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的一月一次、十天一次,直至七天一次。
他?们越来越像凡人夫妻,当小?鬼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相处模式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男人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小?鬼极其熟悉的死亡之意。
这些女人难道不?会发?现吗?它很疑惑。
也可能是女人的病情加重了,她开始变得迟钝。
“颜颜。”白堕唤她多次,她好半天才能回过?神。
她逐渐不?记事,卖错了好几匹布,赔了不?少银子。
幸好银子管够,不?然这家可不?够她败。
她的疲惫有些掩盖不?住,偶尔会站在桃数下发?呆,一呆就是好久,直到被白堕从身后紧紧抱住才会回神,虽然她会立刻转身回拥白堕,可明显掩解释不?了这些异常的举动。
这些和往常一样,又没有那么一样。
小?鬼每日躲在暗处观察,直到那次她说错了话,白堕生了好大的气,它才明白其中缘由。
“这个灵体快盖不?住我们的气息了,明年秋天我们大概就该搬走。”白堕吹着?冒着?热气的米糊糊,一勺一勺地?喂着?正在写字的施青颜。
灵体是什么?
小?鬼疑惑,哪里来的灵体。
施青颜含糊吞下糊糊,正在和手中的纸笔较劲,唔了一声,“也没不?必吧,秋天还有好远,我....”
话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立刻抬眼看向白堕。
白堕双唇紧闭成一条直线,定?定?看着?她,“你什么?”
施青颜连忙改口,“我已经习惯这里了,这么久也没有修士找来,想来是不?会猜到我们在这里的。”
他?敛眸,沉默喂完这碗粥,一语不?发?转身离开了。
施青颜看着?一摊被墨水染湿的画纸,连忙放下纸笔连忙追了出去。
这就生气了?
小?鬼不?解,两人搬到这里近两年,它从未见过?男人动怒,怎么这样就生气了。
它原本以为这也就是寻常的争执,当晚却?发?现他?们是一前一后回来的。
原本男人生气变成了双方生气。
施青颜气得不?轻,她大声斥责白堕,“为什么要伤人?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不?要伤人,你为什么不?听??”
白堕低头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长剑没有染血,可小?鬼已经嗅到了非常熟悉的,死亡的气息。
施青颜有些控制不?住,白堕越沉默,她就越烧心,眼前的一切皆是来之不?易,她喘着?气,“我说错了话吗?我本来也就是将死之人,你何故要牵扯到旁人?”
白堕手一停,施青颜脑子混乱,她有些哆嗦,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她手握成拳锤着?额头,立刻朝着?白堕走去,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拥住了他?,“对不?起。”
施青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她一直在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
白堕低下头。
“我再?也不?说这话了,我一定?好好活着?。”施青颜不?安又难过?,仰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相信我,我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她一直重复这段话,没有章法,来来回回的念叨,像是刻意回避。
这场对话生硬、刻意,沉重。
小?鬼顿悟,原来她要死了。
那死亡的气息不?是来自长剑,而是来自于?她。
争吵以沉默收尾,第二天两人便像无事发?生过?一般重新回到了生活里。
自从发?现了女人命不?久矣,小?鬼就开始关注着?这死亡气息。
她吃药的频率又增加了,已经变成了三天一次,再?这样下去,她确实活不?到第二年秋天了。
哎,小?鬼看着?依旧如常的两人心想,这女的死了以后,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的?
怎么都?不?救救她呢?
或许是救不?了吧,男人关掉了铺子,两人又变回了一开始那样,整日在家腻歪在一起。
慢慢地?,她吃药的时间变成了每天一次,她开始嗜睡,清醒的时间天天在减少,她在她的左手手腕和男人的右手手腕上绑了根红绳,绳子中间系了铃铛,刚刚系好,红绳就消失了。
法术吧?
