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钟佳丽起矛盾,还未成年的他们,却要让着已经成年了的钟佳丽,文英的儿子早就忍不了了,他恨恨的盯着钟佳晟:“我们不跟你,我们跟我妈妈。”
钟佳晟气得不行,想要上前,把两个不孝顺的孩子打一顿,却被几个警察围了起来,钟佳晟的气焰就这么消了。
往他家住的地方去的时候,钟佳晟被单独带上了另外一辆警车,杭嘉白在内的几个彪形大汉看着他,他动也不敢动。
另外一辆车里,林舒月叶雪玉跟文英母子三人坐在一起。
叶雪玉问文英:“钟佳晟以前也经常对你们动手吗?”
文英摇摇头:“结婚前很少,结婚后偶尔有一两次,但我也没让着他,我们两个打起来,谁受伤还不一定呢。”
文英不爱记仇,跟钟佳晟打架都是打完就过,因此她也没有自己被家暴了的想法。她觉得她跟钟佳晟,只能算是互殴。
文英看着窗户外面:“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清楚了,在这个男人眼里,除了她妹妹外,剩下的包括他亲生的崽,都不是人。”
说完这句话,文英又看向林舒月:“林记者是吗?久仰大名。”
林舒月的手边坐着文英的女儿,她刚刚才从兜里给小姑娘拿了一颗糖。听到文英点名,她朝她看过去。
文英忽然笑了:“你的报道我都有看,我很赞同你说的那句话,女人,天生就不需要依附男人,没有男人,我一样可以活的精彩,自由。”
文英想离婚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钟佳丽在公司搅合的时候,她就已经找人拟好了离婚协议,之所以一直没有给钟佳晟,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两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都站在她的身边,文英觉得自己就是个战无不胜的勇士。
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利益考虑。晟达贸易,是她跟钟佳晟从无到有,一点点打拼出来的,她跟钟佳晟的利益早就已经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她不肯放弃公司的权利,哪怕怀孕生子,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公司的管控。
那个时候,为了这件事情,她不止一次的受到钟佳丽的嘲讽、挖苦。她的父母也在她大着肚子还要到处跑银行做证件的时候劝她放一放工作。
文英无比庆幸自己的坚持。因为当初自己的坚持,公司里账上有多少钱、客户有多少以及钟佳晟有多少不动产,自己都一清二楚。自己把控着公司的财政大权,钟佳晟这才无法转移财产。
而她知道的这些,在离婚时,无疑能给她巨大的帮助。
林舒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女人不是一定需要依附男人的。”
文英给自家还在掉眼泪的儿子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给早就已经联系好了的律师打电话,挂了电话,她对两个孩子,用最轻柔慈善的声音说:“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世界之窗玩,不是一直想去吗?”
两个孩子毕竟是孩子,听到这句话,变得高兴了起来。尤其是小姑娘:“是那个有很多很多大大大玩具的地方吗?是小姑拍照片的那个地方吗?”
小姑娘的声音充满稚嫩,却让文英觉得心中酸涩,她的两个孩子,从小就渴望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玩,但她们一个从三岁等到十二岁,一个从三岁等到六岁,也没有等来爸爸的陪伴。但他们那个永远工作的爸爸,却能陪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妹妹一年四次的逛。
多可笑,早该离婚。
文英想,可恨她现在才坚定这个信念。
叶雪玉在边上没有说话,哪怕她有一万句话想要附和文英,作为一名执法人员,她也不能说,哪怕这个附和的话,并没有违反任何纪律。
到了文英家,那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一层是家里请来的阿姨住的房间,二楼是文英一家四口住的房间,三楼是钟佳丽一个人的房间。
二楼跟三楼之间有一把锁,钟佳晟在警察的注视下开了锁,推门而入,装修极尽奢华。说是一句金碧辉煌也不为过,客厅的沙发上到处丢的都是衣服,其中大部分都是十分暴露的趣味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就落在内衣山里面。
钟佳晟已经习惯了三楼里的这些到处乱扔的摆设,他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妈妈是个寡妇,把我们兄妹艰难地拉扯大,我妹妹是我妈妈的牵挂,我答应照顾她一辈子,你们说说,到底是谁那么丧尽天良啊!我的阿丽啊,你怎么就丢下哥哥走了。”
钟佳晟抱着一副相框在坐在门口哭,叶雪玉在屋里拍照,林舒月站在门口,看着哭得格外伤心的钟佳晟,总觉得这个人矛盾得很。尤其是他在进入到钟佳丽的房间后,对这一地的内衣习以为常的态度,让林舒月十分不舒坦。
她看着杭嘉白在给钟佳丽的电脑开机,杭嘉白感受到了林舒月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林舒月朝他点点下巴,转身下楼,文英在楼梯口,林舒月示意她往边上走。
林舒月轻声问她:“文姐,钟总跟他妹妹的感情怎么样?”
