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各司其职时,在外面贴窗花的管家激动地快步进来,说话都带着颤音:“大少、大少回来了!”
大少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了。
夫妻俩都一阵恍惚。
孟父回过神来,脚都有些发软,却还是挥开了管家的手,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
庭院里的老人今天只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他已经苍老,背却挺得很直,如凛冽寒冬中的松柏,依然可见盛年时期的不凡气度。
这是近二十年以来,孟父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年夜饭后,兄弟俩去了书房谈心,孟怀谦则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散步,母子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打扰这对已经十几年没见面的兄弟。
“是你请你大伯回来的吧?”
孟怀谦淡淡地笑了。
“你爸爸其实也很……”他们是传统的家庭,不习惯将“爱”这一字放在嘴边,申钰君顿了顿,改了口,“他很在意你,哪怕你不去请你大伯回来,他也不会阻拦。”
连她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请得动大哥。
“所以我也想完成他的心愿。”
孟怀谦扶着她上了台阶,低声说:“不过,我确实也有私心。”
他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池霜的最优选择。
她随性、自由、畅快,如果她跟他在一起需要面对许多的波折跟麻烦,那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她不需要经历风雨——
如果有,那也是他带来的,既然如此,他何必要拖着她淋雨,他本就可以撑起一把伞。
接到孟怀谦的电话时,池霜正在跟父母一边喝酒一边打扑克牌。
这是他们家的传统习俗。
池霜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着要不要接。她跟孟怀谦谈恋爱也只有几个月,还没到见父母的火候。
池父紧张地盯着牌,只觉得这铃声有些吵会打断他的思路,催促道:“快接啊。”
她没办法,只好接通了电话,敷衍着回了几句。
孟怀谦也察觉到了她可能这会儿不太方便接电话,正要说再见时,只听到池霜突然叫了一声:“啊!”
他顿时紧张不已,忙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池霜气得牙痒痒,懊恼极了:“孟怀谦,都怪你,都怪你!跟你说话我一下没注意到打错牌了,拆了一对顺子!!”
手里的扑克牌都快被她攥得变形了,恨不得隔空将这个害人精拽过来骂一顿才解气。
她是地主。
“耶!”
两个要斗她的夸张地击掌庆祝。
孟怀谦走到安静的窗台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吵闹欢笑,他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希望她永远都这样开心。
年初六,池霜也准备回京市了。
为在哪里接她这件事,孟怀谦跟她也battle过几个回合,她没看错,他的确跟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过关斩将升职上任后,便开始琢磨着更近一步。
他想从京市飞来,接她一起回去,她自然不愿意。
“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机场等你。”
瞧瞧他说得多可怜。
不过,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处心积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池霜轻哼一声,“这次来机场接我,下次在我家附近接我,下下次就是去我家接我了吧?”
底线和原则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放宽的,显然,孟怀谦深谙此道。
“这次就算了吧。”
池霜同样地也很坚持自己的想法,谈恋爱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哪能由着男朋友恃宠而骄,她如果是这样没有定力的人,那她父母都不知道见过几回她男友了。
所以,她说的话也没错,是情侣,偶尔也是敌人。
他们都在试图抢夺对方的领地,却也乐此不疲,毕竟与人斗,其乐无穷。
听到电话那头的他不吭声了,她又缓了缓语气,开始画饼:“想要一步登天的人半道上都会被雷劈,乖乖的,还是下次吧!”
“你上回就说过。”孟怀谦说,“你也说过,下次。”
“什么时候??”
