红内心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
周慎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余鹃的家人告诉你的?”
余鹃就是和孙弈乘坐一辆货车死去的会计。
朱春红误以为他被戳中心事,癫狂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我偶然听说这件事,还跑到余家打探,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孙弈之死的真相,周慎,你欠我一条命,你拿什么还?”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柠檬,眼里流露出懊悔和憎恨:“我在自己房里亲自动手,花了几年时间挖出一个地下室,就是在等待一个报复你的机会,可是太遗憾了,我本该早点动手掐死那小丫头片子,没想到她命好,竟然被人误打误撞救了出去。”
“老天何其不公,你的命好,你孙女的命也好,我和孙弈就像是为你们命运铺路的垫脚石,一辈子凄凄惨惨。”
抱着女儿的安晴雅听了她这番论调,气得差点想冲上前打她,被丈夫哄着出了房间。
周慎震惊之后,看向朱春红的眼神十分复杂,过了许久,才艰涩地开口:“那个秘密,我瞒了三十年,本想让它随着孙弈和余鹃的死,永远埋在地里,可我没想到,因自己的隐瞒,你竟然对我误会这么深,还差点害死我的孙女。”
周慎摘掉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眼,微微弓着背,半晌,重新抬头看向朱春红。
不知为何,看见他这副表情,朱春红心里有些毛毛的,但还是嘴硬道:“你能有什么秘密?孙弈和余鹃都死了,真实情况还不是你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周慎叹了口气,回忆道:“三十年前,我和孙弈、余鹃一起去外地出差,当时公司业务不太好,正处于摇摇欲坠之际,我和孙弈商量后,决定把所有资金都压在那批货上,赌一把。”
“我们晚上住在招待所,本来一人一间房,可我晚上起夜时却发现,孙弈竟然偷偷溜进余鹃的房间。孤男寡女,大半夜不睡觉进一间房,不是私会,难道还能是谈工作不成?”
周慎冷笑两声。
大约被朱春红刺激过头,他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而为丈夫守寡一辈子,几十年都沉浸在两人美好爱情中的朱春红,听到这里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不,我不信,你在胡说,你故意往孙弈身上泼脏水!”
周慎看到她一脸信念崩塌的样子,如愿以偿刺激到她,勾了勾唇,继续说下去。
从那天起,他总能不经意间看到孙弈和余鹃的互动,两人自以为隐瞒的很好,经常背着他勾勾缠缠,根本没想到这些早就被他看在眼里。
作为远房表哥,周慎有心想提醒孙弈,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这么做对得起妻子吗。
但这些话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直到他们工作结束,那天晚上周慎起夜再次路过余鹃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孙弈:“周慎那个大傻子,被我哄两句就把所有资金都压在这批货上了,他哪里知道货车上箱子全是空的,是我亲自一箱箱装上去的,那笔钱你一定要保管好,趁明天他要去拜访一个熟人,咱们赶紧逃跑。”
余鹃:“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该不会出事吧。”
孙弈:“你就是想太多,钱在咱俩手里,货车装的是石头,能出什么事,等去了外地,这笔钱足够咱们过得舒舒服服,一辈子也不用回老家。”
余鹃娇笑:“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你忍心丢下老婆不管啊?”
