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我为人类社会做贡献—— by叶芊珞
叶芊珞  发于:2023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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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自己的小爪爪,虎子枕在上边皱着眉想:小狗子什么时候回来呢?它都快数不清它们分开多少天了。
远处传来三轮汽车的突突声,虎子立刻抬起头,站在屋顶上向村口望去,这声音哪怕听过一次,也被虎子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就是这样的声音,突突突地把小狗子从自己身边带走的。
如今这个声音又突突突地跑回来,难道……?
虎子瞬间精神起来,跳下屋顶往村口狂奔,它越跑越兴奋,越跑越觉得自己的预感一定没有错。
四年前,突突突把小狗子从自己身边带走,四年后,也许突突突又把小狗子给还回来呢?
虎子跑的呼吸急促,它终于赶在三轮车前守在了村口,它急切地眺望着远方,看到熟悉的三轮车慢吞吞地向它开来。
那车子速度其实并不慢,虎子曾经深深地领教过,然而这时候对虎子来说,简直慢的想蜗牛!
虎子等不及了,撒腿迎向三轮车,当它在吹来的风里闻到小狗子熟悉的气息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模糊了视线。
它跑啊叫啊,又兴奋又难过。
等待的过程能靠麻痹自己熬过来,可即将见面的短短时间却那么的难熬。
它迫切的想要见到小狗子,当三轮车被它半路拦下,当小狗子那熟悉的脸从车斗里钻出来时,虎子呆愣在原地,竟是不敢上前。
它怕这一切都是以往做的梦,当它靠近时,小狗子的身影就被撞碎了。
梦醒后的痛苦实在太难熬,虎子胆怯的宁愿多凝望着小狗子一会儿,贪婪地看着小狗子伸出舌头对它犬吠。
虎子看着小狗子对它疯狂摇尾巴,激烈的整个后半身都在甩动。
它看着小狗子挣脱老村长的手,从三轮车上蹦了下来,向它张开双臂,欢喜地叫着:虎子,我回来啦~!
那声音还是记忆里的清脆,带了一点撒娇的甜甜味道,当它的脸埋进厚实柔软的长毛里时,虎子本能地站起身子抱住了扑进怀里的小狗子,柔软温热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鼻翼里充满了小狗子好闻的味道。
虎子僵硬着身子,简直不敢相信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骆芸抬起身,关心地看着被自己扑倒在地的虎子,当看到泪流满面的虎子时,她心里一酸,低头蹭了蹭虎子湿漉漉的脸,轻轻地说: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没有骗你哦~!
跟狗狗准守的第一个约定,永远不要欺骗它。

妞妞的回归, 让全村都沸腾起来,村民们挤到老村长家,若不是有吴二丫护着, 恐怕骆芸的头都要被摸秃了。
狗子们也齐齐跑过来,围着骆芸那叫一个亲热,骆芸看着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发现小伙伴们都老了,雪雪一身雪白看不出来,可大黄从鼻头往上已经长出一片白毛, 在浅黄色的毛发里格外明显,就连虎子, 在眼睛周围也长出了一些白色的毛发。
骆芸抬爪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大家都不再年轻, 好在身体都算健康, 它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在一起。
招待了热情的村民,骆芸终于获得自由,被狗子们裹夹着带出院子, 它们一路把骆芸带到羊圈那边。
如今宝山村的羊圈已经扩大了三倍, 里面的羊群也多达近五千多只, 若算上哪些卖出去的绵羊,会更多,如今村子里已经开始控制绵羊的数量了。
安泰依旧是羊群的头领,为了它的颈椎着想,它的另一只角被人类锯断了, 虽然没有了威风的羊角做武器, 但安泰的内心是强大的,那些外在的虚荣已经不能够击溃它, 它甚至找到了剪羊毛的快乐——夏天凉快呀,咩咩咩。
村子里的变化很大,很多人家的土胚房换成了红砖大瓦,村民们身上的衣服,也变成崭新的多,供销社的物资又丰富了,她爱吃的奶糖还在橱柜上放着,而旁边多出了五六罐不同口味的糖果,屋子里挤满了小孩,拿着一分钱,五分钱去买糖球。
以前可很少在这里面见到小孩子的,供销社的糖球基本都是她包圆的,分给狗子们,分给陶妮,分给村子里玩得好的小孩子。
