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得，让他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围观的男人这才出现，拍着胸脯，心惊胆战地说：那男人，竟是个武者。
秦余馁认识那个男人，贫民窟的小头头，什么也不做，游手好闲，但长得人高马大，没人不怕他。
他的家里能顿顿吃白面，偶尔还会飘出肉香，过着秦余馁梦寐以求的生活。
武者，世界上最顶端的那群人。
从那天起，秦余馁知晓，权势与能力，有多大的作用。
后来，秦余馁学会了反抗。
后来，珍藏的手帕被他无意中丢失，彻夜难眠。
后来，贫民窟的少年学会了伪装，在云城，他是所有人眼底的矜贵少年。
后来，他迷恋上了翡翠，最爱的，依旧是记忆深处的，在女孩裙摆轻晃着的那块。
后来——
他又遇见了她。
秦余馁蓦的起身，下意识前倾，似乎想触碰少女一般。
从来矜贵的男人，因动作太大，带动了勺子，与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静的咖啡厅内，其他客人纷纷投来视线，因绿植遮挡，并未看见坐着的少女，只能看见一个站着的英俊青年，以及一个壮硕的保镖。
声音唤回了秦余馁的理智。
“你……”
张了张嘴，最终，他只说出了这个字。
声音晦涩，似隐藏着万千情绪，却不知从何说起。
找到年少时的救命恩人，喜悦之余，心底，似乎有什么被放了出来。
这几天短暂的心动、压抑的理智……都被“救命恩人”的身份说服，有了光明正大出现的理由。
——瞧，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们间的缘分如此深刻。
秦余馁抿唇，看向那块玉佩，再看眼浅笑的少女，只觉得窗外的鸟鸣，似乎都带着雀跃。
没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
少女垂眸，笑意越发加深。
纤长的睫毛，很好地藏住了她的情绪。
……真好呀。
堂姐辛辛苦苦救的人，倒是便宜她这个废物妹妹了。
气运之子，一帆风顺的人生，世界的宠儿。
气运、气运，真是让人羡慕。
如今，这气运也有她的一杯羹了。
身体源源不断的暖意，告知了苏子墨这一切。
“救命恩人”的身份的确是张王牌，攻略进度，竟直接拉到了80%。
青年心底情绪翻涌，他突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苏子墨。
“苏学妹，上次的画，似乎还可以更加完善。”
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说出这句话时，耳根早已微微泛红。
对比之前的冷漠推拒，此刻主动的秦余馁，简直像被夺舍了。
苏子墨搅着咖啡杯，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里似乎带着些崇拜。
“秦学长，上次的画已经很完美啦，有你当模特，怎么画都好看，没准我还能被老师打满分呢！”
“同学们都可羡慕我了！”
她笑得眼睛眯起，明明长着一张有距离感的清冷美人脸，偏偏又像小太阳一样和煦。
话中的赞美，毫不掩饰的夸赞，更是让秦余馁心跳如雷。
他突然回忆起了作画那天。
掌心残余着纤细腰.肢的触感，唇.角两侧，仿佛依旧有双手在拉扯似的。
秦余馁顿了顿，尝试着扬起唇.角。
“学长，你笑起来真好看！”
苏子墨不要钱地夸着彩虹屁，回馈她的，就是一波波的气运。
妈呀，秦余馁可真大方！
少女眼底的喜悦，更加明显了。
俊男美女，相处无比和谐，两人还是师兄妹，简直和小说里的校园恋情一模一样。
落在后方的王章眼中，心底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很快给自己找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保护苏小姐，最先提防的，便是被臭男人骗。
对于一个七级武者来说，想做什么，从来都有任性的权利。
更别说王章并不是所谓的仆人，他一直是自由狂傲的，只是需要完成当年与萧家的承诺，保护萧宁雲一段时间罢了。
就算在萧宁雲身边时，他也从来都肆无忌惮，有什么说什么，依旧嫉恶如仇。
