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很多人?都?劝他放弃,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何必花费这么多时间?,还不如重新找个看的顺眼的,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他们说的简单,却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煎熬。
他一边担心辛芙的安危,一边怨恨自己没有兑现?承诺,百般心绪下,执念越来越深。
机缘巧合下,他看到了去?南方扎根的名单,其中就有辛芙的名字。
“我没想到你会来南方,”过了许久,陈鲸再次看向辛芙,她脸庞依旧很瘦,不过却是健康的肤色,眼中的光芒也比从前明亮,“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加入了援助南方的小队,过来找你。”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很轻,却如一座大?山压在辛芙的心头。
他竟真的为自己而来。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特?殊,让他能?够放弃生活许久的城市,只为了见她一面而长途奔波。这样的答案已经超出她的预料。
她很想问为什么,是愧疚还是什么,但她问不出口,好像说出来会把事态引向更加古怪的方向。
“谢谢你过来找我,”静默许久,辛芙轻声说:“你不用因为失约而愧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陈鲸眼中划过一缕失望,“你不怪我,是因为你豁然,但这并不能?掩盖我食言的事实,我要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见他要站起来,辛芙急忙安抚他,“我真的没有怪你。”
可她不知道,这句话比她怨他恨他还要有杀伤力。她这样大?度,是不是从没有在乎过他?
陈鲸合上眼睛,复又睁开?,“我说了这么多,你呢,你这一路上都?遇到过什么?”
辛芙微愣,已经很久没人?关?心过她的境遇了,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真的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辛芙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后来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而是说:“我过得很好,我也做过志愿者,大?家都?很照顾我。”
陈鲸能?够拿到来南方的名单,多少也了解过她的遭遇,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你这么瘦,做什么志愿者,你知不知道当时瘟疫盛行,稍有不慎……”
“我知道,”辛芙看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可这些事总不能?永远让其他人?来做,我不能?一直理所当然的享受他们的付出。”
陈鲸愣住,他看着辛芙沉静的脸庞,才意识到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她有些多愁和敏感,仿佛一只独自出行的小兽,对外界充满戒备,让人?忍不住为她担心,害怕她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但现?在,她变得更加安静,眼中却没有了受伤的神色,好像一棵很小的树苗已经长得很高很高,足以接近云层和微风。
她仿佛不再记得当时照顾他的往事,也不再为看“爱情小说”而感到窘迫,她变得从容而淡定,甚至能?够云淡风轻地跟他对视。
短暂的失神之后,陈鲸心里更加失落。他想说些什么有说不出来,就那样看着辛芙。
辛芙则望着锅里的粥,“已经熟了。”
她让陈鲸熄火,随后取出碗盛粥,陈鲸在一边帮忙,辛芙则去?地下室取了榨菜和咸鸭蛋。
两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安静的早饭。
饭后,陈鲸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询问辛芙有没有什么缺少的东西,他给她找来。
“我什么也不缺,”辛芙不想麻烦他,便说:“谢谢你。”
陈鲸抿了抿嘴唇,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那我看着给你带。”
辛芙蹙了蹙眉,问他要在这里待多久。
“很久,”陈鲸说:“以后我打算长期驻扎在附近几个村,会常常过来给你送物资。”
辛芙愣了愣,“长期驻扎?”
“对,”陈鲸说道:“希望你不要觉得我烦。”
辛芙怎么可能?觉得他烦,只是有些惊讶,“那你不回家吗?你的家人?呢?”
“他们不会不同意吗?”
陈鲸安静几秒,缓缓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辛芙身体一僵,“对不起。”
“没关?系,”陈鲸摇摇头,“这并不是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
他道:“我从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他在天灾中去?世?了,走的很安详,我并没有什么遗憾。”
虽然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辛芙还是感到了他的难过。唯一的亲人?去?世?,怎能?不伤心呢?