文英听着耳边的呜呜声,朝楼上看了一眼,冷笑着说:“那能不好么,平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听听,现在人死了,她比他老母死的时候还伤心呢。”
“那文姐你说,既然钟总那么宝贝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去那个圈子里玩,他也多次目睹他的妹妹身上有那么多的伤,他怎么不阻止呢?”
文英猛地抬头看林舒月,林舒月平静地看着她,问话还在继续:“文姐,你仔细想想,钟佳丽她最听谁的话?她对她哥哥的态度怎么样?”
文英喃喃自语:“自然是及其听从的。只要他们意见相左,只要钟佳晟做了决定,不管之前的钟佳丽有多么的搅蛮跋扈,她都会乖乖的听从。”
第147章 (一更)
林舒月的话, 像是一把利刃,破开了文英眼前的迷雾,让她想起那些她以前一直习以为常的事情, 现在想来,却觉得有许许多多的不合理的地方。
“林记者, 我......”文英有千百般的话要说, 可到了嘴边,她却又不知道应该何时开口了。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她拉着林舒月, 走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是装修的天蓝色,墙上贴有叮当猫的帖子, 桌子上也摆放了很多叮当猫玩偶。文英把门关上,跟林舒月说:“这是我儿子的房间,钟佳晟一般情况下不会过来。”
文英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她跟林舒月说:“我是真的傻啊, 我以前一直以为, 钟佳晟跟钟佳丽是兄妹情深, 因为他们是单亲家庭长大,兄妹俩感情好一些也很正常。”
现在想来,又怎么会正常呢, 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兄弟姐妹, 所以也不知道正常的兄弟姐妹之间应该怎么样去相处。但跳出了这个家庭, 再去回想钟佳晟跟钟佳丽的相处模式, 才惊觉,啊, 原来他们不正常。
远的不说,就拿她的一双儿女来做对比,才觉得,啊,原来当哥哥的,哪怕在心疼妹妹,再喜欢妹妹,也不会随随便便进妹妹的房间,也不会给妹妹买内衣内裤,哪怕这份内衣内裤是连着她的一起买的。
再是兄妹,年纪到一定程度了,也该避嫌。
文英捂着眼睛:“一叶障目,一叶障目。”
她想笑,又想哭,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嫁给钟佳晟时,对他们兄妹相处太过于亲密,曾经为这件事情跟钟佳晟说了很多遍,但都被钟佳晟给哄回去了。时间久了,她就面对钟佳晟跟钟佳丽的亲密无间习以为常了。
林舒月其实挺理解文英的,她从跟钟佳晟在一起,就生活在他们所营造出来的环境里,她纵然查觉出了不对劲,但很快就会被钟佳晟他们洗脑。
甚至钟佳晟他们怎么洗脑文英的,林舒月都能想得出来,无非就是渣男的那老一套,先说妻子乱想,再说她龌龊,最后来一套感情牌,讲述自己兄妹二人多少年来的互相扶持。一套组合拳下来,哪个普通人不迷糊?毕竟谁能想得到人家是变态呢。
林舒月拍拍文英的肩膀:“没事,现在发现,也不晚。”
文英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这么想了。
叶雪玉很快下来,林舒月给她开门,她拿出笔和本子,开始对文英问话。
文英回忆起钟佳晟跟钟佳丽相处的点点滴滴:“钟佳丽每周三都会固定出门一趟,去的地方叫做百灵会所。她一般情况下,是在傍晚六点左右出门,回到的时候至少得是凌晨。”
“哦。她每次回来都是钟佳晟去接的,有时候一接就是一两个小时。”文英从来没有把钟佳晟往那个圈子里想过,盖因钟佳晟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正常了。文英从来没有在钟佳晟的身上发现过任何伤痕,身上的香水味也一直多年来,一直是那一款。
在忠诚方面,文英从来没有怀疑过钟佳晟。
文英回忆着,那些尘封的记忆也随着她的叙说苏醒。
眼前的警察问,是什么时候发现钟佳丽不对劲的,文英的思绪飘到了十年前:“应该是她十四岁左右,我刚刚生完我大崽不久。”
“或者说,从我怀上我家大崽开始。她总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或者忽然之间沉默不语,等她上完初中上高中的时候,这个情况就变本加厉,她开始喜欢在学校逗留,放学了宁愿在外面逛也不愿意回家。回到家了,就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这个点她的火,一般是我。”
钟佳晟跟文英同岁,他们比钟佳丽大了十岁,文英跟钟佳晟二十二岁结婚,二十三岁有的她儿子,在那之前的一年里,文英跟钟佳丽相处得还可以。