孙弈:“那个女人我早就烦透她了,整天管东管西,把我管的跟孙子似的,她哪有你机灵会来事,我早就想摆脱她了。”
听到这里,周慎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孙弈竟然和余鹃合伙把钱贪下,根本没有用来进货,怪不得这次出差他特别积极,无论是见供应商,还是拉货,都抢着干。
愤怒至极的周慎冲进去当场揭穿二人,还跟孙弈打起来了。
在余鹃的帮助下,孙弈把他揍了一顿,然后两人开着货车逃跑,岂料途径一座大桥时,桥身坍塌,两人掉进河里当场死亡。
事后,周慎本想揭穿此事,但两人都死了,一来本地讲究死者为大,二来孙弈的妻子朱春红检查出来怀孕了。
当时周慎的公司濒临破产的边缘,对朱春红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同情,觉得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如果在这种紧要关头再得知丈夫背叛,肯定不好受。
于是便瞒下这桩事。
朱春红流产后休养了半年,包括周慎在内的好多亲友劝她改嫁,但她坚持不嫁,非要一个人守着那段不存在的婚姻。
周慎试探着问她,如果孙弈生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会不会生气,然后改嫁。
朱春红先是毫不犹豫的说不可能,在周慎的坚持不懈的追问下,她才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马上自杀,去另一个世界问问孙弈,到底为什么背叛她。
后来隔了几年,朱春红的父母请周慎再帮忙劝她改嫁,周慎问出同样的问题,没想到朱春红的态度变得更极端,竟然说要杀了孙弈的其他亲人,然后自杀,亲自去另一个世界质问孙弈。
从此,周慎没再提过此事。
他瞒了三十年,自认从未亏待过朱春红,一直给她最优厚的待遇,想不到朱春红竟然相信外人的挑拨,认定他害死了孙弈,还差点弄死他的孙女。
想到这几天小柠檬丢失后,家人的着急和心痛,周慎真想扇自己几耳光。
朱春红这样蛇蝎心肠的人,真不愧和孙弈是夫妻。
众人得知当年孙弈和余鹃死亡背后的真相,纷纷沉默了。
周慎直视朱春红的双眼道:“你知道余鹃的家人为什么撒谎,挑拨你对我的仇恨吗?因为他们嫌我给余家的补偿金太少,嫉妒你有大房子住,有花不完的钱。”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仁慈,竟换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听完这一切的朱春红崩溃了,她捂着耳朵不断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在撒谎,孙弈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怎么可能那样对我!”
隔着三十年的时间,孙弈在朱春红心目中早就被美化成世上最好的男人。
孤独的日子里,她一遍遍回味着两人新婚时甜蜜的时光,将一切美好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拼命说服自己,孙弈有多么优秀,多么爱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忍受自己守寡多年的苦。
说到底,她是个固执的人,在孙弈刚死那几年没缓过劲,坚持守着。
后来,她将自己架在了道德高地没法下来,只能一年又一年捱着孤苦的日子,然后恶性循环似的反复告诉自己,我没做错。
这种日子过久了,怎能不生出怨恨。
她没法怨恨自己深爱的男人,只能把全部怨气都撒在周慎身上,周慎过的越好,她就越恨,凭什么同样合伙做生意,死的人不是周慎,而是孙弈。
如果孙弈活着,以他的才能,或许能把生意做得比周慎更大。
怨恨积累太深,再加上余鹃的家人一挑拨,她就信了那些鬼话,绑架了小柠檬。
周慎似乎还嫌她受的刺激不够深,继续道:“你如果不信,可以找当年处理这个案子的警方调出卷宗查看,以及余鹃当时的男朋友,他亲自在出租屋的床上抓到两人,震怒之下,在我们出差前和余鹃分手了。”
“直到余鹃去世两年后,我们偶然在一起喝酒,他才借着醉意说了出来。”
朱春红身体一僵,瘫倒在地,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一脸颓丧,脑子里铺天盖地的悔意袭来,这些年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画地为牢,把自己装在圈套里,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被人不齿还得吃牢饭的下场。
高磊亲眼目睹事态的发展,被高.潮迭起的剧情弄得一愣一愣,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最终化为一句话,他大哥出来玩竟然救了有钱人家的小孩,真的牛逼。
为表示感谢,周慎一家人极其热情的邀请言诉和高磊去家里坐坐,不但以最高规格的待客礼节招待他们,还拿出一张卡赠送给言诉。
高磊眼热的望着那张数额肯定不少的卡,心中激动不已,他果然没跟错大哥,才认识言诉没多久,就要暴富了吗?
