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辛芙被她逗笑了,“死是便宜你。”贵妃对?待原主比皇后对?待原主还要恶毒百倍,平日?里不仅对?原主言语侮辱,动不动还要对?原主掌嘴或是克扣伙食,简直把?原主当成了她的出气筒。原主跟季清平定情之后,也?是贵妃和上官雪儿密谋要杀原主,这样的血海深仇,怎么可以忘记?
贵妃被辛芙看?的有些害怕,忍不住道:“本宫......本宫从前的确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但本宫现在知错了,反正你现在也?杀了雪儿,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本宫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
“不如何。”辛芙安静欣赏了她此刻的惨状,笑着?说道:“贵妃既知道自己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又怎能想?着?全身而退?你也?配?”
贵妃眼中涌现出浓烈的害怕,“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本宫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冠军侯,你若是动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忘了跟贵妃说,冠军侯在昨日?已经被斩首,侯府其他人全都流放塞外,世代?为奴,永不能再回上京。”
“什么!”贵妃如遭雷击,大?喊道:“不可能!我父亲骁勇善战,他不可能死的,我不相?信!”
然而辛芙不愿再听她说话,面不改色地对?侍卫道:“打断她的腿,让她在这里跪足三日?,再将她丢出皇宫自生自灭。”
“是!”
“不!”贵妃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哭嚎着?朝辛芙扑过来,却被辛芙一脚踢出去,就像她当年?一脚将小小的原主踢倒在地一般。
风水轮流转,谁也?逃不过。
第230章 种田女主(完)
之后?, 属下把后宫中剩下的名单给辛芙,辛芙手一挥,跟原主有仇的全都流放到塞外, 跟原主无冤无仇的全都贬为庶人。
至于太后?, 那个给过原主片刻庇护却又无情收走的人, 辛芙并没有为难她,甚至没有跟她见面, 而是?夺走了她身为太后?的荣光, 将她和皇帝一起幽居到了皇陵。
太后?临走之前跟宫人说想见辛芙一面,但辛芙并没有答应。对她来说抛弃她的人也是被她放弃的人, 就算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清理完整个后宫,辛芙也准备登基。
她要做女皇,这是?起事之前就决定好的, 她要让这天下歌舞升平, 海晏河清,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原主的愿望她也会满足,不过?那要等她退休之后?。
登基仪式举办的很隆重, 登上?龙位之后?,辛芙做的的第一件事便是?减轻徭役并开恩科,为自己选拔有用的人才。
至于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将领和谋士, 辛芙也全都给他们封了官职,有的做文官有的做武将。魏陵被封了威武将军, 带兵驻守在郊外, 是?保护皇帝的首道?防线。封赏那天,他的兴致并不是?高, 魏书还没有醒,就算得?到再大的恩泽, 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辛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否在心?中记恨朕,若不是?朕非要攻打皇宫,若不是?朕暗中跟他往来,他就不会受伤?”
“并非。”魏陵微微垂头,低声道?:“魏书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出生入死是?他的职责。”
但辛芙却听?出他的言不由衷,“你不希望朕跟他往来。”
魏陵暗自苦笑一声,“臣抛下一切去陛下身边,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他以为他在她身边,魏书就不会再惦记着她,他们都会过?着自己的生活,但魏书显然没有死心?。
辛芙沉默片刻,“你后?悔了?”
魏陵紧抿唇角,没有立刻答话,或许对他来说辛芙很重要,但如果?知道?魏书会变成现在这般,他不会做同?样的决定。
他是?位重情重义的大哥,也是?位尽忠职守的将领,却——
辛芙看出了他未尽之意,也没有生气,“你怨朕是?对的,若非为了朕,他不会变成这般,是?朕对不起你们。”
“此事与陛下无关,”魏书艰涩地开口?道?:“是?臣钻了牛角尖,请陛下责罚。”
“责罚什么?”辛芙摇摇头,道?:“你和魏书是?朕的恩人,只要你们不背叛朕,朕只会奖赏你们。”
魏陵垂下眼睫,再次谢恩,辛芙挥挥手,“你近日太过?劳累,回去休息吧。”魏陵站起身,遥遥看了眼那高坐在龙椅上?的年轻女子,她还不到双十年华,却周身都是?威严让他触不可及。
旁人不清楚魏书为何宁愿冒死也要阻止皇帝,他却是?一清二楚。
因为,魏书爱慕着她,否则从前也不会说出那句:“若我帮不到她,她是?不是?就不要我了”这样的胡话。
宁愿死,也要在她心?上?留下印痕吗?