“别摘,你一有动静我就醒了,千万别背着?我跑出去。”她严肃地?看着?男人道。
这还是这几年来小?鬼第一次看见她施法,先前都?是男人动手的。
小?鬼哼哼唧唧躲在角落里,盘算着?她剩余的日子。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终于?在一个非常平常的晚上,她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
施青颜靠在他?肩头,从早晨到晚上,日出到日落,看着?满院子的鲜花和绿植,以及那只躲在角落里每天偷看他?们的灵体,眼前开始眩晕,一阵一阵的寒意涌了上来,纵使贴在白堕怀里,也仍然冷得不?像话。
她叹了口气,似乎说话对她而言是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很长,“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我不?管你的想法,强制让你陪着?我,无时无刻黏着?你,自我放弃。”
“不?允许你这,不?允许你那,每天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会怪我吗?”
白堕紧紧抱着?她,眼眶发?红,双唇紧闭,有些发?抖,好半天才找到声音,“从来没有。”
施青颜笑了笑,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她下意识蹙眉。
白堕低头亲吻她的眼睛,轻声道:“我爱你,颜颜。”
施青颜一顿。
她有些吃力看向白堕,眸光闪了闪,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别过?脸不?看他?,呼吸变得笨重,鼻子一酸,好半天才哑声哦了一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消耗了她太多精力。
她闭上眼睛,唇部颤动,忍得非常辛苦,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她深吸一口,已经感觉到了灵气的消散,肉|体变得疼痛,这具身体的寿命终于?是快要走到了尽头。
还是太短暂了。
明明日日夜夜和他?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他?,可还是不?太够。
这一天来得已经够慢了。
总该是要知足了吧。
“白堕。”
她吃力地?抓住了他?的手,白堕立刻回握住她,可他?在发?抖。
施青颜心头像是压了巨石,她太没用了,她想让白堕好好的活下去,想让他?不?要因为自己?而走火入魔,可她又于?心有愧。
明明他?都?说过?只有我了,我也要走,他?怎么受得了。
思绪在发?散,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可惜一个也没抓住。
寒意快要冻住了她的大脑,侵蚀着?她的生命,以至于?她连不?甘心的力气都?快没有。
大家都?说濒死的人提出的要求一般不?会被拒绝,那她过?分的要求,也能够被满足吧。
她声音如纹,气若游丝,呢喃着?,哽咽着?
“那你以后,少爱我一点吧。”
我怕你难过?。
白?芊远这个人, 心狠手辣, 决绝又无情,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她活了太久太久,为了山神这个位子牺牲了她拥有的所有,大概是做得?太绝, 所以在她被削弱七情六欲的不久, 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可惜的是她已经害死了孩子的亲爹。
正当她踌躇着?要不要生下这孩子,仙人的旨意就来了——生子会散去?她数千年?的修为, 若一千年?内再不大乘,她便无法成?仙, 可若不要这孩子, 就是损害关山血脉,一样无法成?仙。
白?芊远别无选择, 在一个无风的夜晚, 气喘吁吁,独自一人生下了一名女婴。
她看?着?怀中白?嫩的婴儿, 心头感觉不到任何波动。
这是他的孩子,只是他也看?不到了。
小孩难养她知道,可也没想过会这般难养。
白?萱瑶很调皮, 一看?就是她生的孩子,活泼得?过分?, 也倔强得?过分?。
她从小便不喜欢修炼, 漫山遍野地四处乱窜,说一偏做二, 张扬又叛逆,完全不受掌控。可也正是如此,所以除了继承山神这一职位,她对这个孩子没有其他要求。
白?萱瑶正如同她规划的那般,快速地在成?长?,到底是什么时候长?脱了,她竟然没有发现。
“我喜欢孟无涯。”白?萱瑶站在她面前亭亭玉立又极其镇定,眸子里还写满了甜蜜,“我要和他结为道侣!”
白?芊远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冷漠拒绝,“不行,你不可以拥有妖兽的道侣,换一个吧。”
“不可能!”白?萱瑶柳眉倒竖,毅然决然,“我这一世只认孟无涯!”
可笑,情爱如此一文不值,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深陷于此。
她面不改色,动了动手指就轻而易举控制了白?萱瑶。
“你做什么??”
看?着?抵死不从的白?萱瑶,白?芊远直接将?她囚禁在了关山。
“你若断不掉,我来替你断。”
为了防止她逃跑,白?芊远在关山结界里又设下了一重结界。
白?萱瑶开始想方设法的出去?,为此受了不少伤。
白?芊远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单相思,关个百来年?就好?了,没有想到孟无涯为了来找她,竟然自舍近千年?修为,强行破了她的结界要带走白?萱瑶。
“你好?大的胆子!”
