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捡了个童话公主—— by水牙牙
水牙牙  发于:2023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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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莉娜呆住了。
陆晋从来没有这样凶过她。
他虽然看起来冷淡,可却一直在帮助她。
在她的心里,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但他今天说的话……
母后,原来被朋友误会,是这样的感觉吗?
原来,这么难过。
少女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轻灵的嗓音此刻变得颤抖:“我,我不是……”
陆晋冷眼看着她,未再置一词,心中却震动不安,整个人如广阔的海面,平静的外表下,隐匿着骇浪惊涛。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内心的感觉。
在看到爱莉娜怀中那一篮花时,他觉得浑身都有些冰凉,仿佛血液逆流。
如果她死了……
如果她死了,他就再也不必操心,再也不会被气。
但为何,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难不成,他真的被她那些友情游戏影响了么?
荒谬……
陆晋别过眼,不再看对面的人。
爱莉娜的肩膀猛地抽了一下,开始大哭起来:“You!你,你为什么不……咳!不听,我,解释……就凶我……”
“你!你还说……,你,你……”
爱莉娜绞尽脑汁去想反驳陆晋的话,整张小脸都快憋成红色,喘气都艰难,一边流泪一边抹。
结果不抹还好,一抹干净眼睛,定睛一看,坐在另一边的陆晋毫无动容,就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窗景。
爱莉娜简直愤怒极了,几个大喘气之后终于能开口反击了回去,并使用了不长的人生中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词语:
“陆晋!你是大傻瓜!”
陆晋:“……”
她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但显然,像爱莉娜这样喜歌善舞的文艺少女天生就是有些敏感的,肯定不会凶一句就完。
于是陆晋的太阳穴再一次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少女越哭越伤心,牛奶一样白皙的小脸被泪水染了一片,嘴里的语言也渐渐地开始变了:
“呜……母后,呜呜呜呜¥&¥#……”
“Oh!I miss you so much,fairy godmother……”
随后,爱莉娜又抄起花篮,抓住花就开始往陆晋身上砸:
“I !呜呜呜呜呜呜呜……hate you……!”
一时间,两人周围的空间飘满花瓣与花粉。
少女流着泪,也不说话了,开始吟歌,歌声却不再如从前一般轻快悠扬,而是带着沉沉的悲伤。
陆晋皱起眉,有些心烦意乱,闭了闭眼,正想出口喝止,但睁开眼的瞬间,光亮又突然被湮灭。
他的头被爱莉娜扔过来的花篮牢牢套住了。
花篮的篮肚扣下来,被他的发冠顶出一小高截,半圆型可移动的提梁环在他下巴周围。
十分地滑稽。
陆晋:“……”
爱莉娜:“……呜。”
诡异的静默之后,爱莉娜眨着泪眼,看着对面的青年缓缓抬起手,一把将头上的花篮扯了下来!
“啪!”花篮被狠狠砸在地上。
母后在上,陆晋又要凶她了,爱莉娜想。
他凶起来可吓人了,而且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
要不……
“对不起。”
嗯???
爱莉娜微微瞪大眼睛,呆呆地看向旁边的人。
她听见了什么?
陆晋淡淡挥落头上、身上的花瓣,抬起眼,认真地说:“对不起。”
“我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爱莉娜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接收到的信息,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抽噎:“你……”
陆晋:“是我口不择言了,谢谢你的花。”
“但你要知道,你这一次没有死,不代表下一次你还有这样的运气。”
爱莉娜张口:“我……”
“以后,别再做这些事了,尽快修炼才是正道,”青年站起身来,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居高而临下:“如果你速度太慢,我不会等你,你想找到回家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现在,你就回秘境去,修炼到筑基期,我才会放你出……”
“可是我已经筑基期了呀。”少女不解道。
陆晋:?
爱莉娜:“我很早就想去摘这些花了,但是害怕你说的那些蛇,昨天,小兔它们说我的修为已经能打得过那条花丛里的大蛇,我才去摘花的。”
陆晋:“……你为什么之前不……”
说到一半,陆晋又猛地住了嘴。
是他自己,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也没料到她竟然短短数月就能从凡人之躯修炼到筑基期。
“Because,”爱莉娜听见他这一问,熊熊热气又烧上了脸颊,直接飚出母语,伸手施展灵力一吸,掉在地上的花篮瞬间到了她的手上。
“你根本不听我说话!”
