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芮蕤的身?形相较封疆小了一圈,看上去似乎比较好对付。
所以三只过来包夹芮蕤,另外一只则拦住封疆。
在空中飞起的狼利爪张开,芮蕤快速就地滚了一圈躲开的同时,封疆也将一根锋利的树枝甩手飞了过来,树枝穿破空气的速度极快,刚好擦过那只狼的眼皮。
狼再次痛苦地嚎叫了一声,不?过也抵挡住了它的下?一步进攻。
芮蕤蹲在地上,低头看了一眼小臂,刚才狼爪擦过时,划开了一道不?长不?短的口子。
封疆侧身?望了过来,当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脸色一沉,缓缓看向面前的几只狼。
这里狼嚎的动静终于将木屋里面睡觉的人接二连三吵醒了。
苏盈秀刚才疑神疑鬼的时候就一直没睡,后面还隐约听到了狼嚎,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直到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响起,外头一阵喧闹,有?人说话,似乎其他?房间的人也都起来了,她才跟着开了门?出去。
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很快就发现?少了几个人。
苏盈秀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之前听到许长久下?楼的声音了,后面又有?一个人从二楼下?来了。”
现?在看来,那个人原来是芮蕤。
心?里还是纳闷:她的脚步怎么变得这么轻快。
除了许长久和芮蕤,还有?一个少了的是封疆。
谈灼:“他?们三个怎么会在外面?”
蔺泊洲:“既然大家刚才听到了狼嚎,恐怕有?意外,现?在还是先?出去找找吧。”
与此同时,许长久也已跑了回?去找节目组的人帮忙。
郑重被?人叫醒的时候还意识朦胧,直到听到了这个噩耗,他?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冰水里过了一遍,睡意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营地里有?狼?”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急迫地问:“我不?是早就说过,让人晚上直播结束后加强巡逻,还有?夜里值班的时候也多盯着周边监控吗?有?狼出没怎么会没及时发现?呢!”
工作人员也急着:“因为之前都没出过事?,值班的人就松懈了,他?今天晚上直接睡着了。”
郑重皱起了眉:“算了,问责的事?后面再说。”
两人快步跑出了帐篷:“那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最开始是许长久碰见?的狼,不?过没有?受袭,然后芮蕤和封疆赶到了。”
听到有?这两个人在,郑重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过随后又唾弃了自己?一下?。
虽然他?上次说过,如果这两个人碰到了野生动物,那得算野生动物倒霉,但也只是开玩笑。
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这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他?以前拍野外求生综艺的时候,确实也遇到过不?少有?攻击性?的野生动物,不?过当时那些嘉宾都是有?丰富的应急和逃生经验的,不?会硬刚,所以基本都会安然无恙。
但这两个人,他?真怀疑会上去充当什么打狼英雄。
那是下?爪没有?轻重的野生动物,又不?是人,哪是那么好打的。
“安保公司的人呢?记得也都带上。”
“放心?吧,他?们早就过去了。”
当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带着家伙事?赶到的时候,附近已经不?见?了狼的踪影。
芮蕤正半蹲在地上,而封疆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许长久飞快地跑了回?来,抱住她的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小芮!小芮啊!你没事?吧?你可?别死啊!”
芮蕤被?她哭得一懵:“……我没事?。”
很快,芮蕤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俱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听到怀中的芮蕤说了话,许长久才止住了哭声,“那就好那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旁人也都松了口气。
郑重赶紧拨开人群,跑了过来:“狼呢?”
“已经吓跑了。”
“啊?吓跑了?”郑重不?解,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能把狼都给吓跑的。
芮蕤停顿了一下?,又说:“跑的时候,都是活的。”
郑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对于她还特意提一嘴这件事?哭笑不?得:“我不?在乎狼的死活啊,我在乎的是你俩的死活,你可?真是……”
“它哪怕真是什么保护动物,那当然也是人的安全为先?啊。”
他?算是发现?了,有?的时候,芮蕤有?一种奇怪的,对原则的坚持,在这个时代,甚至显得有?些“傻”。
因为在这种坚持之下?,她永远只会优先?考虑别人的安危与困难,而把自己?放到最后。
她对这种原则的坚持,越发显得像军人作风了。
可?她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不?需要做到这样的。
郑重叹了口气,“所以,你俩都还好吗?”
