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啊,说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劝我妈,说那个男的只是在外面玩玩,等到他玩够了,他自己就会回来的。甚至有人还给我妈出主意,说让她跟我爸商量,让城里那个做小,她做大。”
林舒月说起这段往事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难想象,都已经是新华夏了,早就实行一夫一妻制了,依旧会有这种裹了小脑的人。
“我妈不愿意,然后她们就变脸了,说我妈不为男人想,不善良,不大度,她丢孩子是活该。这种话我妈听到一次,就会跟人打一次架,搬到平沙村以后,我们没事,是从来不会回去的。”
“素青姐,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日子是自己的,过得好不好,舒坦不舒坦,是自己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出来的。”
“我妈妈就经常跟我和我姐姐讲,自己开心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从来没有人跟冯素青说过这样的话,冯素青怔在原地。
林舒月点的小包子跟韭菜煎饺、马蹄糕、黄金糕和凉拌青瓜、凉拌鸡爪上来了,林舒月没在多说,只是给超超夹了一块马蹄糕。
马蹄糕很好吃,清甜脆爽,他吃得小嘴都停不下来。
吃了那么多甜的,再吃点酸酸辣辣的凉拌青瓜、鸡爪,整个人都舒坦了。
冯素青也不跟林舒月客气,两人将这一桌子的东西全都吃完了。在这期间,林舒月一直在说有困难找警察,找妇联或者找认识的人,千万不要扛着的话。
借着去上厕所的时间,林舒月去把帐结了,冯素青把超超的手擦干净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知她林舒月已经结了账,她没说什么。
只是在回到家后,把自己去年腌了的,放在家里的一直舍不得吃的腊肉腊肠全都给林舒月送了过去。林舒月想推迟都推迟不掉。
林舒月看着飞快离去的冯素青,浑身紧绷。冯素青拿来了这么多东西,俨然是一副不想继续过日子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揪心。
白萍萍骑着自行车从补习班回来,看到客厅桌子里摆着的那么多腊肉腊肠,乐了:“二姐,这些肉跟这些肠是对门小媳妇送来的?”
以前白萍萍她们给设么东西超超吃以后,冯素青就会送来这些肉。她腌制的腊肉腊肠味道很好,据说她的母亲曾经跟到她们村去插队的知青学过。每次罗正军用辣椒或者葱头炒腊肉,白萍萍都能多吃一碗饭。
林舒月点头,招手把白萍萍叫过来:“萍萍,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多帮我盯着对面的小媳妇儿,要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你就给我打电话。”
林舒月这一说,白萍萍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二姐是谁?那是在整个鹏城新媒体届都有名的记者!好几个案件都是因为她细心,才被发现的,媒体上面跟警方的通报都是说了,要是没有她二姐线人林某某,那些罪犯还不知道要逍遥多久,谋害多少人呢!
越跟她二姐相处,白萍萍就越发的崇拜她二姐!
自从被找回来以后,白萍萍已经把前十多年当白选婷的经历都忘掉了。现在的她,不爱像以前那样动脑。以前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是因为她没有退路。
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背后,有许许多多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她不愿意动脑子了。她二姐吩咐的事情,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
白萍萍不上学,因为她长得好看,家里是开超市的,出手又大方,在林舒月她们都不知道的地方,白萍萍已经成为了整个平沙村里的孩子王。
她只需要散去一部分零食,多的是小孩子帮她盯梢。
林舒月很信任白萍萍。
她的电话叮的一声响,林舒月点开看,是杭嘉白发来的信息,胡芯蕊已经醒了。林舒月想起放在系统背包里那个十分烫手的芯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出事情,她得出门把这玩意送走。
林舒月跟白萍萍说了一声,出门开着车就走了。
得知林舒月晚上不回来吃饭的白萍萍目送林舒月远去。
她有时候总觉得,她的二姐就像是一个英雄,随时随地准备去战斗。
白萍萍自认做不到像林舒月那样的赤忱,但她也想像林舒月一样,为正义发声。
她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晰的念头了,她想学法,她想当律师。
林舒月并不知道自己对白萍萍的影响,她驱车一路到军区医院去。
胡芯蕊是昨天晚上被连夜转过来的。
林舒月经历了好几层关卡,最后才拿到了胡芯蕊的房间号,找到病房的时候,胡芯蕊是醒着的,护士已经正给她手上的留置针头拔针。
除她之外,病房里还有一个是比胡芯蕊大了很多的女人。见林舒月来,她朝林舒月点点头,就出门了。
胡芯蕊的身上受了多处刀伤,此刻全身上下都裹满了白色绷带,头上也缠了好几圈,唯有一张脸还算干净。
她朝林舒月笑笑,林舒月走过去,坐到床边的陪护凳子上。
胡芯蕊朝林舒月道谢。她知道,若是没有林舒月的恰好出现,她必死无疑!因为她失血,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好几个伤口都深可见骨。
她能支撑到被林舒月救,凭的,是那一身毅力,是那一口气。
今天早上在医院起来的时候,胡芯蕊都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上了天堂,如果当时她的床边没有出现那几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的话。
林舒月摇了摇头,然后问:“胡芯蕊女士,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姜师傅的武馆相遇,我第二场跟你打架时,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赢的你?”