白?芊远闻风赶来,“镇守妖兽又如何,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孟无涯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目光却无比坚定。
他紧紧攥着?白?萱瑶的手,挡在她面前,“在下今日赶来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我必会带走萱瑶。”
白?萱瑶泪流满面着?抱着?孟无涯,铁骨铮铮望向白?芊远,“你要杀就杀我,但凡你敢伤他分?毫,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白?芊远举手便呼风唤雨,她纹丝不动,屹立于风雨里冷眼望着?两人,只随便施了个法,“不用?你的原谅。”
白?萱瑶眼睁睁看?着?她娘亲痛下杀手,迫于无奈,强行自爆金丹破了她的法咒。
“白?萱瑶!”
“萱瑶!”
两声呼都没有阻止白?萱瑶的自残。
白?芊远奇怪,“你想死?”
白?萱瑶跌跌撞撞,浑身都是血窟窿朝着?孟无涯爬去?,挡在了他面前。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白?萱瑶跪在她面前,浑身淌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算我求你,别伤他。”
白?芊远看?着?眼前的女儿,仿佛她就是那拆散情侣的恶人。她神色未变,可仍然缓了半晌才道:“就算不伤他,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成?为山神后七情六欲自会削弱,情爱一事本就无足轻重,何苦为了这些断送前程!”
白?萱瑶难得?乖巧一回?,她低声道:“娘亲。”
她一直尊仙尊,几乎鲜少有用?这种过分?亲昵的词汇来称呼白?芊远。
“我不想断了七情六欲,我只想和他厮守,成?仙不成?仙,我不在乎。”
白?芊远攥紧了手中长?鞭,不可置信,一字一句,像是质问又像是重复,“不在乎?”
继承山神,羽化?成?仙,这不是所有修士的期盼吗?为什么会有人不想成?仙?
“是。”白?萱瑶几乎快支撑不住,她摇摇欲坠,泪眼婆娑,“成?仙太苦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可至少现在我能拥有他。”
白?芊远像是第一天见到这个女儿,她定定望着?她。
孟无涯心焦白?萱瑶身上的伤,紧紧搂着?她,“仙尊有气都撒给我吧,萱瑶的伤不及时治就来不及了!“
白?芊远看?着?这个拐走女儿的罪魁祸首,她冷笑连连,“你们演这出给谁看??”
孟无涯急得?不行,他不再多言,口中开始念咒,竟然是想将?自己的灵气都过滤给她。
白?萱瑶倔强摇头,“娘亲...”
“够了!”白?芊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七情六欲又回?来了。
她抿唇收起长?鞭冷声:“我再问你一次,你不想成?仙?”
“不想。”
白?芊远放下手臂,漠然看?着?她,“别让我再看?见你,不要再回?来。”
“...”孟无涯又惊又急,他撩摆跪下磕了个头,朗声坚定,“今日之事确有冒犯,此刻起,我会全心全意对待萱瑶,爱她护她,带着?她潜心修行,若我们双双成?仙,关山也就不在拘束于规则限定,请您相信我,一定放心。”
白?萱瑶含泪看?着?白?芊远的背影,她也颤抖着?勉强磕了个头。
孟无涯忧心白?萱瑶伤势,也没再说什么,带着?她便离开了。
白?芊远活了这么些年?,哪能真不明白?这两人使的手段。
他们也就是在赌自己会不会真的下杀手。
白?芊远神色冷漠,她掸了掸衣角,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养了那么多年?,纵使白?芊远已经被?淡化?了七情六欲,可要说完全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在手软的一刹那,她就已经妥协了。
不愿成?仙,便算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连她自己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白?萱瑶。
斗转星移,自白?萱瑶走以后,万里无边的关山上,九仙圣境大殿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她适应这样的生活也适应了许久,她的生命目标从来就没有被?动摇。
百年?修行不过弹指一挥,等?白?芊远察觉到的时候虎族族长?找来了。
“这些是无涯真君托我带给您的。”
族长?从储物袋里掏出来整整一摞信件,满满当当数不胜数堆积如山。
“真君说若看?完您肯见他,他就进来。”
白?芊远眯着?眼看?着?这些信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虎族族长?毕恭毕敬行李退下,倒是胆大留下了这堆信件。
白?芊远坐在大殿之上,远远看?着?无数铺开信纸,指尖轻点,信纸轻飘飘便落到了她的手里。
一封两封,全是熟悉的笔记。
[伤势已经养好?,准备开始游历了,勿念。]
[这种灵草关山没有,可以试试种植培育。]
[酒这么好?喝,我喝得?太晚了。]
[我结识了许多朋友,都想与您分?享。]
这些都是白?萱瑶亲笔书?写,这么多信,加起来,基本上是每三年?一封。
她本没什么耐心,却花了整整一日来阅读,信件时间由远递近,内容可以反应她当时寄信最真实的想法,可惜这些没能在那一刻落到白?芊远手中,好?在被?孟无涯全都集了起来。
最后一封,[我怀孕了。]
只有这四个字。
白?芊远微微蹙眉,反复斟酌再三,确认了她要传达的信息。
怀孕了所以回?来?