“那次我送你回去。”孟怀谦的记性也很好,一字不漏地复述她当时的原话,“孟怀谦,我知道你有多忙,本来应该请你到我家吃顿饭的,但我最近的心情不太好,这次回来也太突然,所以下次吧,下次有机会让你试试我爸爸做的拿手好菜。”
池霜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
孟怀谦语带笑意:“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解开这道题,下次究竟是时隔多久。”
“……那你加油哦!!”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各退一步,孟怀谦在首都机场接她。
时隔一年,地点不变,人物也不变,只是关系变了。
池霜笑盈盈地朝他走来,在离他还有几步远时,她喊了停,也制止了他上前来,“老规矩,给你带了礼物,随时做好准备,接住咯。”
孟怀谦猜得到,是一根话梅棒棒糖。
他已经伸出手要去接她抛来的礼物。
结果池霜小跑着过来,双手抱住他的腰,抱了个满怀,抬起脸来,额头碰到了他的下巴,她笑吟吟道:“不要妄自菲薄,你都是男朋友了,礼物当然得升级为拥抱。”
孟怀谦忍俊不禁,搂着她的腰。
他做了一件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很轻松地抱起了她转了几个圈圈,她的长发也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池霜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抱紧了他的脖子,一边骂他一边又忍不住笑。
以前孟怀谦也不太懂,为什么总在机场看到这一幕。
现在明白了,原来这就叫做情不自禁。
进入了四月份的京市依然带着寒气。
孟怀谦后来跟父母郑重其事地谈过一次,并不是交换条件,而是他也要向日渐年迈的父母证明,他已经成为了院子门口那棵大树,他可以为自己选择的生活兜底,更加可以为家人撑起一片天地。
有没有诚心、是不是一时冲动,过来人一眼就能看见。
他一向聪明,也逐渐地在这忙碌的生活中找到了合适的节奏,如今也算游刃有余,既不耽误恋爱,也不会影响工作。
池霜也没有比他清闲多少,她既要盯着观棠苑的装修进度,也要着手准备将开分店提上工作事宜。
池中小苑的生意跟口碑越来越好,尤其是在节假日时,天天座无虚席。
在请了专业人士进行评估后,池霜跟表姐又商量了许久,终于做了决定。前期工作量也不算小,即便确定了要开分店,在一切都顺利的前提下,只怕也要等到明年中下旬才能开业。
这天,出差狂魔孟怀谦在外还没回。
池霜趁着店里没什么事,开车在京市晃悠,主要是想先筛选几个区域,由大到小,逐一排除。不知不觉地,就开到了观棠苑附近,她拐了个弯,行驶进去。
她自嘲一笑,现在可能在装修团队的眼里,她是最难缠的客户了。
在她看来是精益求精,在他们看来则是吹毛求疵。
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谁想糊弄她,那就别怪她太较真。
进了屋子,本来平心静气的池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尤静书给的方案以及设计图她满意得不得了,结果装修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倔强的有自己的想法。
本来她可以独自一人平复心情,结果她的专属受气包给她来了电话。
“真的……”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我说要自己盯着装修时钟姐为什么给我打了十通电话劝阻我!”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孟怀谦温声安抚:“你先别气,实在不行我去跟他们沟通。你现在在观棠苑?我马上过去接你。”
果然,池霜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也顾不上气恼,诧异问道:“你回了?”
“回了,准备回家换套衣服的,我先去接你。”
“那好吧。”
原本还气冲冲的,被他这样一打岔,她也泄气了。
池霜很会调节情绪,等孟怀谦过来时,她看着自己这屋子已经心如止水、淡定如佛。因为她刚刚上网试着搜了一下别人的吐槽贴,跳出来的帖子翻到手指要抽搐都翻不完,可见在这件事上,就没有十全十美、顺心顺意的案例。
“没事了吧?”孟怀谦过去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他温和地说:“先把这事放不放,我带你去吃个饭,再去逛街,明天我忙完了去餐厅找你,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跟那边谈,好不好?”
“不好!”
池霜掐了掐他的腰部,故意用力地嗅了嗅,“你先回家洗澡换衣服,我怎么觉得你身上一股味道呢?”
孟怀谦笑了笑,她也感觉到了他胸腔的振动。
莫名地,很能安抚人心。
孟怀谦揽着池霜往外走,还未装修好的屋子里四处都是杂物,他小心地避开,皮鞋上还是沾上了灰尘。
直到被孟怀谦死死地护在怀里,池霜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装修材料堆放在一边,压根就没放稳,这会儿直直地垂下来,压在了孟怀谦伸起的手臂上,她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惊骇道:“你怎么了!”
