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尾的涩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只要想到他这些年对霍予的喜欢，他就替自己感到委屈和难过。
情绪涌上来以后，就怎么都守不住了。
他渐渐蜷缩成一团，脖颈处有些疼，像是有针在扎似的。
空气中迷漫的柑橘香越发浓郁，其间苦涩滋味也厚的让人喉间发涩。
牟星云刚冒出龟壳的那一点儿脑袋，因为霍予的触碰，瞬间就缩了回去。
他又想逃了。
压抑的情绪侵袭着他，他无法挣开，也摆脱不了，便只能压抑住自己，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但这显然是最糟糕的行为，且这种方式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起身，去卫生间冲了把冷水脸。
牟星云拉开窗帘，让阳光打在身上，内心这才感觉到一丝丝暖意。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气，他却觉得好像置身冰窖。
门铃响起的一瞬，牟星云身子不由微颤。
他猜，应该是霍予来找他了。
他去了入住的房间后，就不停给自己发信息，一条接一条。
便又让牟星云想到了过往。
那时候与现在是相反的。
都是他给霍予发信息，或分享生活中的趣事，或向他报备行程，或点点滴滴的心事。
总之，他锲而不舍。
霍予却置若罔闻。
想想都觉得有趣。
他们现在对调了呢。
不过虽然他现在不想见到霍予，但毕竟还有工作在身，也不可能就这么跟他干耗着，便去开门了。
霍予拎着早餐，侧身挤进来。
“这么早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他把早餐放在茶几上，又顺势在凳子上坐下。
“响响，洗漱了没有，过来吃早餐。”
牟星云关上房门，没回答，但还是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霍予勾了下唇，视线凝在他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情。
与以往不同的还有这一点。
往常都是牟星云的目光追着霍予，如今却是霍予追着牟星云了。
果然……
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啊。
有现成的早餐，不吃白不吃，牟星云拿过吃食，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顺带回复弥鹿的信息。
一闪一闪亮星星：【嗯，风景还行，你过来就能见到了。】
鹿：【不，星云哥你今天一定要拍照片发我看，你之前答应了我的。】
鹿崽崽撒娇，不等牟星云回答，便又发了条语音过来。
内容简洁，只有一句：‘星云哥，求你了。’
软糯的腔调，清然的声音，具有少年感。
弥鹿就是那种，即便撒娇告饶服软都不会让人觉得无分寸或感到不舒适的人。
他性格脾性的确很好，虽然偶尔显得骄纵，但本性必然是不坏的。
牟星云无奈轻笑，回了条：【知道了知道了。】
他下次真的不敢再应承弥鹿什么了，这小孩实在理直气壮。
但幸好。
虽然某些事情是因弥鹿而起，但从本质上来说，却又与弥鹿无关，毕竟是粉丝行为。
不过说穿了，因为的确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弥鹿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在医院的时候就很担心，不知道以后还怎么面对牟星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跟他相处。
可偏偏什么都没有，牟星云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也没有责怪他。
弥鹿便将自己一颗心踏踏实实落下，同样不再纠缠过往，与往日那般同牟星云相处。
当然了，不只是喜欢者、追求者，还是真的把他当自己哥哥。
所以近来瞧见牟星云状态不对，弥鹿便用尽方法逗他，希望他可以开心起来。
“弥鹿说的什么？”
霍予显然不爽，凝声问他。
他视线飘过来，落在手机上。
弥鹿的话，他当然听到了。
但他想知道更多的东西，想听牟星云说。
提前牟星云很喜欢跟他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现在……
他好像怎么都融不进牟星云的生活了。
牟星云把他，摈弃在外了。
见牟星云不开口，霍予不再勉强，只是说，“响响，给我个机会行吗？”
牟星云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我一会要去工作，你自便吧。”
他拿了个三明治，起身又去拿了件薄外套，准备出门去采景。
他带了素描本，准备现场画一画。
当然，除了采景外，他还要选定适合的场景，并且跟对方洽谈好，在大部队来之前，把拍摄的地方选定。
这对牟星云来说，是全新的任务，他还是有些惶惶的。
好在温导之前已经选取了几个合适的地方，而牟星云只需要在这几个地方里选择一个最合适的就好。
他准备出门，却被霍予拦住，“响响，我想跟你一块去，我不打扰你，我就在旁边看看。”
霍予语气很软，是完全放低姿态的哀求。
牟星云却烦了，心底腾出不爽的情绪来。
他眼神有些冷，不再似以往那般柔软温润。
虽然情绪上他有些控制不住，也不想多跟人接触，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比以往更加坚定。
而对未来，他也已经有了坚定的选择。
“霍予。”
牟星云开口，语气严肃，他抿了抿唇，想用尽量温和的话语表达自己的心情，想了一会儿，才说，“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有你的工作，你不需要这样跟着我。”
“你这样跟着我，除了会给我带来困扰，其他什么都没有。”
霍予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被打断，“别说那些所谓好听的话了，霍予，如果你真的在意，就不会让我等你十年。”
“十年，已经够了。”