林舒月的善恶系统可以破解胡芯蕊给她的芯片内容,但林舒月选择了无视。她觉得有些东西,还是知道得越少,才越好。
胡芯蕊微微一愣,而后立马便知道了林舒月的真实意图,她道:“胡说八道,第二场是我赢的你!你都被我打出海绵垫了!”
暗号对成功,林舒月将身后的包包挪到前面,伸手探入的瞬间将空间背包里的芯片转移到手上,放到胡芯蕊的手里。
芯片入手,胡芯蕊便将芯片握得紧紧的。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了一些话,林舒月便告辞离开了。
在林舒月出军区医院时,有三辆全副武装的车子从医院出来,后又朝着军区研究院驶去。
林舒月去了一趟报社,天已经黑了,但报社还有很多人在加班。
黄强无精打采,李伟生把键盘敲得震天响,对面美编组的李明芳也同样如此。
林舒月啧啧一声,这恋爱的酸腐味儿啊,真的是在哪里都能闻得到。
林舒月问黄强:“师傅,早上回家没睡觉啊,怎么无精打采?”
黄强拍着嘴巴:“回家没得睡,我老岳父老岳母来了,陪了一天的客。”
“那怎么不在家里休息,来加班?”
“小舅子大舅子傍晚到的,我要是在家呆着,接下来的两三天你是别指望看到我了,我出来躲一躲,不跟你说了,我再眯半个小时就回去。”黄强估摸着,再过半个小时他回去,他的大小舅子已经互灌得差不多了,他去收个尾就差不多了。
林舒月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整理了一下桌面,去问行政部要了一张请假条,出来填了以后往王明政的办公室去。
从皮条客赵兵落马了以后,他们新闻部的主任迟迟没有任命,现在新闻部的大小事务都是王明政这个主编在管。
王明政正在忙,知道林舒月的姐姐要结婚,她需要请一周的假期时,王明政在请假条上批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作为记者,工作时间自由,可以由自己自由搭配,一些不小的私事儿做就做了,王明政他们也不会管。但婚礼这样大事就不行了,更别说她还得去湘省一趟呢。
拿了请假条,林舒月在报社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她跟李明芳和李伟生说了一声就走了。黄强仰面躺在办公椅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林舒月回到家里,白萍萍表示对面冯素青没有异动。
晚上照例吃了夜宵,林舒月用从系统秒杀的电脑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睡觉前在各个论坛网站逛了一圈。
因为杨宁等人在论坛中挑选随机自助复仇对象,海角论坛一下子便在全国范围内出名了。现在浏览量达到了顶峰。
海角论坛也在这几天紧急出来道歉,并承诺从今往后,将会加强对注册用户以及离职员工的管理。还出台了一系列的论坛管理措施。
当初的那个帖子更是被无数人围观,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帖子还在论坛首页。最新回帖也在处处增加。
林舒月不用点进去,都知道这个帖子里肯定会有两个派系,林舒月懒得去看,就怕自己被那些抓马言论气到脑溢血。
次日早晨,林舒月刚刚起床,冯素青就过来了,她一夜未睡,脸色惨白,抱着超超,浑身都在发抖。
一见林舒月,她就朝林舒月跪下了:“林记者,我能不能把超超,寄放在你家,我求求你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要是再晚一些,他就要没命了。”
林舒月下了一大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素青姐,你先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冯素青将超超紧紧地抱着:“林记者,你听过大经轮教吗?”
