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您别走。”
公安追上黄秀梅:“还需要您到派出所做个证人笔录。”
黄秀梅看起来很愤怒,缓了半天才点头:
“好。”
何奎打伤了程煜峰,他也被拉着不许走,看到黄秀梅没有受伤,他好像松了一口气,跟警察说:
“我是见义勇为,怕这个坏人欺负黄老师。”
黄秀梅听到他喊自己老师,眼神悲愤,手紧紧的抓着轮椅的扶手,左婧妍就在她身边,能清楚的听到她咬牙的声音。
这是恨不得咬死何奎吗?反应这么大,难道她瘫痪是何奎造成的?
黄秀梅非常不愿意跟何奎一起去派出所,但左婧妍对她有恩,她家能还清外债,她坐的这个轮椅都是人家左老板派人送来的,不能不还这个人情。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到派出所,她本来就是老师语言表达能力强,加上她妈妈也跟着作证,程煜峰开车故意撞人事实清楚明了,他狡辩也没用。
何奎虽然把程煜峰打伤了,但他是见义勇为,为了救人,所以不追究。
小雨把程煜峰脑袋打出血了,但她是正当防卫,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自救,不予追究。
最后,程煜峰挨了两顿打,还被判定杀人未遂,就算他家再有钱也救不了他。
因为这小子在审问的时候自己就说漏嘴了,说左婧妍的丈夫设计害他,让警察追究陆浩霆的责任,一问才知道是拍下他和别的女人约会的照片,拍照片又不犯法,但你恨陆浩霆迁怒他媳妇,意图用车撞死人可就有动机了。
有动机,又实行了杀人计划,这不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吗?
如果左婧妍和小雨躲闪不及,她们当时就得被撞死,事实清楚明白,当天晚上就让他签字画押,程煜峰签完字后悔了,大声喊着要找律师,但这是京海,不是深圳,没人管他这个。
左婧妍从派出所出来,感谢黄秀梅母女给她作证:
“黄老师,谢谢你帮我们作证。”
黄秀梅一刻都不想看不到何奎,都顾不上跟左婧妍说话,就回头对妈妈说:
“妈,咱们走。”
黄妈妈对左婧妍点点头,推着女儿往家里走。
左婧妍回头对大哥说:
“大哥,你们去送送吧,天这么晚不安全。”
她看出来了,黄秀敏不想看到何奎,所以她让大哥他们去送。
可就算是左家兄弟去送,黄秀梅也不同意,头也不回的挥手:
“不用了,不用了。”
她只想快点离开,不想让人看到她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小雨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嫂子,这个程煜峰太可怕了,幸亏秦馨月跟他分手了!”
要不是秦风男扮女装揭露程煜峰的真实面目,馨月可就掉进火坑了。
左婧妍表示赞同:
“是呀,女怕嫁错人,嫁错了就毁了一辈子,只是秦馨月不是不同意分手吗?怎么突然想开了?”
她记得自己走那天秦风把浩霆叫出去说了半天,好像秦馨月不同意和程煜峰分手,浩霆还开玩笑让秦风男扮女装呢!
小雨听到嫂子问,她抿了抿唇忍着没说,秦风说过不许她告诉别人,妈和嫂子也不行。
左婧妍看到小姑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挑下眉,难道秦风真为了妹妹去男扮女装了?
我的天,想想都辣眼睛,一米八的女人?程煜峰是怎么上钩的?
第405章 跟这货在一起得少活十年
秦风在家里给爸爸按摩腿,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谁?谁在背后说他?