骆芸怀念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她看到供销社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小婴孩正跟门口的男人说着话,原来她已经结婚了,脸上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她回头看着跟在身边的虎子,村子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只有虎子,虎子还是她熟悉的样子,严肃、威猛,就是比以前更爱念着她了。
羊群发现了骆芸,骚动起来,很多羊的气息骆芸都很陌生,显然都是她离开后的新伙伴,唯有一只高大的断角羊拼命从羊群里挤出来,走到她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看了许久才认出来,高兴地原地蹦了三下,冲到栅栏前,把脑袋伸了过来。
骆芸蹭了蹭安泰,高兴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呀。
安泰:“咩咩咩~”
俩只都不知道对方在说啥,但聊得挺开心,你汪汪过来,我咩咩过去,蹭的对方一脸毛。
第二天一早,骆芸在自己熟悉的狗窝里伸了个懒腰,就被外边狂吠的虎子叫醒了,她迷瞪儿地爬起来,先去水碗里狂饮一番,再使劲蹭了蹭睡眼惺忪的脸,叼起吴二丫给她准备的煮鸡蛋就跑出去了。
今天去牧羊的是大花的孩子们,村子里年迈的狗子基本都进入了养老的阶段,体力活都交给儿孙去干了,它们没事儿就在村子里巡逻,圈着新一批的光屁股小孩到处跑,赫然成了村子里的保姆犬。
虎子带着骆芸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一路把她引到山上去。
骆芸奇怪地看着虎子,从它紧绷的背脊看出几分紧张,这小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难道是要单独给自己投喂大餐?
骆芸舔舔嘴巴,说实话,她还真想虎子那些美味的食物了。
近几年雨水充足,山上的植被长得更加茂盛,虎子在前面开路,骆芸乖乖在后边跟着,脑袋东张西望,兴奋的跟来踏青的孩子一般。
她这四年里,去过好几个村子,带过一批又一批的狗子,但唯独宝山村对她是不一样的,这里的人、这里的水、这里的狗子和大山,都是她四年里日夜思念的地方。
还有前面的虎子。
骆芸快走几步,走到虎子身边,脑袋轻轻靠在虎子的背上,感受它传递来的炽热体温,还有熟悉的狗狗味道,熟悉的一切让她很安心,她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回来了。
骆芸开着越来越深入的山林,疑惑地问虎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再往里面走会不会不安全?
她还从来没进入到山林这么深的地方。
虎子速度不减,只是将小狗子刚往怀里护了护:不会。
骆芸仔细嗅了嗅,果然没有闻到野兽的味道,反而有虎子身上的气息,显然这一代是虎子的地盘。
她讶异地看着虎子,家养犬与家猫不同,很少有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圈地盘的行为,它们的领地范围一直是村子附近,去隔壁村那叫离开地盘去外边闯荡。
山林腹地绝对不会是家养犬经常光顾的地方,而虎子带路的样子确实那么地熟悉。
她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任凭虎子将她带入完全陌生的领地,直到从一片茂密的树丛钻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骆芸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虎子欢快地跑过去,一爪扶着歪歪扭扭的篱笆墙一边回头吐着舌头看呆掉的小狗子,它的眼睛闪亮亮的,紧张又期待地在原地等待着。
骆芸慢慢地走到篱笆墙边,这篱笆墙十分丑陋,完全是不合格的产品,比六岁小娃娃搭出来的都不如,她往被篱笆墙围起来的空地看,看到了一群野兔、断了翅膀的几只山鸡,它们被养得十分肥嫩,兔子的屁股都是圆滚滚的,骆芸看向虎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眨眨眼。
虎子立刻跑到旁边的草丛里,用嘴巴叼了一嘴嫩草,跑回来扔到篱笆里,兔子们立刻围过来抱着啃,看神态显然是被喂关了的,那些山鸡也不甘落后,哪怕不吃草也要跑过来啄两口。
骆芸:这些……都是你弄的?
虎子懊恼地看着篱笆里的猎物说:可惜我抓不到鸟,叼回来的鱼半路就会死掉。你说想要一片物种丰富的狩猎场,可我只能弄到兔子和山鸡,黄鼠狼都打洞跑了,蛇会吃掉小兔子,被我丢掉了。
骆芸:……
有点感动,但是一脸懊恼说着这些的虎子好可爱啊,想揉!