随即,少女的悲伤化为愤怒,抬起手中的花篮狠狠一砸,花篮瞬间又扣到了对面青年的头上!
“你,大笨蛋!”

登舟的第九日,所有决赛弟子被再次召集到一楼的大厅中,领取与宗门最后的联系手段——录命令牌。
录命令牌每人只有一块,一旦丢失无法补缺,且领取令牌时,领取者的修为会显现出来。
筑基期的令牌为蓝色,金丹期为黄色。
令牌颜色越深,代表同等阶内修为越高。
决赛的举行地沧嵩秘境是玄级秘境,按理来说非元婴后期以上不能进入探索。
但沧嵩秘境特殊之处在于,多年以来,已知的区域完全没有玄级秘境应该有的危险度。
可它所溢散出来的灵气,甚至隐隐逼向地级秘境的认定标准。
有门派甚至请出了出窍期的老祖进入搜寻秘境核心,都一无所获。
因此,中州三大派早就下定结论,进入沧嵩秘境中心的道路已被秘境制造者封存,目前只能进入外围。
但沧嵩秘境毕竟是高等阶的秘境,即便是外围,对于金丹以及筑基高阶的修士,也是杀机重重了。
前几届渡月宗宗门大比,抽到进入沧嵩秘境进行决赛比试的弟子们,存活率不到六成。
在这样的情况下,录命令牌的首要功能并不是让弟子们遇险后求救,而是方便宗门知悉弟子们的状态,乃至生死。
渡月宗在决赛的三十日内绝不会干预秘境内的任何事,三十日之后,长老们会进入秘境,带出弟子。
这时,录命令牌对那些尚未身死,但已失去自行前赴宗门召集能力的修士,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而在排名前列,完全不需要担忧存活率问题的金丹期弟子眼中,录命令牌的最大作用,就是在进入秘境之前,知悉同等级对手的修为。
在此之前,所有人的已知信息还停留在半决赛时的登记。
十四名金丹期,七名筑基大圆满,十三名筑基五层,两名筑基四层。
短短一月的时间,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在领取令牌之前,无从得知。
到达大厅之后,众人按照半决赛修为排队登台领牌。
陆晋走到队伍倒数第二的位置站定,半决赛时,他的修为只有筑基四层。
旁人眼中,陆晋与蜉蝣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已经是个死人了。
未曾正经受教过的外门筑基四层,进入决赛,即便有几分天赋与手段,但无师门或家族相助,与送死何异?
朱墨斜过去一眼,心中冷笑。
她的弟弟朱天在半决赛上不慎败在这个贱种手里,还被击裂本命剑,如今修为大减。
连带着长衡剑阵的威名受损,一群宵小落井下石,竟然敢言长衡剑阵往昔的厉害不过是十分货色,七分真,三分吹罢了。
简直放肆!
待进了秘境,她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这个罪魁祸首。
筑基,不过是一捏就死的蝼蚁、
对于接收到的或怜悯,或同情,或憎恶的眼光,陆晋都置若罔闻。
他现在正和伴生秘境里的爱莉娜识海交流。
前几天他们因为一篮花闹矛盾,陆晋被爱莉娜狠狠用花篮“扁”了一顿,最后以陆晋真诚道歉,两人重归于好收场。
这几天爱莉娜在秘境里疯玩了很久,带着一大群动物四处探索。
不知道是出于歉意还是满意她的修炼速度,陆晋也没有约束她的天性,任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毕竟这是进入沧嵩秘境之前,她最后的娱乐时间。
爱莉娜坐在秘境西端的湖边,探下身子,湖水中倒映出来的却并不是她的容颜,而是一个广阔又古朴雅致的大厅。
逐月舟一楼主厅。
昨日陆晋在一大仓库法宝中找到了一对黄级的法宝,名叫阴阳镜珠,阳珠投入水面,阴珠让人随身带着,催动灵力,阳珠所在的水面就能呈现出阴珠携带者看到的画面。
爱莉娜通过陆晋的视野,第一次见到了秘境以外的人。
也是黑发黑瞳,东方面孔。
她有些好奇:“陆晋,他们都是你的同学吗?”