刚一说完,就看到了芮蕤胳膊上的一道血痕,他?瞳孔一缩:“嘶,受伤了?”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经历过不?少险境的大老爷们儿,郑重现?在却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芮蕤淡定地低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抓了一下?。”
“只有?这胳膊受了伤吗?”
沈沂清皱着眉说:“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蔺泊洲也道:“还要尽快打狂犬疫苗。”
听到要打疫苗,芮蕤几不?可?见?地一顿。
几乎没有?人发觉她的迟滞,只有?封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谈灼和钟钰钦本来也想说些什么,不?过慢了一步,张了张口,想想也没别的可?说的了,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那封疆呢?”
封疆摇了摇头:“我没受伤。”
随后工作人员给芮蕤紧急处理了一下?伤口。
郑重的脑子总算逐渐冷却了下?来,一转头,又发现?了刚才没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小封,你的脸……”
他?的右脸上有?一抹粉色的痕迹,一看就是用之前游戏里的道具枪打出来的。
看来芮蕤刚才应该用了那支道具枪,郑重猜测,狼被?吓跑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但是为什么还会用在封疆身?上……
郑重瞬间想到:他?俩总不?会是在那种危急时刻还起了内讧吧?
芮蕤浅浅瞥了封疆一眼。
他?则勾唇笑了笑:“误伤。”
“哦。”现?在事?情还有?很多,郑重不?再多想,安排其他?人展开工作。
“小芮得尽快去医院,但是既然这边出现?了狼,那营地就不?安全了,大家今晚也全都跟着一起撤离吧。”
所有?人都运作了起来,许长久问道:“郑导,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回?家了?那明天的节目,也不?录了?”
郑重心?里还突突地跳,他?当然也不?想的,但所有?人的安全第一。
于是斜眼看她,没好气道:“你还想继续录?也行啊,那你就一个人留在这儿录吧,我还得谢谢你。”
“别啊。”许长久嘟囔:“能回?家当然更好,我才不?留呢。”
只不?过这小木屋刚建成没多久,她已经有?归属感了,而他?们也没住几天,没有?一点?准备,就突然要撤了,总归有?点?舍不?得。
出了这么大的事?,其他?人都睡不?着了,也怕还会有?狼回?来,便不?再休息,等着来人将他?们接走。
见?芮蕤没事?,许长久站了起来,锤了锤还在发麻的腿。
劫后余生的她嘴停不?下?来,跟关子欣说着刚才的惊险:“我一抬头,那只狼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吓死我了,幸好这个时候……”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看到了地上躺着一架造型怪异的小飞机,她捡了起来。
看这个造型,跟芮蕤今晚折的那架很特别的纸飞机有?些像。
只不?过这个是用切割的易拉罐薄片做的,便问道:“这个……是你的吗?小芮?”
“嗯。”芮蕤接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做的啊?看上去工艺好复杂,好精致。”许长久夸赞道。
芮蕤摇头:“是封疆做的。”
许长久沉默了一下?,“所以,是他?送给你的?”
她这时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芮蕤和封疆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可?疑。
“嗯。”芮蕤应下?来,想到一会儿要去做的事?,有?些沉默,也不?想多说什么。
许长久再次看向那架小飞机,知道是封疆送的,此刻,它在她的心?里已经完全有?了不?同的含义。
回?想起晚上的时候,蔺泊洲说封疆只会嘴上说说,他?居然不?反驳。
他?哪里是只会说啊!这手工活,都能玩出花来了,简直跟芮蕤有?得一拼。
最关键的是,与芮蕤完全契合。
其他?几个人唯一送过芮蕤的东西,还是钟钰钦的那个只能勉强能看出个人形的小泥人,不?过是任务而已。
不?论是嘴皮子功夫,还是花的心?思,亦或是行动力,其他?几个男人跟他?根本就不?在一个赛道上好吗!
