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炮灰首富早夭的小女儿回来了—— by月半弯
月半弯  发于:202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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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林明秀还记得姐弟俩分别时的情?景——弟弟站在?岸边,一步步把她送上?渡轮。又久久的伫立在?渡口,目送她乘坐的渡轮越走越远……
那?会儿林明秀还想着,来日方长,等革命胜利了,她就?可以回家和弟弟团聚。
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等到重回故乡,等待她的却是?噩耗——
在?她走后没?几年,家族企业在?洋人公?司和本地官僚的挤兑下,遭受重创,林牧城没?办法之下,远走异乡寻求出路。结果却是?客死异乡……
这些?年来,林明秀对弟弟一直怀着深深的愧疚。总觉得要是?当初她把离开的机会让开弟弟,是?不是?弟弟就?不会死了?
“您应该是?认错人了,”看见林明秀这么虚弱,赵洺岐也是?难过的很,“刚才那?是?我的一个朋友……”
眼?睛中的光正在?慢慢熄灭的林明秀下意识的就?捉住了赵洺岐的手:
“洺岐的意思是?,刚才还有其他人?”

第38章
“刚刚是有旁人在,人家是我一个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当下就把当初理发店偶遇的事给?说了,“……时兄弟是个厚道人,明明是他救了我的命,却还是送来这么多东西……说是感谢我当初给?了他们那么好的种子?……时兄弟,就是个至诚至性的真君子……”
“林妈妈,我算是明白?了您当初说的话,这人呀,确实?是要日久才能见人心啊……”
赵洺岐絮絮叨叨还要再说,却被默默听着的林明秀给打断:
“你说刚才那个人,姓时?”
“是啊。”赵洺岐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没见?过那位叫林牧城的叔叔,却也知道林妈妈心目里,对方的地位极重。甚至偶尔陪着外出时,瞧见?个相似的人影,都会?愣怔半晌。刚才会?失态,十?有八、九是国安兄弟哪点儿跟林叔叔有些像。
沉默了会?儿到底又解释了句:
“时兄弟叫时国安,我那回住院,也见?过他家里人,他父母都是极和蔼的老人……”
林明秀一辈子?没有结婚,却是资助收养了不少孤儿。比方林樾的父亲,其实?是林明秀战友的儿子?,成为孤儿后,就被林明秀收养。
还有他,当初也曾是林明秀资助的孩子?之一。
第一次见?他时,林明秀还感慨,说他戴眼镜的样子?,和弟弟林牧城有些像呢。
等时间久了,日益熟悉,赵洺岐也知道了林明秀和林牧城这对儿姐弟的事。也清楚,对于林明秀而言,她这辈子?对得起所有人,唯一对不起的那人,就是弟弟林牧城了。偏偏林牧城已经离开认识,林明秀这辈子?都没了补偿的机会?,不免也就更加难受。
也因此,只要碰到和林牧城有关的事,一向冷静的林明秀就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时国安具体那里触及了林明秀的情怀,现在想来,应该还是和林牧城有关。
“原来,他是,有父母的吗?”林明秀眼神更加寂寥,神情也有些恍惚——
是了,都说人有相似。现在想来,刚才那个男人明显就比洺岐小不了多少,而她的弟弟去世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时这样历经风霜的模样呢?