“……没事。”
他喉咙间压抑着痛意,声音尤为低沉。
如果不是他刚才反应快护住她,只怕两人都要遭殃。
池霜慌得不行,却还是勉强自己镇定下来,赶忙去撑起那块木板,却发现木板的边缘尖锐处有些湿润,她定睛一瞧,是血。
孟怀谦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手臂都在疼得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池霜想看个仔细,又不敢扯他,眼眶泛红,“让我看看!”
“……一点小伤,就是蹭破皮了。”
“孟怀谦!”
他也怕极了她这样叫他,只好认命地伸手,池霜看到他一手的鲜血,她急得慌手慌脚地要去翻包找手机。
“你总说我这个人血是黑的。”孟怀谦忍着痛意跟她开玩笑,“不是黑的。”
“孟怀谦!”池霜含泪,语气凶恶,“都什么时候了!”
她还算镇定,深呼吸几下,从包里翻出纸巾,手忙脚乱地在他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简单处理好之后,她扶着他坐电梯下楼,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提前叫了车,已经在门口等着。
孟怀谦沉静地看着她有条理地安排这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过去在娱乐圈的十年,创业的两年,她也吃过苦。她看似娇蛮,实则心性坚韧,他清楚地知道,这一路走来,当初他以“照顾”为由赖在她身边不肯走,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不是她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她。
没有他,她会过得一样的开心精彩。
可没有了她,他还是那个连对痛苦都麻木的机器。
这一带生活便利,很快地就到了医院,孟怀谦猜得到伤口不算浅,怕吓着了她,在医生要清理碎屑时,他转脸看向她,笑道:“霜霜,可能流了血,我有点饿了,你去买点吃的好不好?”
池霜担忧地看着,一听这话,也没多想,立马点头,攥着包就往外走。
走出了几步,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是想支开她。
她想折返回去,却又垂下头,看见了自己手上沾到的血已经凝固,无奈地扯了扯嘴唇。
在原地站了十几秒钟,她往电梯口走去。
等她买了吃的回来时,医生已经为孟怀谦包扎好了伤口,旁边的棉球纱布都被血水浸湿,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勉强自己移开视线。
“医生,他这个伤没事吧?”
“每天都要来换药,预防伤口感染。”医生一顿,“他这个可能会留疤。”
池霜“啊”了一声,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面包,原本鼓鼓的,此刻也被捏扁。
孟怀谦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解救惨遭她蹂躏的面包,轻松地说:“没事,我后腰上也有一道疤,你看了,不说也没那么吓人么。”
池霜瞪了他一眼。
他只好乖乖闭嘴。
医生很细心,叮嘱她注意事项,她也听得认真,干脆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来,诚恳道:“医生,要不你再说一遍,我怕我记漏了。”
医生失笑,又耐心地讲述。
等医生走后,池霜拖过椅子坐在他边上,神情凝重。
孟怀谦什么都不怕,就怕她不说话。
“我不方便。”他将面包又塞给她,“帮我拆开好不好?”
池霜一边低头拆开包装一边闷闷地说:“你又不是左撇子,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怎么连这个都拆……”
倏忽,她顿住,错愕抬头看向他。
“没办法,右手跟左手有心灵感应,右手也痛。抬不起来,什么事都做不了。”他很少这样嬉皮笑脸,只为让她放松,哪怕骂他都好过垂头难受,只是,他这话说完后,没有迎来预想中的“孟怀谦你烦死了”,她还是呆了一般地看他。
孟怀谦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轻声问:“怎么了?”
池霜眼中有泪光。
她撇过头,包装拆开,面包的甜香也萦绕在她手指间。
他坐了起来,单手揽过她的肩膀,手掌上挪,温柔地用指腹擦拭掉了眼尾的那滴泪,“真的没事,”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他低声,“我们应该提醒一下装修队,免得有其他工人受伤。”
毫无疑问,他自然希望她日日开心,时时快乐。
可如果要将喜怒哀乐排个名次,她生气都好过她难受。
池霜当然明白他的用心。
她破涕为笑,用面包堵住了他的嘴,“孟怀谦你烦死了!”