她下意识安慰他,“以后会好的。”
“我知道。”陈鲸微微一笑,“就算家人?不在了,我也会好好生活。”
辛芙闻言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虽然还有家人?,不过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我今天要去?其他地方送物资,大?概要一周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辛芙觉得他应该担心自己,“天气越来越热,车上太?热,你注意防暑。”
“好。”陈鲸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辛芙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甚至还愿意留在这里,明明W市才是他熟悉且有发?展空间?的地方,是愧疚,还是……
她不敢去?想太?多东西,潜意识觉得自己不配,也不愿意让事情变得太?过复杂。
就这样吧。
她想,如果他要留下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也会尽量帮助他。
物资小队离开?后,村里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除了日?复一日?抱怨越来越干旱的天气,村民们几乎不再出门。
村里中暑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第?一例因中暑而死亡的人?。是个年过五十的男人?,被发?现?时,屋里散发?着浓烈的臭味,没人?知道他究竟死了多久。
村长找人?将他安葬到了村后的山坡上。村里人?又开?始惶惶不安起来,生怕自己哪天夜里就死了。
辛芙也有些担心,夜里睡觉时在床边放了一盆水,一旦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给自己降温。
时间?一天天过去?,没多久村里又死了两个人?,都?是年纪稍长的老年人?,免疫力低下,都?是在睡梦中去?世?的。
下葬时,村长眼睛通红,“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长此以往别说是年纪大?的老人?,恐怕连年轻人?都?扛不住。
陈鲸再次过来时,是半夜,他把车停在村口,给大?家分发?了一批清油,随后询问村长有没有空的屋子,他想在村里定居。
村长睁大?眼睛,没想到像他这样大?有前途的年轻人?也愿意留在村里,忙问他想要个什么样的院子,虽然现?在可能?满足不了,不过等旱情过去?,不仅可以给他修建,还能?给他分地。
“门前能?种菜的。”他想到辛芙在W市的那个院子,轻声说:“面积不用太?大?。”
“好嘞。”村长把他的要求记下来,随后给他分配了一间?离辛芙不太?远额空屋,地方不大?,但里面的家具却很齐全。
陈鲸当机住下来。
翌日?便找辛芙,从怀里取出一包果干给她。是桃子干,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的,已经干到硌牙。辛芙咬不动,便煮了桃子水喝。
两人?坐在屋里,喝着温热的桃子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冬日?。
陈鲸将自己要在村里定居的决定告诉辛芙,“以后我可以常常见到你。”
辛芙又觉得不解,“这里很落后,一点也不发?达。”
“我知道,”陈鲸说:“我不在乎。”
“这里也没有你熟悉的人?,没有你熟悉的关?系网,没人?能?够帮到你。”
“你不是我的熟人?吗?”陈鲸露出诧异的表情,微笑着看她,“你不是我的关?系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陈鲸笑容微敛,他静静望着辛芙,“这些都?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
辛芙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你不会不自在吗?”
“在哪里都?有不自在的时候,”陈鲸说:“只要看快不快乐,值不值得,如果我觉得高兴,我觉得值得,那就没关?系。”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话,却让辛芙垂下眼睫,她想问陈鲸是不是为自己留下,可又不敢轻易问出口。
答案已经太?过明显,她害怕自己的人?生出现?重大?的变故,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还是拒绝。
“那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会告诉你,”陈鲸笑着说:“你是我在村里唯一熟悉的人?,我会常常来找你,希望你不要觉得我烦。”
“我不会。”辛芙否认道:“我会帮你的。”
“好。”陈鲸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握住手里的水杯,眼中的光芒仿佛要灼烧人?的脸庞。