或许真就和林樾说的那样,她只是太思念弟弟了,才会?把?随随便便一个路人,都当成牧城。
“是。”虽然不忍心打破林明秀的美梦,赵洺岐也只能点头,“他们家就在十?里铺村,距离县城也就二十?多里,林妈妈您要是想去看看……”
“不用了。”林明秀疲惫的闭上眼睛——
曾经无数次希望,弟弟的离去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梦醒来,弟弟依旧在身边……
到了现在,却已经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活着的人再如何痛彻心扉,也是唤不回来离去的人的。
就她现在疾病缠身的样子?,和弟弟相见?相聚的日子?应该已经不远了。
可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啊。毕竟,她弟弟那么好的一个人,如何就会?落得那样尸骨无存的下场,更甚者,连一丝血脉都没有留下……
看她沉默,林樾和赵洺岐也不敢说话。
林明秀躺了会?儿,就又疲惫的睡了过去。
赵洺岐这才起身,小声对林樾道:
“你先陪着奶奶……刚刚时兄弟送来的有玉米碴子?,我去熬点儿,说不定林妈妈能吃点儿……”
当年参加革命时,太过艰苦的生活熬坏了林明秀的胃。一开始去医院检查,都说是胃溃疡,结果林明秀却是越来越严重,后来还时不时吐血,医院也终于确定了最终病情,那就是林明秀患上了胃癌。
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根本是治不好的。按照医生的说法,怕是也就顶多坚持个一年半载了……
知道这个事后,林明秀倒是洒脱的很?,丝毫没有悲伤,坚决的办了出院手续,说人生也没剩几天了,还不如到处走走,见?见?想见?的人,做点儿想做的事……
反而是她身边的人,难过的不行。
可疾病面?前?,谁都没有法子?。从?得上这个病,到这会?儿,已经过去半年了,眼瞧着老太太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谁也不知道,老太太什么时候就会?永远离开……
林樾默默点头,心情不是一般的低落。
另一边时国安拉着时樱走了几步后,不自觉又站住脚,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又牵着时樱的手往外走了。
快走到门口那儿时,正撞见?两个同样行色匆匆的男子?。左边年轻些的边走还边说:
“爸,到底是发生啥事了,你这么火急火燎的……”
走得太快,差点儿和时国安撞上,顿时就有些不耐烦。本想要叱责一句,等瞧清楚时国安高大结实?的身板,到底没说什么。
那中年男子?的心思明显都在要去见?的人身上,看年轻人站住,不耐烦的催促道:
“愣着干啥,快点儿!”
等走了一段路,确定不会?被人听见?,才压低声音道:
“当然是大事,你姑奶奶回来了。”
“姑奶奶?”那年轻男子?明显也惊了一下,“不是说她得了重病,快不行了吗,咋会?突然过来这边?”
那中年男子?吓了一跳,猛地站住,朝着年轻人就踹了一脚: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就是你爷爷不在,不然非得拿拐棍抽你!”
这个堂姑年纪越大性格越古怪,放着他们这些正经娘家人不亲近,倒是拿没有林家血脉的养子?当一家人。
真以为姓林就能继承林家的衣钵了?真是可笑。想起什么又叮嘱年轻人:
“你可是正经的林家后人,待会?儿争点气?,可别让那个林樾比下去了……人越老越念旧,你爷爷经常说,你们兄弟几个里,你的眼睛和你堂叔最像,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哎呦,这位同志,你这是要走了?”那边工作人员也瞧见?了牵着时樱的手出来的时国安,和刚过来那会?儿的防备和警惕不同,工作人员这会?儿那叫一个热情——
刚刚时国安前?脚离开,工作人员后脚就禁不住诱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番茄酱。
之前?嗅见?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时,就觉得好吃,等打开尝了一口——
老天爷,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觉得沾了人家大便宜之下,工作人员可不是把?时国安送出去老远?
还跟他说,下次再来看赵洺岐,直接报他的名?字就成。
父女俩从?县城回到家时,苗秀秀和尹招娣正好往外面?端饭呢。
瞧见?两人顿时很?是开心:
“哎呦,你们回来的可真巧。”
赶紧又去厨房盛了饭出来。
时国安三口两口扒完饭,就去了老太太房间里。
过去时,时宗义正和老太太说话,瞧见?时国安过来,意?识到应该是要说林家那边的事,就想起身出来,却被老太太和时国安同时叫住:
“爸,你坐下吧。”
“就是,都老夫老妻了,你还避个啥嫌呢。”时老太太也是哭笑不得。
拉着时宗义在旁边坐下,这才看向时国安:
“咋了,有啥事啊?”
“也没啥大事。”时国安倒了两杯水,给?二老一人一杯,“就是吧,我和樱樱去陵园的时候,碰见?了其他人,”
“他们也是来祭奠……”到底说不出“父亲”这个词,而是含混了过去,“他的……”
“他?”老太太不过稍一怔愣,等明白?过来,也是大吃一惊,“你没弄错?”