魏陵不知道?该骂他莽撞,还是?感伤自己的无力。
就算他比他更早同?辛芙联系上?,但他想要的结果?却始终没有得?到。
他和辛芙之间?,有同?袍之情,也有君臣之谊,却唯独没有敞开说过?心?里话。他们总是?很忙,忙着征战天下,也忙着军中的各种琐事,偶尔坐在一起,也只为了商讨攻伐的策略。多少次他想同?她单独说说话,她都没有时间?。
现在她做了皇帝,国家改朝换姓,日子欣欣向荣,他们好像都有了喘息的机会,却依旧没有说话的机会,好似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会变了味道?。
见魏陵没走,辛芙从龙椅上?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将军府看看魏书。”
魏陵回头,她已经朝他走来,面容白皙干净,双目沉静坚韧,与从前娇弱的时候判若两人,但她还是?她,他清楚的知道?她还是?从前那个人,却心?生距离。
“走吧,”辛芙带了两个御医,跟他骑马出了皇宫,两人一路无话,在、直至见到躺在榻上?面无血色的魏书时,她才轻声开口?:“他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许多,”御医答道?:“近几日,魏公子应当就会醒来。”
魏陵心?中一喜,“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会,”御医说道?:“魏公子身子骨硬朗,醒来后?好好将养,不出一月便会恢复安康。”
魏陵自松口?气,侧目看向辛芙,她低着头为魏书掖被子,脸上?的神情有些看不分明,不知怎么的,魏陵的心?微微颤动起来,心?脏如同?跌进冰窟中,四肢百骸都透着冷意。
“陛下,”他缓缓开口?:“你该回去了。”
辛芙抬起头,对上?他微红的眼睛,好似看出他在介意什么,淡淡说道?:“要聊聊吗?”
魏陵身体一僵,辛芙道? :“你应当有话同?我说,我也有话跟你说。”此刻她不再用“朕”自称。
魏陵跟她走到院子里,四周种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气氤氲,很是?好闻。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仿佛开口?了,就会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但魏陵并不想再拖延,他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低声道? :“臣与陛下相识已有六年,这六年间?,虽有大半时光都没见面,但臣却时常挂念。”
辛芙静静听?着,并没有打断的的想法,魏陵道?:“没跟陛下见面的日子,臣与弟弟相依为命,陪着他参加科考,看着他从小小少年成长到如今顶天立地的模样,臣觉得?很欣慰。”
“若说弟弟功成名就后?,臣有什么遗憾,便是?没能在陛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伴在陛下的身边,”说到这里,魏陵声音微顿,“臣有憾,却并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魏书。
“陛下可曾怪臣没有早点?找到你?”
“不曾,”辛芙道?:“你能来找我,已是?我的幸事。”
“那陛下可知臣为何要去陛下身边?”魏陵又道?:“可知......臣的心?意?”
他望着辛芙的眼睛,沉默寡言的男子似乎在这一刻才流露出眼中浓郁的情绪,热烈而深邃,让人忍不住沉迷。辛芙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她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叹息道?:“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不说出来,臣会一直惦记着,”魏陵道?:“无论?陛下的答案是?什么,臣都不想再逃避。”
此时,屋内的魏书不知不觉间?清醒过?来,守在床边的御医见状急忙将他扶起来,正要向辛芙和魏陵禀报这个好消息,魏书率先?开口?道?:“这是?在哪里?大哥和七公主呢?”
“这里是?将军府,”御医道?:“威武将军正跟陛下在花园里议事。”
威武将军?