想到这里,许长久鬼鬼祟祟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这边只有?她们三人,其他?的男嘉宾都去帮忙了。
她推了推关子欣,小声说:“这个小飞机的事?,咱们可?要保密,暂时不?要让其他?几个男人知道了。”
她现?在很看好芮蕤跟封疆,并且打算努力守护好这颗幼苗。
关子欣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周围人来人往,因为待会儿要打疫苗的事?,芮蕤心?下?有?些不?宁。
她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抚摸着那架迷你飞行器。
脑海中,一段关于它的记忆片段姗姗来迟。
那些事?情变得太遥远,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副官帮她修理着飞行器的传感器:“这套动力系统已经快老得不?行了。话说,四代都快出来了,现?在恐怕也就您还在用初代了,难道这飞行器对您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芮蕤靠着墙面看他?动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考虑速度,初代的稳定性?能还是最好的。”
“说起来,这倒也是,这架飞行器改装过吧?在一代机里确实很优秀,我还没见?过改得这么好的,所以才能用这么久。”
“但是要说留下?它的原因是稳定……您可?不?像是个喜欢稳定的人。”
毕竟,在战斗系统里进行模拟对战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主?动进攻的那一个,打法?甚至有?些偏激,队内无人能敌。
芮蕤听着他?絮絮叨叨,久久过后才说:“不?像吗?或许吧。”
从记忆中回?神,此刻,她指腹抚摸过冰凉的铝面,发现?就连一侧机翼几乎看不?见?的折损,封疆都已然复刻上去。
重逢之后,封疆极少提起过往,似乎记得那段经历的,几乎每一晚,每一夜不?断梦起的,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现?在,看着这架等比例缩小的飞行器,她才意识到,那段经历,全都深刻在彼此心?上。
这一瞬间,好像一些沉重的东西有?了人一同背负,也卸下?了一半。
郑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好了好了,车来了,咱们先?出去再说,那个谁,来清点?一下?人数,大家也都看看身?边人里,有?没有?谁不?在的?”
芮蕤坐起身?来,许长久和关子欣在她一左一右,扶着她上车,就差把她架起来走了。
她觉得好笑:“只是一道小伤痕而已,我还没有?弱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许长久摇了摇头:“你看你,参加节目以来受过几次伤啊,就是因为不?常受伤,所以这一旦受伤就是大事?情,必须得格外小心?,知道吗?”
看她固执,芮蕤只好作罢,放任她们将自己?像是什么贵重瓷器一样对待,坐在正中间之后,这两人还是一左一右地将她包夹着。
一路上还不?停地嘘寒问暖,问她伤口疼不?疼,又问她要不?要喝水,一切都有?她们代劳。
同车的还有?其他?几个男嘉宾,全都一脸警惕地看着两人。
先?前听她们都说相比起男的更喜欢芮蕤,听上去还像是开玩笑,但现?在看她们这副作态,似乎是真的。
可?虽然警惕,他?们也都没有?什么立场阻止。
封疆透过后视镜与芮蕤对视了一眼。
芮蕤的脸上是笑着的,但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不?安。
他?缓缓闭目养神。
众人分成了两辆车出了营地,随后便直接去了最近的医院。
由于今晚的突发事?故,节目只得中断拍摄。
郑重想了想,直接把原因一五一十地发到了网上,随后表示节目要暂停拍摄。
此时是夜晚,正是大部分人刚刚开始入睡的时候,网上本来十分平静,但这个消息却像是滴入水中的一滴油,立刻炸得油花四溅。
【卧槽,本来还在满心?期待着明天早晨七点?钟开始的直播呢,结果突然说明天不?播了?唉,好失望啊。】
【有?的人知不?知道轻重缓急啊,遇到这种事?还怎么播啊,当然是嘉宾们的安全最重要了!】
【啊?可?是怎么会突然被?狼袭击营地啊?!小芮她还好吗?】
好在官方账号在解释完之后还一并附上了所有?人的照片,看上去,每个人的状态都还不?错。
【我怎么看小芮的胳膊好像是被?包扎过了?!】