有了这张卡,他们的家政公司就不缺资金投入了。
言诉坦然接过卡,和周慎聊了起来,两人都十分健谈,没过多久,周慎就开始称呼他为“小旭”,把他当成自己的晚辈一样。
得知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周慎立刻热情邀请道:“我们集团旗下刚好有一家新开的公司,跟你专业对口,小旭要不要跳槽来上班?保证给你高工资高待遇。”
一旁的高磊闻言有些焦急,他还等着大哥开家政公司带他走上人生巅峰呢,万一大哥觉得周慎旗下公司待遇好,改变想法,不打算创业了怎么办。
他一脸紧张等待着言诉的回答,言诉仿佛听到他心声一样,不负所望,拒绝了周慎的邀请。
“多谢周伯伯好意,但我已经打算辞职创业了。”
“创业?”周慎愕然的看着他,像是没想到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居然也想创业。
作为过来人,他难免要提醒言诉几句:“小旭啊,创业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如今经济不景气,大部分创业者都会亏本,不知道你想从事哪个行业,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见识比你们年轻人多一些,能提供些参考意见。”
他以为言诉会继续从事互联网行业一类,没想到言诉竟然出乎意料告诉他:“我想做家政行业,开个家政公司。”
“什么?”周慎愣住。
不但他,周玉谨和安晴雅也被惊到,瞪大眼睛,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言诉改行会改的那么彻底。
就在气氛僵住时,安晴雅先笑了两声:“既然小旭想从事家政行业,那等你公司开张了,我们一定捧场,周家有好几栋别墅的清理,还有我和玉谨在市中心的大平层,都可以放心交给小旭了。”
作为豪门贵妇,安晴雅最懂得人情往来之道,言诉救了她女儿,这份恩情岂是钱能买断的,既然要报答恩人,那就预约给他的新公司捧场,成为他公司第一个客户。
她这么一说,周慎和周玉谨立刻也反应过来,忙道:“我们旗下公司的清理业务,也可以交给小旭,你办事靠谱,我们绝对放心。”
言诉笑了笑,对他们表示感谢。
等拿着周家赠送的礼物走出别墅时,高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发现跟着大哥混实在太爽了,公司还没开张,就拉来这么厉害的客户。
心里不禁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干活,绝不能给大哥丢脸。
回到丹市,言诉立刻向公司提出辞职。
严秘书得知消息后有些惊讶,私底下找到言诉打探情况:“上次多亏你的关系,我才能逮住殷舒龙出卖公司机密,许总现在也很重视你,还打算提拔你,给你涨工资,你怎么突然想到辞职,该不会还想回老家吧?”
言诉摇摇头,对他笑道:“其实我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不高,这个行业竞争激烈,永远不缺天才,我感觉自己没法再进一步,继续下去最多再过两三年,很容易被新人代替,所以想转行从头做起。”
严秘书沉思许久,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以言诉的能力,现在已然达到他的极限,他在这个行业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很容易被人取代。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言诉道:“做家政服务,严秘书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勤快细心,擅长维持人际关系,我觉得这行业还挺适合自己。”
严秘书听了,一言难尽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声:“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祝你前途似锦,生意兴隆,将来开张了通知我一声,我给你送花篮。”
“谢了,严哥。”
“对了,你这段时间多留心提防着殷舒龙,他被许总辞退后精神就不太正常,不知为什么找公司同事暗中打听你的消息,似乎想报复你。”
言诉挑了挑眉,报复他?
“我知道了。”
言诉和高磊租了个场地, 注册好公司以后,就开始招聘员工。
因为是新公司,不少应聘者担心遇到骗局或者皮包公司之类的, 来看过两眼就走了,没有后续, 直到第三天,一个约莫三十多岁、叫邢艳的女人背着大大的包裹来了。
她穿着枣红色上衣和黑裤子,一头短发,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有力气。
一进门, 手脚麻利将背上的包裹卸下, 然后毫不怯场坐在言诉和高磊面前:“听说你们这里招聘员工,我干活很勤快,很能吃苦,工资低一点无所谓,不知道包不包吃住?”
高磊和言诉对视一眼,咧开嘴笑了笑, 这女人不错, 一看就是干实事的人。
“大姐,我们公司虽然是新开的, 但是包吃住, 有免费的员工宿舍,只要你办理入职,今天就可以住进去……”
高磊清楚地看见,自己这句话刚说完, 邢艳的眼睛亮了下, 那张朴实的脸上似乎有些雀跃:“太好了, 谢谢老板,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办理入职?”
高磊噎了下:“你以前做过家政行业的工作吗?”
邢艳摇摇头:“我以前在服装厂打工,没当过保姆,但我在老家的时候,一家子七八口人所有家务都由我来做,洗衣做饭擦地这些,很熟练的。你们家政公司,上岗前不是都有培训吗?”