魏书蹙起眉头,御医解释道?:“如今离魏公子受伤已是?半月后?,七公主登基为帝,封魏陵将军为威武将军,今日陛下来将军府探望魏公子,现在正在和魏将军在院中议事。”
魏书搞明白情况,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在御医地搀扶下走到窗边,院中的两道?身影离得?很近,一高一矮,瞧着颇有几分登对的意味。
“可否通知魏将军回来?”身后?的下人小声道?。
“不必了。”魏书脸色苍白地看着两人,他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察觉到两人之间?亲近的氛围。
果?然,辛芙喜欢的还是?大哥。
他暗自苦笑一声,带动了腹部的伤势,“不要去打扰他们。”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彷佛这般才能彻底死心?。
“多谢你说出来,”短暂的沉默之后?,辛芙淡淡地说道?:“你若是?不说出来,我还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魏陵灼灼目光下,辛芙的声音很平静,“你既愿意同?我聊聊,多半已经知晓我的想法,也知晓我会给你何种回答。”
魏陵的眼睛顿时闭起来,辛芙道?:“魏陵,我很感激你一年前出现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帮我处理了许多事情,但——”
“但我对你,从未有过?任何男女之情。”
听?到这句话时,魏陵的心?好像都要碎裂,她竟从未对他心?动过?......
“或许对你来说,你早就开始心?仪我,一直想要得?到我的回应,但对我来说,不论?是?在杏花村还是?四处征战这些年,我都未喜欢过?你。”
“我对你只有君臣之情,再无其他。”
魏陵的身体轻颤起来,他不敢睁开眼去看辛芙的脸,甚至连问为什么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也许这些话说出来已为时过?晚,会令你感到懊恼和困惑,但这并非你的缘故,是?我自身的原因。”
“人与人之间?的缘是?很奇特的,它让有缘的人相遇,却又让他们清楚知晓,这个人能不能永远陪在自己身旁,你于我而言,可以是?同?袍战友,却做不成有情人。”
“恰如此刻,你与我说的那些话,令我感到动容,却并不心?动一般,人的情爱是?很狭窄的,并不由付出多少来决定,抱歉。”辛芙无比郑重道?。
魏陵睁开眼睛,看着辛芙的脸庞,她是?那样的青春诚挚,就像多年前在杏花村那般,说要做什么便说到做到,从不肯对命运低头。现下,她也坚决的拒绝了他。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无论?他付出多少,在她看来,那都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魏陵再次想到了弟弟那句话:“若我帮不到她,她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或许在此刻他终于能够得?到答案:“人的情爱是?很狭窄的,并不由付出多少来决定。”
爱你的那个人,无论?你做多少,哪怕你只是?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她也会走过?来爱你。
不爱你的人,不论?你做什么,不爱便是?不爱。
魏陵红着眼眶,强忍着心?痛问道?:“那魏书呢?陛下可心?仪他?”
辛芙没有说话,魏陵垂下眼睛,“臣知道?了。”
他对辛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决然道?:“多谢今日陛下能听?臣说这些话,臣以后?仍为陛下马首是?瞻,绝无二心?,请陛下放心?。”
辛芙将他扶起来,“事情说开便罢,以后?你我仍是?相互信任的君臣,你不必感到为难。”
魏陵心?中就算再难过?,也没有表露出来,他微微颔首,“臣遵旨。”
说完想说的话,辛芙转身回去看魏书,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醒了,正坐在榻上?喝药,见辛芙跟魏陵一前一后?进来,他眼睛微微泛红,“陛下,大哥。”
“魏书!”魏陵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抱住弟弟,“你终于醒了。”
“嗯,”魏书拍了拍大哥的后?背,低声道?:“让大哥担心?了,对不起。”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魏陵高兴地笑了起来,关心?道?:“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很好,”魏书道?:“御医说我一个月就会痊愈。”
魏陵放下心?来,“那太好了,到时候哥哥带你出去玩。”兄弟俩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辛芙也不想打扰他们,带着随从悄然离开。魏书余光中看到她的身影,眼神微微一黯。
魏书醒来之后?,魏陵失恋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照顾弟弟的同?时把?更多经历花费在了练兵上?,辛芙偶尔会到将军府看看魏书,见他恢复得?很好,打算给他封个文官。
“不必了,”魏书笑着拒绝,“臣打算伤好之后?出去转转,到时陛下再安排就好。”
