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一思索,觉得虎子说的有道理。
从虎子那里知道,短毛妹儿叫江知书,是高一的学生,今年十五,现在正处在叛逆期。
骆芸看看小姑娘的头型,怪不得跨度这么大。
领导班子演讲完后,剩下的节目都是学生们自己准备的,他们有些人讲述自己盲人的经历,有些人讲述遇见的幸福瞬间,他们尽量展现这个世界对他们的善意和美好,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其实他们的生活要更加艰苦,可是孩子们想把美好的事情讲述给人们,想把感受到的温暖传递给大家。
上周的社会实践发生了很多温馨的趣事,在实践中,他们得到了很多的帮助,在工作人员中得到了很多的善意,听到有趣的故事,现场的观众哈哈大笑,听到感人的故事,现场掌声雷鸣。
当明思准备后场的时候,骆芸站了起来,坐在旁边的莫文枫拍着明思的手背给她打气,虎子也站了起来拼命给骆芸摇尾巴。
在热烈的掌声中,演讲完毕的学生手持白手杖慢慢走下台,骆芸带着明思站在了舞台的中央,下边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了骆芸的身上,无数的闪光灯对准了她。
闪光灯晃得骆芸眼前一片空白,她闭上眼,侧过头,凭着记忆停在了话筒前,明思也跟着停下,她往前探手,握住话筒。
“大家好,我是一年三班的学生,我叫明思,今天我为大家带来的演讲题目是《你好,它叫妞妞,我的眼睛》……”
“你好,这是我的眼睛,虽然它与我是不同的个体,却是我生活离不开的伴侣。
你好,我的眼睛,虽然我们语言不通,长得不一样,可你是我生命中出现的光明。
人和眼睛是不能分离的。
当有人斥责我带着导盲犬坐公交时,当有人阻止我带着导盲犬进商场时。
我对他们说,你好,它叫妞妞,是我的眼睛。
人和眼睛是不能分离的。
视力正常的人跟眼睛分离,会失去光明,会彷徨无措。
我与导盲犬分离,也会失去光明,会彷徨无措。
导盲犬是什么?
导盲犬是我们盲人的眼睛,如同你们一样,我也无法与眼睛分离。”
骆芸抬头看着明思,头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腿上,少女的手轻轻的颤抖,如她最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七天的经历,七天无数次的拒接,让这个女孩心里积压了数不清的难过和压力。
她的前十二年,记忆里充满了所有的快乐和善良。
却在失去眼睛的短短一年里,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人情冷暖。
骆芸不知道要如何改变这样的状况,看着下方镜头对着她们的记者,骆芸突然站了起来,在现场一片惊呼声中,紧紧抱住了身边的女孩,她侧着头,委屈巴巴地面对镜头,眼睛里含着泪花,多的要涌出眼眶。
明思都懵逼了,彩排没这安排啊?妞妞这是咋了?
骆芸抱了一会儿就下来了,她看向舞台下方,发现很多记者眼圈红了,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一边扛着摄像机,一边抹眼泪。
骆芸这一抱,直接将明思的演讲稿的内容升华了,让人更加能够理解和感动——到底遭遇了多少拒绝,才把导盲犬委屈成这样,听了个演讲就能难过得哭了。
一个记者一边擦眼泪一边跟搭档说:“录,怼脸录,必须把这一幕录下来,太感人了,咱们台里可得好好宣传导盲犬。”
江文中也很动容,这些孩子都不容易啊,申请一条导盲犬更不容易,江安市就这么一条,这么大的城市还容不下一条狗子了。
既然他当了这一市之长,就必须要为这里的百姓解决好问题,哪怕是一条导盲犬,也不能让盲人因此遭遇拒绝和阻碍。
江文中鼓掌目送小姑娘牵着导盲犬下台,再上来的是一个模样白净的男孩,只见男孩对大家深深一鞠躬,郎朗说道:“大家好,我是一年四班的莫文枫,今天我为大家带来的演讲是《盲道、猫道、障碍道》……”
江文中:“……”
江文中暗暗深吸一口凉气,男孩演讲的内容他已经听不清了,他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想大刀阔斧的改变这些人的生活状态,最最基础的就是钱,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事情要一点点做,改变民生也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
所以,先搞钱吧。
得赶紧想个赚钱的法子啊。
国际盲人节活动在江安地方台晚上八点播出,反响特别好,尤其导盲犬最后的一抱, 直接戳中了好多人的泪点,在当晚就登上了v博热搜榜首。
如今国家大力宣传导盲犬,科普导盲犬知识,民众们关注度也高,面对如此感人的一幕,就直接把骆芸送上顶峰, 碾压了下边一水儿争奇斗艳小明星。
#导盲犬哭了#
#导盲犬被排挤#
#导盲犬都是小天使#
等话题直接刷屏。
大家伙热热闹闹讨论导盲犬的时候,明思和骆芸并不知道网上的热闹, 她们此时正因为明思的一个决定遭遇到了老师和家长们的反对。
钱然带过那么多特殊情况的学生, 但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在未来计划调查里告诉她, 想要去长跑。
盲人长跑有吗?
