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早间操,骆芸带着狗子们跑到小溪边喝水,飒飒站起身,远远地跟在身后,发现这一幕的虎子立刻警觉起来,骆芸挡在它身前,低低对它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打架。
虎子立刻停住脚步,它看向骆芸,在小狗子认真的眼神下,慢慢后退了一步。
骆芸扭过头,看向停在安全距离外的飒飒,飒飒没有离开,同样看着她,两条狗远远相望,骆芸眼神平静,飒飒的躁动也在对方的平静目光下慢慢放下了戒备,没有攻击力的狗子也激发不起飒飒的战意,在无必要的情况下,犬之间不会发生战斗。
骆芸自身条件让飒飒对她并无敌意,甚至在她平静温柔的目光下,也慢慢收起一身戾气,毕竟有求于狗,飒飒也弄得审时度势。
“嗷汪汪。”
飒飒突然对骆芸狂叫,话里意思翻译过来是:教我抓□□!
雪雪脚下一划差点没栽倒,虎子也瞪大眼睛一脸懵逼。
骆芸眼中染上笑意,她就知道,凭飒飒对乌云的重视和维护,这招绝对有效果。
狗也是有攀比心的,它们情感丰富,爱、恨、嫉妒、羡慕、攀比、思念、寂寞等等,狗狗也十分敏感,抑郁症也经常在狗狗群体中发生。
所以,骆芸抓住这些特性刺激飒飒。
有对比就有伤害,有对比就想要自己在乎的主人也得到相同的待遇。
当它产生这种想法,而自己又无法满足的时候,狗是会来求助同伴的。
她不是虎子,她对飒飒没有威胁,四条犬里唯一适合跟飒飒和平接触的只有她,而飒飒容易接受的也只有自己,骆芸将这些分析的很透彻,请君入瓮,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骆芸向前轻轻地跨出一步,没有给飒飒造成压力,而自己也通过这个动作传达友好的态度:好呀,你要抓什么样的鸡?
飒飒兴奋地狂摇尾巴,伸着舌头大声道:要大的,特别特别大的。
乌云发现飒飒跟上虎子它们一伙儿的时候,就默默地站了起来,秦冷也发现了这一幕,心脏都提起来了。
乌云悄悄跟了上去,秦冷也坐不住了,紧张地跟在乌云身后。
溪水边,飒飒站在安全距离外看着那边喝水的狗群,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飒飒,两边狗遥遥相望,气氛一度十分凝固。
秦冷紧张地抓住乌云的衣服,小小声的在乌云耳边说:“我们不干预一下吗?”
乌云摇摇头:“这个时候咱们最好不要出面,这是它们融入的关键时刻,现在干预了,之后还是会出现这种情况,你我都阻止不了,不如尽快解决。”
秦冷气得脸都扭曲了:“感情不是你的狗体格小,你不紧张。”
乌云奇怪地看向秦冷:“我很紧张啊,虽然飒飒体格大过虎子,但是虎子身手和经验比飒飒强多了,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飒飒的优势未必能发挥出来,而虎子却可以利用地形发起突袭。飒飒面对虎子的胜率也只有一半,你不要小瞧虎子。而且……”
她将目光转回狗子们的身上,藏在衣袖里的手紧张的握起来:“如果今天是飒飒体格落於下风,我也不会阻止,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拖得越久反而越不利。”
她把一个哨子递给秦冷,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如果它们打得太凶狠,我们就吹这个哨子,可以干预它们打斗。”
秦冷惊讶地接过哨子:“这就是你说的你能控制打架?”
乌云点头:“只要我吹响哨子,飒飒不管在追击狼群,还是在扑咬,都会第一时间放弃目标跑回我身边,这是我们在草原上训练出来的默契,但是虎子可能不会,所以到时候你要喝止住虎子,只要两条犬分开,就可以尽量避免出现不好的结果。”
秦冷看着手里的哨子,赶紧叼在嘴里,紧张地鼓起气,眼睛定在狗群的方向,一副随时准备吹响哨子的模样。
然后,他们就看到妞妞突然拦在虎子身边,低低地叫了两声,虎子就退下了,而飒飒对着妞妞狂吠,妞妞居然也胆子特别大的向前迈了一步,对着飒飒叫了两声。
这突然转变的局势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乌云更是直接从藏身的树后跑出来,她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那条体能最弱的母狗会出来迎战(大雾)飒飒,它对上飒飒根本不堪一击。
乌云把刚才说的话全部抛到脑后,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大声呵斥:“飒飒,住口,快回来!”