“到她高三的时候,这个情况与日俱增,她那时候已经开始自残了,我亲眼看到她用那种裁纸刀,一点点的划伤手,看到鲜血冒出来,她特别安静。当时我觉得事情已经十分不对劲了,在她高考前一天洗冷水澡,错过考试以后,我就决定给她找心理医生。”文英的性子,做不到看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么坠落下去,所以哪怕她那个时候跟钟佳丽的关系已经很差很差了,但她却还是想要拉钟佳丽一把。
只不过她这一把到底没有拉出去。
“在她出国期间,钟佳晟有没有经常去看她?”
“有,一个月总得去那么两次吧。”那是文英对钟佳晟怨念的开始,也是她对钟佳晟失望的开端。
怎么能够不失望呢,钟佳晟每个月两回的往法兰西去,哪怕她刚刚生产完身体不舒服,哪怕孩子生病,哪怕他们公司刚刚起步,哪里都离不了人。雷打不动。
叶雪玉奋笔疾书,问题一个接一个。在听到叶雪玉问钟佳丽的朋友时,文英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我跟钟佳丽这两年,已经走到了相看两厌的程度了,她的事情我懒得管,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
“那据说钟佳丽有一个法兰西男友鲍比,请问你认识吗?”
“认识,这个鲍比,是我们公司的合作对象,他现在正好也在鹏城居住。”顿了顿,文英又道:“我记得,这个鲍比跟钟佳晟已经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当初钟佳丽出国,就是通过他的关系,才那么快那么轻松地留学到法兰西的。”
林舒月跟叶雪玉对是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鲍比,大概率跟钟佳晟、钟佳丽是同好了。
记录下这个问题,叶雪玉继续问:“文女士,请问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住的呢?”叶雪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文英家所在的这个别墅区,是在2000年左右才竣工完毕的。
这个文英记得,这是他们有了钱以后,买的第一栋房子,因此无论是买房年月、装修时间、入住时间,都被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是00年8月份买的,装修到2001年2月份,我们是5月份住进来的。”
“那你们在住进来之前的东西呢,丢了吗?”林舒月听了刚刚文英的上一番描述,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钟佳丽的XP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调/教出来的,这个调/教期,很可能就是在钟佳丽的初中到高中的这段时间。
钟佳晟阻止文英带钟佳丽去看心理医生,很大一个可能,就是怕心理医生阻断了他的调/教。甚至还有一个可能,她的自残,她在高考前夕淋湿自己,都是在S的要求下去做的。
内心再黑暗一些,要是这个S是钟佳晟,那么很可能,连她跟文英作对,也是钟佳晟示意的。
“那些东西我没舍得丢,都在地下室呢。”文英说着,就拿上地下室的钥匙,要带林舒月跟叶雪玉下去。
不管她跟钟佳晟今后会走到什么地步,不管她跟钟佳丽之间有多少龃龉,人死如灯灭,她再计较也没了意义。更何况,不管钟佳丽的品行怎么样,她不至于,也不应该遭遇到这么残忍的对待。
杭嘉白几人在楼上将钟佳晟拖延住,林舒月二人跟着文英前往地下室,地下室的入口就在一楼卫生间边上的楼梯间里。这里堆放的都是一些以前家里的老物件儿,有时候公司还没来得及出去的货物,也会放到地下室堆一堆。
摁亮地下室的灯,地板是水泥的,墙上刮了大白,因为空气不流通,空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文英指着角落的一堆被防尘布盖着的东西:“那是我们从老家里搬来的东西。”
林舒月两人走过去,叶雪玉掀开防尘布,林舒月的目光在一个个箱子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一箱子书本上。根据她的经验,在十几岁的时候,每当有什么不平事不能向人说的时候,都会写出来。有时候是日记,有时候不是,只是单纯的一张纸,或者地上的一片空地。
“这些课本都是钟佳丽的。”文英的父亲是个会计,她是中专财政专业毕业的,她的父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学历的重要性。因此在钟佳丽高中失利后,她才会去给钟佳丽找复读班。