陆晋沉默了。
这样友好的词,恐怕不适合用来形容他与这群同宗修士的关系。
陆晋:“不是。”
爱莉娜:“可你不是说,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嘛?”
随行的长老已经做好准备,第一个领取令牌的修士已经登上台了。
“首先,是一个宗门,不是一个学校。其次,”陆晋跟随队伍往前走了几步:“从明天开始的三十日内,我们是竞争对手。”
“嗡——”第一个上台的男修一身白衣,儒生装扮,面上带着温雅的微笑,轻轻接过长老递来的录命令牌,令牌瞬间震响,发出浓郁的金色光芒!
“内门剑仞峰,观微剑,顾素然,金丹大圆满!”
满场哗然——
五十岁以下的金丹大圆满,宗门大比首例!
秘境里的爱莉娜也惊呆了:“陆,陆晋,你的对手好厉害啊……”
金丹大圆满,可是陆晋才刚刚突破金丹不久啊,他还说他们要竞争,这可怎么办呀?
爱莉娜觉得自己简直要愁死了:“陆晋,你要不要离他远点呀?”
“我和你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呀。”
“唉,早知道这段时间应该努力修炼的……”
并不心水修炼的奥尔奇亚拉公主殿下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生活压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碰到铁板才知道修为低的心酸哇!
呜呜,父王,怪不得你总叫我小懒猪。
我再也不反驳您了!
陆晋听着她越来越虚的声音,突然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孩子大了,知道家里苦了”的欣慰感。
他不再继续想,回道:“之前便让你少玩,多学,如今才后悔,晚了。”
爱莉娜喏喏:“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呀,我担心你受伤……”
陆晋挑挑眉。
这小傻蛋,算她有点良心。
“不必担心,”陆晋淡淡说:“秘境之中,空间极其辽广,小心一点,不会正面冲突的。”
“噢~”爱莉娜点点头:“还有三十天,你要尽快追上他哦!”
完全不知道三十天从金丹初期修炼至金丹大圆满是怎样一件天方夜谭的事。
陆晋:“好。你也要尽快修炼至金丹,那些娱乐的事,放一放,别老贪玩。”
“嗯!”爱莉娜有些心虚地应道。
她修炼之余,唱唱歌什么的应该不算贪玩叭……
是吧是吧?
在他们交流的同时,修士们一个接一个上台领取令牌。
“内门飞音庭,弦派,卜枫,金丹后期!”
“内门天医台,丹鼎道,穆岁岁,金丹后期!”
“内门剑仞峰,长衡剑,朱墨,金丹后期!”
“内门枪矛山,枪道,古战,金丹中期!”
三十几名修士陆续领到令牌,大厅之中的人越来越少,最先领到令牌的几个精英弟子更是早就不在场了。
越到后面的弟子,修为越低,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到了陆晋,他利落上台,准备领取令牌。
随行长老瞥了面前的青年一眼,取出令牌,随手扔了过去。
一副恨不得赶紧完事的样子。
排在这么后面的筑基期四层,命不久矣,随行长老暗暗摇了摇头。
然而,令牌却并没有显现“应当”出现的蓝色,反而隐隐有变为黄色的迹象。
随行长老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黑衣青年手上的令牌,生怕是自己老花眼了。
“嗡——”
令牌检验灵力完毕,橘黄。
“外门,宗务堂,陆晋……金,金丹中期!!!”
“碰!!”
三楼西侧的一扇房门猛地打开,发出巨响,红色的衣摆扫过门槛。
紧接着,二楼,三楼的数十道房门也陆续打开,已经领到录命令牌的大部分人都走了出来,居高临下,望向一楼大厅中央的青年。
或是惊愕,或是充满敌意……百感交集。
陆晋浑然不闻,收起令牌转身回房。
秘境中的爱莉娜也很惊讶:“你什么时候金丹中期的?我记得你不是刚刚突破金丹的吗?”