辛芙也没多想,“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多谢陛下关心?。”魏书笑容明亮,“届时陛下可不许嫌臣麻烦。”
“自然不会。”不知为何,辛芙察觉魏书没有从前亲近了,从前密信往来时,他再如何焦急,也会在信末关心?她,但自他醒来后?就对她疏离了许多,辛芙想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一聊。
魏陵端着汤药从外面进来,见两人相处融洽,心?里有些酸涩,忍不住道?:“陛下可有时间?,臣有事禀报。”
“有。”辛芙嘱咐魏书好好喝药,转身跟魏陵走了出去。魏书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缓缓抿起来,眼底仿佛有暗流快要涌出来。
一炷香之后?,魏陵再进来时,魏书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他弯腰为弟弟掖了掖被角,心?知不该借着职位接近辛芙,但他到底是?不甘心?,忍不住对弟弟说了声“对不住”。
殊不知魏书根本没睡着,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大哥其实不用跟他道?歉的,感情之事从没有“对不住”的说法,辛芙既然选择了大哥,他也该放下,不能再继续妄想。
等魏陵离开后?,魏书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景致,现在明明是?初夏,他却仿若置身在凛冬时刻,浑身都凉透了。
一月后?,魏书收拾好行李,给魏陵留了封信,骑马离开了京城。
他要回到杏花村,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继续留在上?京,他害怕终有一日会控制不住心?中的魔鬼,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既然大哥已经得?偿所愿,他就不要再做恶人,让他毫无牵挂地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吧。
至于辛芙......她如今是?皇帝,早已不再是?当年孤独地坐在炉火旁的小姑娘了。她长大了,她有选择跟谁共度余生的权利。
魏书走的很快,没多久就到了杏花村,村里的屋子都旧了,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辛芙的院落,墙头盛开的蔷薇花散发出阵阵香气,好似在欢迎他的归来。
魏陵从马上?下来,抬脚走到门口?,正要用钥匙打开时,身后?突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他下意识回过?头,策马而来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漂亮的骑装,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带着些许不满:“谁准你偷偷走的?”
魏书瞳孔微微收缩起来,痴痴看着马上?的辛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怎么会......”
辛芙下马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傻傻的模样,抬手用力捏住他的脸,“没有我的允许敢偷偷跑掉,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不是?......”魏陵呆呆站在原地,看她一脸霸道?的样子,心?里生出浓烈的委屈,忍不住道?:“可你不是?同?大哥在一起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谁说我跟魏陵在一起了?”辛芙皱起眉头,“我跟他只是?君臣,从未有过?其他关系。”
“什么?”魏陵睁大眼睛,是?他误会了吗?可他明明看到他们两个在院子里说悄悄话,大哥还对她那么亲密。
“我不喜欢魏陵,”辛芙道?:“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魏书眨了眨眼睛,“但是?大哥心?仪你。”
辛芙道?:“你醒来的那天,我已经拒绝了他。”
魏书后?知后?觉道?:“那天你们在院子里......”
辛芙脸一黑:“你既然都看到了,为什么不问问我,还要偷偷逃走?”
魏书脸一红,垂着眼睫不吭声了,他不问是?怕自己会崩溃,说出伤人的话,他不想伤害辛芙,也不想伤害大哥。
“我跟魏陵是?不可能的,”辛芙看着他的眼睛,“从前现在以后?都不可能,你不要吃这些莫须有的醋,,乖乖跟我回去,我给你封个皇夫。”
魏书的脸顿时红成了枝头的蔷薇花,才确认辛芙喜欢的不是?魏陵,而是?他自己,可为什么呢?明明大哥比他好太多了啊?
“如果?要说为什么,大概是?你比他更喜欢我吧。”不论?在哪个世界,她只选择对自己好感度最高的人。魏书的好感值远远超出魏陵,这也是?为什么她最后?可以通过?造反来改变命运的关键,魏书对她的好感值可以让她不用再继续维持人设,就算她后?来变得?跟原主迥乎不同?,也没人会怀疑。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有好感的人也是?魏书。
听?到这句话,魏书忍不住辩解:“大哥也很喜欢你,一点?也不比我少。”
辛芙:“那我去找他?”