心里莫名酸涩，保镖先生决定给臭小子一点教训。
转眼，他便精准控制着身上的威压，朝着秦余馁压去。
换一个人，恐怕猝不及防之下，就得跪到地上出丑了。
可惜王章面对的，是气运之子。
升级流龙傲天有一大特点：遇强则强。
几乎在王章释放威压的一瞬间，秦余馁便浑身一凛，察觉危机。
从恋爱脑模式里回神，秦余馁匆忙抬头，看向那壮硕的男人。
对方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肌肉遒劲，一看便不好招惹，知晓他的身份，秦余馁起初并未在意。
可现在，透过墨镜，他似乎看见了那不加掩饰的恶意。
与此同时，被忽略的细节也逐渐清晰。
壮硕男人站在少女身后。
不像一般的保镖那么规矩，他与苏子墨的距离不算远，一眼看去，高大的身躯几乎将纤细的少女笼罩在内。
看着莫名….有种隐晦的占有欲。
这让初步明白自己心意的秦余馁，也极度不爽。
七级，呵，七级又如何。
说难听点，他王章就是萧家的一条狗，怎么敢，怎么敢觊觎她！
冷嗤一声，秦余馁运起内劲，全力抵抗。
秦余馁体.内的内劲来源于曾经的老头，极为纯粹，比起周围的人强出许多。
因此，除了额前渗出冷汗，倒也撑了下去。
王章便逐步加大内劲。
两人的交锋，避开了中间的少女。
可苏子墨还是看出了端倪。
秦余馁站着，可撑在桌面的手明显在颤抖，那俊美深邃的五官，也隐隐扭曲，有些阴鸷邪肆。
身上矜贵的白衬衫，由于汗水的渗出，逐渐湿.透。
额前的汗水沾湿了他的黑发，一缕缕的，有着莫名的性.张力。
啧，气运之子的脸果然也生得极好！
战损般的矜贵男人，苏子墨看着看着，竟生出了摧毁的欲.望。
抛开脆皮体质不说，苏子墨其实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她对于自己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非常包容，某种程度上，算是极度自我、自私的那种人。
由于从小的经历，缺少安全感的少女，对于自己的所有物，也有着非常强烈的占.有欲。
只可惜她拥有的东西太少了。
龙傲天么，或许换个女生，会想着拯救。
可苏子墨却想把男人狠狠踩在脚下，夺走他的气运，让他像现在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祈求渴盼地望着她，用那天之骄子的美貌，来换取她的垂怜。
苏子墨嫉妒气运之子，无论对方是男还是女。
成为龙傲天的女人，乃至白月光有什么意思呢？
那气运在自己身上，最好不过了。
王章逐渐增加威压，从最初的四级，到五级，现在，竟然已经放出了六级威压。
巨大的压力之下，秦余馁那陷入瓶颈的四级顶峰，也开始松动。
龙傲天的被动技能：战斗中升级。
僵持间，桌布之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黑雾出现，缭绕在少女纤细的脚.踝。
将莹润如玉的肌肤，衬托得多了几分妖邪。
【人类。】
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苏子墨脑海响起。
邪灵被少女的恶意唤来，声音里带着餍足。
真是想不到啊，这普通的柔弱人族，竟能给祂提供那么纯粹的恶意。
【秦余馁快突破五级了。】
苏子墨抬头观察。
只见那俊美的脸上，额前青.筋凸.起，一跳一跳，男人连睫毛都濡.湿了，显然在极度痛苦与挣扎之中。
【气运之子，啧。】
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邪灵想到了新的玩法，开始蛊惑少女。
【人类，打断他，打断他的进阶，这气运，就是你的了。】
话语散去。
与此同时，秦余馁的耳边，似乎隐约响起了一道轻微的气泡声。
而他周身的内劲，也开始有几分紊乱，不若起初那般坚定，而是混乱起来，却又带着新的、强劲的气息。
有丰富经验的武者都知道，这是即将突破了。
王章也察觉到了秦余馁那逸散的内劲的气息。
半步五级。
21岁的五级武者，举世罕见。
“草，真是妖孽！”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本来想教训对方，结果还帮他突破了？！
怎么想，王章都觉得憋屈得很，他索性直接收回自己的威压，不管了。
这时，察觉到这里动静的顾客们，也开始隐隐骚动。