林舒月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她忽然想起来冯素青那个肩膀上的刺青是什么了。
大经轮教,由80年代从西方国家传入华夏的邪/教,经过20多年的发展,其信众众多,此□□成员不仅参与贩/毒,走私,拐卖人口。
且入教内会员晋升十分苛刻,一般情况下,领导者布置的任务,被选中的晋升者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包括弑父弑母,杀妻杀子。
“我知道。”林舒月回答冯素青。
冯素青这才继续往下说:“我是端午后, 才知道卢树立是大经轮教教徒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大多数工资,都被他拿去教会活动了。”
卢树立是工地的打工, 一天的工资将近一百块, 但他拿回家的钱连他工资的一半都没有, 她问了, 卢树立就说那一部分给他妈存起来了,留着以后盖房子用。但之后她们无论是交不起房租被房东驱赶也还,孩子生病也好, 他妈都没有把这笔钱拿出来。
冯素青一度以为这是老太婆抠门,要把钱带到棺材板里,但直到知道他们母子两个都是大经轮教的信徒后, 冯素青什么都明白了。大经轮教是参与了各种非法活动没错,但教内人数众多,有钱有权的,也就只是管理层那一波而已。
“卢树立母子从十年前就进教了,到了现在, 他们也依旧是个底层。端午节后, 卢树立说, 他要升迁了。头儿找他了,但他要升迁有一个任务要做。”冯素青将自己怀里的超超抱的更紧了,超超有点疼, 但还是懂事儿的搂着冯素青的脖子, 没有说话。
林舒月看着冯素青怀里的超超, 已经猜到教里给卢树的任务是什么了。她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昨天见面,冯素青的善恶值会在一瞬间飙升到百分之六十, 又一下子回归到百分之五了。
她之所以这么疯狂,全都是因为孩子。
“教里要他在明天的教会上,当中摔死超超,以示决心。”冯素青痛苦不已。
“我已经买了十包老鼠药,本来是想着在到时候在教会上把那些人全都弄死,但我舍不得超超。他昨天晚上回去,一直在说昨天的马蹄糕好吃,糖水好喝。他才这么点大,我舍不得他这么小小的就去死,这个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他还没去看,他还连字都不认识呢。”
昨晚上冯素青一夜未睡,超超的话跟林舒月的话交替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早晨吃饭时,卢树立一直在诉说他以后当上领导后的美好日子,他妈在边上积极捧场,母子俩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未来描述得美好得很。
但那种美好是冯素青想象不到也不愿意想象,因为他们说的那些美好,都是踩在她的超超的尸骨上的。
林舒月伸手,把超超抱过来:“好,超超放在我这里。”
顿了顿,林舒月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入教的?”
冯素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说道:“上周。是卢树立强迫我入教的,他说他要当领导了,身边得有个帮手。他妈老了,帮不了他了,我还年轻,我可以。”
冯素青的言外之意,林舒月听明白了。
纵观历史上各类邪/教,女性都是要被要求献身的,林舒月估摸着卢树立所说的帮助,就是这个。
她看着冯素青:“那你愿意吗?”
“不愿意。”冯素青咬牙切齿。从上周被卢树立强迫冯素青入教开始,卢树立母女就一直坚持给冯素青洗脑。
尤其是卢树立他妈,简直就是疯魔了,话里话外,全是献身的那些事儿,语气骄傲得仿佛她的那些献身,是她仁慈的主在清洗她的身体。每献身一次,她就离仁慈的主,离幻想中的美丽家园更进一步。
像个疯子!
在冯素青看来,卢树立他妈所谓的献身,跟j女没有什么差别,不,连j女都比不上,毕竟前者付出身体,还有钱拿,献身不仅什么都没有,还要自备道具。甚至要是被现身的对象不满意了,她还得诚惶诚恐的请罪。
像条狗!
