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认儿子的,怎么突然要跟他平起平坐。
闺女敢叫,他也不敢认啊。
儿子好,儿子秒,儿子的位置呱呱叫。
从今以后他就是老太太的儿子,谁也别想动摇他的地位,老太太也不行。
结果面对老太太,老太太的态度很坚决,他这个儿子不记得,但是宝贝闺女记得是清清楚楚,欢欢喜喜把闺女抱走,宇文筝还不敢乱说话,医生嘱咐过,现在这个阶段,尽量顺着老人来。
宇文筝眼红地看着被夺走的女儿,医护人员们同情地看着他说:“院长,就暂时把宁宁借出去吧,以后你、宁宁和英奶奶各论各的,你是宁宁的爸爸,英奶奶是宁宁的妈妈,你还是英奶奶的儿子,至于咱们院里的犬,工作时就是治疗犬,下班以后就是军犬,也挺好的。”
宇文筝眯起眼,看向身边这些员工:“那你们是什么?”
小护士:“我是战地护士。”
医生:“我是战地医生。”
前台小姐姐:“我是战地前台(?)”
财会陈姐:“我,我是战地财会?”
宇文筝:“……”
宇文筝:“什么乱七八糟的。”
护士医生就算了,前台财会是什么鬼,战地需要这玩意吗?
陈姐弱弱道:“打仗也需要管账的啊。”
众人看向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姐咬着手帕,左思右想半天,前台在战地上能干点啥呢?
前台好难哦。
得,老太太又忘记她了。
凭着以往的经验, 小护士脚步放轻,带着一点小心翼翼慢慢靠近老人,距离五步的时候立刻停止,满头白发的老人身上穿着旗袍,长发盘起,还插了一根祥云纹路的簪子, 嘴唇涂了薄薄一层口红,手里揉着一颗毛茸茸的大白脑袋——正是萨摩耶多多。
小护士心里一咯噔, 这身装备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革命根据地里的扮相, 难不成奶奶她又“穿越”了?
别的老年痴呆的患者发病的时候, 也许以为自己回到了青春年少, 跟自己的老伴儿正在热恋期,拉着你讲述甜蜜的约会,可是英奶奶青春年少的时候, 不是在杀敌的路上, 就是在敌人的大本营, 这样状态的奶奶出现,小护士的心脏就怦怦直条,生怕让奶奶一个误会,就来个锁喉。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小护士偷偷拿出笔记本, 偷偷翻找现在的情况。
旗袍是哪段自传记录来着?
凭着优秀的记忆小护士终于找到那一段记录, 当时罗英子老奶奶假扮某富商远嫁他乡丧偶回家的女儿身份,接近当地名流, 只为揪出里面隐藏颇深与敌军勾结的罕见卖国贼,当时她就是一个热爱穿旗袍,举止优雅,带着忧郁气质的新寡美女,还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临清狮子猫。
小护士看向萨摩耶多多——通体雪白,很符合故事里爱猫的形象,看英奶奶的撸猫的手法,就跟撸狗不一样。
多多眯着眼,吐着舌头笑眯眯,半点没察觉自己被人当猫撸-了。
小护士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可能就是富豪家中伺候小姐的佣人。
小护士挂起微笑,扶着英奶奶坐在餐桌前,英奶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却没有动眼前的食物,而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小护士,小护士一愣,立刻拿起备用的筷子挨个盘子里吃了点食物,等小护士吃完后,英奶奶才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就连喝水,也要看着小护士喝过以后,她才会喝。
照顾完英奶奶吃东西,小护士推着餐车出来,拍着胸口在群里跟大家说:今天是豪门恩怨,谍战大戏,大家注意身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英奶奶要看着我试吃以后才啃吃饭。
心理咨询帅医生:那是怕饭菜里下药。
小护士恍然大悟,心理佩服不已,这是刻进骨子里的警惕,才会在发病期间也会牢牢记住,不会忘记,一想到是什么环境下让英奶奶这些老革命前辈拥有这种警惕心,小护士除了心疼,就只剩下慢慢的敬佩。她只是跟英奶奶对了一场戏都精神紧绷,当年英奶奶卧底在敌营时,得是多危险。
上午在后院遛弯的时候,一身旗袍的英奶奶吸引了半院患者的瞩目,来这里治病的人精神气儿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萎靡,有些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日常生活都无法自理,需要医护人员和家属照顾,记忆混乱,也经常会做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但英奶奶不,英奶奶从外表,你根本就看不出是一个糊涂的老人,她的眼神敏锐,哪怕自己脑子糊涂着,也会保持冷静,紧紧观察周围判断自己现在所处位置。
骆芸就觉得,每当这时候,老奶奶心理都在合计着:我在哪儿,我的任务是什么,我要怎么做。
此时身穿旗袍的英奶奶也是如此,她有些好奇院子里这些衣着奇怪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又身在何处,怎么看也不像便宜爹的别墅里。
当她看到同样遛弯过来的苏娅时,神情一变,不动声色地靠过来,骆芸眼睁睁看着老奶奶与苏娅错身而过时,低低说了句:“你怎么过来了?”