“我靠，什么玩意儿？居然有武者在突破？！”
“他妈的，妖孽啊，老子想突破想了两三年，闭关啊、比武啊，全都没用，结果这人在咖啡厅突破？怎么，喝咖啡让你很有压力？！”
“嘶，我瞄了眼，绝对超过三级武者！我叔叔就是三级，没他恐怖！妈呀，那个人看着才20来岁啊！现在的后浪也太牛x了！”
“啊啊啊好帅啊，想去告白！又有天赋又有颜值，这是小说男主吧！要有这种相亲对象的话，妈妈再也不需要担心不婚啦！”
无数人议论纷纷，甚至悄悄挪过来，扒在绿植身后偷看。
怕被波及，却又忍不住来凑热闹，学习一下怎么突破。
当然，更多的是在拍视频和拍照片。
毕竟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偶遇武者突破，这种事情简直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店长也着急地跑来，阻止店员们去打扰武者突破。
毕竟武者突破极其难得，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他们咖啡店可不想得罪武者。
有了王章的遮挡，苏子墨的容貌，倒并未被这些人看见，且他们的注意力本就在秦余馁身上。
出于道德，没人去打扰秦余馁，突破的环境是很安全的。
而秦余馁自身也屏蔽了外界的声音，注意力全都在那层薄薄的遮挡上，用尽全力去冲击，前往新的境界。
他意志坚定，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气运之子的身份在，别人突破需要一两天，秦余馁估计十来分钟就够了。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
——少女突然站起身，担忧地朝着秦余馁伸出手。
突然出现的少女让人猝不及防，看着对方精致的侧脸，顾客们一时间竟愣住了。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做出一系列动作。
少女握住了男人撑在桌面的手。
纤细的小手覆盖在男人手背的那一刹那，似有微弱电流窜过，秦余馁几乎瞬间就分神了。
她轻而坚定地掰开男人的每根手指，再一一握在自己的手里。
微凉，微麻，还有些软。
脑子里的气泡声，突然顿住。
苏子墨身子轻轻前倾。
漂亮的纱裙.内，锁.骨像是振翅的蝴蝶，身后，王章的眸光无意识投去，仿若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
“秦学长，你怎么了。”
“我很担心。”
漂亮的杏仁眼里，眸光莹莹，像最剔透的玉石，却分明染上情绪，有了色彩。
秦余馁看不见，可他的耳朵，似乎也被少女的声音侵.入。
男人眼皮微颤，不像起初那般专注，似乎下一秒就能醒来。
围观群众这才回神，纷纷震惊。
“我靠，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断一个武者的突破？！”
“….啊啊啊，快放手啊！别说话啊！别打断武者啊！”
“小姑娘身上没有武者内劲，应该是个普通人吧，她应该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一般来说，只要没有暴力打断，都不会影响武者突破，对方又是高手。不过至亲的呼唤，挚爱的动静，应该有很大影响力……”
“我感觉两人是情侣诶，完蛋了，感觉会失败啊啊！”
“我好急我好急我好急，她后面的保镖也是武者啊，怎么不教她一下？实在不行我来，我去拦住她！”
王章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可他只觉得幸灾乐祸，才懒得去阻拦。
且不说对方是情敌，武者每一步都与天争命。
突破不了，那就是秦余馁自己命不好咯。
少女眸光担忧，对周围的声音仿若未闻。
见男人久久不语，她咬了咬唇.瓣，随即，捧着男人的掌心，覆盖在了自己的脸颊。
“学长，你醒醒。”
眸光轻晃，像剔透的珠宝一般，声音里似乎有了哭腔。
听见这道声音，再看那张脸，连围观群众都不忍心了。
他们也隐约有了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
秦余馁睁开了眼。