白?芊远冷着?脸停顿片刻,抬手便解了关山脚下的结界,不过瞬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逼近,大殿外金光乍现,孟无涯走了进来。
“仙尊。”他倒是没怎么变。
男人身高近九尺,身后却背着?一个篓子,和他的形象气质明显格格不入,白?芊远的神识已经探测到了,是个婴孩。
白?芊远皱眉,神识探遍整座山林,知晓白?萱瑶站在关山外只留了孟无涯一人进来。
“萱瑶怕您不愿见她,还在外面。”
白?芊远目光停在孟无涯身上片刻后哦了一声,指尖在大殿座椅轻点,“那你们来做什么?”
“既然这样,我就直言。”孟无涯不卑不亢,直直和她对视,“萱瑶要遇劫了。”
“我得?和她一起,这孩子放哪里我们都不放心。”
“希望您......”
白?芊远打断他,“要我养?”
孟无涯顿了顿,“是寄托。”
“委托您照看?一些时日。”
“凭什么?。”白?芊远拒绝,“别给我。”
孟无涯停了下,将?身后篓子放下,轻手轻脚抱出襁褓中熟睡的宝宝,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目光声音都放柔了。
“他半岁后就会变成?妖兽,直到六级才会重新化?成?人形,我们这一族,鲜少会有修士在幼年?认出他的种类。”孟无涯抬起头,“大概十年?,若我们没有回?来那就是劫没过,您若不不愿意养,也就是他的命,随意流放便是。”
“即便放在这里我也不会管他,死了可别怪我。”
孟无涯丝毫不惧,他抿了抿唇,“来之前我们也不确认您是否会同意。”
“可来之后我们发现这么多年?,关山的结界咒语都没变过。”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我知道您不会。
他将?小孩重新放回?篓子里,叹了口气,“任您处置吧,拜托了。”
“我不会养,留下来也没用?。”
孟无涯充耳不闻,规矩地又行了一个礼,留恋看?了眼篓子里熟睡的小宝宝,转过身再不看?一眼,竟然是真的大步离去?了。
白?芊远越过篓子,拂袖站在山巅,穿过层层云翳和山崖,看?见了关山前和孟无涯汇合的白?萱瑶。
白?萱瑶的修为精进不少,可仍然笼罩在她娘亲之下,她仿佛知道白?芊远一定会看?她,她和出来的孟无涯牵住手,回?头深深看?了眼气势滂沱的高山,传了个虚无缥缈的音————
谢谢娘亲。
这小孩,很吵。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父母,自孟无涯走后他就开始哭泣,偌大的圣殿里四处回?荡着?他的哭喊,嗡嗡作响。
是不是只有孟极一族如此,白?芊远被?这哭声吵得?头疼,正欲回?到殿前将?其甩出去?,没曾想刚回?头,就见篓子歪倒在地,小婴儿不翼而飞,襁褓衣物散落一地,只剩下一只浑身雪白?,巴掌大嗷嗷待哺的小妖兽。
小家?伙五官没有张开,眼睛微闭,咂着?嘴趴着?地上,奶声奶气叫唤,的一小团,跟个肉球似的,寻着?了人气,非常努力地朝着?她爬来。
白?芊远定在原地,就看?着?小肉球用?尽所有力气,也只能挪动分?毫,它耳朵耷拉在脑袋后面,可怜巴巴的嘤嘤嘤,试图唤醒白?芊远的怜悯之心。
肉球吭哧吭哧爬了近一炷香,才终于凑上前来,粉爪爪刚要按上她的靴子,仙尊轻飘飘后腿一步,肉球第一次尝试,扑了个空。
肉球嗷嗷叫着?,并不气馁,重新向她挪去?,一点点地蹭动着?,好?不容易碰到了她的衣角,仙尊眉头一蹙,这片衣角便灰溜溜被?切割下来,和肉球一起被?遗留原地,仙尊本人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小妖兽。
原本先让它命丧当场,现在决定还是让它自然死亡,也算留有颜面。
在白?芊远置之不理小妖兽的第十日,她终于没有再感知到妖兽的气息了,正当她重新回?到大殿时,却猛然感觉到山里的白?猴妖处有异。
她赶过去?就看?见了白?猴妖族长?正在耐心的给被?遗弃的小肉球吃肉。
“谁让你救它?”