高磊被她反将一军,呆了呆,想起自己每天在家练习拖地擦玻璃之类的清洁工作,没少被老婆表扬,骄傲的胸膛不由得挺了挺:“这样,你先给我们演示一下,公司目前有很重要的客户,所以你一入职恐怕培训时间会很短,就要上岗。”
邢艳听了他这番鬼扯竟然没有怀疑,头一偏,看到角落放着的工具,立刻戴上围裙,迅速将玻璃擦了一遍,又踩在桌子上将天花板清理干净,最后扫地拖地一气呵成,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经常做家务的。
高磊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练习这么久,竟然还没她做的干净,内心立刻生出些许惭愧。
“你以前真没干过这行啊?这水平真不错,来来来,你先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办理入职。”
邢艳拿到表格的时候,神情恍惚了一下,想起三天前离婚时丈夫撂下的狠话,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险,她已经在街头流浪两天了,幸亏今天找到了工作。
她填完信息,言诉拿起表格看了眼,注意到她的名字,不由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叫邢艳?”
邢艳顿时有些紧张,刚刚面试时,一直是那个高壮的大汉在跟她交流,这个皮肤有点白、五官清秀的男人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她还以为这是个助理之类的员工呢。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气势就不同了。
“是。”她点点头。
“老板,她名字有问题吗?”高磊立刻凑过去贼兮兮的问。
自从公司成立后,他就不再喊言诉“大哥”这个匪气十足的称呼,便改口叫老板了。
身为老板手底下头号员工,掌握所有面试者的去留权,多么气派。
老板?邢艳诧异的朝言诉看去,这个有点像小白脸的男人竟然是老板?
注意到她的眼神,高磊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唐旭,你叫他唐总就行,我是公司的总经理,高磊,叫我高总。”
邢艳抽了抽嘴角,新开张的公司没有一个员工,居然只有老板和总经理,怎么有点不靠谱。
但她现在身上没有一分钱,这家公司提供食宿,只能暂且留下来了。
“没有问题,不过我看邢大姐带着很多行李,先带她去宿舍安排住处,你留下来继续面试新员工,记住我们的用人要求,要手脚勤快,人品老实的。”言诉将表格收起来,吩咐高磊。
然后又对邢艳道:“既然你是第一个招聘进来的员工,就让你做个组长好了,以后再有其他女员工入职,都交给你管理了。”
剧情里邢艳可是男女主手底下最能干的员工,跟丈夫离婚后,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四处流浪打零工,直到进入唐文耀刚开张的家政公司,才算安顿下来。
她把唐文耀夫妻俩当成恩人一样对待,简直拼了命一样工作,为公司换来良好的口碑,成为公司顶梁柱之一。
没想到公司发展壮大后,邢艳有钱有地位了,她那个离婚的前夫居然又恬不知耻找上门来,要求她跟他复婚,还跑到公司闹得乌烟瘴气,让邢艳脸面全无。
然而可恨的是,身为老板的唐文耀为了公司面子,居然也逼迫邢艳复婚,道德绑架她,说前夫和家人现在过得多么可怜,她作为前妻,哪怕离婚了就不该帮帮他们吗。
邢艳不肯,被公司高层排斥,最终待不下去,只得辞职走人。
高磊现在对言诉所有命令都很服从,越接触,他越能发现老板究竟有多厉害,既然老板任命邢艳当组长,那他肯定无条件支持。
“邢组长,还不快谢谢老板。”他对邢艳使了个眼色。
邢艳呆了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前不久刚离婚兜里没一分钱时,还觉得此生无望,路过江边都想跳进去了结性命。
现在随便应聘到一家家政公司,就能包住,还当上了小组长?