自从男扮女装之后,他变得很敏感,生怕被人知道这个经历,那可没脸见人了。
给妹妹的照片都没敢给露脸的,就怕妹妹认出来那个女人是他假扮的,他伟大的哥哥形象可就荡然无存了。
“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听到大哥打喷嚏,秦馨月急忙去翻医药箱:“我给你找感冒药。”
秦风看着变化巨大的妹妹,她以前不懂关心人的,现在知道关心人了,也懂事了,不再骄傲人变得随和多了。
看到妹妹变懂事了,秦风又觉得自己男扮女装值得,就算是被人笑话也值得。
秦馨月往凉开水的杯子里兑了点热水,端着水拿着药过来给秦风:
“哥,吃药。”
秦风接过药吃下去,笑着对妹妹说:
“馨月,等哥休息带你去看电影。”
秦馨月开心的点头:“好啊,叫上嫂子。”
这一声嫂子叫的自然又亲切,可见她从心里认同了小雨。
“好。”
秦风高兴的答应,守得云开见月明,幸亏没有放弃妹妹,她改好了。
秦副师长听到儿女的谈话,老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看女儿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了。
现在就差给女儿找一个好对象,可惜高宝亮那个孩子,可惜老高那个好亲家。
左婧妍带着小雨到大哥家借宿,马上过年了,大哥他们已经准备好回老家的东西,全都打好包放着呢,要走的时候拎着就可以走了。
左婧妍和小雨来了,几个大侄子全围过来,四个嫂子可高兴了,给她们姑嫂让出来一个最暖和的房间。
大家坐在一起闲聊天,嫂子们问左婧妍:
“婧妍,你去乌镇干啥去了?”
“去找一个人。”
左婧妍跟嫂子们不敢说去找亲人,只能说找人。
左婧妍根本就没说要去找什么人,几个嫂子会脑补,自己就给解答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要去找会雕刻的能工巧匠吧?那边的能人可多了。”
左婧妍笑了:“对,就是这样,明天我还要去一趟伊春,联系一下木材的事。”
谎话张嘴就来,还严丝合缝一点不突兀。
可这次她的谎话被大嫂拆穿了:
“梁超和曲良不是去联系木材了吗?”
左婧妍反应神速:
“他俩去联系红木,我是去联系松木。”
伊春是最大的红松产出地,拥有整个亚洲最大的红松林,她这次去先探探路子,如果能联系好一个林场,以后就不用经常跑了,产地买红松更便宜。
“哦哦哦!”
几个嫂子听不懂,但她们会装懂......
被左婧妍念叨的梁超和曲良正吵架呢,两人在云南定好了红木,准备买票回家,但梁超不肯走空,非要进点山货回去卖。
可曲良不愿意带着这么多破烂回去,不同意去市场,梁超就坐在曲良床上给他洗脑:
“我跟你说,过年谁家不做小鸡炖蘑菇?这云南的松茸和鸡枞菇咱们那有钱都买不到,带点回去卖路费不就赚回来了吗?就算不拿出去卖,咱们也可以送亲戚啊,这可是拿得出手的礼物,谁都没吃过。”
曲良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财迷呢?”
梁超把腿一盘就开始白话上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这不废话吗?我要养媳妇,未来我还要养儿子,不多赚钱给孩子老婆过好日子算男人吗?你就是坐办公室把脑袋坐成了榆木疙瘩!赚钱不分大小,有机会就赚点,积少成多。”
曲良看到梁超坐的那么舒服,好像自己的床是他家炕头,就推他下去:
“去去,别上我床。”
梁超一本正经的指着曲良:
“诶,老曲,你这话容易让人误会,我可只喜欢我家兰英,不喜欢你这个糙老爷们。”
“狗嘴吐不出象牙。”
曲良气的拿起枕头朝梁超砸过去,梁超嬉皮笑脸的接住:
“得得,你就爱急,酸性脾气,你们家周爽咋受的?
曲良气的骂他:“你滚。”
梁超蹦下床,对着他呲牙一笑,然后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吼出来:
“您先滚。”
曲良被气的捂着心口,跟这货在一起得少活十年,早晚被他气死。
梁超吼的时候怕挨揍,蹦出去半尺远,看到曲良没下地他又嘚瑟回来:
“老曲......你家周爽怀上没有?”
第406章 相爱相杀的冤家
这叫刺探军情,梁超可太想让自己儿子比曲良闺女早出生,哪怕早一个小时都行,这显得他多有能耐,曲良先结婚都没能让媳妇怀上,他后结婚的一枪就中。
诶!这叫能耐!
曲良瞪了他一眼,本想不搭理他,但梁超那贱兮兮的样子让他有点怀疑,忍不住问:
“你媳妇怀上了?”
虽然他嘴上说不在意,但心里还是跟梁超飙着劲呢!
梁超挑眉,笑的有点嘚了八瑟的:“想知道?”