脑子里的气泡声，彻底消失，那只剩薄薄一层的壁垒，也依旧稳固。
——五级，没有突破。
这一瞬间，苏子墨再度感觉到了暖意。
她先天的体寒，虚弱、心悸，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气运之多，超过之前攻略的每一次。
苏子墨，终于体会到了正常人的滋味。
围观群众心底一沉。
失败了，啊啊啊，果然失败了！这他妈是天才的陨落吧！
即便如此，看着少女担忧的眼神，还是无人忍心责怪。
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担心自己的爱人而已。
外人尚且如此，心系苏子墨的秦余馁，自然也是。
“我，没事。”
秦余馁眼底满是血丝，凝视着少女，一字一字说道。
昔日的矜贵青年，彻底成了战损的模样。
突破失败，不仅是没法进入新的境界，更重要的是，会遭到反噬，就算修养一年半载，也难免会损伤根基，落下病根。
明明在咖啡馆，秦余馁的模样，却比打了架狼狈一万倍。
不过寥寥数语，他的喉间，分明有鲜血涌出，一阵腥甜。
他咽了回去。
朝着苏子墨扯出一个笑，是按照她教他扬起的弧度。
“墨墨。”
“我没事。”
王章冷声道：“秦先生，注意你的称呼。”
苏子墨依旧捧着男人的手，蹭了蹭脸颊，目光依赖。
她像最无辜的白莲花，担忧道：“秦学长，我好怕。”
明明是她破坏了人家的境界，有什么后果都难说，却表现得比谁都无辜，还要人家受害者来哄她。
可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秦余馁的心软成一片。
幼时的身影，与前几日便在他心尖尖上的少女，重叠起来。
在他眼中，苏子墨浑身就像戴着10层滤镜似的，散发着光芒，一言一行轻易便能牵动他的情绪。
内脏突然一恸，秦余馁的身子有些轻晃。
他收回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发丝，笑容依旧温和。
“苏学妹，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改天见。”
喉间的腥甜窜出，若再待下去，难保不会失态。
就这几个字，也差点喷出血来。
秦余馁不愿吓到她。
“保镖先生，你送一送学长，好吗？”
苏子墨祈求地看着王章，让他又忍不住想骂人。
妈的，就为了那么个小白脸，她居然在求自己？还要赶自己走？！
“不必。”
秦余馁推拒，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店外走去。
他的背脊依旧挺直。
愈挫愈勇的气运之子，浑身的气度，看着便远超普通人。
围观的顾客们，默默闭上了嘴，鸡皮疙瘩似乎也起来了似的。
这一刻，没人觉得他是夭折的天才，相反，他会愈挫愈勇，永远是遥不可及的星辰。
即将踏出门口时，秦余馁心中一动，下意识回头。
少女眼睛一亮，笑容甜甜的，对着他挥了挥手，裙摆的玉佩一摇一晃，和幼年时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幸好是她。
秦余馁走出店门。
自动门刚关上，隔绝了店内的视线后，他便控制不出地躬下.身，吐出一口血。
路人吓了一跳。
随即嫌弃地退开，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什么传染病。
随意地用指腹擦掉血迹，秦余馁唇.角还带着笑意，鲜红染在唇.瓣，不得不说，有着极艳的美。
这般诡异的模样，让赶来的下属都愣了几秒。
……主子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拒绝了下属的搀扶，秦余馁缓了缓，独自走到了车内。
下属上车，忍不住道：“主子，不会是苏小姐暗杀你了吧？”
咖啡厅内没什么别的动静，应该不是敌对势力。
能将主子伤得那么深的，必定是身边人，毫无防备之下，才能成功。
秦余馁的脸色突的一冷。
他扫过下属，声音里带着寒冰般的警告。
“传我命令，所有人不得冒犯苏小姐。”
“如若冒犯….我会亲自出手。”
最后一句话，带着杀气。
本还带着玩笑兴致的下属，顿时打了个寒颤，严肃着脸道：“是！”
这苏小姐也太牛了。
之前的接触，可以说是主子为了完成任务。
可现在呢？这种命令从未有过，分明是为了私欲！