他们这一脉,分明没啥人了。要说是林牧城堂兄家里的,那老太太就更不信了。毕竟堂兄哪一家全都是白?眼狼。但凡他们有一点儿良心,也会?善待他们孤儿寡母,而不是为了林家的家业,把?他们娘俩逼上死路。
那家人良心早让狗吃了,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们也不可能过来祭奠林牧城——
做了那样丧了良心的事,还敢到陵园去,他们就不怕林牧城从?地下爬出来,和他们一家算账吗。
“没有,不是他们过去,我还找不到坟在哪儿呢,”时国安摇头,“我看那老太太还是挺难过的样子?,应该是关系和很?亲的。”
“你的意?思是,过去烧纸的是个老太太?”时老太太沉吟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道,“他确实?有个姐姐……”
老太太也是大家出身,自然也是上过学的。甚至上学时,还和林牧城的姐姐林明秀见?过。
只是她嫁进门时,林明秀已经离开家了。不过知道他们结婚,林明秀还是特意?辗转着托人送来贺礼,李慧茹还和林牧城一起给?林明秀写了道谢信——
按照林牧城的说法,他就这么一个姐姐,爹娘不在了,姐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也是个把?人正式介绍给?姐姐的意?思。
那之后老太太又和林明秀通过两封信,然后就再没有这个大姑子?的消息了。
等林牧城出事时,老太太也曾奢望过,大姑子?会?不会?从?天而降,回来给?她主?持公道,却是始终没有等到人。甚至还有传言,说大姑子?参加了革命党,已经被枪毙了……
“嗯。”不过时国安却是不能确定,对方和生父什么关系——
除了提到“林牧城”这个名?字,其他的两人根本就没说什么。
“你也算尽到心了,林家的事和咱们没关系,咱也管不着。”老太太豁达的一笑,却明显不愿意?再提林家——
虽然都是姓林,可谁知道那张人皮下是人是鬼呢。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当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老太太现在无比珍惜眼前?的幸福日子?——
老伴知冷知热,儿子?儿媳孝顺,孙女们也都懂事,还有个虽然依旧不说话,却让她那么自豪的孙子?。
“妈这辈子?,有你们陪着,已经知足了。”
眼下他们过得挺好的,不管林家咋样,都和他们没关系。至于说林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她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才好。
“你这也跑了一上午了,下午不还得上工吗,赶紧去歇着吧。”
等时国安离开,一直沉默的时宗义终于开口:
“你要是想知道那老太太和国安他爹的关系,不然咱们就找人打听打听……”
“国安他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不就是他爹吗?”老太太怎么看不出来,老伴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国安心里只有一个爹,就是你……”
被戳破了心思的时宗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多想……这不是想着,咱们儿子?多个亲人也好吗……”
“你没听国安说,人家可是坐小汽车的,”老太太摇头,“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人家咋想的?咱以后就好好的过咱们的日子?,外人的事和咱没关系。”
听老太太把?林家彻底归入外人的行列,时宗义胡子?止不住就开始上翘,又担心老妻骂他小心意?,想要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都是老夫老妻了,老太太咋不明白?时宗义咋想的?
“想笑就笑吧,也就你把?我们娘俩当成眼珠子?似的……”
就冲着老头子?这份珍重,她这辈子?也算值了。
被点破了心思的时宗义虽然不好意?思,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前?儿个不是说那个摇椅有些硌的慌吗,我去拾掇拾掇。”
声音不是一般的宏亮,明显心情极好的样子?。
时南时北正好从?外面?进来,瞧见?笑眯眯的时宗义,齐齐张开小手:
“爷爷抱。”
“哎,好,爷爷抱。”说着竟然俯身,把?两个孩子?一起抱了起来。
慌得追出来的老太太忙阻止:
“都多大的人了,咋还这么虎?小心闪到腰。”
“咋会?呢。”时宗义边颠着两个孙女边笑呵呵道,“我劲儿大着呢。”
他这会?儿浑身可是有使不完的劲!