陆晋却一点没有自得,压抑了近二十年的先天元体,一经爆发,修炼速度自然是不可思议。
陆晋:“在你没背完书还去河里捡蚌壳,说要打扮成湖中仙子的时候。”
爱莉娜:“……”
仙子心虚,仙子不敢说话。
陆晋:“你现在要去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爱莉娜瞬间变怂,默默捞出水面下的阳镜珠,失魂落魄地朝泉边小院摇摆过去。
呜呜,母后,今天也是悲惨修炼的一天呢!
陆晋上了楼梯走入房内,瞥了一眼腰间失去光芒的另一个镜珠,又收回目光。
不错,总算乖一点了。
他是为了她好。
天道酬勤,人间真理!
随即,他袍袖一挥,房门“碰”地一下,紧紧关闭。
彻底隔绝了背后各色探究的目光。
陆晋淡淡垂下眼。
再过一日,就到沧嵩秘境了。

“轰——”
艳阳照射之下,暗红岩石堆砌而成的高峰仿佛披上一层金光,黑底银纹巨舟从天而降,凤鸣山顶苍苍草木被强劲气浪压得几近断折,从远处望去,像是一层层围绕中心散开的波浪。
不多时,法阵的光芒闪现,一道道身影接连自云舟飞下,衣袂翻飞,如飞鸟入林般轻盈。
十名随行长老落地站定,其中领头的老者回身对渡月宗众弟子高声道:
“祭令,开秘境!——”
三十六名宗门大比决赛弟子同时将灵力输送进入能够打开沧嵩秘境的黑色钥牌,霎时间,三十六道白芒腾空而起,空中传来悠悠凤唳!
“锵!!!!”
一道宏伟至极,仿若冰霜凝结而成的巨门猛地乍现,缓缓洞开——
随行首席长老负手而立,沉声说:“大比决赛规则如下——三十日后,你们必须从秘境中带出一件灵宝、一种灵植、以及一头灵兽。”
“输赢以珍贵程度而定,谁的东西等级高,谁的积分就更多,具体分数由长老阁在赛后现场评定,最后三项积分相加,以总分进行排名。”
“如若某一部分没有收获,比如只拿到了灵宝和灵植,却没能收服灵兽,那么,灵兽部分的评比得分为零。”
“评比中,遇等级相同者,长老阁会以实用性为标准再行比较。”
随行长老的声音清晰镇定,将决赛规则娓娓道来。
三个部分的评比么……
陆晋望向前方的沧嵩秘境之门,神色不明。
所有进入秘境的人,尤其是修为相对更低的筑基期弟子,不仅要面对来自秘境杀机的威胁,还很可能遭遇高阶金丹修士的搜刮,截夺。
而那些金丹弟子之间,更是你死我活,不能不争。
争夺,从来都是修真界的生存法则。
“时间已到,”白发老者高声道:“入境!”
凤鸣山巅数万米之外的密林中。
四周寂静无波,只有微风擦过遮天林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灵兽低沉怒吼。
青袍男子倚靠着盘根耸立的灵树,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抛着一个墨绿近黑的小龟壳。
墨绿小龟壳在空中旋转、又落下……周而复始。
“叮!”
被抛了许久都没有发出声响的龟壳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像是原本空空荡荡的壳内空间被塞入了什么金属质地的小玩意儿。
青袍男子猛地顿住,停下抛起的动作,将小龟壳竖起来,摇晃两下,一枚锈迹斑斑的小铜币便掉落在他掌心。
荀水两指夹起铜币,置于目前,细细观察。
看来引起木灵之心异动的人,十有八九就在渡月宗里了……
不多时,荀水便将小龟壳和铜币一并收起。
“时候到了。”他淡淡道:“走吧,我们去凤鸣山。”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数十道浅绿色身影显现在他身边,齐齐应道:
“是!二谷主!!属下必不负使命!”
“天藤长青,万世永存!”
“天藤长青,万世永存!”
“天藤长青,万世永存!”
惊飞林中一片鸟雀——
“嘶——啧!”荀水惊得一个大喘气:“你们在干什么?这种时候喊的什么狗屁东西!”