没想到那么久远时候说过的话,虎子居然记得,虽然理解的有些偏差。
骆芸哭笑不得地问:那兔子和山鸡就不跑了吗?
虎子骄傲地抬起头:跑,我再给抓回来。
骆芸隐约猜到山鸡的翅膀是怎么断掉的了。
她看着这些篱笆墙,怪不得丑得突破极限,狗爪子做这些属实太为难虎子了,而虎子的智商再一次让她震惊。
为了证明这些都是自己的做的,虎子还在旁边掩饰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它先挖了一条坑,叼来树枝插-进坑里,两只狗爪子往里填土,树枝挨着树枝就这么把一小段篱笆给弄出来了——虽然不太结实,需要它每天过来巡逻,防止猎物全都逃走了[捂脸]。
看着等待夸赞的虎子,骆芸有些哽咽。
它记得自己的话,还这样坚持了四年。
骆芸心口闷痛,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
虎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小狗子,小狗子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若是高兴应该蹦起来,或者欢呼一声扑进自己怀里啊。
它慢慢靠近小狗子,忐忑地问:你不喜欢吗?
骆芸:……
她喜欢,喜欢疯了好嘛,她感动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虎子了!
扑倒它、使劲蹭它、舔它!
骆芸将虎子扑倒在地,在它身上翻身打滚地撒欢,她突然觉得,其实做狗也没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要走出悲伤,时间是治愈痛苦的良药,她已经这个样子,早晚要接受现在的身份。
狗的寿命那么有限,她如今已经八岁,剩下的日子恐怕连五年都很勉强,她应该尽情地享受剩下的狗生啊,跟虎子一起快乐地在宝山村享受晚年幸福!
啊,骆芸感慨,她真是个心宽体胖的好姑娘。
山上的狩猎场成了虎子和骆芸两只狗狗的秘密基地,每天都会上山去维护自己的小领地,在村子里,它们十几条狗子会结伴出行,要么去圈孩子,要么去供销社吃骆芸的养老金。
骆芸现在是宝山村全村供养,伙食营养均衡,骆芸觉得比这些年吃的那些冠军购粮好吃多了!
绅国赢来的那些购粮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运到了省里,汤明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再从省里送到宝山村,骆芸早就不在这里了,县里直接调配了一些犬粮跟着骆芸走,剩下的就给了宝山村喂狗。而当年被啾啾扔掉的那些特产,也随着这批犬粮被送回到秦冷的家,据说是牧场主人在屋后发现的,直接送还了华国大使馆。
现在骆芸是有退休金的人,而且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工分,足够满足一大群狗平日的零嘴,那些村子里的小狗崽子最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讨肉吃,就连被它们圈守的人类幼崽也紧跟在后,在争夺好吃的行为上,狗崽子和人类幼崽其实没多少分别,骆芸自然不会让他们为了几块肉、几颗糖球吵起来,干脆人人狗狗都有份儿,这让她成了全村最受幼崽喜欢的狗子。
总的来说,骆芸的养老生活十分惬意,有虎子、有伙伴、还有一群崽儿天天围着她转,富婆的生活幸福美满。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外地流窜来的拍花子居然跑到了他们村,差点拐走陶妮的孩子,虎子和骆芸当时就在附近的草丛里抓山鼠,听到小孩的哭声跑出去一看,那人贩子抱着孩子撒腿往村外跑。
虎子和骆芸立刻追上去,边追边犬吠,提醒附近的人这里发生了事情,那男人见有狗追,跑的更快了,腿脚那个麻利,但两条腿儿哪儿跑得过四条腿儿,更何况他还抱着一个又哭又闹的孩子。
等附近的村民赶回来时,那男人已经被一群老狗围在中间群殴,陶妮的闺女站在旁边抹眼泪,边抽噎边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人贩子喊:“妞妞,咬他屁股,给我报仇。”
小孩子口齿还不清晰,却喊的掷地有声,骆芸没去咬人贩子的屁股,但雪雪却直接冲了,不过这小子冲的有些猛,不但咬了屁股,还有点靠前,骆芸只听到海绵体爆裂的声音,那男人双眼暴凸,瞬间人事不知,连大黄咬着他的头发猛甩都没醒过来。
骆芸咽了咽口水,远离雪雪,雪雪张开嘴巴,露出滴血的牙齿,茫然地看向骆芸:老大,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骆芸摇头:你脏了。
雪雪:??