曲良看他那出就不想问了,躺下翻身背对着他:
“不想知道,就是随便问问。”
梁超单膝跪在曲良床上,把脸贴在他耳边,显摆的说:
“怀上了,还是儿子,你就等着跟我做亲家吧!”
曲良一把把他的脸拍走:“干什么玩意?”
梁超捂着被拍疼的脸,指着曲良控诉:
“亏我在火车上救了你,你竟然打救命恩人?苍天啊,大地啊,来道......不行,太狠,再来,苍天啊,大地啊,让曲良生个女儿吧!”
曲良气的抓起枕头砸向梁超那张让他想揍扁的脸。
什么玩意,这是?
他发誓,再也不和梁超这小子一起出差了,太膈应人了。
第二天早晨,曲良还没睡醒呢,就被梁超一阵猛摇:
“老曲,快点快起来,当过兵的怎么还起这么晚?我妹夫天天五点起来跑三公里雷打不动,你是不是坐办公室坐废了吧?这都五点十分了你还不起来。”
曲良气疯了,昨晚梁超那呼噜打的惊天动地的,把他震的半宿没睡好,后半夜这小子消停了,他才睡一觉,刚睡着又被梁超摇醒了?
起床气可了不得,曲良把梁超按在床上,咣咣就是两拳,梁超大喊:“老曲,你是不是做梦跟人打架了?我,是我啊,我是梁超!”
曲良心想,我打的就是你,但嘴上却说:
“啊?是你啊,我做梦抓小偷呢,你说你一大早不睡觉,跑我这干什么?”
梁超捂着生疼的后背,怀疑的看着曲良:
“老曲,我咋觉得你是故意打我呢?”
曲良一脸无辜的反问:“怎么可能?难道你觉得自己欠揍?”
梁超:“你才欠揍,不行,我得打回来。”
他说完就举着拳头对着曲良还了两拳,曲良皮肉练的跟铜墙铁壁一样,他那两拳打在曲良身上什么事都不当。
曲良等梁超打完还在那装无辜呢:
“行了吧,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梁超不相信:“得得,你小子闷坏着呢!”
他不依不饶的说:
“赶紧起来,陪我买松茸去,我告诉你,将功补过,你得给我当搬运工。”
曲良瞪眼:“我该你的啊?”
梁超眼睛比他瞪的还大:
“你就是该我的,谁让你打我了,我肩膀疼,扛不了东西了。”
“你还赖上了?”
曲良哭笑不得,这货可真是粘包赖。
梁超嘿嘿一笑,甩出去诱惑:
“亲家,你帮我干活,我请你吃米线。”
曲良无奈摇头,这家伙威逼利诱,说啥也得达到目的不可。
就像他跟木材商讨价还价一样,好家伙磨了两天,又是溜须又是送礼又是请客吃饭,愣是把价格给磨到人家厂子都没卖过的最低价,还跟人家厂长称兄道弟了。
不得不说,脸皮厚也有好处,一方木头能节省一百多块钱呢!
梁超打了一脸盆水回来,看到曲良还没穿好衣服他就开始催促:
“快点啊!磨磨蹭蹭的跟大姑娘上轿一样,一点当兵的雷厉风行劲都没有。”
曲良被气死了,他不就是袜子坏了,找袜子耽误时间了吗?就被他给说成女人了,有这么气的吗?
两人洗漱完就出门,梁超昨晚跑去跟招待所服务员聊天,了解清楚哪里农民卖货的小市场,一点冤枉路都不走,直接就干到市场。
这边有很多米线摊位,什么卤鸡米线,肥肠米线,素米线,羊肉,牛肉各种米线特别全。
梁超要了一碗卤鸡米线,给曲良点了一碗羊肉米线,曲良看了眼面前的米线,梁超点的还怪合自己口味的。
“怎么样?老曲,我是不是把你放在心上了,你喜欢吃羊肉,我记得没错吧!”
梁超笑嘻嘻的给曲良舀了一勺辣椒油:“你还喜欢吃辣的。”
曲良看了他一眼,不得不佩服梁超观察入微,很会照顾人,就是嘴太欠,让人时刻有揍他的想法。
这货吃饭嘴也不闲着,跟老板聊天,刺探松茸的价格和鸡枞菇的价格,还问什么样的是好的?啥样的是陈了好几年的?