官方账号很快回?复,芮蕤确实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他?们现?在正在赶去医院检查。
另外,他?们也正在排查事?故经过,等到把人送去医院,很快就会把当时的事?发监控都发到网上。
【呜呜还是祈祷小芮没事?,另外希望其他?人也都没事?。】
【对对对,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节目暂停我们还可?以等,等到大家都没事?了再播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们都不?会忘掉的。】
【虽然出了意外,但是节目组处理得倒是挺及时的,发通告和发生事?故前后不?超过一小时唉,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而且也没有?任何推脱,还承诺一会儿直接放监控,还是挺负责任的。】
到了医院,芮蕤和封疆以及许长久都去做了检查。
后两个人确实都没问题,只有?芮蕤的胳膊上有?一道抓痕,但也不?深。
拿到检查结果,郑重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好了,那接下?来,小芮就去打疫苗吧。”
“打针?”芮蕤问。
郑重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奇怪:“那当然了。”
芮蕤的脚步有?些迟滞,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躁动。
郑重朝她招招手,催促道:“快点?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可?慢不?得。”
芮蕤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在郑重的百般催促下?进去打疫苗,其他?人都在外头等着。
芮蕤坐下?,看着医生手中的针管,立时僵住了。
关子欣立刻察觉了她的异常,朝门?里问了一句:“小芮,你怎么了?”
她似乎在摇摆中下?了决定,突然收回?了手,面容冷淡:“我不?打针。”
苏盈秀看着她,抿唇笑了笑:“真没想到,小芮也有?任性?的时候,都这么大了,还害怕打针啊。”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笑,但也是第一次发现?,强大如芮蕤,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所以格外新奇。
只有?封疆看着芮蕤,面色冰冷。
郑重挥了挥手:“好了,小芮,别害怕了,克服一下?吧,这针必须得打,别看你那伤口浅,但是也是有?一定概率的,万一真得了狂犬病怎么办?”
医生给她的胳膊消好毒,举着针筒靠近。
几人从刚才的好奇中反应过来,才发觉芮蕤不?太对劲。
她看起来很躁动,呼吸急促,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独自坐在这里,没有?人知道,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针头,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将她淹没。
终于,在那种恐惧爆发到顶点?的时候,她用力甩开了手。
要不?是医生躲闪得快,针头就要在她的手心?里划出一道血痕了。
医生惊讶:“你这……”
“我不?打针。”芮蕤咬紧牙关,再次一字一顿说。
许长久和关子欣都不?安起来:“小芮,你怎么了?”
他?们当然知道,有?的人就是天生害怕打针,但是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害怕到这个份上的。
沈沂清紧锁眉头问:“你晕针吗?”
但晕针的反应通常是头晕目眩,心?慌,甚至直接晕厥,而她的反应已经不?仅仅是害怕或是恐惧了,更像是应激。
芮蕤闭了闭眼,似是彻底忍不?住了,站起来就要门?往外走。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突然间,封疆一言不?发走进了房里,重新将她抓回?座位,按坐在椅子上。
为了能够牢牢按住她,他?的手指深深陷入了她的皮肉之中,似乎抓着的是她的一截骨头一般用力。
门?外的蔺泊洲几人反应过来,都愠怒地看着他?毫不?留情的动作:“你干什么!”
“别这么粗暴!松开她!”