村民见现场这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啐了一口人贩子,等狗子们把他弄晕后,才上来把人捞出来,他们可不想在宝山村闹出人命,直接就派人去县里的派出所叫警察把人带走。
警察来的时候,看着人贩子凄惨的下场,心里解气但还是公事公办的问:“是谁伤的他,怎么伤的?”
这是正常的办案流程,需要详细的询问过程,这样警察也好交代清楚犯罪嫌疑人受伤的原因,村民们齐齐指向旁边十几条大犬,七嘴八舌道:“不怪我们村儿的狗,他要抢我们村儿的孩子,那狗还不得咬它呀。”
“是呀,是呀,这人还想反抗,那狗就咬的更凶了,我们村的狗子可都护村的很,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
“警察同志,您们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这就是个拐子,他该死!”冯大姐抱着孙子上去就想给人贩子一脚,立刻被警察给拦住了,劝道:“大娘不要冲动,你当着我们的面再殴打他,那就是另一个案子了。”
冯大姐收回脚,哦了一声,她明白了,下次遇见这种人,背地里多踹几脚。
大黄看看主人,上去狠踹人贩子一脚,帮主人出了这口恶气。
看到的警察:……
这人和犬,还是有区别的。
警察将人贩子带上车,直接开往县城,村民们把狗子们围起来一个劲儿的夸,吴二丫和已经卸任的老村长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抱起自己的曾孙女恨拍骆芸的狗头,老村长眼角湿润,手劲儿十足:“好狗,好狗。”
他已经感动的说不出其他话了。
宝山村狗子的传说再添一笔。
事后虎子问骆芸,什么是人贩子?
它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只分坏人还是好人,但是自己抓的是哪一类坏人,其实虎子分的不太清楚。
骆芸给虎子讲解了下,虎子用自己的逻辑一理解,瞬间就炸毛了,这不跟人类把小狗子从他身边带走一样嘛,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骆芸顺着突然炸毛的虎子,稀奇虎子同理心居然还挺强的。
1986年底,村子里很多人成了万元户,日子过得风风火火,吴二丫和老村长也被陶妮接到了县里,陶妮的丈夫是隔壁养猪村村长的孙子,就是她当年那个白白胖胖的同桌,后来陶妮突然考上大学走了,给小胖打击的够呛,奋起读书最后以陶妮的小师弟靠近了大学,最后俩人自由恋爱,喜结连理。
骆芸带着虎子去住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回到了宝山村。
吴二丫想念村子里的老姐妹,老村长放不下村子里的那些事儿,而骆芸和虎子还要去照看自己在山上的秘密基地,而且它们也很想念老伙伴们。
1992年,村子里的老犬剩下没几条了,每一次送别,骆芸都很难受,狗子短暂的一生,却在这个山村里绽放了最绚丽的风采,让人们永远记住了它们。
骆芸身体不适的时候,娄思国带着妻子艾文君赶回了宝山村,骆芸知道自己的身体,看着娄思国凝重的表情,其实她自己挺看得开的,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有点舍不得大家。
虎子开始日日夜夜地守在她的身边,眼角的泪痕总是湿漉漉的,骆芸真怕它把眼睛哭瞎了,就经常说一些好玩的话逗她。
她没法跟虎子说生老病死是常态,虎子八成理解不了,但它能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所以根本不肯离开她身边半步,连吃饭都要在一起。
虎子在夜里给她偷偷喂好吃的,那是骆芸在最后一段时光里最幸福的日子,在弥留之际,骆芸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身边守着她所有的家人,她听得到老村长一家在偷偷地哭,听到虎子的哽咽,她用力地抬起头,将脑袋放在虎子的耳边,轻轻地说:虎子,我想咱们山上的小基地了,你养的兔子真好吃。
天光大量,骆芸是带着笑离开的。
虎子呆呆地趴在骆芸身边,它的精神也开始恍惚起来。
沉默很多年的养老系统轻轻地问它:虎子,下一个世界你想去哪里?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虎子搂着身体渐渐冰凉的小狗子,坚定地说:我要去有小狗子的地方,我还想见到它。
齐平市遇见百年难遇的大暴雨,暴雨连下了一个多星期,城里全被淹了,放眼望去汪洋一片。
邹正划着救生皮艇在街道上寻找需要救援的人民群众,身上的警服被雨水打透,他已经奋战了三天三夜,身体严重透支,但是灾情险峻,实在没有给他充足休息的时间。
邹正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跟同事拿着喇叭向四周喊:“有没有人呐,这里有没有人呐?听到请回话。”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洪水的声音,这一代已经被搜救过,但是为了以防有疏漏他们还是又从头搜查了一遍。
就在大家确定这里没有被困人员准备离开时,邹正突然在水里发现了一个游动的身影,他立刻指着那里大声喊:“那边是不是有人?”