一个月后气温已经超过六十度,全各各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旱情,地表出现?严重皲裂,供水变得格外困难。
每个城市都?出现?了中暑死亡的人?,也有因为对灾情无望而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悲观者。
所有人?都?笼罩在焦躁中,被压抑许久的郁气随着气温的变化而发?泄出来,出现?了许多打架斗殴事件。
陈鲸不再出去?送物资,现?在开?着卡车上路已经不安全,也没有足够的物资派送。他在村里住下来,每天都?会过来看辛芙,担心她中暑,出现?各种问题。
“你不用这么担心,”辛芙比任何人?都?惜命,“我现?在状态很好,不会生病的。”
“不仅仅是看你有没有生病。”陈鲸轻声说。
辛芙抿了抿嘴唇没接话,陈鲸又说:“我能?把粮油带过来吗?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为什么?”辛芙闻言下意识想拒绝。
“这样我我们可以分工,做饭比较快。”陈鲸一脸认真地说:“一个人?在灶房待太?久容易中暑,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他的理由太?充分,辛芙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她并没有立刻答应,“我想想。”
“好。”陈鲸并不担心她拒绝,对他来说,能?够再见到她,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那些因为失约而自责后悔的日?子才是他此生最为难过的。他现?在能?够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模样,只觉得幸运。
第?二天辛芙就同意了陈鲸的提议。
“你不用把粮食全部搬过来,先搬一部分。”
“好。”陈鲸眼中迸发?出浓浓的喜意,“还有水,我也一起带过来。”
两人?一起吃饭之后,辛芙几乎没有做饭的机会。等她早上睡醒,已经闻到了米香,陈鲸不仅煮了稀饭,还带了包装完好的卤蛋过来,她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饿了。
“过来吃饭。”见她揉着眼睛出来,陈鲸缓缓招了招手,“粥已经不烫了。”
辛芙简单洗漱过后走到他身边,见他那有模有样的早餐,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没叫我?”
“好不容易睡着,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现?在天气太?热,每个人?几乎到半夜才有睡意,辛芙通常会起晚点。
她耳根有点热,“辛苦你了。”
陈鲸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应该的。”
吃过早饭,陈鲸拦住了她收拾厨房的手,“我来。”
辛芙蹙起眉头,陈鲸说:“你不是还没睡饱吗?再去?躺会儿?吧。”
说完他就拿着碗筷离开?了。辛芙看着他的背影,又有些后悔跟他搭伙了,老觉得在占他便宜。
旱灾进入了最后半个月,气温高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不仅山里有山火,就连农田也因为干燥而起火。现?在没人?敢去?灭火,只要在太?阳下站几分钟就会有眩晕的感觉。
辛芙热得翻来覆去?,用水不断擦身体,依旧无法抵挡炎热,如同搁浅的鱼,连呼吸都?仿佛在喷火。
炎热不仅夺走了大?量生命,还让人?生出了无数负面情绪,宁愿死也不愿再继续煎熬。
村里出现?了第?一户自杀的人?家,夫妻俩因受不了燥热而大?打出手,后来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下半夜就喝农药走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辛芙才意识到旱灾似乎比雪灾洪灾更加可怕,尤其是身心上的折磨,让许多心理素质差的人?根本无法接受。
早上吃饭时,陈鲸害怕辛芙产生负面情绪,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害怕,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不怕。”辛芙显得非常镇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活着。”
陈鲸闻言忍不住笑了,从见到她开?始,她总是充满了生机。
旱灾结束的那天,是个格外炎热的晴天,气温提升到了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所有人?都?窝在屋里,恨不得眼前有个冰箱能?够钻进去?。
谁知到傍晚,天气就变得阴沉起来。
村长见状,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要下雨了?”
话音未落,淅沥沥的雨水便落下来。
真的下雨了!