他?们齐齐上前来,想要将他?的手指掰开。
然而几人一起,居然都无法?撼动他?一个。
“别过来。”
封疆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你们觉得她很弱吗?”
几人全都一愣。
“她可?以靠自己?撑过来。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他?们怔愣地停住了手。
面前,被?按住肩的芮蕤下?意识用腿反击,封疆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承住了这一记。
芮蕤抬起眼时,众人才发觉她面色极度苍白,双眼却又通红一片,“放开我!”
封疆充耳不?闻,反倒加大了力气。
她干脆直接跟他?动起了手,封疆只躲了几下?袭击向他?要害的,其他?时候纹丝未动,两只手更是未移分毫。
看着神态全都无比怪异的两人,身?旁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终于,封疆牢牢地按住了芮蕤。
“放开我,我不?打!”芮蕤冷声说。
他?没有?松手,只是低声说:“你要以后一辈子都这样,活在深不?见?底的恐惧里吗?”
随后,封疆看向医生,面上显露出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冷酷:“打。”
医生终于回?神。
不?知道是他?刚刚问的那一句话奏了效,还是芮蕤本身?状态不?对,也失去了以往的力气,她不?再挣扎。
刚才反抗下?来已经精疲力尽,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只能看到面前锋利的针头朝自己?逐渐靠近。
她心?跳加速,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咬破皮肉。
突然,嘴唇被?几根修长坚硬的手指掰开,接着,有?什么东西塞了过来,她下?意识咬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其他?人担心?地叫着她的名字,但芮蕤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有?一些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乱窜。
一会儿是洁白的实验室,锋利的针头。
一会儿是镜子中的自己?,略显稚嫩,苍白的脸,因为瘦而突起的肩胛骨,就像是一对畸形的翅膀。
一会儿又是一个面容冰冷的少年,口中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接着,是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她站在窗口。
下?一秒,养父敲了敲门?,待她打开门?,古板严肃的男人问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她收回?了还在颤抖的手,淡然地走到窗边,说:“没有?谁,只是太疼了,我忍不?住。”
高如小山一样的男人盯着她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相信了,“疼了,才说明药效发作了。”
他?又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意味深长道:“汛期已经来了,以后关好窗户,不?要进了雨水。”
手心?攥紧,里头里的东西硌得她生疼,她听到自己?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下?一秒,尖锐的针头划破皮肤,伴随着一阵刺痛传来。
她强忍着身?体的抽搐,意识似乎正在抽离身?体,口中也咬得更深。
接着是液体的注入,她同步心?跳加速。
恍惚间又听到副官汇报完工作与她闲聊:“刚得到的消息,叛军离开帝都星了。”
没有?听见?芮蕤制止他?的声音,他?便继续说:“您说那支叛军倒也真有?意思,莫名出现?在帝都星上,各方都在围追堵截,尤其是皇宫,守卫最森严,各个严阵以待。”
“人人都说,这位回?来恐怕是要找皇室复仇的,毕竟当初把他?母亲折磨成那样。结果您猜,他?去哪儿了?”
芮蕤漫不?经心?地摊开一份战报问:“去了哪里?”
副官一乐:“他?居然带着人绕路把帝国实验室给炸了!”
芮蕤的手一顿。
“据说场面非常壮观,方圆十里都被?夷为平地,那些个热衷于进行改造人体实验的变态们几乎无一幸免。”
她不?做评价,只是冷静地说:“人抓住了吗?”