但是能够坚持下来并且成功的太少了。
因为盲人长跑不是一个人完成的项目, 它是需要盲人拥有自己专属领跑员的。
一个出色的盲人长跑运动员,若是遇不见一个默契十足的领跑员,她成功的几率低于百分之十。
江安市没有相关的训练机构, 盲聋哑学校更没有相关专业的辅导老师, 明思想跑, 可条件根本不允许。
作为一个盲人,虽然这么说非常残忍,但是跟梦想相比,有能力养活自己的能力才是更现实的,为了学生们的就业情况, 学校高中部就设有按摩、调音、音乐等等专业培训课, 比起普通的高中生,除了准备高考这一条路外, 盲人学校会为学生准备好更多的技能来确保他们走出校门后,可以自力更生,这也是他们教学的重要方阵。
像明思这种全盲的孩子,很多视弱者能够参与的工作都已经没机会了,哪怕参加高考考上盲人能够就读的师范学校,毕业以后也会因为全盲的视力问题而无缘教师工作。
留给明思的道路本就不多,可她偏偏要选最难走的那一条。
钱然温柔地劝说着,她觉得明思这样聪慧的孩子,未来当一名调音师也非常不错,她听觉灵敏,分辨力强,而且调音师收入也很好,对明思来说,能够胜任,也更有保障。
初中部毕业以后,就要面临高中部的专业分科,不管是最后选择走高考,还是选择高中毕业后就业,专业课都需要提前选择好,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清楚认知到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是老师需要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由浅入深教会孩子们的课程。
明思今年初一,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坚定地说:“我要继续练长跑,我喜欢长跑。”
一个盲人,说自己喜欢长跑,多可笑的事儿啊,可是钱然听了只觉得心疼。
明思在原来的学校,就是一名校队长跑运动员,她出事的那一年,刚刚得到全省小□□动会女子组长跑第一名,还没有等到小升初考试,就已经被省初中内招。
可惜意外发生,她无缘那所经常培养出省队运动员的初中。
钱然是为明思惋惜的,但她更应该为孩子的未来负责。
明思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以后,也劝明思不要再坚持长跑,在他们看来,女儿没出事之前,虽然有天赋,但也不敢打包票能最后走上职业运动员的道路,只是因为她喜欢,秋雪成和明一成才当做普通的兴趣爱好培养她。
如今明思没有了眼睛,想要重新走回这条路,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未来当赌注。
万一赌输了呢?
万一一事无成呢?
到那时候,明思怎么办?
他们不能让明思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明思生无可恋地抱着二胡上音乐课,门口的骆芸看着小孩灵魂抽离般空洞的表情,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以盲聋哑学校的教学条件,和江安体育界的实力,还真没有培养盲人长跑运动员的经验,残联运动员大多数是篮球和游泳,运动员大多数是四肢残疾的,也没有盲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明思想要成为一名盲人长跑运动员,家人老师反对也不意外。
而且,最最关键的领跑员,哪儿找去?
这天,明思背着二胡,牵着妞妞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对妞妞说了一句:“妞妞,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就在路边摆个摊拉二胡挣饭钱了?”
骆芸回头:“汪。”
别沮丧,你还可以当个按摩师或者调音师呀。
明思突然停下来,她站了许久,站到骆芸都开始疑惑她要干什么的时候,明思突然蹲了下来,一把捧住骆芸的脑袋殷切地说:“妞妞,你来当我的领跑员吧,你就是我的眼睛啊。”
骆芸:……
骆芸:???
不是,宝贝,咱俩语言不通啊,你不要冲动!!!