“额……”离荀水最近的一个高盘发年长女修撇了撇嘴,默默出声:
“禀二谷主,是前段时间咱们和得天丹塔那帮铁公鸡对垒的时候,因为没口号输了阵,大谷主就暗示了一下,所以现在才搞了这么个行动仪式的……”
“对呀对呀!”其他的木灵谷修士纷纷附和:
“大谷主可满意了!这次出发之前,说我们有机会让您也体验体验……”
“唉,二谷主啊,我老孟跟您说真心话,每次喊这个我鸡皮疙瘩就起来。”
“我也是我也是!不是我说,二谷主,要不,您去劝劝大谷主?”
“就是啊,打虎亲兄弟嘛,您说的话大谷主讲不定肯听呢……”
“……”
荀水青筋直爆,火气“蹭蹭蹭”地冒了起来,简直无比暴躁,所有的怒火直指远在宗门之中的荀风!
这个败家玩意儿!花里胡哨的臭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荀水深出一口气,摆了摆手,周围的修士们相互对视一眼,就闭嘴不再言语了。
“行了,这些等回来再说,出发吧!”
“是!”
爱莉娜坐在白茫茫的小沙丘上,接过陆晋递来的水壶,饮下一口水,艰难地喘息着。
一个时辰前,陆晋进入沧嵩秘境后,被传送到了现在这个鬼地方,随后,她也从伴生秘境出来了。
一出来,迎接她的就是炽烈到扭曲空气的阳光。
放眼看去,一片惨白。
根据从前入境探索大能们留下的地图,这里应该是一个叫风息沙漠的地方,地图上还打了一个小小的叉。
风息沙漠中的沙并非黄沙,而是奇异的白沙,整片沙漠最大的特点就是无风,它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他们到这里不久便下了一阵雨,他们一边顶着雨,一边在沙漠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试图找到除了白沙以外的任何东西。
哪怕是一具动物的尸体,一根草,一块石头,都好。
但是,什么都没有。
陆晋试图带着爱莉娜御剑飞行,但飞了足足半个时辰,消耗了不少的灵力,还是一丁点生命留下的痕迹都没有找到,更遑论边缘。
这里是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些似海一般深的白沙,像是掩埋了天际下的一切生机。
既然暂时飞不出去,他们就直接降落休息。
现在环绕在他们周围的全是雨水的腥气,沙土厚重的味道根本无法躲避。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个地方就算下了瓢泼大雨,也不起一丝的风。
导致这个地方水汽热烫、浓厚,一层又一层地往人身上裹,实在是捂得慌。
这样潮湿、黏腻的空气,一旦吸入肺里,就像一粒粒钢珠在摩擦血管,一张张蛛网粘住气道。
十分恶心。
爱莉娜缓了缓,转头一瞧。
陆晋正半蹲在她身旁,完全就是个没事儿人,一点没看出刚刚运用灵力御剑半个时辰的样子。
汗都不多出一滴!
金丹期和筑基期的差别就这么大吗???
“陆晋,你,咳咳!——你没感觉到特别闷,喉咙和鼻子越来越痛了吗?”爱莉娜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也蹲下凑到他身边:“我觉得好难受啊。”
陆晋摇了摇头,伸手探入沙中,闭目释放灵力。
片刻后,他将手抽出时,心中已了然。
随后转头对爱莉娜说:“这一次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比赛,也是你第一次出秘境试炼,以后你真正离开了我的伴生秘境,会面对外界的恶劣环境与各种陷阱,你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如今正好有实战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现在,你来想办法,让我们走出这片沙漠。”
爱莉娜还保持着抱膝蹲在他旁边的姿势,原本白净的脸被阳光晒得通红一片,已然快要热迷糊了。
突然听见身边青年说的话,瞬间大脑宕机。
嗯?????
他刚刚说什么???
她来想办法出去???
陆晋完全无视爱莉娜投过来,明显表达出“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崩溃眼神,坚定地说:
“这片沙漠越呆下去就越危险。快,开始吧。”
爱莉娜缓缓流下两行悲伤的泪水。
母后在上,您的小夜莺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Oh!No!