苏娅一愣,扭过头看着英奶奶,英奶奶抬手就摸苏娅马尾上的头花,笑着说:“你的头花好别致,可是今年的新款?是哪家商行进的货?”
苏娅:奶奶你说啥?
英奶奶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周围,一把拽过苏娅的胳膊把她拉近厕所里,骆芸和虎子一愣,赶紧也跟了进去。
女厕里,英奶奶把门一关,问苏娅:“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组织派你来干啥?”
苏娅被摁在墙上,紧张地鼻翼猛扇,汗毛都在英奶奶过分锐利的盯视下立了起来。
骆芸明显感觉到英奶奶神色不善,现在真有种谍战片的赶脚了,她赶紧挤进俩人身前,用自己矮小的身躯阻挡着英奶奶从内而外爆发出来的锐利气息,虎子也叼着英奶奶的裙边,努力往后拉扯她。
奶奶你放手,苏娅都快吓傻了。
“说,你为什么来这儿。”
苏娅在英奶奶的逼视下呼吸都困难起来,那股强大的气场压得她双腿发软,她扣着自己的袖口,张着嘴努力地吸气,肩膀的抠力越来越重,疼得苏娅皱起眉,就在老人家更加凶狠的逼问前,苏娅崩溃地哭出来:“我好疼啊,奶奶我不是坏人。”
“汪汪汪。”
骆芸一边蹦一边叫,恨不得把英奶奶的注意力全转移到自己身上,也给外边的医护人员发出警报,外边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结果英奶奶一个抬手直接把厕所从内用拖把把门给顶上了,她半点不在乎脚边的两条犬,继续逼问苏娅:“我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你一个新兵蛋子,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骆芸听出来了,这是怀疑苏娅身份有问题啊,一个弄不好,奶奶岂不是要卸苏娅一条胳膊?
或者,直接灭口?
在奶奶的剧本里,苏娅可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骆芸紧张的嗓子眼都发紧了,可恨她一小短腿,攻击力又不强,除了浑身使不完的精力也没别的优点,只能跟虎子一起配合生拖硬拽想要把奶奶扒拉开,奶奶身上的旗袍都被它俩拽变形了。
可奶奶纹丝不动,苏娅吓坏了,呜呜咽咽地居然自报家门:“我,我叫苏娅,十八岁,是个大学生,家里父母双全,还有一个姐姐,我年年三好学生,品学兼优,从来没做过坏事呜呜呜,奶奶你别吓我,我们一起训过狗的交情哇。”
门外的医护人员听到屋子里苏娅在哭,虽然很惊讶这孩子居然开口说话了,但还是担忧地拍打着房门喊着:“英奶奶手下留情啊,那还是个孩子。”
骆芸发现根本阻止不了英奶奶,干脆去推被奶奶横在门前的拖把杆,虎子和她一起努力,很快就将拖把给拽松动了。
此时外边负责英奶奶的小护士高声喊道:“英子,别动女大学生,她是组织悄悄派来给你帮忙的人啊。”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从里拽开,英奶奶探出头,一脸警惕地对小护士说:“小声点,别暴露身份。”
说完,还扫了一眼围在门口的大家,皱眉道:“你们都是组织派来的?”