果然啊，他们说主子没心，都是假的。
20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遇不见心上人呢！
收敛情绪，下属继续汇报了镜妖那里的进展。
“主子，经过调查，谢思婉曾经藏有镜妖的血液，并经过提炼，将其和香水混合，具有迷惑作用。”
“属下查看过那瓶香水，分析了成分，很老旧，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谢思婉对这香水很宝贝，一直省着用，镜妖应该不在她的手上，血液的来源，估计是偶然，或者别的渠道。”
镜妖可以挑起欲.望，镜妖血液能够迷惑妖兽，而血液制成的香水，同样具有魅惑能力。
谢思婉没有自己的事业，一直是个家庭主妇。
她利用香水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下属顿了顿，想起主子对苏小姐的重视，便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主子，20年前妖兽闯入苏家，苏显贵毙命，镜妖的血液或许有一定原因。”
“据属下推测，苏显贵死后三月内，谢思婉利用魅惑香水——或许也是苏显荣主动，总之，二人有了首尾，怀了苏子陇，苏显荣继而忽略妻子，导致其早产、弃女清修。”
“苏小姐、苏小姐……唉。”
没忍住，下属感叹一句。
这叫人怎么说呢？没一个无辜的，倒是孩子最可怜。
谢思婉的确可恶，可苏小姐的亲妈呢？
即便对丈夫再恨，孩子也是她自愿怀的，当初为什么不带着苏小姐离婚？
她自己都如此厌恶的丈夫，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又该如何面对。
更别提还有恶毒的谢思婉在。
苏小姐从小的经历，就连他们这些调查的下属看见了，都忍不住骂一句“虎毒不食子”。
听见这话，不知是不是突破反噬的因素，秦余馁心中一疼，修长的剑眉，也缓缓蹙起。
或许是内脏带来的压迫感，他忍不住仰起头，张开嘴，呼出一口气。
靠在椅子上，秦余馁只恨不得将苏家碎尸万段，给苏子墨报仇。
他选择性忽略了7岁初见时，小女孩明显有贴身保镖的事，固执地认为苏家的确虐待了他的小姑娘。
“镜妖血液的提炼方法，谢思婉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家人，还是朋友？当年的三个月与谁交流最密切？继续查。”
良久，秦余馁抓住了重点，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
无论如何，这香水背后，都藏着巨大的秘密。
表面看，只是野心膨胀的谢思婉的私欲，顺便波及了苏子墨而已。
可毕竟距离自家小姑娘那么近，秦余馁忍不住担心，这幕后之人另有所图，会对她不利。
——某种程度上，秦余馁还真猜到了真相。
谁也想不到，当初苏子苒让亲妈生个弟弟，抢走小叔，就是为了阻碍苏子墨而已。
毕竟，苏子墨才是真正的女主。
也只有趁着她没出生，才可以折断她的翅膀，拦截她的气运。
下属挠头。
不对啊，他们是为了调查镜妖的下落，那追查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谢思婉怎么拿到这些血液的么？这样才好顺着藤蔓，找到镜妖啊！
算了，对方是主子，恋爱脑就恋爱脑吧。
“还有丁家和徐家，动作可以快点了。”
秦余馁敲了敲扶手，带着些不耐，冷冷吩咐道。
指的，当然是苏显荣和嫂子搞起来的丑闻，也该散布出去了。
“对了，疏通筋脉、增强体质的天材地宝，尤其是适合普通人用的，记得随时留意。如果有了，立刻汇报。”
想起少女虚弱的体质，秦余馁下意识皱眉，忍不住担心。
武者的寿命，比普通人多几十年。
而少女，却先天不足，被预言活不过20年。
这是昔日苏子墨挂了十几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现在，悬到了秦余馁的头上。
“是，主子。”
下属点头。
想起主子的伤势，下属有些担忧，想询问是否需要找一些武者用的修复药材。
可看着闭目养神的男人，他还是忍住，没问出来。
现在是任务第七天。
短短一个星期，苏子墨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简单的，走路时心绞痛缓解了许多，苍白的肌肤，也有了点血色。