风息沙漠中白日时间极长,高悬在天空中的烈阳仿佛永远没有让位的那一刻。
过于炽热的阳光照射下来,几乎要把人晒化。
陆晋站立不动,双目闭阖,像是在沉思,手中握着一把临时用衣料拼凑成的黑伞,虽然简陋,但多少能抵挡几分日光。
大伞的阴影下,少女拿着一把长剑,在沙地上来回划拉,耀眼的金色卷发被团起,随意找了根木簪别着,露出的一小节脖颈是久晒后的红印。
“emmm……no,no……”
“this……”
“……”
“down!”
爱莉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朝旁边的青年招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陆晋,快来!”
听见她的声音,陆晋睁开了眼,反手施法,黑伞便悬在空中,随后半蹲下来:
“分析出什么了?”
爱莉娜拎着陆晋给的灵剑,抬手一指沙地,兴奋道:“你先看这个!”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献上什么宝贝。
陆晋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随后垂眸看向沙地。
然后,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幅幅状似火柴、奇形怪状的小人画。
每一幅的主角都是两个小人,旁边用一些扭曲的符号做了很多标记,画与画之间用箭头连接着。
画风极其嚣张。
有几幅里的四肢甚至已经缠成了麻花,完全没个人样。
陆晋:“……”
然而,他用脚趾想也知道爱莉娜画的是谁。
右边的小人头上画了很多卷毛,应该画的是她自己没错。
所以,剩下那个,手上举着个大萝卜的圆头火柴人……
是他??
他什么时候拿着个萝卜了??
陆晋没想明白,又转而看向旁边那些用来标记的,古里古怪的符号与线条。
好像,是修真界通用的文字?
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仔细观察。
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到底写的什么东西?
这么丑的字,也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陆晋暗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
既然字写不好,回去勤加练习便是。
他先弄个百十来张,让她慢慢学!
爱莉娜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苦日子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还在乖巧等着旁边人的反应。
陆晋一定看得懂的叭?
看懂之后会夸她的吧?
会的吧会的吧?
陆晋放弃了自己看明白的想法,一回头,对上了一张满怀期待的灿烂笑脸。
鬼使神差地,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没看懂”咽了回去。
沉默了片刻,陆晋开口道:“……你,展开说说。”
爱莉娜看到他的反应如此平淡,有些失落,但还是快速应道:
“奥,好。”
她用灵剑点着画,先点点左边的举萝卜小人,又指了指右边的长卷马尾小人,声音很欢快:
“你看,这是你,这是我,这几幅画标记的是我们进沙漠最初一个小时发生过的事情,还有我的推测。”
陆晋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闷声问道:
“我……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爱莉娜:“是你借给我用的这把灵剑呀!是不是画得很像!”
陆晋再次沉默了。
他转头看向爱莉娜手上原本寒光凛冽,如今却沾满白沙的玄阶灵器虚怀剑,又看向沙地小人手上臃肿肥大的萝卜状棒子,心中竟然腾起了一些莫名的迷茫和愧疚。
那个大萝卜,是虚怀剑?
虚怀剑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开始在爱莉娜的手里震颤起来。
那个样子就像恨不得马上长出张嘴巴冲陆晋大喊一句:
你还不救我回去你是人吗你!
扑街啦你!
“哇,”爱莉娜觉得很新奇:“陆晋,你看!大白剑还会自己动耶!”
“它……”
“它是不是很满意我的画呀!”
陆晋把“名字叫虚怀”又吞了回去。
“……可能是吧。”他低声说。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虚怀剑猛地停止了颤动。
完全放弃了抵抗。
人类,你会遭报应的。
陆晋闭了闭眼,深出一口气:“你继续说。”
“噢,好。”爱莉娜完全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拎着剑,开始说出自己的分析:
“首先,我们进来这么久都没看见一点除了白沙以外的东西,所以,这里应该完全不适合灵兽或者灵植繁衍,就连《中、东两洲典型地貌全解》里最适合在各类沙漠、荒漠中生存的十阶灵植团沙草也无法在这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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