骆芸活这么久,只听说有领跑员的,就没听说还有领跑狗的, 明思异想天开,居然想让她身兼数职。
这她能……让小孩儿失望嘛。
“汪~!”
技多不压身,不就是领跑嘛,有啥难的。
几天之后。
看着明思被撞的满头包,还崴了脚,骆芸哭了。
好难哦, 跟想象的不一样。
原本以为就跟引导明思走路一样,可真正的跑起来才发现, 从前能够轻易避开的路况跑起来后, 她反应的过来, 明思却根本避不开, 而且跑着跑着还容易偏航,骆芸拉都拉不回来。
明思抱着腿坐在马路牙子上埋头不吱声,骆芸坐在她旁边充满自责, 抬爪搭在小姑娘的背上, 小姑娘还强撑微笑来安慰她。
多好的小姑娘啊, 居然被她带沟里辣么多次。
骆芸凑上去,用脑袋蹭掉明思脸上的泥土,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蛮干,否则还没训练出结果,明思先被玩坏了。
下午的时候, 骆芸陪明思上乐器课, 为了让孩子们的生活乐趣更加的丰富,学校初中部就开了乐器课, 课程免费,乐器可以自己自备,也可以用社会捐赠给学校的公用乐器。
明思的二胡是家里给买的,天天背着上下学。
今天的二胡,明思拉的很悲伤,可能中午摔得太惨,心灵上受到了不小的挫折,一首梁祝拉的那叫个伤心欲绝,连老师都忍不住夸赞道:“明思今天的情绪很到位哈,拉的非常凄美,很不错,大家要向明思同学学习。”
在同学们的掌声中,明思低下头,发出了一声抽泣。
骆芸:不能这样了,再这么下去,明思的自信心都得打击没。
骆芸躺在虎子的身上,蹭了蹭他柔软的小肚皮。
虎子已经长得有半个她大了,初现巨型贵宾的风范,比起每天都想着怎么从主人那里弄来好吃的宝贝,虎子要比妈妈稳重的多,赫然成了家里的老大——糖豆为此抗议过,被虎子镇压了。
为此糖豆经常在小型犬面前哭诉,明明自己是年长的那个,为什么要让个小屁孩压着呀。
小型犬回想一下虎子的身高和眼神,纷纷安慰糖豆说:谁让你打不过人家呢。
犬群尊卑是看年纪的,但有时候也会向武力低头。
糖豆想起被虎子当玩具一样扒拉的经历,立刻歇了造反的心。
自此,虎子家里老大,宝贝老二,糖豆还是老幺,曾经家庭地位提升的幻想终成泡影。
虎子舔着小狗子的毛,一边享受着难得的相聚时光,一边思考如何帮助小狗子解决问题。
盲人长跑和领跑员是啥,虎子不懂,但是听小狗子描述,也能猜出个大概。
虎子突然翻身起来,骆芸疑惑地抬头看他,虎子抖了抖身上的毛,对小狗子说:“今天恒一舟不在家,我们去用他电脑查查,领跑员到底怎么领跑的。”
骆芸眼睛一亮,也翻身而起,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竟犯愁怎么待着明思跑了。骆芸跟在虎子身后往隔壁走。
厨房里的明一成听到门开门关的声音,还以为是老婆回来了,叫了两声发现没动静,出去看也没发现不对的地方,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回到厨房准备晚饭,老婆今天加班,赶紧煲个汤給她补补。
虎子在门外叫了两声,防盗门就咯噔一声从内打开,宝贝那颗大脑袋钻出来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是虎子和骆芸才后退着进屋,把路给让出来。
骆芸啧啧称奇看向虎子:你把你妈妈训练的真好。
虎子看着乖巧站在客厅,一脸“夸我、夸我”的宝贝,点点头:我妈可聪明了,教两遍就会了。
虎子走过去,抬爪子拍拍宝贝的头。
骆芸走过去,也抬起爪子拍拍宝贝的头。
宝贝拼命晃尾巴,低头给拍,一脸的小幸福。
虎子推开恒一舟书房的门,跳上靠椅熟练地打开电脑,看他这一套动作流畅地下来,显然没少偷偷用电脑。
骆芸推来另一个旋转椅坐在虎子身边,盯着发光的屏幕。
不一会儿,宝贝叼着果盘走进来,骆芸舔了一口切好的西瓜,还是冰的,显然是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宝贝叼来了两瓶矿泉水,放到骆芸怀里,矿泉水也冰冰凉,同样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看来,宝贝开冰箱门的动作很熟练哇,拿的还都是好吃的。
此时虎子已经找到了盲人长跑运动员和领跑员的相关资料,骆芸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靠着虎子看资料,俩只正看得聚精会神,门外宝贝又进来了。
骆芸虎子回头,发现热情的宝贝阿姨叼着大肘子来看它们了。
那肘子真大,快赶上宝贝半个脑袋那么大。
肘子也真香,显然刚出锅不久,还冒着热气。
宝贝舌头歪到一旁,从嘴缝里掉出来,显然也不敢舔一口肘子怕躺着。
骆芸愣了老半天,突然问虎子:恒一舟出去干什么了?