这是气血，是生机，是命的长短。
或者说，这也是气运，是世界的宠爱。
幸亏苏家人从来也不在乎她，这才没发现苏子墨身上的变化。
若是断她短命的医生看见了，想必会无比讶异，怀疑自己误诊了的程度。
【邪灵。】
回到家，摆脱了献殷情的婶婶、一脸僵硬的苏子陇、板着脸的亲爹后，苏子墨回到自己房间，王章依旧在屋外打地铺。
靠在床头，拿出一本书看了几页，随即，苏子墨在心底轻声呼唤。
过了几十秒，对方没有出现。
啧，真是麻烦。
苏子墨轻轻挑眉，随即，放下手里的书。
她垂下眸，被浓密睫毛遮挡的眼底，染上几丝失落，就连肩膀也轻轻颤抖。
邪灵无处不在，当然要演得真一点、夸张一点了。
连气运之子都可以骗过的演技，高傲的邪神，自然也无法逃脱。
更别提，祂对这个弱小而强大的人类很有兴趣，这些天早就在暗中观察她。
见她难过，邪灵觉得，戏弄得也差不多了。
再继续下去，看对方哭，祂总觉得没意思。
一缕黑雾，轻轻从书里钻出，逸散在空气里，飞到少女捂着脸的手上，轻轻缭绕，似有若无。
说实话，换个普通人，根本没法察觉这黑雾的存在。
【人类，有事？】
依旧是带着些轻漫的语气，似乎很不耐烦一样。
苏子墨自然地放下手。
对方是邪灵，没必要搞一些指责对方的事，祂出现，那目的就达到了。
她在脑海里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打断了秦余馁的进阶，他的气运就是我的了？难道永远不让他进阶，他的气运就一直是我的了吗？】
邪灵冷嗤，点评道：【贪婪的人类。】
话虽如此，下一秒，祂还是仔细地解释清楚。
【一个世界的气运有限，三个气运之子拥有的气运，可以让他们站在顶端，可这气运，也不是一下子就放在他们身上的，那样他们就是….啧，躺赢了。世界更想看见努力的气运之子，真是奇怪的毛病。】
【秦余馁的每一次进阶，每一次扩大势力，朝着人生赢家靠近的每一步….都会收获一笔本属于他的气运。】
【你打断他的进阶，气运当然就归你了。】
真是让人羡慕啊。
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且努力的结果，必定是好的。
苏子墨淡淡地想着。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给你，并不排斥你。】
【否则的话，趁着他们弱小，我早就杀了他们。】
邪灵的语气相当狂妄，对气运之子都如此不屑，符合祂一贯的人设。
可祂没发现，素来高傲的自己，竟不自觉地对着一个人类炫耀，还是以贬低异性的手段。
实在是太过低级。
像一个展示尾巴的孔雀，或者伪装成狮子的舔狗。
苏子墨问道：【那攻略的这种方法呢？】
【这是两个概念。】
【攻略气运之子，是你沾了他的气运，本质上拿的是世界分配给气运之子朋友/伴侣/恩人的那部分，自然不如直接抢走气运之子的好。用人类的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鸡犬自然不比仙人。】
【第一种方法，不会损害气运之子的利益。可第二种……那便是将气运之子取而代之了。】
这个世界的秘密，被邪灵如此轻易地说出。
感受着少女膨胀的恶意，满意之余，祂忍不住笑了。
真是胆大的蝼蚁，有趣。
苏子墨当然想成为气运之子。
所谓家世、天赋、资质，不过都是气运的显化罢了。
她想，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对比贫民区长大的秦余馁，她从小的经历也算不得好，倒是满足了气运之子历经磨难的设定。
用这凭本事赚到的气运，成为新的气运之子。
方法么，很简单。
攻略他们，摧毁他们，然后取而代之。
这就够了。
秦余馁突破失败的那件事，被藏了起来。
当天所有拍摄的视频和照片，都被他的属下处理了。
毕竟那些图像里，已经有了苏子墨的模样。
且这件事，本就极有争议，加上“少年天才”“突破失败”“绝色美人”等热词，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秦余馁不是个傻白甜，他在贫民窟长大，如今善于利用规则，当然明白人言可畏、网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