第39章
原本?以为,和林家的这点儿小插曲应该很快就会过去,不想?仅仅半个月后,就有自称是林家后人的男子登门了。
那会儿正是晌午,一家人刚吃完午饭,正刷锅呢,就听见有人叫门:
“有人在家吗?我找时国安。”
尹招娣正端了刷锅水要往外泼,听见外面的声?音纳闷道:
“这谁啊,咋说话怪里怪气的。”
大家都说家乡话,忽然来?了个说普通话的,尹招娣能习惯才怪。
却是到底把锅放下来?,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打开门,却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男子:
“你谁呀,来?干啥的?”
“时国安在家吗?我找他有事。”男子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袋子,依稀能瞧见里面正放了两桶麦乳精。
“国平,国平,大哥呢?有人找他。”尹招娣拘谨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转头冲着屋里道。
时国安这会儿正躺在床上闭眼?小憩呢,听到尹招娣的声?音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呢,在呢,这就来?。”
出来?时才发现,却是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子正站在院子里。
那男子也听到了脚步声?,旋即转过身来?,正好和时国安相?对,脸上随即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还大老远就朝着时国安伸出手来?:
“你就是时国安同?志吧?你好,你好,鄙姓林,林文礼。在咱们?市里革委会工作。”
时国安被动的和对方握了下手,随即抽出来?,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勉强——
还别说,这个男人他倒是有印象,可不正是之前去赵洺岐那里时撞见过的那中年男子?
“我们?不认识吧?你找我有啥事?”
对方姓林,又是在赵洺岐那里撞见的,时国安直觉,对方怕是和陵园里那对祖孙有关?系。
这么直白的语气明显让男子有些不习惯,神?情也有些不悦,转而想?起他这回过来?,可是有事,赶紧把手里提着的袋子往前送了送:
“赵洺岐,时国安同?志认识吧?”
时国安却是没有接袋子,只狐疑的瞧着林文礼:
“认识。是他让你来?的?”
“哈哈哈,认识就好,认识就好。”林文礼却是没有回答时国安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把袋子里的麦乳精掏出来?,“这麦乳精最有营养了,小孩老人吃了都好……”
“我这次来?啊,就是想?找您帮个小忙……这不是洺岐跟我说,您这个玉米碴子还有那什么番茄酱不错,我正好有用,您看看,这两样?东西,能不能都匀给?我点儿?当然,我也不是白要的,绝不会亏待您,这麦乳精送给?您,就是那两样?东西,我也会按照国营商店的价格跟你们?买。”
这么说着时,语气中明显有着极力隐藏的自傲——
对于农村人来?说,麦乳精可是稀罕物。他拿这个来?,除了展现出诚意之外,还顺便彰显了实力。
还想?着眼?前这个农村汉子肯定会激动不已,然后马上答应下来?,不想?时国安却是和没听见似的,既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也没有多看他手里的麦乳精一眼?,而是直接硬邦邦撂下一句话:
“不卖。”
这反应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林文礼顿时有些傻眼?,却依旧不死心:
“您要是嫌价钱低,想?往上涨也不是不能商量。”
更是打定主意,真是时国安敢狮子大开口,转头他就去揭发这人乱搞资本?主义。
“你这人咋回事啊?我都说了不卖不卖了,俺们?支书说了,不能学资本?主义那一套……”时国安说着就把人往外撵,“走吧,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一会儿我们?就该下地了,也没时间招待您不是。”
一直到被扫地出门,林文礼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就凭他革委会人员的身份,走到哪里不被人高看一眼?,更别说今儿还做足了姿态。结果竟然被人直接给?赶了出来??
偏偏这里不是他那一亩三分地,即便又气又急,却也暂时没能力对时国安做什么。
好一会儿愤愤的一跺脚,嘴里还嘟哝着:
“行,有你的,可别后悔!”