一碗米线吃完,梁超拉着曲良就直奔市场,云南的山里人很实在,就算梁超没有事先刺探行情也没人欺骗他,给他的都是最好的最新的松茸和鸡枞菇。
梁超可没少买,快把人家市场包圆了,松茸和鸡枞菇每样都买了一大麻袋。
买完后,梁超看着曲良笑:
“老曲,来吧!”
曲良瞪他一眼:“累傻小子呢?一人一袋。”
说完他背起一麻袋就走,他一个大厂长都成梁超的搬运工了,臭小子,看回去怎么收拾他。
梁超在身后哇啦哇啦的喊:
“老曲,你不讲信用,我还要去买卤鸡带着路上吃呢,我不管啊,鸡枞菇就放这了,丢了找你赔。”
曲良气死了,回头看了一眼,梁超真扔下麻袋走了,头都不回。
曲良也不想管,往前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到底还是回去把一麻袋鸡枞菇 扛起来,气的直骂:
“我上辈子欠你的!”
梁超嘚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
“老曲,我就知道你最有责任心,说话最算话了。”
曲良差点被气吐血,梁超根本就一直盯着呢,自己要不回去,他自己就得扛回来,又上当了......
这边曲良和梁超去买松茸,左婧妍这边一早起来就准备吃的喝的和穿的,陆浩霆派人送来四张去伊春的火车票,这时候买不到座了,就算是找人也没用,因为京海不是始发站,火车从省城出来就都坐满了。
左婧妍让小雨去百货商店帮崔颖买了两袋奶粉,又给赵小宝买了棉袄棉裤和翻毛皮棉皮靴,一切都准备就绪,他们踏上了去伊春的火车。
左婧妍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车站,她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希望这次去伊春就能找到爷爷。
第407章 坏消息
到了伊春下车后,左婧妍真正见识到北方的冬天,冰封万里真的不是夸张,入目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太阳照在雪上折射的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北风像小刀子一样刮脸,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跟着风一起往人脸上砸。
零下三十多度穿的再厚北风都能给你吹透了,左婧妍刚下车就冻得直哆嗦,连忙把围脖往上拉,帽子往下拉,只留眼睛一条缝的地方,就这还觉得冷的受不了。
她穿那么厚都冷成这样,崔颖和婆婆穿的单薄就更受不了了,在火车上她们把能穿的单衣服都穿在夹袄里,但十层单不如一层棉,下车就冻僵了。
两个孩子还好一些,从家里走的时候,左婧妍把陆浩霆的军大衣拿了一件,顾不了大人,孩子必须包住了。
小宝一个肩膀背一个包裹,一手抱一个孩子,用陆浩霆的军大衣大,把两个孩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崔颖的婆婆都不好意思了,人家孩子那么瘦弱,所有重量都压着他身上,一个劲的跟赵小宝说:
“孩子,辛苦你了,到家我让你哥好好感谢你。”
“婶子,不用客气,应该的。”
赵小宝是南方人,也是头一次见到东北的冰雪,风裹着雪花往嘴里灌,说一句话就吃了满口雪,吓得他不敢说话了。
跟伊春的冬天比,他在京海受的极寒训练完全比不了,可真是见识到什么是透骨的冷了。
“娘,小颖。”
车站通往出站口的的地面都是冰雪,一走路一出溜,下车的旅客都小步蹭着走,不然容易摔倒。
左婧妍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包,一手还要扶着崔颖的婆婆,崔颖在另一边哆哆嗦嗦的搀着婆婆,胳膊上还要挎一个包袱,冷的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赵小宝抱着两个孩子小心的走在冰上,下过雪走路的人多了就把雪踩实,这种路非常滑,一不小心就会摔的人仰马翻,他自己怎么摔都没关系,孩子可不能摔了。
好不容易走到出站口,就看到浑身是雪的袁立春,看到媳妇和老娘,他使劲挥动手:
“娘,小颖,我在这。”
他身后跟着一个勤务兵,手里抱着三个棉大衣,还拎着两双棉鞋。
看到丈夫,崔颖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出站口走。
老太太走不稳,差点摔倒,被左婧妍用力扶住。
岁数大的人容易骨折,摔一下会很严重。
这时候也没有超载这一说,一辆吉普车大家挤着坐,出站后看天地一片白茫茫,让人精神一度恍惚。
左婧妍去过瑞士滑雪,可没见过这么多雪,纯净的一尘不染。
上车后,袁立春一个劲的跟左婧妍和赵小宝道谢:
“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我就再也见不到儿子,这又把他们安全送过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袁大哥,您不用客气,都是军人家属互相帮助没什么的。”
左婧妍忙客气了一句,她现在心急如焚,想马上问爷爷的情况,爷爷也是南方人,北风这凌冽的冰雪他能受得了吗?