挨家挨户的屋门全都?打开?,众人?纷纷走出来,迎接这场迟来数月的大?雨。
雨水裹挟着无数的灰尘和沙粒,充满了尘埃的气息,落在身上很脏,但没人?嫌弃,反而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下雨就代表旱情已经过去?,气温很快就会降下来。
随着雨越下越大?,全世?界各地都?出现?了短暂的狂欢,庆幸灾难过去?。
辛芙站在窗边,听着雨水滴落的声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陈鲸拿钥匙打开?大?门,抬高声音叫了她,“先别出来,这雨很脏。”
他浑身湿漉漉的,眼睛却很明亮。辛芙取了干毛巾给他,等他把身上擦干净,才说:“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陈鲸坐在椅子上,跟她一起看着外面的雨水,“如果再发?生洪灾,我也好在你身边。”
辛芙愣了愣,,讷讷地说:“我自己也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照顾好自己,”陈鲸对上她的眼睛,“但我还是担心。”
辛芙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视线,“谢谢你。”
“谢什么?”陈鲸说:“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他越是这样说,辛芙就越觉得别扭。
她低下头不说话,感觉气温在迅速下降,脸上还是露出惬意来。
陈鲸在一旁观察她,见她又如小乌龟般怯懦,也没有穷追不舍,“这场雨估计会下很久。”
这个星球太?缺水了,但愿这场雨能?够让它缓过来。
辛芙点点头,“等雨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原剧情里是这么说的。
“想睡觉吗?”陈鲸说:“瞌睡了就去?睡觉,我在这里守着你。”
辛芙摇摇头,“我睡不着。”
两人?坐在客厅里听了一夜的雨,直到第?二天雨也没有停,但辛芙并不担心会出现?洪灾,她跟陈鲸一起去?厨房做饭。
一周之后,雨终于停了。
气温也恢复到了属于这个季节的温度。
辛芙早上起来时,甚至还觉得有点冷,给自己加了一件厚外套。
雨水不仅灌溉了干涸的大?地,还让湖泊河流和村里的井都?变得充盈。
辛芙踩着湿漉漉的小道走到井边,里面又是满满一汪碧水。
辛芙能?在水面上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在做什么?”陈鲸走过来,“井边滑,不要待太?久。”
辛芙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看他,又看看水面,傻傻地说:“好像做梦一样。”
“美梦吗?”陈鲸走到她身边,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回屋吧,下午带你去?外面看看。”
辛芙点点头,跟他回去?吃早饭。
下午,两人?沿着村周围走了一圈,太?阳暖暖的洒在身上,稻谷和玉米地里都?积了水,路过被烧毁的山林时,隐约还能?看到些许绿色。
应该是蕨菜之类的植物。
第198章 天灾女主(二十)
辛芙站在原地看了?片刻, 没想到?大自然的恢复能力竟然这么快,明明之前还一片灰烬,现在却骤然新生。
陈鲸看出她的惊讶, 解释道:“或许是某种植物的生命力比较旺盛。”
辛芙若有所思, “但这也太快了。”
“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奇迹。”陈鲸说:“过两天说不定就有野菜吃了?。”
辛芙眼?睛一亮,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新鲜菜了?。忍不住说:“之前买的菜种子还有剩,回去我在院子里种一些。”
陈鲸说:“我陪你一起。”
辛芙看他片刻, 没有拒绝, 而是说:“你什么时候回物资小队?”
“不回去了?。”
辛芙睁大眼?睛,陈鲸轻声说:“我要留在村里种地。”
“为什么?”虽然物资小队的工作很累, 但显然比种地更体面,他怎么要放弃。
“因为休息时间很少,我不喜欢长?时间外出。”陈鲸不紧不慢地说:“我想把更多?时间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辛芙呆呆望着他, “可是……”
“可是什么?”陈鲸说:“你是觉得我会后悔吗?”
辛芙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 只觉得他不该留在村里种地,他应该有更好更广阔的未来。
“我不后悔,”见她这么难接受, 陈鲸有点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做事情只看快不快乐值不值得,物资小队的工作已?经不适合我了?, 留在村里,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辛芙垂着眼?睫没说话, 她很清楚, 陈鲸留在这里不是喜欢种地,而是想留在她身?边。
他让她很有安全感, 可她又很害怕他的停驻。
“你要是后悔了?怎么办?”辛芙抬起头看着他,生怕错过他丝毫情绪, “你要是觉得不值得怎么办?”
“我不会后悔。”陈鲸望进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我觉得很值。”
“你又没种过地,”辛芙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故意给他泼凉水,“你要是种不好怎么办?”