虎族族长?连忙下跪行礼,低头惶恐道:“稚子无辜,它饿得?可怜,也不能见死不救。”
白?芊远微微蹙眉,目光在族长?身上徘徊,冷声道:“多此一举。”
虎妖妖头低得?更下,连忙道:“那这就将?它流放出去?...”说着?抱起肉球就往回?走。
“慢。”白?芊远开口喊停了他。
虎妖立刻转身,“您说。”
“算了。”白?芊远打断白?虎妖,转过身子,“送回?殿内吧,这都不死,算它命大。”
虎妖松了口气,连忙道好?,口中念着?仙尊仁慈。
仙尊甩着?袖子离开了。
虎妖身后的小老虎吓得?脸色苍白?,确认白?芊远离开了才惊慌失措问道:“仙尊会不会怪罪我族?”
虎妖神色却已经恢复如常,丝毫不见半点忐忑,他撇了眼小老师,将?肉球抱了起来,冷静道:“那么多天过去?也没见仙尊直接要这家?伙的命,证明仙尊并不想它死。”
小老虎不解。
族长?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无奈笑笑,“仙尊嘴硬心软,知道我们不会见死不救,在给自己找台阶呢。”
肉球长?得?很快,不过几个月,眼睛睁开了,也能站起来走两步了。
大概是没有概念,它理所当然就将?白?芊远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仙尊走到哪里它都会跟过去?,四肢腿颤颤巍巍的,但凡只要仙尊不小心碰到它一下,这家?伙就能跟讹上了一样,努力地用?小脑袋蹭人家?手心,一个方面是寻吃的,一个方面是卖萌。
虽然仙尊不情不愿,但是这家?伙很好?养活,也极其适应关山的生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从最开始巴掌大,逐渐演变成?手臂长?,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褪去?肉球形态,慢慢长?成?了小团子。
明明是白?毛妖兽,但一天到晚在草地里打滚身上全是泥土,全身上下只有耷拉在脑袋上面的两只耳朵是白?色的,一跑一甩,极其显眼。
虎族妖兽的崽崽也乐得?和他一起奔跑,但这个时候就已经可见初步的差别了。
同样是一只蝴蝶,第一次扑它会飞走,第二次再扑,这小东西就知道守株待兔,而虎族的小崽却还是故技重施抓十次才能抓到一只,小东西两次就捕到了。
白?芊远静静看?着?随意奔跑精力旺盛的妖兽,心念一动。
小妖兽们抬眼看?见仙尊,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其他全部嗷嗷叫着?俯首退下。
小东西欣喜若狂朝着?她奔来,路上跑太急还在草地里打了个滚,跑到仙尊身前时吐着?舌头喘气。
“你又不是狗。”白?芊远冷淡道。
小东西听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它只将?嘴里的小蝴蝶放到仙尊脚下,用?头顶了顶,讨好?意味明显。
白?芊远皱眉又松眉,有些心软,她动了动手指,小妖兽马上就焕然一新,泥土全部不见,又变成?了一只干净毛茸茸的小团子。
小团子似懂非懂,看?着?仙尊歪了歪头,抬起爪爪白?色爪爪悬空踩了踩,嗷嗷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模仿白?芊远。
白?芊远一顿,她竟然恍惚的从这小家?伙身上探测出了一丝灵气。
可它明明出生还未一年?,连一级妖兽都算不上,竟然就有如此天赋。
白?芊远定定看?着?它,“法术,你要学吗?”