虎子和飒飒还有一争之力,妞妞对上飒飒基本就是一口的事儿。
飒飒回头看了乌云一眼,结果不但没回来,反而还往妞妞的方向跑去。
乌云呼吸一窒,不可置信的看着不听命令的飒飒,秦冷看到这个画面都快吓哭了,抱着哨子拼命的吹,有多大力气吹多大力气,将哨子吹得震天响。
所有狗都受了刺激一样低下头,耳朵紧紧贴在脑后,骆芸歪着脑袋,对大家伙吼了一嗓子后,就直奔远处树林。
虎子三狗加上飒飒立刻跟随骆芸往树林里跑,将两个牧羊人远远抛在身后。
秦冷看着跑远的狗子,将哨子往地上一扔,愤怒的咆哮:“你还说有用,有个屁用,它们都跑了,都跑了!”
乌云皱眉,刚才自己若是没看错,飒飒是跟着狗群一起跑的?没有攻击,没有咆哮,而是彼此之间隔了些距离,都跟着那条牧羊犬,跑了!?
乌云抬脚往树林方向跑,秦冷赶紧跟上说:“它们都跑没影儿了,我们去哪儿找?”
乌云低头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对秦冷说:“看脚印,在野外追踪走失的羊群、狗,发现附近的狼群动向,都靠脚印,跟着脚印就能找到它们。”
乌云脚不停歇,边说边跑,她虽然比秦冷小两岁,体力却是多年锻炼出来的,掀起衣服还有小腹肌呢,秦冷虽然也是山里跑大的孩子,但是每天的牧羊距离和体力消耗都没有乌云大,此时跑起来,一段时间后明显被落下,乌云回头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跑。
乌云:“我们速度要再快点,要尽快找到它们。”
秦冷咬牙坚持:“我,我知道,我不会拖后腿的。”
在两个牧羊人努力寻找狗狗们的时候,狗狗们此时已经在骆芸的带领下钻进森林里,她回头看到跟过来,相处还算平静的狗子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大家的距离还是隔得老远,但最起码不再互相龇牙了。
飒飒有些不安,它还是第一次违背主人的呼唤,可它真的好想好想给主人亲手抓一只鸡啊,别人有的,它的主人也要有!
骆芸知道此事带着狗子们跑开,肯定把秦冷和乌云吓坏了,但这个时候确实不方便他们插手进来,目前进展一切顺利,她要主动带着飒飒与大家配合起来。
而两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很可能会破坏这难得的合作机会。
骆芸看向另一边的飒飒说:你想不想让主人晚上吃到香喷喷的鸡?
飒飒兴奋的叫了一声:汪,想!
骆芸:那就听我的话,只要你听话,我就能保证你抓得到鸡。
飒飒犹豫了,听另一条犬的话,意味着认它当头犬,飒飒并不是接受不了其他犬领导自己,但是那也得打败自己才行啊。
看出飒飒的犹豫,骆芸再添一把饵:飒飒,你想不想知道你主人每次跟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飒飒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骆芸眼睛认真地盯着飒飒的眼睛,声音诱惑地说:你想知道你主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你想知道你主人爱你吗?多爱你吗?把你视为多重要的伙伴吗?她每天对你说的话,你想不想听懂?她每一次对你的呼唤,你想不想听懂其中的意思?你,想不想听懂人话?
随着骆芸的话,飒飒的眼睛越瞪越大,简直惊讶的要窒息了。
不但它要窒息,在场所有的狗子都要窒息了。
听懂人话?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厉害的能力,每次听到主人的叫声都不知道在叫唤什么,每天都在才主人在说啥的痛苦只有狗子们自己知道。
别说飒飒了,连虎子都想听懂。
飒飒激动的要蹦起来了,它再三跟骆芸确认:你真的听得懂人类的话吗?你真的能告诉我主人多爱我,多喜欢我,多离不开我吗?你这么厉害吗?你不要骗我啊。
骆芸自信地扬起头,此时她在所有狗子眼里无比高大,她肯定地说:我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这只不过是我能力之中最微不足道的。只要你听话,我就教会你这些。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
飒飒激动地狂吠:想!我想!
骆芸:再大声一点,我听不见。
飒飒声嘶力竭地吼:我想!