前几天,冯素青忍无可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她的话无疑是触怒了卢树立母子。在母子二人看来,献身于他们而言,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情,冯素青拿这份深深的事情跟j女比,是侮辱了他们。
信仰被侮辱,母子俩联合起来打了冯素青一顿。就是到了现在,冯素青的身上都还有伤痕。但因为惦记着过几天要献身的事情,冯素青的脸上没有受伤。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林舒月问。
冯素青说:“我想去报警,如果警察不管,我就按照原来的计划,把那些教徒都搞死,反正那些教徒这么多年,也没做什么好事,坏事倒是做了不少。”
“那我带着你去吧。”
冯素青没有拒绝,她来找林舒月求救,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她一辈子遵纪守法,从来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要去找警察,她害怕。
林舒月把超超放在地上,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路过客厅,她把客厅柜子上的月饼拿了几个。
她家这玩意儿可多了,娄凤琴现在每天夜里都要开几个给家里人吃。月饼这个东西,吃一个两个还好,吃多了是真的腻的慌,偏偏她们相熟的人家都送得差不多了,再也送不出去了,就算送出去了,也会收到差不多的回礼。
林舒月这几天吃月饼真的是吃得够够的了。
超超抱着月饼,吃得十分满足,尤其是甜甜的莲蓉馅儿,他实在是太喜欢了。家里没有钱,过中秋节,冯素青花钱买了六个月饼,藏起来两个,剩下的四个有三个都进入了卢树立母子俩的嘴里。她跟超超分了一个。
藏起来的那两个月饼,在超超实在是馋得不行了,才会掰一点点给她。
超超把手里的月饼递到冯素青的嘴边:“妈妈吃。”
“超超吃,妈妈不饿。”小孩子想法不多,冯素青说不吃,超超就不给了,抱着月饼吃得很认真。
冯素青想过了,这个什么狗屁的大经轮教她是不能进去的,她进了,这一辈子就毁了。娄凤琴都能去工地赚钱养活林舒月姐妹,她也能!她的超超还小,以后日子还有好多呢。
林舒月戴上帽子:“走吧。”
林舒月的车就停在门口。冯素青母子坐在车子的后座,林舒月将车开到前面去拐弯,顺道回答了好几个相熟的叔叔阿姨的话后,开着车子往公安局去。
在车上,她给杭嘉白打电话。
杭嘉白一听是涉及到邪/教,立马道:“你们先过来,我给反邪/教大队那边打电话。”
邪/教组织危害甚大,1999年,华夏成立反□□总局,每一个地区,都有一个反□□小组办公室。
林舒月带着冯素青到的时候,杭嘉白停车场门口等着她,看了冯素青跟她手里抱着的超超一眼,道:“反□□小组的人已经到了,正在楼上等你们。”
“好的,谢谢杭队。”
冯素青有点害怕,林舒月站在她的的身边,朝她微微一笑:“别怕。走吧。”
两人跟在杭嘉白身后上了二楼杭嘉白他们的办公室,反□□小组的人林舒月有印象,他就是那天晚上,跟着冷队一起审林舒月的那个。林舒月直到此刻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而后便恍然大悟,她又想起了,那天他去接姜欣欣时,姜欣欣身边站着的那些人中,其中一人是穿着背心的,他的肩膀上就有这个图腾!