“种不好过来请教?许老师。”
辛芙忍不住笑?了?,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小声说:“如果你虚心请教?,我会好好教?你。”
“当然,”陈鲸说:“许老师放心,我一定比所有人?都虚心。”
辛芙:“……”
灾后十天不到?,外面树木和草地都开始发芽。
村长?找人?检查了?农田,发现没有大问题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播种。
陈鲸分配到?了?三?十亩地,一半种水稻一半种玉米。
村里找机器把地犁好,陈鲸先帮辛芙播种,随后才去忙自己那边。
辛芙自然也没有平白接受他的好,不仅跟他一起忙活,还教?会了?他各种种植知识。
等两人?把农田都盘好,已?经是三?月底。经过快半年的旱情,周遭又恢复了?曾经的葳蕤。
辛芙背着竹篓跟陈鲸去山里挖野菜,山里不仅有蕨菜荠菜,还有不少竹笋和菌子。
两人?仅用小半天就找了?许多?,傍晚炒了?好几个蔬菜,吃的非常满足。
陈鲸去厨房洗碗时,顺带热了?一大锅水。
辛芙屋里没有浴室,平日洗澡用的都是浴桶,他给辛芙装了?大半桶水,说道:“洗完澡不用管桶里的水,明天我过来倒。”
即便灾情已?经过去,两人?仍旧在一起吃饭,相?处的已?经非常融洽,但辛芙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天都黑了?,你快回去吧。”
“好。”陈鲸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辛芙回到?屋里,脱掉衣服缩在温热的浴桶里,忍不住闭上眼?睛,回想他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
有陈鲸在的日子,她总是过得很轻松,很多?事情不用她说,他就能做的很好。让她像个小孩子般被他宠着。
她起初很不习惯,想把他赶出自己的世界,但渐渐的,她就沉溺在了?这种不需要回报的好里,只要她一个眼?神就会得到?陈鲸的注视。
不用担心他会离开,也不用担心他会伤害自己。这样不用负责又格外轻松的关系,让她变得格外堕落起来。
明明是在利用他的感情,她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
陈鲸仿佛也不觉得难过,不论做什么,始终站在她身?边,只要她微微侧目就能看到?。
辛芙不知道其他人?是怎样处理这样的关系,她却非常自私,明知道自己是错误的,却还是放任不管。
也许,等陈鲸觉得累了?那天,他就会走的。到?时候自己也不会难过,因为对?她坏的人?那么多?,也不缺他一个。
可惜辛芙等了?一年又一年,陈鲸也没有走。
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他们一起种植,一起去山里采摘,去河里抓鱼,去镇上采买,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旅行。
他总是待在她身?边,弥补她所有不安,满足她所有期待。
村里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在谈恋爱,也经常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生子。陈鲸总是一笑?而过,并不理会那些人?的说辞。
辛芙也曾想过和陈鲸结婚后的场景,应该也会过着和现在一样的日子,不过他们会更加亲密一些。
某天,她和陈鲸站在院子里摘樱桃时,才发现离旱灾已?经过去三?年了?。
而她也已?经二十二岁。
依旧很年轻,却又一点都不年轻。
樱桃被陈鲸照顾地很好,颗颗红润饱满,是她最喜欢的水果,不仅她的院子里种了?,就连陈鲸的院子里也种了?几棵。
每到?夏天,樱桃管饱,吃不完的,还会被陈鲸做成樱桃酱和果酒,可以吃很长?时间。
两人?还养成了?储存食物的习惯,不论那年的收成怎样,地窖里总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有天夜里,辛芙刚睡下,就感觉整个人?都在晃动,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直到?听见外面震耳欲聋地尖叫:“地震了?!快起来!所有人?快起来!地震了?!”
辛芙猛然睁开眼?睛,急忙穿好衣服跑出去,外面所有东西都在晃动,房屋、树木、街道,好像一幅美好的画卷要被狠狠地撕碎般!
她踉跄着打开屋门,下意识朝陈鲸那边跑去,生怕他会出事。
结果跑到?半路她就被人?用力抱住。
辛芙下意识抬起头,男人?宽阔的胸膛将她紧紧包裹,“有没有受伤?”