突然想起来爷爷有老寒腿,她还奇怪,在南方生活的人怎么会有老寒腿,想必是来伊春冻得。
她现在就想问袁立春,可人家一家刚团聚,自己催着问不太好,就只能耐心寒暄,但脸上已经泛起焦急的神情。
袁立春看出左婧妍着急,他有点不忍心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她,只能含蓄的说:
“你托我打听的人我已经打听好了,左天明下乡在红旗林场,我把老娘和媳妇送回去就带你们过去,那边的场长我认识,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要有心理准备。”
左婧妍听的心里咯噔一声,焦急的问:
“左天明的爸爸怎么样了?”
“等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袁立春看到她那么着急,担心她听到消息后吃不进去饭,就先没说。
左婧妍这会儿哪还有心情吃饭,她让袁立春快说:
“袁大哥,你现在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担心。”
袁立春见左婧妍这么着急,只得告诉她:
“去年八月份,林场上山伐树,往山下运送木材的时候发生事故,左天明为了救人自己被滚木砸下山坳,林场组织人去搜救,但那山坳太危险了根本下不去人......”
左天明生死不知,林场就通知了他父亲,左天明的父亲来后说什么都不相信儿子死了,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场不去找,他就自己去找。
其实林场一直没有放弃找人,在各个村里都贴了左天明的告示,有找到左天明的,林场给重赏,但一直没消息。
左婧妍听的心如刀绞,爷爷那时候得多痛苦,多绝望,多孤立无援。
她也不相信爸爸死了,除非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的那个世界,这个爷爷,不是她的爷爷,爸爸也不是她的爸爸,不然他一定不会死。
左婧妍见袁立春不说话了,她急切的问:
“我堂叔是不是找到了,人只是受伤了?”
袁立春沉默了一下才说:
“大上个月,有个山里人来林场报告,说在山坳底下发现了一个人,已经烂的只剩下骨头,但是穿着林场的衣服,就来问问是不是林场的人?林场派人把那具白骨接回来了确定是左天明,就通知了他父亲。”
左婧妍听的脑袋嗡的一声,左天明死了?怎么可能?这不对啊!
左婧妍抱着一丝希望问:“会不会是以前掉进山坳里的人?”
“你怀疑的左天明的父亲也怀疑过,但确实是他,林场的人在衣服口袋里搜到了他给爸爸写的信。”
左婧妍就觉得心痛如绞,她颤声问:“信上写着什么?”
袁立春语气沉重:
“关于返城的事,说年前他就能回去,赶得上回家跟爸爸过年,还说学了两个东北菜,要回去给他爸爸做,还说......以前爸爸受苦了,等他回城后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这谁受得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痛苦,在看到这封信就更痛苦了。
左婧妍都无法想象爷爷当时的神情,一定是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左婧妍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问袁立春:
“那左天明的父亲还在林场吗?”
第408章 千里追随
她要找到爷爷,他只有左天明一个儿子,儿子死了,他就成了孤苦无依的人,她更要在爷爷身边尽孝,安抚他失去儿子的痛苦。
“他带着左天明的骨灰回去了,说是要带回家乡安葬。”
袁立春因为是左婧妍的嘱托,去问的时候就问的很详细,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什么时候走的?”
左婧妍急着问,她刚去乌镇回来,爷爷要是带爸爸的骨灰回去,怎么会没遇到?
“十月二十号走的,林场帮着买的火车票。”
袁立春拿出本子,他把重要情况都记在上面了。
左婧妍抓住重点问:
“林场给买的票?买的去哪里的票?”
十月二十号就走了,现在是一月中旬,已经三个月了,爷爷就是走着走也该回到乌镇,可王爷爷说他一直没回去过,那他去哪了?