呜呜呜,它太想了,这就是它多年的夙愿啊~!
骆芸闭上眼,微笑。
啊,诱拐成功!
当翻译嘛,这个她最在行了。
虎子从身后靠过来,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小狗子:你居然能听懂人类的话?
骆芸洋洋得意地晃尾巴:那当然了。
小模样骄傲地不得了。
收获了群狗羡慕崇拜的目光,骆芸抓紧时间带狗子们找野鸡、抓野鸡,她要乘胜追击,巩固飒飒对自己的崇拜之情。
收服一条狗子,要么在武力上碾压它,要么在智力上碾压它。
谁说狗群里就没有靠智力担当头犬的呢,自然界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靠智力担任一族首领的动物也并非只有骆芸一个。
在两个人类焦急地追寻狗子们的时候,狗子们在森林里撒欢儿一样抓野鸡,野鸡被吓得满世界扑腾,结果还是没逃过狗嘴。
乌云一边追走一边疑惑,因为她发现狗子们不是找地方约架去了,凭它们行走的路线和周围残留的痕迹,它们更有可能的是在狩猎!?
乌云满脑子浆糊,带着同样满脑子浆糊的秦冷追在狗子们的后面一路狂奔,终于在狗子们全体满足,往回走的时候,不期而遇了。
看着飒飒跟四条狗走在一起,虽然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小小的别扭,但明显相处还算融洽,并且每条狗子嘴里都叼着一只咬死的野鸡,以飒飒嘴巴里那只最大。
乌云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它们没有厮打,没有受伤,没有刚刚融合后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是非常和谐地走在一起,而且凭她的经验,根据狗子们排列顺序,明显走在最前头的妞妞才是地位最高的那条。
妞妞才是头犬!
乌云傻了,看着旁边高兴地抹眼泪的秦冷,呆呆地问:“你狗群里的头犬不是虎子?”
秦冷看着狗子们笑得一脸灿烂,点头说道:“是啊,我们的头犬是妞妞。”
乌云:“……”
这现象完全颠覆了乌云的认知。
晚上大家啃鸡吃的时候,乌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看向趴在一起的狗子们,她的飒飒那么自然地躺在妞妞略微后一点的地方,这明显就是承认了妞妞头犬的地位。
而另一边的狗子们,也在密切注意着两个牧羊人。
飒飒疑惑地问骆芸:老大,我的主人吃我猎来的鸡,怎么表情呆呆的?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骆芸忍着笑啃鸡腿,想了想措辞,安慰飒飒说:你主人只是被你高超的狩猎技巧惊呆了,她还需要消化一下,不过你放心,她肯定是高兴的。
飒飒晃了晃尾巴,害羞地低头说: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成功抓到这么大的鸡,都是老大指挥有方。
骆芸拍拍飒飒的头:放心,只要你跟着我,我不但教你抓鸡,我还教你听懂人话。
飒飒尾巴晃的更快乐:谢谢老大~~!
它往骆芸身边贴了贴,它要多沾染些老大的光辉。
突然,虎子从俩条犬后边插-了进来,把飒飒挤到旁边去,飒飒龇起牙低低凶了一下,虎子也不甘示弱地龇起牙凶了回去。
两条犬并没有打起来,在头犬面前,它们还是很懂得分寸的。
乌云将这些收入眼底,她突然放下手里的鸡肉,突然对秦冷说:“对不起。”
秦冷吓了一跳,完全没搞明白这声道歉到底啥意思。
乌云看着妞妞,说道:“父亲让我跟着老大离开草原,想让我去学习更多的训犬方法,他说,每一个地区,都会因为当地的环境有自己的一套训犬方法。草原上有草原的法则,外面有外面的法则。我起初还不信,想要保护好羊群,想要保护好财产,只有最厉害的犬才能带领狗群对抗危险,对抗狼群,守护好这一切。只有头犬凶猛,我们和羊群才是安全的。”
火光映在乌云年轻漂亮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星光:“我一直坚信这条法则,培养出最强的头犬,带领狗群战斗。我生活的地方不允许人和犬懦弱。飒飒是我亲手从小培养起来的犬,它强大、勇敢、忠诚、无所畏惧。但飒飒也并非是最厉害的犬,它也失败过,也受伤过,我心疼,但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事情,它也会在这样的战斗中更加强大起来,我会陪着它,一直一直走下去。”