还重要吗?她问自己。
不重要了,早已经全都放下啦。
比过去更重要的是现在。
比未来更重要的是她的心。
夜幕笼罩。
病房里,两个人分食同一个面包,池霜嘴边沾了点细碎椰蓉,孟怀谦含笑看着,想起了从前的那一幕,他抬手在她唇边蹭了蹭,终于没再克制,倾身吻了上去,唇舌间都带着珍视与沉溺。
“那时就想这样做了。”
“什么?”
“霜霜,我爱你。”
池霜唇角上扬,没有回应这一句。
不过孟怀谦靠她太近,近到已经听到她的心在说话。
他虔诚地倾听。
在说什么呢,只有此刻被她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才听得见。
这一年来,孟怀谦去沪市出差的次数比较多。
池霜的堂弟表妹也都在沪市上学、上班。时间长了,这些小弟小妹们也开始抗议,未来姐夫总是沪市京市两边跑,怎么都不说出来跟他们见一面?
看着聊天群里弟弟妹妹上蹿下跳作妖,池霜只回了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姐夫?】
顿时,还气势汹汹的弟弟妹妹偃旗息鼓,认怂比谁都快。
池枫:【这不就是叫顺口了……吗?】
蒋书涓:【霜姐说的是!只有跟我们霜姐领证了办婚礼了的新郎才叫姐夫,其他的最多也就是备选人!】
池霜:【@池枫,我也可以你,毕竟你初三那会儿谈恋爱时就叫你的小女友为老婆我至今记忆仍然深刻。】
蒋书涓:【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枫:【……我死了死了。霜姐,放过我!】
不过,池霜对于弟弟妹妹吵着要见孟怀谦这件事是可以理解的,家中长辈对他都很好奇,属于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在她的朋友圈看到了照片,但偏偏没见过本尊。
长辈总不能特意跑来京市见一个晚辈。
大家这一思量,那平辈之间是可以互相见面的嘛!
池霜当然要尊重孟怀谦的意见,在他出差的前几天晚上,她便随口提了几句,“就是他们闹着玩,反正见不见都行。”
“见。”孟怀谦斩钉截铁地说,“不如这样,我请弟弟妹妹好好吃顿饭?”
“……你倒是积极。”
“没办法,还没解开下次究竟是什么时候这道题,先在试卷上写个‘解’字也好。”
孟怀谦现在阴阳怪气的功力越发深厚。
池霜几次都被他噎住。
怎么会有这样想见家长的男人啊。
“先说好,他们年纪虽然都不大。”池霜说,“不过都是非常懂事的小孩,是我家的小孩。”
她尤其强调了后面几个字。
池霜身上的特质很多,护短绝对能名列前茅。
“那就麻烦他们多多包容我这个老男人了。”孟怀谦恬不知耻地说,“跟弟弟妹妹们说一下,上了年纪的男人性格比较怪,如果说了不合适的话,哪里做得不够周到,还请他们海涵。”
池霜:“……”
这个人还越发小心眼、记仇。
她不就是无意间调侃了一句,三十岁的男人就是鸡胸肉,肉质很柴嘛。
他就记到了现在。
那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她去掐他的腹肌,“好的,我一定会提醒他们尊老爱幼!”