虎子:……,好像,是接人。
早上他睡得迷糊,听到恒一舟一边讲电话一边出了家门,这对他们这个家来说太神奇了,所以虎子留意听了一耳朵,应该是恒一舟什么亲人要过来的样子。
作为一个社恐,而且是一个超过一定时间不回家就会哭的社恐,能让他主动出去接人,那得是多么重要的亲人哇。
为了这个亲人,恒一舟不但克服自己的恐惧亲自迎接,还专门准备了冰镇果盘、饮料和亲自卤的大肘子……
骆芸有点背脊发凉了,嘴里的西瓜瞬间不香了,它们不但用着人家的电脑,还啃着人家的果盘,现在又要吃掉人家的肘子,这是人干的……呸,这是狗子干出来的事儿?
看着热情的宝贝……
还真是狗子能赶出来的[捂脸]。
宝贝你这样会被打的,你知道吗?
宝贝不知道,宝贝只知道,家里来了喜欢的客人,主人会让它叼拖鞋,上果盘,把好吃的都拿出来给对方吃。
宝贝深深记得主人的教诲,于是用最高的热情接待了它喜欢的妞妞,没毛病。
看着一脸天真的宝贝,骆芸沉默半响,突然一头扎紧果盘里狂吃。
既然错误已经发生,反悔已经无用,干脆全部吃掉不能浪费食物,然后快找资料,快看整理,在家等着恒一舟回来接收批评。
骆芸一边吃一边招呼虎子一起吃,她没有叫糖豆,共犯三个就够了,家里总要有个清白的狗子。
最后,它们和宝贝一起干掉了大肘子,门外的糖豆眼睁睁看着它们大快朵颐,哈喇子流了一地,都馋哭了。
吃饱喝足,骆芸晾着肚皮问虎子:虎子,恒一舟他……打狗吗?
恒一舟他……打狗吗?
虎子看着骆芸担忧的小眼神, 抬爪摁住她皱起的眉心:放心吧,他不打狗子,他打不过。
骆芸:???
这, 这这……
恒一舟家庭地位这么低的吗?
虎子淡淡一笑,眼眸里的骄傲一闪而过。
骆芸好像懂了,是她想差了,在这个家中,真正的老大不是负责投喂和饲养的恒一舟,而是有着丰富的犬生阅历与精英出身的虎子啊。
一起生活的群体中一定会有一个领头的强者, 不管是什么物种都透不过这个定律。
恒一舟确实掌握着全家的经济命脉,但却真不一定是一家之主, 反正看宝贝和糖豆的反应, 在它们心里老大的地位是虎子, 而恒一舟……八成就是一个食物提款机和二把手。
哦, 宝贝作为家里第一条狗子还是不同的,自从生了崽崽以后,它待恒一舟如亲子一般疼爱。
骆芸:……
恒一舟, 好惨。
本以为自己是主人, 其实是小弟/儿子/食物提款机。
另一边。
恒一舟又打了个喷嚏, 他赶忙扶好方向盘,一边疑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一边对身边的美貌女人说:“姐,你刚回来,就住在我家吧, 知书也在楼上, 你们还能常常见面。”
美貌女人皱眉:“江文中也在?”