骂骂咧咧要走时,又有些不甘心,到底拐了回来?,随便找了户农家敲门进去,再次表示了愿意高价买人家玉米碴子和番茄酱的意思?——
会巴巴的跑来?时国安家重金买玉米碴子和番茄酱,实在是因为林明秀病情越来?越重了。
已经?开始吐血不说,除了赵洺岐给?熬得玉米碴子和番茄酱外,根本?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本?来?老太太就不待见他们?这一支,眼?下更好,有一个林樾在旁边杵着不算,就是那个书呆子赵洺岐也跑来?争宠,明显是看着林明秀没有亲生?血脉,想?要趁这个机会多讨好讨好,好等?老太太死后,能从中分一杯羹。
林文礼一旁看得心急,便也有样?学样?,巴巴的去国营商店买了玉米碴子后精心熬煮了给?送过去,不想?林明秀只喝了一口,就全都吐了。
那会儿林文礼才知道,原来?不是赵洺岐手艺好,而是他的玉米碴子有问题。
这段时间日日留心,终于弄明白,赵洺岐手中的玉米碴子从哪儿来?的。
林文礼可不就巴巴的赶过来?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吃了个闭门羹,被一个农村汉子直接给?赶了出来?。
会买其他人家的,则是因为林文礼忽然想?到,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分得粮食也肯定是同?样?地块里的,老太太既然喜欢喝时国安家的,那其他人家的,也肯定喜欢。
好在这家人是识时务的,听说他愿意送一瓶麦乳精还用高于市场价的价格买家里的玉米碴子,欢天喜地的就答应了下来?。
林文礼也松了一口气,唯恐对方反悔,赶紧背着高价买的这二三十斤玉米碴子走了。唯一遗憾的就是,这家人竟然没有番茄酱。
不过就只有这玉米碴子,想?来?也能让老太太对他刮目相?看了。
心情高兴之下,林文礼车子也是骑得飞快,下半晌时,终于赶到了县里——
因为吐血的缘故,林明秀不得不暂时在县医院住下。
听林樾的意思?,已经?联系了省城那边的医院,明天就会有救护车过来?,把人接走。
去医院前,林文礼先?去了一趟县革委会,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
十里铺的一个叫时国安的社员,大搞资本?主义经?营,本?应该到田野里抛洒无限青春,结果那个时国安却是思?想?消极落后,集体的活不干,家里的活拼命干……
又以上级领导的身份,要求县革委会务必从重从快从重对这件事进行处理。
县革委会的人听到举报后也是大为震惊,当时就要派人去十里铺,却是还没行动呢就忽然觉出不对——
要单是“十里铺”还有“时国安”这些字眼?就算了,等?合在一起候才发现,它真是不对劲啊。
比方说这段时间他们?县最出名的人,就是十里铺的时国安了。不但县里,就是市里和省里都进行了表彰,说他们?县出了个种地的天才,还说时国安一家有想?法,不但“用手种地”,更用“脑子种地”,还把自家小院当成试验田,经?过半年的拼搏,终于实验成功……
结果现在又突然冲出来?个自称革委会的人,想?让他们?把时国安给?拿下?
要是换个人,又有上面的指示,他们?说不定早过去十里铺带人了,这回却是一点儿都没敢乱动——
县领导有一个算一个,根本?是把十里铺时国安一家当成宝,这段时间到处跑着安装时家那个小娃发明的什么新型浇水工具呢,真是他们?过去把人给?抓了,不但不会立功,说不定还被当成破坏国家集体建设的坏分子。
思?来?想?去,还是别先?轻举妄动,跟领导汇报一下吧。
结果还真和他们?想?的一样?,不过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县长狠狠的批了一通,还警告他们?,谁敢去动时国安一家,那才是破坏集体生?产,是必须要被追究责任的。
至于说那个想?要陷害时国安的人,极有可能是坏分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居心,才会这么肆意朝时国安家泼脏水。当即就给?市里去了电话,询问这个事。
正好梁大成和姚林一起在县里开会,也很快知道了这个事。两人全都气得不行——
这是哪个龟孙坏了良心,想?要破坏他们?公社的大好形势?
要知道这段时间农闲,姚林可不正组织全公社的大队都学时家的新东西呢。真是时国安被带走了,还咋开展工作?