小团子也不知道法术是什么,好?不好?玩能不能学,可仙尊这样说,它挪过去?蹭蹭仙尊,葡萄大殿圆眼睛湿漉漉看?着?她,看?起来是很有兴趣。
白?芊远随后说了两个口诀,“记住了吗?”
小妖兽嘤咛一声,唔唔低下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白?芊远老神在在审视看?它淡淡道:“学会再来找我。”
原本以为这话只能说说,等?到学会不知得?到什么时候了,可没曾想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小家?伙在一个月后,就得?意洋洋找到了圣殿里,在仙尊面前使出了他的三脚猫法术。
白?芊远眯着?眼看?着?它,神识已经探测出了它的修为,短短一个月而已,竟然已经一级了。
这么好?的天赋。
白?芊远第一次对它招了招手,小团子屁颠屁颠就上前了。
仙尊看?着?它,屈尊降贵附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手心下毛发柔软温暖,小妖兽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还没挠两下就乐滋滋翻出了肚皮,神色无辜看?着?仙尊。
仙尊抿唇,看?不出表情变化?,语气却能听出缓和,“既然想学,那我来教你。”
白?芊远没有什么笼统的教学经验,所以对比起来就很明显。
小妖兽天赋异禀,极其聪明,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甚至可以说过目不忘,要教的很少,基础法术一遍便会举一反三,和它娘亲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修炼这种事情不仅要看?天赋,还要看?机缘巧合,孟无涯和白?萱瑶走前所言,十年?内没有回?来,怕就是遇劫没过了。
可即便如此,白?芊远自己也快到了大限,她在这世上留不了太久了。
小团子好?学也乖巧,白?芊远对它的态度日渐缓和,时间在修炼中消磨,等?仙尊帮助它修炼到三级的时候,才闲起查询了一下关山外的时间流逝。
白?芊远看?着?已经从小团子长?成?大团子的妖兽,神色凝重。
满打满算,今天是第十年?。
妖兽已经完全能理解仙尊的各种表情含义眼神和手势,察觉到仙尊心情不怎么好?,它乖巧地走过去?,用?脑袋顶了顶仙尊掌心。
白?芊远没动。
妖兽也并不气馁,转头趴在了她腿边,静静守着?她。
一人一兽都没说话,直至完全过了这一天,第十年?的零一天,白?芊远敛眸,看?着?趴在脚边已经睡着?的小妖兽,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她收到了第二份来自仙人的旨意————
酒肆里喧闹,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灵气也参差不齐,白?芊远懒得?踏入这地,她指尖轻点,站在酒肆外传音,“你们这里,谁是无垠。”
整个酒肆都被?这声震得?安静下来,大概是雄厚的灵气和等?级压制,竟没一人能出声,只从酒肆楼上下来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戒备看?着?她。
白?芊远眯眼,挥了挥手,除这人以外的剩下所有修士全部昏睡过去?,酒肆里的酒坛叮铃哐啷砸了一地。
“您....”唯一剩下的男人吞了口口水,“请问有何贵干。”
白?芊远冷然,“你是无垠,你和白?萱瑶孟无涯认识吗?”
无垠一顿,看?着?白?芊远有些恍然,忽然明白?了她的身份,立刻行了个大礼弯下腰,“是的仙尊。”
“他们遇劫失败了。”白?芊远笃定又冷静地描述着?这件事情,就好?像这两人和她毫不相干一样,“他们的孩子,在关山。”
无垠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她这话的含义。
“这崽子天赋异禀,可能是万年?里唯一能飞升的人了。”
无垠差异抬起头看?着?她。
“我散了修为,逆天算了算它日后的前程,发现它命里有大劫,会多次来寻得?你的帮助。”
无垠暗自盘算了一番,并没有多问,“所以仙尊是希望我帮它还是不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