众人连连点头,小护士小声道:“组织怕您一个人忙不过来,特意让我们悄悄的潜伏进来帮忙,时间紧迫,这不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嘛。”
英奶奶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
骆芸和虎子护着两眼通红的苏娅出来,众人赶紧把小丫头送回了病房,英奶奶还在后边跟小护士抱怨:“这娃娃一点身手都没有,拍过来多危险呐,你们要是晚来点,我都把她胳膊卸下来了。”
小护士:“……”
小护士吓出一身冷汗:“谢谢您老手下留情。”
是谁说英奶奶发病期间没危险的,那个满嘴跑火车的社工你给我出来。
回到病房的苏娅情绪稳定多了,护士为她检查了下肩膀,除了有点红,并没有其他问题,显然英奶奶下手不重,主要是把孩子吓坏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厮杀的苏娅哪儿经受得住老将军一身煞气,小姑娘躺在床上搂着骆芸抹眼泪,让骆芸好一顿安抚。
骆芸从床上下来后,跟虎子说:英奶奶太吓狗了。
她也算是经历过大大小小风雨过的,在边境还跟外部势力火拼过,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人,那是从骨子里都让人害怕到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回人间的修罗,平时看起来那么亲切的老奶奶,发起怒来居然如此恐怖。
虎子点点头,非常认同骆芸的话,就算是在云滇与毒贩子硬碰硬的时候,也鲜少能遇见给他这种感觉的人类,那是真正从血海中杀出来的人才会拥有的煞气,可平日里居然感觉不到一丝半点。
这就是从那个年代战场下归来的英雄吗?
骆芸和虎子真的崇拜的四爪投地。
苏娅睡了一场起来就恢复了精神——最起码表面是这样的。上了一节康复课,又跟治疗犬做了一些游戏,又到了下午出去溜达的时间了,苏娅有点小紧张,出去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但是当看到院子里的英奶奶时,骆芸还以为她会转身就走,结果这丫头不但没走,还小心翼翼靠过去了!?
负责照顾苏娅的护士紧张起来,苏娅病情她了解,能够主动接触旁人是医护人员最乐于见到的,但是对象是不是选的有点不大对?
孩子,你还没有被吓破胆吗?
显然苏娅并没有被吓坏,反而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心理,也许是因为曾经愉快的训狗生活在无形中建立起了俩人的深厚友谊?
骆芸如此想,带着虎子紧跟在苏娅面前,有意无意将她保护在它们身后。
绕过花坛,骆芸看到了英奶奶脚边的多多,立刻精神一振,多多显然也发现了它们,立刻摇起了尾巴。
骆芸一边靠近,一边对多多说:多多,你身边的人类一旦情绪不对,立刻给我摁、倒、她!
多多立刻抬爪道:遵命。那我要用多大力气压倒她?
骆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多多,说:用你全身的肉去压倒她吧。
十个月出头的多多已经比刚来的时候重了不少,但骆芸还是蛮担心它的重量能不能牵制住英奶奶。
不过,能为它们争取一下时间把苏娅带走,也是不错的。
此时英奶奶也发现了苏娅,回过头一脸慈祥笑眯眯看着小姑娘:“娃儿,你来的还蛮早的嘛,军犬还没有全回来,来,坐我身边,我们一边等军犬任务回来,一边给你讲讲怎么训犬。”
骆芸一愣,这神态这气质,跟上午天差地别。
再一看,英奶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简单地编了个麻花辫。
那件旗袍,不见了!
今天英奶奶和苏娅都去医院做复查去了, 星星疗养院的狗子们也要开始分批去动物医院做体检。
趁着苏娅一天都不在院里,骆芸和虎子被安排到今天的体检队伍里,六条狗子被装上车, 浩浩荡荡往城东合作的动物医院开去。
车上,骆芸听到宇文筝跟人说要给多多做绝孕,傻多多还什么都不知道,低头舔着自己的小蛋蛋快乐地晃尾巴。
骆芸怜爱地看着孩子:这是你最后一次与它们亲亲了,好好道别吧。
到了医院以后,骆芸虎子几条狗子去做体检, 多多被洗刷干净抬上了手术台,整个过程小天使都很懵逼, 完全不知道它就要跟自己的蛋蛋做永久的告别。