副官有?些奇怪,他?刚才说了叛军已经离开了,自然是没抓到的,一向敏锐的芮蕤居然没反应过来。
但他?没在意,耸了耸肩:“我知道您正直,见?不?得人破坏规矩。但您也太小看他?了,当然没有?抓到,等守卫赶到的时候,人早就已经没影了。”
芮蕤继续将战报翻到了下?一页。
“陛下?倒是松了口气,毕竟不?是冲着他?来的,但是现?在议会的老古董们都在跳脚,那可?是他?们的地盘,多少年的心?血啊,现?在全都毁于一旦。”
“关键是,不?仅是实验人员,还包括所有?被?秘密藏匿起来的实验资料,也全都被?毁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地方。”
“反正现?在已经下?令,整个星系通缉叛军头领了,而且还从一级升级到了特级通缉令——所有?等待抓捕的罪犯流程都要为他?让路。”
副官笑着摇了摇头,“听说实验室那边的硝烟,到现?在还没散呢,只可?惜,咱们现?在在这鸟不?拉屎的前线,看不?见?这热闹。”
“不?过话说回?来,谁也没想到,他?这刚一回?归,就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毕竟按理说,实验室那边跟他?无冤无仇的。”
副官只以为他?是在声东击西,将声音压低:“虽然说,咱们跟他?在立场上是敌人,但我还是得说——真是炸得好啊。”
芮蕤放下?战报,缓声说:“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副官立正:“是。”
药液注射完毕,针头快速抽离皮肤。
最后,发生在那一晚前五分钟的记忆也终于浮出水面。
大雨滂沱,她的窗户被?敲响,就在她打开窗户的那一刻,一股大力将她揽在怀里。
她的手脚僵硬而冰冷,因为疼痛而颤抖着,无法?作出回?应,只听到少年沙哑的声音说着:“我要走了。”
与此同时,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控制器。
她知道,那是飞行器的控制器,是封疆自己?秘密改装的,无人知晓。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枚皇室里的废棋。
他?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他?的手臂很紧:“是你教我的,挨打了要狠狠地打回?去。”
“可?是留在这里,永远也打不?痛他?们。”
“皇室子弟不?能参军,我也不?需要那个身?份。”
他?目光黑沉:“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害怕的那些,我会帮你铲平,你想要的安稳,我会帮你得到。”
她想起来,是了,她的心?思,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似乎有?手指轻轻拂过她胳膊上的针孔,正如多年前一样,当时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那道尚且带着青涩的声音与此刻耳畔成熟而低沉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交给我。”
而诊室里,两人身?旁的其他?几个男人看着封疆紧紧抱住芮蕤:“???”
不?需要保护?
她没有?那么弱??
让他?们都别过去???
好家伙,他?自己?倒是过去抱上了啊。
几人齐刷刷地咬牙切齿:封狗!
这才发觉,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她睁开颤抖的眼睫,视线缓缓变得?清晰, 第一眼, 看到了眼前横着的一只手臂。
手臂的正中间有一个牙印,深深地陷进皮肤里,乍一看,血肉模糊。
口中的血腥味也存在感突增。
她目光一怔。
封疆平静地收回了?手, 表情没有任何异常, 就像这只手臂不是他的一样。
其他几个男人默不作声。
许长久跟关?子欣跑了?进来, 郑重?也跟着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芮蕤一眼。
“小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芮蕤抬头看他, 眼神相比刚才已经?清明了?许多, 她摁着胳膊上的止血棉,点了?点头, “没事。”
发觉她的状态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几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你?刚才那?样子,可真是吓人。”
她刚才抗拒打针的模样,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苏盈秀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还以为,是狂犬病提前?发作了?呢。”
许长久白了?她一眼。
郑重?叹了?口气?:“好在是打完一针了?。”
他一转头, 又看到了?封疆的胳膊,眉头再一跳:“额,要不,小封你?也来一针?”
许长久看着芮蕤依旧苍白的脸, 又担忧道:“可是小芮,后面还有几针呢, 你?现在这么害怕打针,以后要怎么挺过来啊。”
芮蕤接过关?子欣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摇了?摇头:“没关?系,后面我可以克服。”
封疆的视线在她头顶划过。
二人视线交错。
打好了?针,因为实在太晚,已是凌晨了?,所有人的精神都疲惫不堪,所以节目组先安排他们?在附近的酒店住下,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帮他们?买机票回去。
与此?同时?,事发的监控已经?被全数放到了?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