辛芙看到?他的脸,依旧那么英俊,瞳孔里却带着残留的恐惧,“吓到?了?吗?”
辛芙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陈鲸见状抬手捧起她的脸,“别吓我……”
辛芙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着急害怕的模样,抬手抱住他的腰,眼?睛蓦然红了?,“陈鲸。”
“嗯,”见她还能正常开口说话,男人?深深松了?口气,“想说什么?”
辛芙缓缓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陈鲸身?体一僵,暗自磨了?磨牙,“你觉得这是个疑问句吗?”
他都喜欢她多?久了?,还问他喜不喜欢?
辛芙却很固执:“你回答我。”
“喜欢,”陈鲸深吸口气,深深看进她的眼?睛,无比郑重地回答她,“我喜欢你,许辛芙,我一直喜欢你,我爱你。”
“嗯。”辛芙缓了?缓,意识到?他对?自己表白之后,脸变得有点红,“我也喜欢你。”
“陈鲸,我们结婚吧。”她态度很明确地说:“等地震停了?,我们就结婚。”
这下轮到?陈鲸睁大眼?睛,“你要和我结婚?”
“嗯,”辛芙说:“我们两个互相?喜欢,我觉得可以结婚,如果你不想结婚,也可以拒绝。”
“为什么不结?”陈鲸立刻说道:“我要结婚,我要立刻跟你结婚,谁都不能耽误我们!”
说完就要把辛芙往村外拉,辛芙拽住他的手,“等地震过去。”
陈鲸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看着她故作镇定的脸,忍不住笑?了?,笑?声越来越大,“许辛芙,地震停了?你会不会反悔?”
“不反悔。”辛芙摇摇头,很肯定地说:“我要跟你结婚,要跟你度过余生,永远不离开你。”
陈鲸闻言激动地差点晕倒,手臂紧紧抱住她,“我也是,我也永远不离开你,许辛芙,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说完,重重地吻下来。
辛芙从来没有接过吻,也不知道其他情侣接吻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像是被野兽撕咬,整个嘴巴都是麻的。
但她并没有推开陈鲸,而是温顺地被他抱着,暗自庆幸他们两个都没有事情。
直到?第?二天,地震才终于停止了?。南方是波动比较少的地方,几乎没有出现房屋倒塌和人?员伤亡的情况。
然而北方有许多?地方的情况却非常严峻,国家正在组织人?员救援,正是缺粮缺人?的时候。
辛芙看着地窖里的粮食,跟陈鲸商量过后,两人?打算北上赈灾。
经过这几年的奋斗,陈鲸自己买了?一辆卡车,两人?储存的食物正好可以送过去。
“先领证结婚,”陈鲸同?意辛芙的做法,却有个前提:“结完婚我们俩去哪都行。”
辛芙微笑?着看他,眼?中的笑?意仿佛要流淌出来,陈鲸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很少有这样表情外露的时候,他喜欢看她笑?,让他心里升起满满的幸福感。
很平常的一天,两人?去城里领了?结婚证。
那天结婚的人?很少,但两人?拿着结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笑?的像个傻子。
“真好。”陈鲸抬手将她抱起来,快速地转了?几圈,笑?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老婆了?,老婆老婆!”
他整个人?幼稚地不行,辛芙却没有嫌弃,而是捧起他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亲,“嗯,老公,结婚快乐。”
陈鲸闻言差点乐晕过去,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他喜欢怀里的女孩,喜欢到?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结婚的第?二天清晨,陈鲸就开着大卡车带她去北方赈灾,村里人?得知两人?的决定,毫不犹豫取出存粮,让他们一并带过去。
现在正是危难时刻,身?为同?胞必然要同?舟共济。等灾难过去,全国各地才算真正放心。
车行进的速度很快,不过进入北方国道之后,前面多?了?很多?同?样送物资的车队,大家都铆足了?劲往灾区赶,就怕物资送的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