叶雪玉已经上手翻了,林舒月也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她在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怎么样?”
“我记得一直都很不错。”文英跟钟佳晟是中专同学,只不过不同专业。她嫁到钟家后,钟佳丽的学习成就也名列前茅:“当初她高考失利以后,她们班的老师还十分惋惜,说她要是没有生病,正常发挥,怎么也该是重点大学的苗子。”
有文英的这句话,林舒月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了。
那箱子书的边上,有一箱子比较杂乱的东西,林舒月翻了翻,灰尘混合着书本放了许久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舒月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到了一个硬壳的笔记本,巴掌大小,上了锁,还没等林舒月细看,就有脚步声传来。
“阿英,警察同志要走了,咱们送一送。”钟佳晟的声音传来,叶雪玉跟林舒月刷刷的站起来。
文英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镇定。楼梯间的门开了,钟佳晟的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背着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林记者,叶警官,就是这个箱子,麻烦帮忙搬一下。”
文英指着一个箱子,挺大的,目测也很沉,林舒月把小笔记本顺手揣兜,跟叶雪玉搬起箱子,文英则搬起另外一个小一些的。
到了客厅,文英让林舒月二人把箱子放下,跟林舒月说了一些感激涕零的话,别墅外传来汽车轰鸣声,很快有两位老人进来了。
文英看到她们,神情一松,朝着楼上:“朝朝,兮兮,快下来,跟外婆回去。”
朝朝兮兮背着书包很快出现在楼梯口,文英看着钟佳晟:“钟佳晟,这是你这些年送给我的礼物,都在这里了,我还给你。既然你不稀罕我们母子三人,以后也没必要过下去。”
“我已经找了律师拟了离婚协议,到了以后你签一下。”
从文英叫朝朝兮兮去外婆家开始,钟佳晟的脸色就不好,在文英说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买的礼物后,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在听到文英说拟了离婚协议的时候,他看着文英的目光都已经变了。
善恶雷达上的善恶值在这一刻终于变化,从10%一路飚升,到了60%。
第148章 (二更)
从案子发生至今, 这完全就是一个无头公案,现在终于有突破口了,从钟家出来,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文英母子三人跟着她的父母也返回了她们的家中。
坐车子离开时, 林舒月看到站在门口的钟佳晟, 此时此刻,没了那抹儒雅的笑容,他的阴狠便体现了出来。
对上他的眼神, 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忍不住觉得有些体寒。
跟林舒月她们一个车的李哥道:“这个钟佳晟绝对不简单。我有种直觉,钟佳丽的死,绝对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叶雪玉沉脸点头:“我也有这个直觉。他的悲伤太刻意了, 哭得像是在唱大戏。”
林舒月也加入他们的分析:“我用觉得,让我们发现钟佳丽是字母圈的事情,是被他引导的。”
“对,我也有这个直觉,实在是太巧合了。”叶雪玉道。
无论是论坛里说看到抛尸的人也好, 还是钟佳丽的同事也好, 都把他们往那个方向引。具体目的是什么, 他们还暂时没想到。
上了车,林舒月拿出那个藏着的小笔记本,叶雪玉也拿了一个作业本出来, 两人互相对视, 笑了笑。
叶雪玉说:“你先看, 等会儿咱们交换着看。”
“行。”
十年前的密码锁小本子是非常时髦的文具, 在林舒月这一世读书时,无论是男生女生都有这样的一个本子, 大家会在本子上写上自己的许多私密的东西。
林舒月对付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锁头,也十分没有技术含量,手一掰,生了锈的锁就坏了。
娟秀的字迹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1990年5月6日,天气晴。
但我的心情却布满了阴雨,以往对我很好的哥哥最近总是变得怪怪的,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看家里的一只猫,路上的一只狗。我很疑惑,再要细看,这个眼神又消失了,好像是我的错觉,他还是那个十分疼我的好哥哥。】