经历过的狗子们同情地目送着多多渐远的身影, 还有它天使一般开心地微笑。
哎, 傻狗子哦。
给骆芸和虎子抽血检查的是一个温柔的护士小姐姐, 小姐姐认得这俩在工作犬圈十分有名的两条柯基,在等待化验结果的时间里,小姐姐好奇地问宇文筝:“妞妞和虎子还没有孩子吗?这么优秀的狗狗不孕不育的情况还挺少见的。”
骆芸和虎子打小就认得, 成年以后就在一起了, 两年多却没有怀孕迹象, 宇文筝带着它俩来过医院检查过,双方都很健康,没有孩子,很可能跟基因或者其他情况有关系,简单点说就是——俩狗子基因互相排斥, 无法成功形成受精卵。
这种情况十分罕见, 在人类中也偶有发生。
一般的解决方法就是分开俩狗,各自配对, 就可能有孩子了。
宇文筝刚开始确实有这种想法,妞妞和虎子的基因都不错,智商又高,若是能够生育更多优秀的后代,也能给工作犬领域加砖添瓦,然后实际操作的过程过于血腥,来相亲的狗被它俩二掐一血虐,导致整个狗狗相亲群全部拉黑他,不但如此,他还赔进去不少医药费。
最后宇文筝想开了,想那么长远的事情干什么呢?现在俩狗子健健康康工作,快快乐乐生活就够了啊,优秀的狗狗那么多,何必棒打鸳鸯强迫繁殖。
对于孩子,骆芸和虎子完全没放在心上,虽然它们都很喜欢崽崽,但是身体不允许,也没必要强求哇。体检接出来后,六条狗狗都很健康,多多的绝育手术也很成功,已经被推出来了,麻药还没有过去,现在正吐着舌头昏睡中。
中途外边还送来一条任务受伤的警犬,由两名帅气的警察小哥哥送来的,周围的宠主很好奇,却不敢搭讪,但是骆芸和虎子就没顾忌了,在警犬被护士小姐姐们处理伤口的时候,颠颠跑过去问人家怎么受伤的。
那警犬是个小姑娘,闻味道年纪比骆芸虎子大一岁,面对俩条小短腿,帅气的德牧眼神很温柔,说起自己的腿伤,也直言不讳道:隔壁地铁口有个歹徒挟持人质,我从后边偷袭一个扑咬,结果就这样了。
骆芸看向德牧前腿上的刀伤,周围的毛已经被剃光,看上去伤口并不深,从伤口尾端的深度可以知道是德牧反应机敏及时避开,否则可能比现在还要严重。
骆芸皱眉,前街地铁口离星星疗养院并不远,居然发生这么恶劣的危险事件,骆芸和虎子本能地警觉起来,向德牧打听更多的案件细节。
德牧作为一条普普通通的警犬,并没做过保密训练(也没人能想到给狗子做保密训练),面对两条可爱的小狗子的询问,有啥说啥,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
但作为一条犬,并没有精通人类语言的情况下,知道的内情也实在很少,德牧只知道自己接到了任务跟着战友前往始发地,在训犬员的指挥下锁定地铁里持刀行凶的犯罪嫌疑人,并判断出最有利的出击角度,一击将犯人制服。
而相似类型的案子,德牧已经处理了三起。
德牧警犬包扎好伤口后,被两名警察小哥哥抱走了,多多也醒了过来,它还有点懵,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改变,上车以后,骆芸和虎子还在思考德牧说的行凶案,在短时间内发生三起相同案件这本身就不正常,尤其这一次案发地点居然离疗养院那么近。
回到疗养院,带着伊丽莎白圈的多多被众人围观,大家都知道它从一条健全的狗子,变成了一条没有世俗欲望的狗子了。
但多多还不懂,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这要是尝过青春悸动味道的狗子突然被咔嚓了,那心理落差得多大啊。
狗子们都很照顾多多,晚上吃饭的时候,零食都给它分了好几颗,多多很开心,对于自己失去的东西并没有放在心上。
苏娅晚上没有回来,估计被她家人接回家了,骆芸和虎子今晚回到狗房住,趁着大家都在的机会,骆芸将白天从警犬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小伙伴。
看着小伙伴凝重的表情,骆芸说:最近大家提高警觉,要是有可疑人靠近,立刻示警,身上带刀具的,被让它们进门。
骆芸想了想,补充道:你们可以用身体把他顶出去。
众犬齐齐点头。
这个主意好哇,不血腥不暴力,是性格温顺爱好和平的治疗犬们最爱做的事儿。
看着你撞我,我撞你一下,玩的不亦说乎的狗子们,骆芸扭头就跟虎子说:去后街把叔叔阿姨都组织起来,直往这些小可爱防御是不可能了,咱们得把流浪犬组织起来,这些才是有防御和攻击力的。
虎子点点头,非常认可老婆大人的话。