乌云转过头,目光里十分认真,看着秦冷说:“这就是我生存的环境,是我和飒飒一路走过来面对的情况。或许这对它们很残忍,但想要在草原上生存下来,这是它们必须要面对的。可是我忽略了这里不是草原,牧羊犬所要面对的也不是我所熟悉的环境。父亲说的对,草原有草原的法则,外面有外面的法则,外面的世界跟草原不一样,训犬的方法也要适时而变。所以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也许我之前的方式确实不适合你的狗群,是我欠考虑了。”
乌云眼神真诚,能看得出来她确实在认真考虑这些问题。
一旦换一个角度思考,回首她之前的做法,秦冷只是跑过来跟她大吵一架已经算是很有修养了,若是自己,恐怕要跟对方打一架再说。
秦冷被乌云弄得措手不及,他心里对乌云那点不满和埋怨此时竟有些不好发泄出来了,眼前的姑娘认真地在向他道歉,为自己曾经的莽撞和气死人不偿命的自信满满。
秦冷突然发现,其实乌云也没那么讨厌了,她自信起来一意孤行的样子确实让人牙痒痒,但是发现错误后又坦率真诚的承认错误,也让人有些佩服。
他现在要说句什么?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冷挠挠头,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摆了摆手,把手里烤好的鸡腿递过去。
这也算是一种和解的表示吧。
乌云笑起来,接过鸡腿说了声谢谢,她一边啃鸡腿,一边对秦冷说:“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应该对自己的狗更自信一点,虎子真的很厉害,凭我的眼力,它绝对身经百战。”
秦冷回想了一下虎子从还是小狗崽就在村子里追鸡(其实是看鸡)逗狗(其实是训练)的样子,实在想不出来虎子有什么机会积累这些经验,它每天在村子什么地方,干什么,大家都有目共睹。
也许虎子就是战斗天才呢。
秦冷默默地为虎子盖上了天才的印章,并善良地没有戳破乌云的推断。
而飒飒也在隔着虎子请教新老大问题:老大,我家主人跟你主人在说什么啊?
骆芸将那边的对话听了个全,飒飒问起,她笑了笑说:你的主人说,她不应该武断地让你和虎子打一架来确定头犬的地位,应该学习更多的训犬知识,认识到不同犬要有不同的对策。比如我,你看,我们不需要打架,就能成为好伙伴呀。
飒飒茫然地抬起头:是这样吗?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骆芸没有打扰飒飒,让它自己在旁边慢慢消化这些新的观念。
有时候,我们要脱离自己熟悉的认知去接触新的环境、新的思想,要学会换位思考,有很多事情并不能凭自身的认知和经验去评判、去衡量。
今天的收获十分丰厚,有些人在改变,有些狗子也在改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乌云带领秦冷和狗子们穿越了大半个森林边界,教会秦冷很多野外生存的技巧,狗子们也在狩猎、嬉闹中满满消除了隔阂。
五天的时间,短暂却充实,他们回到基地的时候,汤明都惊呆了,一切都那么顺利,让他提心吊胆了五天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来。
在剩下来的时间里,大家抓紧时间熟悉赛程要求,有骆芸在,翻译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狗子们能够准确地接收到人们的指挥和意思,训练过程十分顺利。
乌云也根据每条狗的优势能力,将它们分好赛程。
出发的那一天终于来了,前一天,五条狗子被打了最后一针疫苗,办理了处境手续,有了疫苗和手续,狗子们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登上客机飞往资国,再坐轮船前往绅国参加比赛。
出发那天,乌云顶着熬红的眼睛,把一个小本子塞给了秦冷,秦冷打开,里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张图画,画着乌云教给他的所有野外技巧。
乌云说,她不会写汉字,但是画画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叮嘱秦冷在路上一定要多多复习,若是有不会的,可以问她同行的族人。
她不能跟着一起出国,她在基地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乌云依依不舍地看着被抱上车的飒飒,眼眶有些湿润,她对秦冷说:“好好照顾它。”
她从来没有跟飒飒分开过,这一次要离开那么远,隔着一片大海,跟天南地北也没差别了。她的担忧都隐藏在心底,她要笑着送飒飒去战场。
车开走了,秦冷回过头,看着乌云站在基地的门口,拼命地向他们挥手,风声里,隐约传来她的呐喊声:“加油,我等你们凯旋~~!”