男人的胜负欲也很莫名其妙,自从她发表了鸡胸肉这一伟大感言后,孟怀谦较真了,某天她去他办公室等她,竟然意外发现他的休息室里多了一台跑步机后,笑声差点掀翻奥朗大厦。
对,就是要这样自律起来。
池霜可不希望哪天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伸手摸到了男友圆鼓鼓的肚皮,她会吓得尖叫起来的。
有几次他们出去吃饭,也会路过路边的小摊,酷暑天,几位肥头大耳的男士不约而同掀起短袖,自豪得意地露出超级大肚腩时,池霜紧紧地抱着孟怀谦的胳膊,走了一段路后,她才如劫后重生般虚弱道:“孟怀谦,如果哪天你变成了这样,那就意味着我们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孟怀谦:“……”
要当池霜的男朋友,得过关斩将。
要坐稳男友这个位置,得披荆斩棘。
从男友升级为未婚夫乃至丈夫,得伏虎降龙。
池霜转头就在群里通知了弟弟妹妹:【孟怀谦过两天到沪市,等下我再开一个群,把他拉进来,到时候他会跟你们约时间,你们想吃什么都直接跟他说。】
池枫:【okk!!不过我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蒋书涓:【不是,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啊】
池霜:【这是个问题。】
池枫:【叫他四哥吧。】
蒋书涓:【?】
池枫:【霜姐究竟谈过多少次恋爱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的这应该是第四个,叫他四哥可行的吧?】
蒋书涓:【靠。】
池枫:【沈大哥,任二哥,梁三哥,孟四哥,请为我的奇思妙想!鼓掌!!】
池霜:【我的母语是无语。】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姐弟妹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池枫跟蒋书涓年纪小,但都很有分寸,见了孟怀谦以后也都客客气气地喊“哥”,两个弟弟妹妹也很有经商头脑,知道家中长辈对孟怀谦好奇,又特意在群里说,他们可以直播,不过要付费成为会员以后才能进直播群。
池霜:“?”
怎么回事,她居然都要付费!
没办法她也好奇,捏着鼻子斥巨资五十进了临时群。
一进去她也叹为观止:除了等待着“盗版照片”传播一毛钱都不想出的姑姑以外,家里人能进的都进了。
沪市某餐厅里。
池枫比较自来熟,悄声问孟怀谦:“怀谦哥,是这样的,霜姐想让我多给你拍几张照片,她想你,可以吗?”
她想你。
孟怀谦微微恍惚。
回过神来后,平和地颔首:“当然可以。”
池枫自然不会对着正主的脸拍,跟蒋书涓两个人也只是拍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菜品,而孟怀谦会无意间入镜。
【图片.jpg】
【四哥太好了,一直都在照顾我们!我们问的问题,他也很耐心地回答,今日小结,我认为四哥还是能配得上我们霜姐的!】
一直潜水的池父突然冒泡:【四哥?】
池枫:【霜姐说他要奔四了,那就是四哥。】
成丹凤:【人家才三十岁。不要胡说。】
池霜:“?”
孟怀谦在跟池霜的堂弟表妹进行友好的接触会谈,池霜则又一头扎进了餐厅中,才刚忙完准备去露台透气,这就碰上了容坤等人。梁潜端坐在一旁,见了她来,下意识地想起身,却又顾虑别的,看似平淡地低头什么话都没说。
别说是外人,就是容坤跟程越偶尔都会忘记池霜曾经跟梁潜有过一段。
实在是池霜跟孟怀谦现在过得太甜蜜,也太稳定了。
“怀谦呢?”容坤问。
池霜手捧着杯子,莞尔一笑,“你们不好得穿一条裤子嘛。他去哪里你不知道?”
“冤枉!”容坤失笑,“事先申明,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现在我们见怀谦一面那可得约好几次。”
“好的,收到了你的意见,等他回来我会传达。”
“别啊!”程越立马举手,“别把我带进去,这跟我没有关系!”
三人笑笑闹闹。
梁潜安静地听着。
他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动弹,人总是自相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她不要太幸福,只要孟怀谦让她伤心难过了,他才会有机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可另一方面,他想到她难受时闷闷不乐的模样,他又怅然地希望她过得比谁都幸福。
“你那房子装得怎么样了?”容坤好奇问道。
提起这件事,池霜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想要发疯成魔,亲自装修吧。
想要立地成佛,亲自装修吧。
孟怀谦因此受伤的事情,就连几个朋友都不知道。他认为是小事一桩,真要兴师动众,反而不太好。池霜当然要尊重他的意见,她知道他是怕传到他父母那里会引来长辈担心,就像当初他被人在车库刺伤,愣是将这事在父母那里瞒得滴水不漏。
“阿弥陀佛。”池霜念了一句,没好气地说,“每天早晚念一次心经,我现在对装修公司整的幺蛾子已经淡定如佛了。”
“这么夸张?”