与此同时,隔着地铁口另一条街上,又一次出现持刀行凶的暴力事件,一名男子持刀杀死了自己年仅两岁的儿子,他抱着儿子的尸体,满身鲜血,笑的格外诡异。
“看到了吗?太吓人了, 这一块就是昨天发生的命案现场,看看这地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呢,环卫工人正在处理。我是昨天六点多在附近做直播, 正巧录下了犯罪的一幕,现在那段视频交给警方做证据了。昨天在我直播间的老铁们肯定都看到了,发生的太突然了,周围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据周围小区认识这个凶手的人说,被他杀害的是他年仅两岁的小儿子,他还有个五岁的大女儿, 也被她爸爸捅了好几刀,现在正在医院治疗。”
直播的视频随着走动在摇晃, 地上的血迹红的刺眼, 偶尔能听到主播气愤到极点的骂声:“这不畜牲吗?虎毒还不食子呢, 骂他畜牲都侮辱畜牲。”
前台小姐姐看着地上的血迹心口狂跳, 隔着两条街外的血腥事件今天一早就上了社会新闻,当地一名网红主播成了现场目击者,今天一早又来到案发当地进行后边的直播报道。
柴思晨一大早就关注了这件事, 如今看到案发现场那一大滩还没有洗刷干净的血迹, 揪心般地疼。
在疗养院工作时间长了, 就知道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疼爱孩子,也不是所有的儿女都会孝顺父母,人情冷暖在这里时间久了,暴露的淋漓尽致。
可杀掉自己亲生骨肉这种事情还是震撼了柴思晨,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居然能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儿。
柴思晨一边偷偷擦眼泪, 一边噼里啪啦敲键盘痛骂, 小姑娘真个早上的情绪都不太好,骆芸把纸巾往她面前扒拉过去, 结果柴思晨一把搂过她,在她身上蹭自己的大湿脸。
骆芸一边推着她的脸,一边狗爪子在键盘上扒拉两下,成功调出早间新闻,可惜新闻里也没有抱到太多关于这起案件的更多信息,倒是评论里都在猜测这个父亲可能是个精神病。
远离警局工作导致骆芸能够接触到的信息特别贫乏,她凭着以往的经验和直觉认为这件事情并不寻常,但是再多的信息也无法得到了。
虎子上完一节陪读课就过来找小狗子,骆芸从前台小姐姐的怀里挣脱下来后,跟着虎子往后院跑去,今天的英奶奶穿着T恤跟其他老爷爷老奶奶在院子里扭秧歌,没有穿旗袍的奶奶都是安全的奶奶,骆芸扭过头,绕过后院墙角,从一条隐蔽的狗道钻了出去。
外边,腊肠老爹早早等在外边,看到俩孩子钻出来后,赶紧上去说:可算出来了,你叔叔胡阿姨它们都等着了,赶紧跟我过来。
腊肠老爹虽然金盆洗手许久,但后街的地位还是在的,刚走进曾经的地盘,遇见的流浪狗立刻递来敬畏的眼神,别看腊肠爹腿短,战斗力绝不容小觑,此时气场全开,跟在家里的样子判若两狗。
以这条街为中心,往周围推开一公里为直径呈圆形全都是腊肠爹曾经的领地,如今这片庞大的地盘由它三个兄弟姐妹平分,而昨晚发生的拿起凶杀案,就发生在这条街上。
骆芸和虎子跟着腊肠爹来到流浪狗聚集地,那是一片破旧的小区后山,一拐进去就能看到十几条流浪犬,为首的正是三条腊肠。
腊肠爹跟它们仨站在一起,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看起来嗨蛮可爱的。
腊肠爹对骆芸和虎子说:快过来让你们的叔叔阿姨闻闻屁股。
骆芸:……
她收回可爱这句话。
虽然做狗很多年,但是闻屁屁这种狗狗的特殊交流方式她还是适应不了哇[捂脸]
腊肠们那管儿骆芸啥心思,作为长辈,已经非常激动地跑过来想要对小辈们投以关怀了——嗅屁屁。
屁屁的味道能够让狗子们很好地了解对方的身份、年龄和实力,甚至还能嗅出是否健康,有没有拉肚子等等讯息,更是建立和加深狗子们之间友好的关系——给你嗅一嗅屁屁,我们就是好朋友喽。
看着不断靠近的腊肠长辈们,就连它们身后的其他流浪犬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骆芸尾巴捂住屁股连连后退:不需要闻,我很健康的,我特别健康。
虎子紧跟在小狗子身边,也连连摇头:我也是,我健康的很。
进化以后,虎子也知道啥是害羞了,从前毫不在意的行为,现在也有点接受不了了,屁股这种私密的地方怎么可以随便让狗闻!!
就算是长辈也不行!