同事看过去,再三确认那游动的动作绝对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但既然有活物,他们肯定要过去看看,就算是遇见猫猫狗狗,也得给它们救上来。
不说是一条生命,洪涝过后容易出瘟疫,淹死的动物过多,尸体腐烂也会是个大麻烦。
等皮艇滑到那个活物身边的时候,他们才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一条大狼犬,这条青背狼犬正艰难地推着一个洗脸盆往皮艇这边游。
等洗脸盆靠近,邹正和同事们才发现,那里面居然躺着一个小婴儿。
惊讶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震撼的内心,几个小伙子连忙把婴儿救上来,用衣服裹住,等他们在看向水里时,那条青背犬已经不见了。
邹正看着怀中哭声微弱的婴孩,在它手背上发现一片青色胎记,立刻一个激灵。
这孩子,不正是前段时间报案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吗?

骆芸终于从公安部警犬技术学校毕业了, 当她挥别同窗狗狗们,分配到齐平市的时候,已经是齐平市洪水退去的第二天, 城里一片狼藉,路面有一多半还没有清理干净淤泥,整座城市都处于历劫过后的恢复期,政府和民间齐心协力调动物资来度过这一恢复时期。
齐平市公安局内部也没比外面好多少,一楼基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到处都是被冲垮的桌椅板凳, 一些文职人员正在收拾,见到警校前来送警犬, 连忙将人迎进来, 提交公文、确认编号、对比狗子的毛色、性别、容貌, 最后确认无误, 盖公章走流程,骆芸算是正式纳入齐平市警编一员猛将。
9001150012(母)40(扑咬犬)104(草黄色)
这是骆芸这一世国家体制内警犬编号,是正规军哟, 跟上辈子那种没有编号档案不一样的。
骆芸骄傲地抬起头, 她这辈子正式成为一名吃着国家铁饭碗, 有编制、有养老、有标配铲屎官的公务员。
她抬头看了眼负责接收她的小姐姐,小姐姐拿着贴着她全身二寸照片的个犬资料时,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外貌特征那里居然还写上了她肚皮那里的粉红色云朵状胎记,要不要这么仔细呀, 小姐姐居然还抬起她的后腿看了一眼, 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骆芸捂脸,当警犬就是这点不好, 身上几根毛、什么样的毛都被人摸得一清二楚,半点没有个隐私。
小姐姐做好骆芸的警犬基本档案记录后,牵着骆芸前往后院,交给专门负责警犬平日生活的警犬工作组,队里的警犬日常照顾都是有这个部门负责。
此时警犬宿舍里,狗子们的单独小院都被收拾的十分干净,跟前边办公区形成鲜明对比,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汉子正轮开膀子拿着拖把做最后的清洁,犬舍里飘来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骆芸听到里面的几条警犬正双爪搭在犬舍门上对中年汉子评头论足。
一条棕红色马犬伸长脖子在中年汉子身上嗅了嗅,高兴地说:今天食堂一定是炖鸡汤了,味道太好闻了。
金毛犬皱眉:杨队长肯定去食堂偷吃了,要不然怎么会沾染上味道。
小比格犬在门口蹦来蹦去,大耳朵直往天上翻,它着急地转圈圈:为什么我的腿这么短,我也想闻,我喜欢鸡汤,我今天要喝一大碗!
刚走进来的骆芸:……
看来未来的同事是一群吃货呀,这很好,吃货有共同语言,也好接触,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感情问题!
她看向犬舍里的四条狗子,一直沉默不语的是条德国黑背,它威严的面容一看就很不好惹,骆芸有点担心它会不会不太好接触时,就见这条德牧转过头来,看到门口的她,突然整只脑袋伸出来,对她邪魅一笑:嗨,美人儿,你是今天新来的?