再一次经历摇摇晃晃的绿皮火车,它们终于被抬进了位于首都的飞机场,机场内停放着准备起飞的波音机, 骆芸望过去,每一个都比她见过的飞机大。
这些飞机型号在她那个年代早已经停止使用,别说其他狗子们了,就连她自己都激动起来。等工作人员把它们带上机舱内,骆芸直接哇哦一声脱口而出。
国家这次为比赛队伍准备的是头等舱,整个头等舱都分配给了他们, 十人队伍加上五条狗子,可以在头等舱中间空地上打滚, 座位在机体两边靠窗设立, 独立座位对面而坐, 中间设有宽敞的餐桌, 最绝的是机头方向有一个半弧形的长条软皮沙发,布置的又舒适又温馨。
美丽的空姐微笑着迎接他们,餐车上堆满了美味的食物,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即将前往绅国比赛的小小运动员们, 骆芸快要喜极而涕了, 啊,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随行人员紧张地拉拉衣服,汤明拿着蓝色登机牌,带头走进头等舱。
狗子们一进头等舱,骆芸扭头就把自己的牵引绳给解开, 直奔弧形沙发, 跃起、卧倒,动作一气呵成, 看呆所有人,空姐脸上的淡定笑容都惊讶的变形了,连狗子们都傻掉了。
骆芸不好意思地将脸扭到另一边,在沙发上调整了下躺姿,干脆后背对着所有人。
她进来就相中这张沙发了,她就只霸占边边,另一边你们还是可以坐的。
狗子们不淡定了,它们也要松绑,它们也要躺沙发,嗷呜嗷呜嗷呜。
唯一淡定就属虎子,被牵到哪儿,就挺直背脊坐在哪儿。
汤明看着嗷嗷叫,表达渴望的狗子们,最终还是狠狠心没有给它们解开牵引绳,飞机上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乱跑的狗子太难控制了。
为了安抚狗子们的抗议,汤明询问空姐,有没有给狗狗准备的食物,空姐微笑着说,这些早就有交代,她们机组的餐饮间会专门准备适合狗狗们的伙食。
很快,豪华狗餐被推出来,秦冷和另一个随行人员把狗狗们的食盆拿出来一一摆好,等食物一放进去,前一刻还嗷嗷叫的狗子们立刻闷头开吃。
虎子对着沙发上的小狗子嗷呜叫了两声,催促它快点来吃饭,骆芸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先看了一圈,没发现谁手里拿着自己的牵引绳,才从沙发上跳下来,飞快跑到虎子身边,一边啃自己那份美食,一边小眼睛滴流乱转地观察被人。
秦冷见状,将藏在身后的牵引绳塞进了包里,妞妞这个模样,他真不忍心把它拴起来,若是害怕妞妞乱跑,他可以坐在妞妞身边时刻看着它。
汤明想了想,叮嘱了秦冷一番,便随妞妞去了。
飞机餐很是不错,汤明他们的食谱里居然还有三文鱼和巧克力。
飞机起飞的时候,以飒飒为首,雪雪和大黄全都吓到了,汤明的决定是明智的,那一瞬间,三条狗子差点原地蹦起,拼命挣扎,以飒飒那彪悍的体魄,若不是狗绳绑在焊在机身上的餐桌腿上,恐怕机舱早就人仰狗翻了。
雪雪慌张地晃脑袋,惨嚎着:快放开我,地震啦,啊啊啊啊妈妈。
大黄四只爪子紧紧扣着机舱内的地毯,浑身毛炸成一个球,牙齿打颤地说:我不怕,我可以,我一定能相处办法逃生。
然后回头就开始啃自己的牵引绳——这是一条聪明的狗子,知道约束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随行人员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冲到狗子身边,抱脑袋的抱脑袋,揉后背的揉后背,嘴里不停地安抚着它们,搂着飒飒的是一个蒙古族小伙,名叫少布,跟飒飒也算从小认识,这时候也只有他才敢去抱飒飒的头安慰它。
骆芸和虎子格外淡定,秦冷还紧张了老半天,结果根本不需要他,虎子觉得这还没有当年空降训练来的刺激呢,两条习惯飞来飞去的小伙伴靠在一起淡定地看着对面三个小伙伴发疯,心疼之余还有点想笑。
对于第一次飞天的人和狗子来说,上升期的飞行实在痛苦的很,耳膜受压迫而形成的痛感,人还能理解,狗子完全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惶恐不安,非常想逃离这个让它们难受的环境。
骆芸见人安慰不了它们,赶忙出声道:不要怕,我们在飞,飞上去就好了。
虎子侧过头,那眼神让骆芸也反应过来,这段解释跟没解释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
她抿了抿嘴,来了句:那个,别怕,有我在?