林舒月内心一颤。
她想起她上一世曾经看过的一个报道,为了将这个短短二十年间就发展得十分迅猛的邪/教产出,解放军、武警以及公安机关,总共牺牲了数十人。
之所以会牺牲这么多,是因为这个邪/教,它不仅仅是个简单的邪/教,从这个邪/教集团剥茧抽丝后,它真正的身份,是境外涉毒涉黑集团。邪/教是这个集团的保护色。
反□□小组的人看到林舒月认出了她,朝她点点头,带着忐忑不安的冯素青进去问询室了,林舒月则带着超超在外面等着。
到了陌生的地方,超超有点害怕,但林舒月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她掏出水果给超超吃。超超也是极少吃水果的,吃着香甜的苹果,很快就把这点害怕抛到了脑后。
杭嘉白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没跟林舒月寒暄几句,就匆匆走了。
倒是在楼下值班的何玉玲知道她来了,上来看了她,两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姜欣欣:“欣欣说家里有事儿,回老家去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林舒月沉默了一瞬,想到了那天姜欣欣强忍着身体的不是,让自己送她去医院的事情。
好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了。”林舒月衷心的希望。
何玉玲没再多说这个事情,跟林舒月又闲聊了几句,转身便下楼了。
林舒月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何玉玲刚刚的表现,怪怪的,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何玉玲的善恶值像之前一样,依旧是百分之五。
不等她多想,冯素青从问询室出来了,她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吴警官说,让我这几天现在局内住着,暂时不要回去了。”有警察保护,冯素青十分有安全感,林舒月也放心了。
吴警官把冯素青跟超超带走了,林舒月则准备回家了,但在临走之前,林舒月又去了二楼的办公室,把叶雪玉叫了下来。
叶雪玉正好忙完她手里的活儿,道:“我正准备去看看你呢,你就来了。”
“忙完了没,有没有打扰到你,冬艳姐呢?”
叶雪玉把手里的圆珠笔放下,站起来拿着水杯跟林舒月往二楼的休息间走:“忙完了一个段落了,正好我也要休息一下,你没打扰到我,冬艳姐出去出任务了,今天不一定能回来。”
案子天天都不少,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吴冬艳,市里准备再分一个小队出来,吴冬艳是最佳的小队长,这段时间局里交给她的任务比之前要多了很多。
林舒月也蹭了一杯冰冰凉凉的矿泉水喝,她靠在饮水机的边上,问叶雪玉:“阿玉,你见过玉玲姐的老公没有?”
叶雪玉嗯了一声,说:“见过很多次了,林业局的,叫石宏伟,我们去过她家吃过很多次饭,都是他下厨。”
林舒月哦了一声,点点头,仿佛就是那么一问,不久后,跟叶雪玉多聊了一会儿天的林舒月从公安局离开。
在她离开后,何玉玲拿出手机,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去信息。
“我这辈子,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从今往后,不要再和我联系。”发完短信,何玉玲便将手机放进裤袋里,大拇指褪掉手机后盖,抠出手机外壳,终于,她松了一口气。
林舒月直接回家了。
冯素青一大早就抱着孩子往她家去的事情看到的人多了, 以卢树立要弄死自己孩子,还要把老婆奉献出去的疯狂劲儿,没准会到林舒月家闹。她家现在只有白萍萍一个人在家, 别吓坏了。
林舒月刚刚从车上下来, 住在她家对门的黄三花就跑了过来:“你把我儿媳妇带到哪里去了, 赶紧给我带回来!”
黄三花什么事情也没有, 在没有教内信众召唤时,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睡觉。今天一觉醒来,家里饭没做, 屋里也没有收拾,黄三花的怒气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她虽然信教,觉得只要诚心, 就能够在主的指引下不仅升官发财,无病无灾,永生极乐。但是她功德还不够的时候,她还是要吃吃喝喝的!以前儿子单身的时候,伺候儿子一个人她无所怨言, 但儿子结婚了, 她就觉得自己的任务尽到了,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吃等着喝就好了。
因为她的好吃懒做性情古怪,她的前面两个儿媳妇在跟她相处没多久以后就走了, 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黄三花急了, 要知道在教内想要晋升, 是需要血脉亲人做祭的, 她儿子久久没有儿女,要是他被领导赏识, 做祭的就是她了。
黄三花虽然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伟大的殊荣,但她还想再攒攒功德,要是功德不够,她是去不了圣地乐天世界的!
好不容易,她儿子终于把冯素青这个儿媳妇骗到手,黄三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甚至在超超两岁前,对冯素青这个儿媳妇儿都还比较客气,虽然也不爱做家务,但到底也不像现在跟以前那样什么也不做还挑三拣四。
甚至为了求得稳妥,他们母子两个吸取了以前卢树立两断婚姻的教训,两人一直到卢树立确定要升迁了,才把自己是大经轮教的事情透露给冯素青说。
为了冯素青能够心甘情愿的献出儿子和自己,黄三花跟卢树立这几天抓紧时间就跟冯素青传教。偏偏那个女人脑子倦得很,多少天了都没有成功,她还反驳!