恒一舟连忙摇头,否决道:“不在不在, 他那么忙的人,肯定住单位宿舍,楼上只有知书一个人,您放心吧。”
美貌女人皱起来的脸这才缓和下来。
她看着自己已经长大不少的弟弟,眼睛里充满了慈母一般的宠爱,抬手默默弟弟的头,感慨道:“我走的时候你才十八,一转眼也是大小伙子了,我在国外看到了你新书发售,卖的不错,我也买了一本。”
恒一舟害羞地红了脸,嘿嘿笑道:“我,我写的也没那么好……”
“确实不咋好。”
恒一舟一愣,差点回头看老姐,幸亏记得开车呢,这才控制住自己。
只听姐姐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在写毛茸茸的爱情故事,你应该拓展一下自己,写写人的,你看那些知名作家,宫斗剧写得多好,阴谋阳谋那花样玩的,比翻花绳还复杂。”
恒一舟羞愧缩头:“姐,我不,不擅长写人。”
美貌姐姐:“……,你这是缺乏恋爱,你不恋爱,你怎么会写人类的爱情呢?姐姐这次回来,带来了不少好姑娘的资料,都是我合作伙伴家的女儿,一个个又漂亮,又有能力,而且啊,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绵羊,回家咱们就看。”
恒一舟总算知道姐姐为啥提他的书,原来是拐着弯让他相亲。
恒一舟社恐啊,姐姐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有社交牛逼症,他最怕这种人了,别说相亲了,坐五分钟,他都瑟瑟发抖。
恒湘君看弟弟这样,就知道他又退缩了。
恒湘君叹了口气,她也不是逼弟弟相亲结婚,只是希望弟弟走出他的小空间,多接触外边的人,她认识的这几个小姑娘都挺开朗的,也许能帮助弟弟走出来,弟弟的情况她也跟小姑娘们说了,能同意认识的,都不在乎这个,现在就看弟弟这边的态度了。
这次回国,恒湘君便不想再走了,她的产业也会慢慢往国内转移,如今她放不下的,只有弟弟和女儿。
到了家,恒湘君看着弟弟的小区,环境优美,绿植茂盛,关键是规划合理,楼间距也让人舒服,能够满足充足的日照时间。
等上了楼,恒一舟跟姐姐说:“我炖了你最喜欢的卤肘子,现在应该泡入味儿了,你在国外肯定吃不到这口,一会儿切给你吃。”
躲在门后听外边动静的骆芸羞愧地埋胸:肘子木有了,只剩下肘子骨头了,还是骨头头都被啃干净的那种。
最后还被宝贝扔回了锅里。
恒一舟比它们预想回来的还要快,骆芸死死靠在门上,听着外边钥匙开锁的声音,对厨房的虎子喊:他们回来了,你们弄完了吗?
虎子急道:没有没有,你顶住门,千万别让他们进来,我们还差一点点。
感受着背后的猛力攻击,骆芸咬牙蹬腿:我,我顶不住。
恒一舟力气甭大了,平时看不出来啊,骆芸后腿用力,可还是快要顶不住恒一舟的力气,她听到外边恒一舟疑惑的声音:“怎么打不开?卡住了?”
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起开,我来!”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门扉颤了两颤,落下一层尘土,劈头盖脸地落在骆芸身上,骆芸只觉五脏六腑都翻涌起来,刚吃下去没多久的肘子肉差点没吐出来。
骆芸觉得自己八成是扛不住了,陌生女人的脚力实在吓犬,赶紧把宝贝叫来,它俩一起堵门。
宝贝托儿大,往门口一座就是一堵墙,骆芸帮它固定,也能抗住几波攻击,但是时间久了肯定不行,万一恒一舟找人来帮忙呢。
虎子啊虎子,你可加把劲儿吧。
此时厨房的虎子也急的满头汗,他守着锅,焦急催促养老系统:还没好吗?还得多久?快来不及了。
毛团子扎着头巾,双爪抱着大木杓,站在一口大锅边不停地搅拌,一边看食谱,一边往里加老抽,小胡子急得一抖一抖的,听到虎子的催促,双爪搅拌的更快速了,“最后的上色不对,一切都功亏一篑,色香味儿都得按照那个肘子的数据来,这还差一丢丢呢。”
吃掉水果好找,可卤肘子却需要自己做,毛团子也是头一次做,收集了肘子卤汤的数据和肘子本身的气味,准备用最短的时间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卤肘子。
从肘子的形状到个头都得找个一模一样的,就连汤汁和味道也不能有偏差。
主角们平日里挥挥金手指得到的东西,背后沾染了多少系统们付出的劳动和心血。隔壁人类宿主要把绝世宝剑,绑定的系统就得加班加点连夜打造;主角要个救命灵丹,系统就得上山采药、炮制加炼丹,幸亏系统时间和世界时间不一样,否则还完不成任务呢。
系统是万能的,可万能的系统也是个社畜啊。
想一想隔壁人类系统们的忙碌,自己的客户就要一个肘子,它必须得给弄好了。
毛团子给自己打气,熬卤汁的炉火烧的更猛了——八十根干草租来的炼丹炉给我燥起来啊!