“不信邪你就去试试。”
池霜又狠狠地吐槽了那边后,对容程二人说道:“不早了,我去忙了,你们慢慢聊。”
其实孟怀谦也征求过她的意见,要不要由他出面跟装修公司那边郑重其事地谈一谈。
她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这毕竟是她的房子,也是她跟装修公司的事,把孟怀谦拉进来,不就是在用他的名头给人施压吗?
都是打工做生意的,她宁可自己叉腰跟人吵,都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
她可最不喜欢狐假虎威这个词。
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跟那边战斗八百个回合,直至取得最终的胜利!
孟怀谦抱着她大笑,最后还是认同了她的观点。
三天后,孟怀谦晚上回了京市,他现在偶尔也会厚着脸皮在她那里借宿,分别近一周,早已经是归心似箭,回翡翠星城的路上,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听完了那边的复述后,他眼里一片沉寂,看着如浓墨挥洒般的窗外夜色,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结束了通话。
如果没有火种,死灰又怎么会复燃。
即便有一丝火星,他也会将它碾碎。
孟怀谦过来的时候,池霜已经睡下了。
他去了客卫洗漱冲凉,悄无声息地来了房间,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将她拥入怀中,闻着熟悉的气息,他不禁喟叹一声。
他醒来的时候,池霜只简单的洗漱,还没换下睡衣,他从背后抱住她就要亲。
她一巴掌挥开他,躲避,“滚!”
这人压根就没洁癖!
不刷牙就要接吻,算哪门子的洁癖。
孟怀谦低笑一声,老实地站在她旁边拿起牙刷挤牙膏,她在往脸上喷喷雾,他则洗漱。
等他带着一身水汽跟薄荷气息出来时,池霜正在衣帽间里犯难,不知道今天要穿哪一身。
他从背后贴了上来,一米八七的大个子俯身,在她的耳垂、脖颈处游移。
她也有弱点,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比平日里更容易意乱情迷。时刻都观察着她反应的他,自然逐渐地掌握规律,记她的周期记得比保险柜密码还牢固。
他称之为开卷考试。
答案就在他手掌之中,浸满了汁、液。
汗涔涔、甜津津。
他要拿到满分。
如果如何取悦池霜是一道题,他不介意在草稿本上推演千百次,只为得到一个正确答案。
鼻息交缠,十指紧扣。
如潮起潮落,起伏不定。
任何一出三角戏份,总有一个人会日渐黯淡。
实质上池霜跟孟怀谦还有梁潜的这些感情纠缠,放在别的圈子里,这都是一桩并不起眼的俗事。与众不同的是,孟怀谦跟梁潜曾经是多年的朋友,然而即便如此,听者在捧场的一声哗然之后,很快便会将它抛在脑后。
毕竟京市惊世骇俗的故事也不算少。
什么继兄妹,什么叔嫂……
与之相比,这才哪到哪,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梁潜也有诸多的顾虑,只要他对事业有一分野心,只要他对池霜尚存一丝感情,他都不会轻易地跟孟怀谦正面交锋。
容坤跟程越的日子也越来越舒心,对他们而言,只是由从前的四人聚会变成了三人聚会罢了。
孟怀谦在场,梁潜几乎就不会来,反之也一样。
三人入座。
容坤跟程越开了酒,没让梁潜碰。
国内外的医生给梁潜做了全面的检查,在别的后遗症还没出现之前,医生也只能持保守态度。
闲聊着,程越烟瘾犯了,咔哒一声开了打火机,就要轻扣烟盒,梁潜皱眉沉声制止:“别抽烟,沾我一身的烟味,霜霜最近休息在家呢。”
程越傻了一般,打火机的火苗一颤一颤的,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梁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