明天就是教会了,黄三花跟卢树立都决定了,今天晚上要把冯素青带到教会里惩罚惩罚,否则明天的教会要开天窗!她儿子可是明天教会的主角之一,黄三花不能,也不许有半点损失。
结果冯素青在这个当口不在家,黄三花一瞬间脸色都白了。在问了好几个街坊后才知道冯素青去过林舒月家,黄三花去敲过林舒月家的门,没有动静。
黄三花没有办法,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平时极少在太阳这么大的时候出门,等了这么就,真的是晒死她了。
林舒月的车刚刚停稳,她就跑了过来。
林舒月被黄三花堵在车门前,她在家的时候不多,平时早出晚归,加上黄三花不怎么出门。这是冯素青一家搬到这里这么久了,她跟黄三花的第一次见面。
黄三花快五十岁了,因为不爱做活,风吹不着日头晒不着,她比同龄人要白很多,但她很瘦,瘦到脸颊两边的颊骨都高高的凸起,眼皮上也看不到一点肉,深深地陷进去,嘴角常年累月的往下耷拉,一脸苦相,平时看人时,小小的倒三角眼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像她这样的恶婆婆长相,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善恶值就在百分之十左右,并不高,要不是冯素青说,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居然会是邪/教的忠实信徒啊,甚至正准备拿孙子做祭,给儿子换取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高官俸禄!
“好笑哦,你的儿媳妇不见了,你来堵着我找!阿姨,你是肚子饿了没有人给你做饭啊,你自己做啊。”她们家这个村子没有装监控,林舒月是带了冯素青母子去报警的,她就是打死不承认,以免破坏警方的计划。
林舒月没有见过黄三花,黄三花倒是见到过她还几次,林舒月没有车之前整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消失就是好几天。后面有车了,进进出出都做车子。黄三花既羡慕又嫉妒。
她觉得林舒月这种人,除了长相好看,念了个好大学以外没有一点长处。她深觉老天不公,她觉得,像林舒月现在这样的工作、生活方式,应该属于她优秀的儿子才对!
她平等的嫉妒每一个比她过得好的人。
黄三花生气得很:“你别跟我讲那些没有用的,我们都有认证的,不信你问问她们,她们都看都了!”
黄三花朝边上看热闹的妇女们指去,看热闹的妇女们脸色一变,尤其是跟黄三花搭话的那个人:“你不要瞎讲的啊。你刚刚来问我们有没有见到你儿媳妇和你孙子,我们讲早上看到了你儿媳妇去娄凤琴家。那时候娄凤琴家只有阿月在家,你儿媳妇到底有没有跟他走,我们是不知道的。”
林舒月家在平沙村住了都十七八年了,林舒月家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娄凤琴,有人说她家闲话她是真的敢提着刀上去。
再说了,现在娄凤琴的小儿子找回来了,大女儿女婿在下沙村开餐馆,一年赚得多,二女儿就更不用说了,是个记者,在大厦里面工作,是那个什么白领,上班不到一年,公司奖励的小车都开上了!她后面嫁的男人就不用说了,村里最大的一个超市是人家开的,便宜又厚道,现在她们买点什么东西都喜欢往那里去。人家也有钱,章二妹家的房子说买就买,一点价都没有砸!
人人都有一个势利眼,别说她们并没有看到黄三花的儿媳妇跟林舒月走了,就是看见了,她们也是不能说的。
“我二嫂说得对。我说黄三花,你家儿媳妇每天都要到人家阿凤家去打水,我们这么说有错了?”黄三花扣得出奇,她什么都不干,她又什么都想管,家里的水龙头都让她上了锁,除了煮饭洗衣服的水她是一点都不给多留。
偏偏三岁的小孩子再文静他也比大人好动,衣服一天换个两三回都是正常,没水了,冯素青就去别人家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