魏书:“......”
见他气得?跟河豚有得?一比,辛芙抬手抱住他,无奈地说道?:“不管魏陵多喜欢我,我只选择你。”
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魏书闻言眼睛又红了,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辛芙,“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流泪,还好她最后?来找他了,不然他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辛芙跟魏陵在杏花村住了两天,之后?便回到了上?京。魏陵得?知魏书回村的理由,开诚布公地跟魏书谈了谈,并诚挚地向弟弟道?歉,随后?在那年的初秋带兵去了塞外,数年都不曾回来。
魏书没有做辛芙的皇夫,在朝中做了文官,跟她一起治理国家。
十年后?,辛芙将皇位禅让给了精心?选出来的继承人,带着魏书回杏花村种地,完成了自己最后?一个任务。
彼时,魏书也收到了魏陵的信,说他已经遇到了心?上?人,十天前已经在塞外成亲,让两人不要担心?他,他现在过?得?很好。
看完信之后?,魏书抱着辛芙久久没有动弹,终于放下了多年的愧疚。
种田的日子还算悠闲,平时有什么农活辛芙都找长工来做,自己只需要坐在边上?看着就好,连田里一根杂草都懒得?拔,可谓是?懒到了极致。
中午魏书过?来送饭,见她在树下昏昏欲睡,便说道?:“山上?的野莓子熟了,明天去摘吗?”
辛芙当即清醒过?来,她多久没吃到新鲜的莓子了,当即说道?:“多叫两个帮手,我熬点?果?酱。”
“好。”
翌日,一行人穿戴好朝山里走去,在半山腰发现了清翠的灌木林,颗颗饱满的莓子在露水的映衬下彷佛变成了漂亮的红宝石,光是?看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辛芙和魏书摘了两篮子,剩下的便交给帮工去摘。
两人悠闲地坐在山石上?吃莓子,林间?清风阵阵,带来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远远地还能看到山下茁壮生长的作物,满眼碧意,日子真是?轻快极了。
魏书取出水给辛芙喝了两口?,道?:“看着天气,傍晚多半要下雨,明早来摘菌子吧。”
“乐意之至。”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又回到了那年初夏。
夜很深, 窗外狂风大作,下着让人绝望的瓢泼大雨。
所有人都躲藏进了屋里,瑟缩在角落, 不断乞求着暴雨停止, 田里的庄稼快要丰收了, 那是一家?人全部的盼头,若大雨还不停, 今年会有多少人要去服徭役。
然而?雨不仅没有停, 还越下越大,颇有汇聚成?洪之势。小小的女童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 面色怔然地蜷在母亲怀里,瘦瘦小小,看起?来还不满五岁。
满脸愁苦的女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嘴里小声说道:“阿芙乖, 快睡吧。”
女童眨了下眼睛,好似不会说话般,依旧望着窗户的位置。
屋里唯一的男人看了看娘俩, 长叹一口气道:“去年旱灾,今年又是水灾,这势头恐怕不对。”他?从前常去山里打猎, 对天气极为敏感,眼见这雨还不停, 脸色越来越凝重, 当机立断道:“你们娘俩收拾收拾,跟我去山上住。”
说罢, 男人转身去灶房准备粮食,若大雨不停, 他?们恐怕要在山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女子闻言急忙起?身,给女儿穿上厚厚的衣裳,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模样,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亲,“你啊你,才四岁就?跟个小老?头似的,做什么都这般没有表情。”
女童看着眼前的母亲,抬手捏住了她的衣摆,一家?三?口收拾好行李,穿着蓑衣闯进了雨里,连夜赶到了山上。此时山上也不太平,时不时会落下些石头,还好男人搭建的小屋在一处较为安全的位置,一家?三?口得以落脚。
翌日,山下便?发了洪水,浑浊的大水席卷着树木和泥沙,如野兽般侵蚀了村庄和城镇,无数人被冲走,葬身在洪流之中。
女子紧紧抱着女儿,听着山下的呼号,身体瑟瑟发抖,男人端来热气腾腾的米粥,安慰道:“不要怕,洪水很快就?会过去。”
洪水的确过去,但村里到处都遍布着尸体,人的牲畜的,发出阵阵恶臭。
男人再次意识到事情不对,带着妻女重新回到了山上,想等一切过去再回来。