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几行字就占了一页,林舒月沉着脸,翻看下一页。
【1990年2月三日,多云。
去年的那种感觉不是错觉,我的哥哥,好像真的变了模样,她看我的眼神真的好恐怖,我跟妈妈讲,妈妈说,定然是我看错。我希望我看错了。】
【1991年6月9日,暴雨。
哥哥结婚了,嫂子叫文英,高挑又漂亮,明明是她的婚礼,却给我送了礼物,是一支很漂亮的钢笔,我很喜欢,我决定以后上课都用这支笔了。我没说祝她新婚快乐,在这里跟她讲,希望你一生都幸福,美满。欢迎你成为我的家人啊。】
【1991年8月4日,天气阴。
嫂子怀孕了,我即将要有侄子或者侄女了,我很喜欢小孩儿,昨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她们,软软的,糯糯的,我想用力咬,却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我的心情非常好,我甚至都想好了应该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可惜我妈妈不在了,她要是在,肯定也会十分开心。】
【1991年9月15日,多云。
那种眼神又来了,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我有点讨厌他了。但是嫂子很好,今天晚自习下课回来,她给我留了一碗汤,海带排骨的,很鲜甜。老师说我的成绩有点下滑了,得好好学习才行。】
【1991年11月7日,天气晴。
哥哥来找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我跟着他去了,但是那个地方好可怕,每一个人都像是疯子。他们有的人穿着考究,戴着面具口罩,手里拿着小皮鞭,有的却穿着暴露的衣服依靠在那些人的身边,有好几个甚至没有穿衣服,像是狗一样的在地上爬。
我的哥哥也变了样,他成了那些拿着小皮鞭的人的一员,他整个人都兴奋极了。那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他跟我说,以后,我要成为那些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小狗。我很生气,我直接骂了他。
他给了我一巴掌,很疼,但我的心却毫无波澜,好像冥冥之中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1991年11月20日,天气晴。
今天的天很蓝,太阳很灿烂,路边的树叶依旧翠绿,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哥哥-不,那个变态更加变态了,他给我买了一套像绳子一样的内衣,他让我穿,我不愿意,他又背着我嫂子打了我。鞭子抽在身上,真的很疼很疼。
我想告诉我嫂子,但我那个变态说了,我要是告诉我嫂子,他就踢坏我嫂子的肚子。我摸过我嫂子的肚子,硬的,有时候还会鼓起一个小包,我跟我嫂子都很期待小生命的到来。
我没有告诉她。】
【1991年10月23日,天气我不想写了,因为我的思绪已经乱到让我不想去记录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我总是被带到那个‘地方’去,我好像已经接受了他们的相处方式,我应该是疯了。】
【1991年11月3日,我昨晚一晚上没有回来,被留在了那个会所,所以没来得及看外面的天气,但应该是灰暗的,黑沉的吧?就像我的人生一样。
谁敢相信啊?同母同父,对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哥哥,居然会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昨天是我生命中最屈辱的一天,被人侵犯,像狗一样的在地上爬行,睡在卫生间。】
【1991年12月2日。
我觉得我像个j女,被送到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床上。甚至他把我上那些男人的床,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就是为了高兴。他喜欢看我被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心理,原来在他的心理,我的出生,抢走了父母的宠爱。我怕就不应该被生出来。太可笑了。在这之前,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好哥哥,我还因为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而感觉到自豪。】