等肉汁油亮的肘子新鲜出炉交给虎子的时候,毛团子已经大汗淋淋累倒在丹炉旁,它虚弱地对虎子竖起大拇指,看到虎子幸福的笑容,毛团子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它小小的声音虚虚地说:“给我个,好评哦。”
虎子抱着香喷喷的肘子对毛团子用力点头:我一定会给你写1000+字的长评好评。
毛团子露出满足的笑容,睡了过去。
联想断开,虎子赶紧把肘子扔进锅里,盖好盖子,然后一边清理着爪子,一边跑出来对小狗子说:好了,放人!
骆芸;立刻拉着宝贝走开,就在此时,房门被外边的人一脚踹开,一个靓丽的女人帅气的把门踢开,看到屋子里三条狗狗一愣,探进半个身子左右看看没发现异常,这才让恒一舟进来。
“估计是什么地方卡住了,一脚被我踹断了,你一会儿自己检查看看。”
恒湘君进屋以后,摸了摸宝贝的头,直接奔向厨房,很快厨房传来一声惊呼:“我的天,这肘子太香了,一舟你手艺进步不小哇,居然还有中药味儿,你做的药膳?”
恒一舟一边关门,一边挠头:我放过中药吗?
炼丹炉炖的肘子可不一股中药味儿,那口大锅还是撮药用的呢。
在养老系统毛团子的鼎力帮助下,这次的偷吃意外成功掩盖了过去。
回家的时候,躺在舒服的窝里,虎子唏嘘地说:系统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
骆芸点头:是啊,一定要给它个五星好评!
明思闭上了眼睛,秋天的冷风吹开她的刘海,拂过眼角的伤痕,额头上的汗巾裹了两层,护腕护膝也佩戴齐全,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妞妞的耳朵,告诉它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一条笔直的、没有任何弯道的跑到,不会有车辆,周六的上午学校人也不多,她身上穿着厚实的运动裤,练习长跑这样的裤子并不方便,但是场地关系,明思也没办法穿上专业的装备。
她的训练已经停了一年多,想要再回到赛场,除了适应盲跑,还得加强体能。
这是她第十次与妞妞配合,经历过撞树、崴脚、掉坑、撞人等等意外后,如今的她,已经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了。
“妞妞,你只管往前跑,牵引绳放到一米,比专业的长六倍,你叼着一头,我握着一头,我这次肯定能接收到你的运动反馈。”
骆芸不太放心地看着孩子,她说的信心满满,就怕跑起来的时候出意外。
但看着这条笔直的、空无一人的跑道,连颗树都没有,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经过上次去虎子家查阅到的资料知道,盲人领跑员的任务是非常艰巨的,盲人运动员无法看到赛场情况,所有的情况都要通过引导绳从领跑员那边接收反馈,盲人运动员只需要负责不停地跑,拿出自己全部的极限去奔跑,而关于奔跑的方向、节奏以及成绩,都落在了领跑员的身上。
骆芸走到准备动作的明思身边,抬起爪子摁在她的肩膀上,扭过她偏了的身子,让她的身体和视线正对着跑道的方向。
她会用爪子拍拍明思的肩膀,用力拍,是偏度较大,轻轻拍,是微微调试,拍的方向就是调整的方向——这份默契,也是在多次的摔打中培养出来的。
她们一个口不能言,一个眼看不见,比起旁人的双人搭档,她们要面对的问题要更多。
尤其这样的组合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明思对命运的最后挣扎。
钱然站在办公室窗边,看着操场上被导盲犬牵着跑的明思,眼睁睁看着她越跑越偏,直奔旁边的观众席奔去,若不是那条导盲犬拼命拽着引导绳给她拉回去,恐怕现在已经栽倒在台阶上了。
钱然摇头叹息,这孩子太撅了,想让她放弃,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