然而?这年死的人实在太多?,全国各地闹了瘟疫,幸存者怨声载道,无数的怨气和病气汇聚在一起?,竟形成?了新的灾祸。一开始是有人找不到原因莫名其妙死亡,再之后是孩童和年轻人大量失踪,官府找不到凶手,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转。后来,死的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发现发现了那只以人为食的怪物。
它没有身体,只是一团漆黑的气体,但随着它杀死的人越来越多?,它长出了三?头六臂和狰狞的獠牙,只要是它经过的地方没有一个活人。朝廷派出大量军队围剿却伤害不到它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屠杀。那年死去的数不胜数,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亡国的阴影中,君主无力面对黎民,以自戕谢罪。
最后,那怪物引来了仙人。
听闻那是海外仙山上的神祇,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仙人手持长剑与那怪物战了一天一夜,终于打散了怪物。
原来,那是一只魔。
魔本生存在魔界,与凡尘本毫不相干,可若是凡间?怨气过重,魔会从无数人的心里长出来,演化成?扭曲的怪物,为祸人间?。
仙人打散那只魔后,抬手将仙露洒向大地,顷刻间?,怨气和病气尽数消散。
“魔已消散,不再回来。”身穿白衣的仙人光风霁月,散发着让人敬仰的光芒,成?为了所有百姓拥戴的存在,无数功德金光朝他?涌去,仿若为他?筑了一座金身,让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所有看到过那一幕的人都将永远铭记那一日。
那是凡人第一次看见仙人,他?弹指间?便?灭绝了来势汹汹的瘟疫,解决了困扰黎民的难题,让人跪地高呼他?的名字,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
仙人很快离去,但大地上却到处都是他?的传说,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去海外仙山寻求仙人的存在,若是能拜他?为师,将会是怎样至高无上的荣耀。
此时,男人也带着妻女下山,准备将房屋重新建立起?来,回归从前平静的生活。
时间?一天天过去,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但奇怪的是,各地仍旧会时不时消失几个人,官府依旧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但没人怀疑是魔物还活着,毕竟那日他?们亲眼看着仙人将魔物击散。
这天,男人吃过午饭上山打猎,他?的女儿自出生便?没享什么福,再加上瘟疫横行,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他?打算去山上找找猎物,给妻女改善伙食。
山路难走,男人小心翼翼走到半山腰,远远地便?见到了一只膘肥体壮的灰兔,他?眼疾手快地拉动弓箭,箭矢疾驰而?出,一击便?射中了兔子。男人心头一喜,当即跑过去将兔子拿起?来,低头看去,惊觉那兔子流出的竟不是鲜血,而?是一团浓墨般的黑水,散发出阵阵恶臭,不知腐坏了多?久。男人心头一惊,急忙甩开那兔子,才发现这山里阴风阵阵,明?明?还是午后,天却不知不觉黑了。
男人瞳孔剧烈收缩起?来,当即转身朝山下跑去。
然而?那掉在地上的兔子竟化作一团黑色的气体,疏忽便?钻进了他?的身体。
男人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呼救,眼耳口鼻便?流出鲜血来,瞳孔的颜色如水墨般消减,露出麻木的灰白,僵直的目光竟没了丝毫人气。
女子在屋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丈夫回来,她心里有些慌张,不断跟女儿说着话,“阿芙,你爹从没回来这样迟,他?今夜是不是住在山上了?”
女童看着窗外,漂亮如琉璃的瞳仁倒映着遥遥山林,那山黑钺钺的,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跳出来般,或许是吃人的野兽,或许是其他?的东西?。
“你爹一定会回来的,”女子紧紧抱住女儿,“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失约过。”
男人的确没有失约,但他?是半夜回来的,背着箭篓,面色木然地敲开屋门,痴痴看着屋中的妻女,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女子看到他?忍不住笑起?来,原本打算跑过去拥抱他?,不过对上他?毫无感情的眼睛时,她浑身都僵硬了,“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