【1991年12月18,他有病,他让我在家里用尽一切手段让嫂子流产,他说他想看看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不同意,被打了一顿。
今天很冷,我在厨房呆了一晚上,衣服也无。多少次,我都想拿着厨房的刀把自己抹了算了,但我不敢,我想活着。我喜欢辽阔的草原,我还没看过。】
【1991年12月22日,我开始找嫂子的麻烦,因为他拿了一把玻璃珠回来,他跟我讲,我要是不听话,玻璃珠子就会出现在嫂子出现的所有地方。
在变态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嫂子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不想她出事。只是看着她被我找麻烦后,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难受得想哭。
我亲手推开了她,我知道。我不奢求她的原谅,我觉得人的心中总得有一片乐土。我单方面觉得她是。我希望她一辈子都那么热情、爽朗、自信。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但我知道不可能。】
【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了,我觉得我的心好像生了病。我对什么都失去了欲望,我对于要遭受的那种事情,也觉得无所谓了起来。】
【越来越严重了,我今天站在马路上,看着有一辆汽车经过,我在想,如果下一次汽车经过时,我跑过去,汽车碾轧在身体上,会不会像学校播放的车祸纪录片里那样疼。
不过可能也没有那么疼,可能比不过在那个‘地方’受的疼吧。】
【1992年2月2日。今天是个好日子,侄子出生了,嫂子给取名叫朝朝,大名叫钟朝。我觉得不好听,要是叫文朝,会更好。嫂子辛苦了,可惜这句话没有办法向她亲自说了。那个变态说,我要是敢透露出半点那个事情,他就会弄死小侄子。身上留着跟这个人一样的血,真的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想考得远远的,去一个变态找不到我的地方。小侄子很可爱,我看了一眼,很漂亮。跟刚出生的时候不一样。】
【1992年4月3日,为了远走高飞,我还在坚持。】
【坚持不了了,这样的日子我每天都在过,我好恶心。我忽然习惯了跟嫂子做对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才是活人,而不是一个m,一个奴隶,一条狗。】
【今天我不小心被裁纸刀划了,出了血,有点疼还有点痒,但意外的是,这种感觉我并不讨厌。我甚至觉得在被小刀割伤的时候,我才是活着的。】
【马上要高考了,主人说,让我错过这次高考。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脱离这个生活环境的希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主人的话,我不能不听。现在这篇日记我是用刀子划伤自己以后写的。但我知道,我很快又会被一种奴隶意识占领,那个时候,我就是那些人最听话的狗。
那个变态的目的达到了,我的人生都毁了。】
【她看到我自残了,我希望她拉我一把。】
【昨晚,主人给我下了指令,我把自己淋湿了,我感冒了,挺严重的。
我的人生毁了,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她救我了,朝我伸手了,可惜,我抓不住。我要去法兰西了,我以后的人生,就是一片烂泥,但我希望她好一点。如果能跟那个变态离婚就好了,自己带着孩子,她应该也能过得挺好的。】
巴掌大小的日记本,很快就翻完了,可翻着翻着,林舒月的眼泪就决了堤。
从这本日记里,林舒月看到了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被人操控着,毁了一生。
明明她可以逃脱,但她却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边上有抽泣声混合着怒骂声传来,林舒月转过头,是叶雪玉。
“李哥你转头,我就是拼了我这身皮不要,我都要回去把那个钟佳晟千刀万剐。”
“小叶,你别冲动。”李哥劝说着,把车开得最快。
林舒月抹了抹眼泪:“我们换着看。”
“好。”
林舒月拿了那个作业本,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作文,其中一句加大加粗的话,更是令人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