袁立春被问住了:
“这个我还真没问,等会儿带你去林场找穆场长问问。”
左婧妍就是再着急,也得让他把老娘孩子先送回家。
“立春,你帮帮小左,她一个人在这谁都不认识,把我和娘放下就行,你带她去林场吧!”
崔颖帮左婧妍说话,她看出来了,左婧妍很着急,坐立不安的。
“行,我把你们送到家属大院就带她去林场,离的不远。”
袁立春点点头,让勤务兵开快一点。
“不用着急,慢点开,路面太滑了,车上还有孩子。”
左婧妍不能因为自己,把大家置于危险之中,忙让勤务兵慢点开。
伊春的军属大院跟京海的不同,都是那种地窨子房子,这种房子能抵御寒风,缺点是屋里不亮堂,下大雪容易被封门。
“娘,小颖,你们带孩子先进屋,炕都烧热了,你们脱鞋上炕暖和暖和,厨房的橱柜里有粮食,地上的坛子里有咸鸭蛋,缸里还有酸菜,外面的雪堆里埋了两块肉,你们先自己做点吃的。”
袁立春一手抱一个孩子,把娘和媳妇送进屋,快速的嘱咐一遍,就赶紧出来,开车送左婧妍去林场。
袁立春救过穆场长的命,前年冬天穆场长坐的车翻进路边的沟里,袁立春开车经过,带着勤务兵把他们救出来送到医院抢救,又找来一辆解放车帮着把车从沟里拽出来。
穆场长见到袁立春是远接近送,非常热情,听说左婧妍是来问左天明父亲情况的,他把人让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地中央放着一个炉子,炉盖子上放着一个水壶,水咕嘟咕嘟开着,满屋子热气袅袅。
穆场长拉过长条板凳对左婧妍说:
“小左同志,东北太冷,你们南方来的不习惯,快坐下来烤烤火。”
左婧妍说了声谢谢才坐了下来,刚准备问,袁立春已经帮她问了:
“穆场长,你们林场给左天明父亲买的车票是去什么地方的?”
“安徽黟县。”
穆场长对这件事记得清楚,车票还是他派办公室秘书去给买的呢!因为中间要换车,他让儿子联系省里的人,方便左玉柱换车也有座位。
左婧妍腾的站起来,黟县?是爷爷养大她的地方,后来她考学出去后就把爷爷带走了。
她为什么没去黟县老家看看?只顾着去乌镇找爷爷。
因为爷爷说过,在她出生以前他一直在乌镇做船工,她是一九八八年出生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想到去黟县老家找爷爷。
大意了,大意了!
左婧妍真想扇自己两耳光,怎么就一根筋呢?
她为什么就不去看一眼?
袁立春发现左婧妍魂不守舍的样子,焦急的喊她:
“小左?小左?”
左婧妍好半天才缓过来,她问穆场长:
“有......我堂叔的遗物吗?”
“左天明是你堂叔?”
穆场长看了左婧妍一眼,她的年纪也没比左天明小几岁却差了一个辈分,她看起来那么难过,说话的时候泪花一直在眼里打转。
“是。”
左婧妍点点头,深呼吸压下心里的难过,期盼着看着穆场长,现在她的脑袋有点浑浑噩噩,怎么回事?爸爸死了,她怎么出生的?难道她不是爷爷的亲孙女?那她是谁?
她活了三十五岁,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左天明的遗物已经都被他父亲带走了,老人家说左天明是为了救人死的,他为儿子感到骄傲,我们林场也把他的英雄事迹写在场史上了,号召大家学习。”
穆场长说起来左天明还一脸惋惜,那是一个好小伙子,一点大城市知青的坏毛病都没有,任劳任怨,非常能干,左天明救的那个人是穆场长二叔的亲儿子,二叔生了四个女儿才得这一个儿子,真若是出事了,二叔家的天都塌下来了。
所以穆场长对左天明非常感激,自己掏腰包给左玉柱一百块钱抚恤金,二叔让堂弟认左玉柱做干爸,可老爷子有骨气,说啥也没要钱,只让给买了一张车票。
左婧妍看了穆场长一眼,违心的说:“谢谢了。”
能说什么?她能说不稀罕记在场史上吗?能说不稀罕被人学习吗?
左天明为什么那么伟大?不知道爷爷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死了爷爷的天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