他们?公社之后,还有县长市长安排的其他地方,到时候还不得一下全都停了?
当天晚上,梁大成就去了时国安家,跟他说了这个事:
“……这个林文礼是干啥的?你和他有过节?”
时国安也好险没气笑了:
“啥过节?我就见了他一面!”
当下就把林文礼过来?要买玉米碴子的事儿给?说了:
“……那东西是家里的口粮,随便他给?多少钱,我也不能卖啊……”
实际上除了这个,时国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人的第一面,就觉得对这人很是反感。
而且他一向谨慎。
要是在外面遇见陌生?人,别说卖,说不定人家真是困难了,送一点儿都有可能。这个林文礼却不然,时国安瞧着他就觉得不舒服。更别说,这人还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直接跑到了家里。
虽然打着赵洺岐的旗号,时国安依旧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毕竟以他对赵洺岐的看法,那人也算是个君子,断不会做出这样?随随便便让个陌生?人跑过来?强买东西的事儿。
“得亏你没卖给?他,不然这回还不得坐实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事!”梁大成一阵后怕——
影都没有的事儿,那人还会无中生?有。要是真让他抓住把柄,他这兄弟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啥林文礼,真他娘不是东西!”梁大成直接就爆了粗口,“别让我碰见他小子,不然我非得给?他两耳巴子!”
倒是时国安,想?得更多了些,嘱咐梁大成:
“这样?,大成你啥时间再去县里开会时,有空了就往农场那边拐一下,赵洺岐就在那里改造,你问一下看他,看他知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时国安总觉得,他和那林文礼之间怕是没完。既然对方时打着赵洺岐的旗号,他总得问个明白。
“成,包在我身上了。”梁大成拍着胸脯道。
原本?时国安想?着,要找赵洺岐问清楚这个事儿,怕是怎么也要过一段时间了。毕竟梁大成再是支书,去县里开会的次数也有限。不可能刚去过又去。
谁知道当天晚上刚睡下,门就被再次敲响。却是梁大成匆匆过来?,说是小闺女忽然上吐下泻,还发起了高烧——
两人求什么来?什么,这一胎还真生?了个闺女。
小丫头这会儿也有半岁了,胖乎乎的瞧着不是一般的可爱。梁大成每次回家,倒要抱着女儿亲香半晌。
结果这次到家却发现女儿小脸没一点儿血色。问了媳妇儿田麦才知道,小胖妞其实昨儿个就有些拉肚子,田麦还想?着是她自己?吃坏了啥,让小胖妞不舒服呢,赶紧减了喂奶的次数,转为中间加了两次喂面糊糊。
不想?今天白天,小胖妞竟然拉得越发厉害了。到最后,连小便都没了,一直就是不停的拉。田麦赶紧去村医那儿包了药,结果小胖妞吃了后,却根本?没啥效果不说,等?梁大成到家那会儿,还发起了高烧。
两人折腾了半夜,娃娃既没有退烧也没有止住拉肚子,还直接抽了过去。可不是把梁大成吓坏了,连夜跑过来?,让时国安和他一起过去医院。
时国安听了也吓了一跳,赶紧穿起衣裳,跟着往外跑。
到了门外,梁大成已经?抱着用小被子裹着的女儿在外面等?着了:
“田麦她也发烧呢,我就没让她跟着去。”
都这个点儿了,再去叫起来?饲养员,等?他穿好衣裳,把家什什么的收拾利索了,再把马车给?套上,又得耽误不少时间。这救人可是比救火都要紧,梁大成可不是跑过来?喊时国安了?
以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脚力,真是跑起来?,说不好比马车还要快。
“赶紧走。”时国安边扣扣子边道。两人一路替换着就往医院跑,平时得花两个小时,俩人愣是缩短了至少一半。
到了医院那里,挂了急诊,医生?检查了后,也吓了一跳,说小孩子这明显是已经?脱水了,还烧得这么厉害,这也就是两人及时送了过来?,真是等?到天亮,不定会出啥事儿呢。他先?给?挂上水,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第二天医生?上班后,做了详细检查才能知道。
两人听着也是后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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