虽然加上她在内公司只有三个人,是个空壳组长,但名头听上去很好听啊。
难怪高磊当个空壳总经理,都跟中彩票似的一脸开心,现在她也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工作,努力为咱们阳光家政公司做贡献。”邢艳认真给他鞠了个躬。
阳光家政公司,一听名字就感觉很温暖呢。
员工宿舍就在公司对面那家旧小区里,言诉租了两套房,稍微拾掇一下,安排邢艳住进去,听见她肚子在咕咕作响,立刻毫不犹豫给她点了个外卖:“你是公司目前唯一的员工,一定要保持充沛的体力,明天就要上岗工作了,得吃好睡好才有力气干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打电话找我。”
邢艳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昨天早上她在公园长椅上醒来,有个女孩出于同情,将买的包子递给她,那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现在她又遇到心肠这么好,肯给她点外卖的老板,不禁热泪盈眶:“谢谢、谢谢老板。”
她何德何能,离婚后竟然遇到这么多好心人。
和前夫结婚十年,一大家子都靠她做家务,挣钱养家,婆家所有人享受着她带来的便利,却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哪怕她生病了在床上躺一天,想让前夫李铁帮她煮一碗粥,那个平日在外人面前老实巴交的男人,都觉得尊严受到侮辱,对她冷漠以待。
她还得拖着病体帮他做饭。
可是离婚后,连街头的陌生人、刚入职公司的老板,都会在她饥饿时给她一口饭吃,而当初身为丈夫的李铁,连陌生人都不如。
接下来,言诉和高磊又面试了几个应聘者,但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虽然公司刚成立,但资金充裕,言诉对应聘者要求很高,宁缺毋滥。
次日,吃过早饭,言诉和高磊带着邢艳和清理用具进了一处高档小区。
邢艳扒着车窗,惊讶的望着外面一栋栋修建得整齐雅致的楼。
老板说今天有活干,她以为是去普通小区做室内清洁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高档小区,这个地段,这种级别的小区,雇主要求很定也很高,难怪老板对新招聘的员工要求这么严格。
这是安晴雅和周玉谨平时工作日为了方便上班住的大平层,面积有三百平,因为提前约定过,保姆热情的打开门将他们请进去。
“您就是唐旭先生吧,我听晴雅说了,在老家的时候多亏有你救了小柠檬,不然这孩子可就遭罪了。”
保姆从安晴雅怀孕时就在照顾她,亲眼看着小柠檬出生,一点点将她带大的,两人感情极其深厚,上次回老家,她因为生病了没能一起陪同,得知小柠檬失踪后吓得几天几夜睡不好觉,心疼那孩子在外面受苦。
后来得知如果不是有言诉出手相救,小柠檬可能就被朱春红掐死了,她当即一阵后怕,所以对言诉特别热情。
这个时间,安晴雅和周玉谨上班去了,小柠檬在家里由保姆照顾着,正坐在地毯上拼图,嘴里念念叨叨,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
保姆叹气:“这孩子可能那次被绑架吓到了,回来后很容易受惊,经常半夜三更哭着醒来。”
言诉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小柠檬,还记得叔叔吗?”
正沉浸于拼图的小柠檬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看,然后丢下手里的拼图,笑着喊了一声:“唐叔叔,你是来看我的吗?”
言诉点点头,逗着她玩了会儿,然后开始清理房子。
保姆一开始并没有对他们抱太大希望,因为知道安晴雅是为了报恩,特意照顾他们生意的。
没想到一上午后,清理工作结束,效果看起来竟然特别好,比那些最贵的钟点工也不差什么,顿时大喜过望:“唐先生,少夫人交代过,中午让酒店送饭菜过来,请你们吃饭,务必要吃完饭再走。”
唐旭没有推辞她的好意,答应下来。
安晴雅特意吩咐酒店送饭菜招待小柠檬的救命恩人,那肯定是最好最贵的,高磊和邢艳两人上午使出浑身本领,卖力的干了几小时,这会儿饿坏了,忙坐在餐桌上狼吞虎咽吃起来。
言诉的吃相比较文雅些,一边吃,一边逗小柠檬。
小柠檬被保姆放在她的小餐桌前,自己拿勺子吃饭,吃一口,再看一眼言诉,甜甜的笑道:“唐叔叔,我们比赛,谁先吃完就是第一名。”
“好,那我要加快速度,免得被小柠檬超过。”
言诉刚说完,门铃响了,保姆疑惑的走上前,这个时间谁会过来?
“芷珊小姐,你怎么来了?”保姆一脸无奈,将一个打扮时髦穿着刚上市的新款连衣裙的女子请了进来,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长得十分灵秀。
周芷珊领着儿子一进门,就看到餐桌上言诉三人在风卷残云的吃饭,嘴角翘起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停滞了:“他们是谁?”
她皱着眉,一脸嫌恶,瞥了言诉三人一眼后,立刻将目光转移,仿佛多看他们一秒就会染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保姆有些尴尬的介绍:“芷珊小姐,那位高高瘦瘦的唐旭先生,就是前不久在老家救了小柠檬的人。唐先生,芷珊小姐是少爷的亲姐姐,小柠檬的姑姑。”
原本认真吃饭想要跟言诉比赛谁的第一名的小柠檬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看了眼周芷珊,认出她熟悉的面孔,乖乖喊了声:“姑姑。”
周芷珊却没理她,反而在房子里四处逛了逛,然后抬着下巴不悦道:“安晴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