就那么神奇,刚刚还可怜巴巴嗷嗷叫的狗子们立刻就不叫了,纷纷看向骆芸,眼神里充满了依赖,若是被人类挡住了视线,还要努力把脑袋伸出来继续看骆芸,那模样,仿佛看着老大就不会害怕了。
骆芸:……
这是个什么原理!?
等飞机平稳后,汤明将骆芸直接抱到机舱中间,让三条狗子能够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看见骆芸,骆芸成了狗子们的定心丸,遭遇气流产生颠簸,狗子们只要看着她,就不害怕了。
骆芸:……
雪雪哭唧唧:嘤,老大威武。
大黄也一副劫后余生样儿,视线黏在骆芸身上。
飒飒干脆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想要更靠近骆芸一点,别看它块头最大,没想到胆子最小,这时候四条腿软成面条,匍匐前进都得靠蛄蛹。
虎子上去叼着飒飒的后退给它拽了回来,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骆芸,飒飒哀嚎一声,蛄蛹的更厉害了。
骆芸对虎子叫了一声:你欺负它干什么呀。
虎子抬爪摁在飒飒脑袋上,对骆芸说:我没欺负它,我是想亲自陪着它。
骆芸眨眨眼,虎子和飒飒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飞行的一路真是心累的过程,下了飞机以后,接机的当地华人将大家接上车以后,不做停留地送往港口,坐上前往绅国的轮船。
这个时期资国还没有华国大使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会在这片国土上多做停留,当地的华人组织早早接到国内的消息,第一时间与汤明等人取得联系,登上轮船的时候,送他们过来的华人还热心的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另一头接船人的信息。
这些汤明都已经知道,但还是感谢了这位来自同一个传承血脉的同胞,他们挥别,轮船轰隆隆的驶向大海,这一次狗子们不怕了,它们纷纷跑到甲板上,伸着舌头将头探出去,飒飒还对着跟在船尾的海鸥嗷嗷大叫,长着嘴巴想要抓一只下来——它体内狩猎的血脉已经彻底被骆芸唤醒了。
大家在甲板上玩的很开心,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狗子和人们兴奋的根本不想进船舱,骆芸有点担心地看着兴奋过头的大家,第一次坐船这么闹,这么吹海风,很容易晕船、头痛的。
骆芸看向虎子,虎子依旧那么淡定,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沉稳样儿,骆芸这时候有点怀疑虎子之前的主人,是不是经常带着它到处旅游?不是有很多宠主很喜欢带着自己的宠物到处吃喝玩乐嘛,虎子难道也是其中让各种宠物羡慕的一员?
若是如此,也能解释它面对这样全新的环境还能如此淡定的原因了,看看雪雪和大黄,扒着栏杆一顿蹦跶,恨不得跟海鸥上天肩并肩,这才是一条外出游玩的狗子正常的反应嘛。
虎子它,有点太约束自己了。
骆芸看了虎子一眼,突然叼起它的牵引绳狂奔出去,海风吹开她胸前的长毛,阳光正好,海鸥在它们头顶飞过,骆芸停在船尾,跳起来用爪子碰触到一只海鸥的尾羽,她兴奋地看着虎子,汪汪了两声,她说:虎子,你看海鸥多好玩,大海多蓝,我们一起攀在栏杆上对着海风吐舌头吧。
虎子看着小狗子跑到栏杆边人立起来,努力伸着爪子去够最上边的栏杆,它把前腿伸得特别直,后脚跟垫起来,爪子分开五瓣,连指甲都算上了,也没能够着。
它很努力了,可是它的身高不允许,最后只能无奈地搭在第二根栏杆上。
虎子走过去,在小狗子身边站起,轻松搭在最上边的栏杆上,它侧过头,看着只到它肩膀的小狗头,小狗子也抬头看着它,阳光下小狗子的眼睛时琥铂色的,它伸出舌头,兴奋地对它汪汪叫。
虎子眯着眼睛,耳边同伴欢快的叫唤声,身边的小狗子轻轻靠在它身上,努力稳住自己随着船身而站不稳的身形,虎子突然就觉得,放松下来,别那么约束自己,体会狗子应该有的快乐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