骆芸:……
她慢慢后退,躲到小姐姐身后,对德牧威武的第一印象摔得稀碎。
杨壮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就看到办公室的小柳牵着一条草黄色的昆明犬站在门口,他先去看犬,发现这犬的眼睛十分明亮,充满着智慧的光芒,跟边牧的眼神有点像。
杨壮心里一咯噔,有点担心这样的犬不太好带,过分聪明的犬主意太正,它们思考的也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很容易出现突发状况——比如他曾经不信邪地想要训练边境牧羊犬,结果反被边牧戏耍的悲惨经历。
但不管如何,总体来看,这是一条好犬。
他把拖把放到一边,走过来蹲在骆芸身前,伸出手就掰她的嘴巴,露出一排整齐雪白又锋利的牙齿,杨壮点点头:“是条好犬,牙齿整齐、锋利,就这条件,就是条合格的扑咬犬。”
杨壮喜欢极了,捧起骆芸的狗脸一顿揉,揉得骆芸脸部变型,嘴唇都翻起来了。
小柳做好交接后,就继续回到前边收拾屋子,幸亏档案室设在顶楼,局里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他们只要做好清扫工作就可以了。
杨壮把骆芸送到最里边的一个空犬舍里,便拎着拖把走了。
犬舍一半露天,一半室内,室内有舒服的犬窝,室外是水泥地面,也可以说,那里就是它们的厕所。
骆芸本来还想跟新同事们联络联络感情,结果隔壁的德牧一直趴在她的墙头油腻腻地喊“嗨,小美女,我们认识认识呀”“我叫黑虎,我特别威猛”。
她直接扭头钻进了屋,趴在狗窝里准备先睡一觉,养精蓄锐等待自己被分配的铲屎官,至于与新同事交流感情……还是等训练的时候吧。
邹正回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警犬学校那边把他们申请的警犬送过来了,齐平市发大水,他本来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送来了。
他们警队的扑咬犬黑虎已经五岁了,服役三年多,虽然身体依旧健康,但是在一线体力还是明显下降,他们急需要再补充一条年轻强壮的扑咬犬补充警力,而这条扑咬犬,很可能会分配给他来带。
邹正在警校毕业一年多,大三大四的时候与附属警犬技术学校进行警犬训导培训,与培训期的预备警犬进行配合,也可以说他们和这些警犬技术基地的预备警犬们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校友。
当邹正看到骆芸的档案资料室,不可思议地挑起眉头,没想到他和这条警犬这么有缘,从前是同学,现在变同事了。
他大四上半年就是跟这条警犬匹配的,如今算算时间,它应该也两岁了,正是服役的好年纪,邹正挺期待跟妞妞的再一次见面,就不知道妞妞还记不记得他。
不过今天是见不上了,他还要处理前几天被找回来的婴儿案子。
洪水退去,露出来的除了满地的狼藉,还有不幸遇难的死者,而在他们发现婴儿附近的一个小区里,他们意外搜到了拐走婴儿的两个人贩子的尸-体,他们的身体被泡的微微浮肿,但还可以分辨外貌特征,青白色的皮肤上有好几个犬科撕咬出来的伤口,邹正不禁想到了那天把婴儿推过来的青背狼犬,再看这些伤口难免有些联想,如今尸-体已经送到法医那里验死亡原因,而婴儿的父母昨天也已经联系到了,等法医那边给出最终的死亡原因,确定没有隐藏案情,这个案子基本就可以结案了。
邹正这两天也在附近寻找过那条犬,然而那条犬仿佛在洪水里消失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今天是法医那边出报告的时间,邹正接到通知就赶紧赶回队里。
拿到嫌疑人死亡报告以后,邹正神色凝重。
根据这份报告显示,两名犯罪嫌疑人死亡原因都是溺亡,这符合洪水中遇难死亡的情况,但是他们面部、手、脚腕都遭遇过不同程度的撕咬伤,这些伤口很可能造成他们在洪水中无力求生。
邹正啃了一口鸡腿,看着死亡报告上的尸检照片,表情皱成苦瓜,若是按照这份报告推测,造成犯罪嫌疑人溺死的很有可能是当初看到的那条青背犬,但这也只是一种可能,不排除犯罪嫌疑人在求生的过程中发生其他意外。
邹正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怀疑对象是一条犬,这要他怎么继续查案?
门外传来敲门声,邹正将手里的报告倒扣在桌子上,回头看到杨壮靠在门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呢,你的警犬到了,不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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