看着俩狗子剧情的那般彻底,叔叔阿姨们可惜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对腊肠爹说:大哥,它们还是这么孤僻呀,幸亏成一对了,要不然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处对象也得嗅屁屁啊,不给嗅屁屁就是拒绝交往呢。
腊肠们摇摇头,没有闻到屁屁还有点小桑心。
看着几条一街之主的表情,骆芸哭笑不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屁屁啊。
今天来找各位叔叔阿姨是为了整事儿,虽然屁屁没有闻成,但是叔叔阿姨们的热情依旧不减,提到最近有没有可疑的陌生人时,腊肠阿姨回忆说:街东头搬来了几个陌生人,每天都神出鬼没的,身上总带着隔壁汤包店的鲜肉汤包味儿。
因为带着特别诱狗的味道,腊肠阿姨对他们的印象十分深刻。
这一代小区有不少外租房,来几个陌生人也并不奇怪,爱吃汤包也不算什么可疑行为,骆芸摇摇头,显然这些人不是她要找的人。
她又询问了一些问题,但是再多的,狗子们也没办法讲述的更加清楚,对于骆芸提出来的保护星星疗养院周围的安全问题,腊肠们表示小意思,平时流浪犬觅食的路线也会经过疗养院周围,而且宇文筝是一个在流浪狗群里印象很好的人类,保护他的人身财产狗子们都挺乐意做。
就比如现在腊肠们拿出来招待骆芸和虎子的狗饼干,就是宇文筝投喂的——虽然每次投喂以后,都会被带走两三个同伴,过几天再被送回来,每一条被带走的同伴回来时,都会特别的能吃,而且脾气变得温和,繁衍季的时候也不来参加,这对其他狗子来说真是特别好的消息,少一条狗参与,就少一个竞争对手哇。
只有年龄大的狗子隐隐约约知道,被带走的同伴经历了什么。
啃饼干的时候,骆芸问起昨天晚上隔壁街发生的谋杀案,那条街是二叔管理的,骆芸问起的时候,二叔嘴里的饼干突然不香了。
它眼眶湿润起来,显然跟出事的人家认识,它哇地一声哭出来:死掉的人类幼崽是我的好朋友哇,呜呜呜。
其他的狗子也难过地低下了头,看来那个被杀死的小男孩跟它们的关系都不错。
骆芸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继续问下去,倒是旁边的虎子开口追文下去。
腊肠二叔吸吸鼻子,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说:我的好朋友,呜,他跟我的崽儿一边大,可是我的崽儿都当妈了,他还是那么大一点,我们的关系特别好,每天他都会带着好吃的跟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来喂我们。好多好多天之前,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很难闻的气息,第二天他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我去他家附近找他,也没有看到他。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另一条街上干饭,回来就发现他被……他被他爸爸弄死了呜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去干饭,我应该继续守在他家门口的,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哇。
腊肠二叔崩溃大哭,自责的不要不要的,若是它一直蹲在那里,也许就能救下小伙伴了,它为什么要嘴馋去干饭,大骨头有小伙伴重要吗?没有!
腊肠二叔一边狂往嘴巴里塞饼干,一边倒在腊肠爹怀里崩溃大哭,化悲伤为食欲,大口咀嚼小饼干。
腊肠爹舔着弟弟的眼泪,安慰道:别哭啦,再哭眼睛要坏掉了,你告诉哥哥他老子是谁,哥帮你弄死他,替你小伙伴报仇。
腊肠二叔呜咽:报不了了,他爹被人类抓走了。
二叔真的好伤心,一碗饼干根本不够抚平它内心的伤痛,骆芸赶紧把自己那份儿也贡献出去,一边投喂二叔,一边问:那他爸爸妈妈的感情怎么样?有吵过架吗?最近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腊肠二叔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他们家人感情可好了,也特别疼孩子,所以我想不通,大人类为什么会杀掉自己的孩子,我们顶多把成年的孩子赶走,人类居然会杀自己的孩子,太可怕了呜呜呜。
骆芸沉默了,人是最复杂的动物,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心理变态都能玩出花样来,亲生父母杀害孩子的案件并不少,甚至还有专门生孩子买卖的,但是像这次手段如此凶残的属实没有见过。
骆芸怀疑凶手精神上有问题,可是看腊肠二叔的说辞,好像也不太像,就在骆芸沉思的时候,腊肠阿姨突然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大人类最近喜欢上吃肉包子了,我经常看到他去街对面的汤包店,身上的味道鲜肉馅的,特别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