“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也可以似流水，幽深久远，久到一辈子都只若初见。
感情这件事之于牟星云来说, 前十年比重很大。
现如今, 也许是被忽视的太久了, 他才发现，情感并非生命的全部，生活中还有更多的美好等着他去发现。
牟星云想, 他也应该试着去做出改变了，他应该更好的去生活，去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而不是把心思全都放在男人身上, 寄付美好，却错失美好。
爱情的根本是两个人都好，且越来越好。
一旦违背了这个初衷，那所有的感情就都会尽归于灰烬。
牟星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工作让他感到开心, 也让他忘记了烦恼。
在工作的同时，他也能创造价值, 并且实现自我的提升。
可感情不能。
感情只会让他沉溺在自卑中，不可自拔。
其实这趟沙漠之行的旅途中, 牟星云就发现了, 跟陌生人沟通交流的时候, 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陌生的环境也让他忘了之前遭受的种种委屈。
他只是……不想跟霍予沟通交流了而已。
他们之间如今能聊的只有歉意和救赎, 不管是同情也好, 怜惜也罢，这种种情感他都不需要。
除了霍予的爱，其他之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只有一点点，只要霍予表露出哪怕一丝丝的喜欢，他也能拽着这一丝丝的喜欢，让自己走向越来越好的局势。
聊完十年的话题后，牟星云没再给霍予开口的机会，直接出了门。
同事在外面等他，外面日头很晒，牟星云将薄外套披上，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几人一块出门，牟星云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新信息。
是霍予发来的：【那就换我给你一个十年。】
牟星云看完，眼神淡淡，他没回复，直接把手机放回口袋。
今天他们要去最后一个景，还要跟当地老乡洽谈租用他们房屋的事项，挺多事情要做，牟星云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的了。
沙漠风光好，他们顺利与当地老乡谈妥，直接签订了合同。正准备离开回城的档口，牟星云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老神在在、翘首以盼的某个人。
牟星云心内不由冷笑。
他早该想到，有霍予出现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霍妍呢！
其实一开始他对霍妍并不反感，可他总是不断的在挑战他的底线，让他很恼火，这也导致他没办法跟霍妍好好沟通，也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跟他说话。
所以即便牟星云看到他了，却也忽视的彻底。
他径自从霍妍身侧走过，却被霍妍叫住：“牟星云，别以为你得逞了。”
“你不过就是耍点小把戏，用点小伎俩而已。阿予哥只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同情你，不得不陪在你身边，如果不是因为你受伤是小九造成的，奶奶发了好大一通火让阿予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的病好了为止，你以为阿予哥还能留在你身边？”
“你这样的人，活该被抛弃。”
牟星云实在是不想跟他计较的，但这次是他自己送上门来讨骂。
“说够了吗？”
牟星云示意同事先走，不用等他，这才转向霍妍，厉声到，“霍妍，不用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的话，真实性有待考证，我从来就不信任你。”
就像那些照片，很多角度奇奇怪怪的，如果没脑子，也许就真的相信了，但其实……当时的真实情况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反正牟星云是不相信的，可他天天发，日日发，也很膈应人。
牟星云是真的被他弄烦了，并不想过多理会他。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霍予的想法和心意了，她只要自己过的痛快就好，别人如何，他不关心。
“牟星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怎么着你。”
“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呢？”牟星云反问，“你喜欢霍予，就去追他好了，来找我没有用，我不可能扭转霍予的想法和心意，你能做的，就是多在霍予身上花功夫，而不是来我这儿刷存在感。”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牟星云不想再多费口舌，说完这话就打算离开。
但被怼了一通，霍妍心内不爽的厉害，当即就拉住了牟星云胳膊，“说的那么好听，背地里却又是另一套，牟星云，你这样的人最恶心了知不知道？”
“你要是愿意放手，那就跟阿予哥分开，别再纠缠着他，你们什么时候离婚，我就什么时候不再找你麻烦。”
霍妍死死掐着他胳膊，力道很大。
他虽然只是个Omega，但却生的比平常Omega要高大的多，自然就更嚣张了。
尤其在他看来，牟星云只是个没有信息素，又没有任何吸引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威胁感的存在。
所以面对牟星云的时候，他就更加肆意妄为。
尤其这会霍予又不在，他便毫不顾忌了。
霍妍语气里满满都是对牟星云的嘲弄，十分瞧不上他的模样，“别说一套做一套，嘴上答应了，行动上却不表明，谁都不是傻子。”
这下彻底热闹了牟星云，他近来情绪乱七八糟，根本不愿遮掩，也不想就这么顺着他。
自己痛快才最重要，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不是。
“我跟霍予的事情，好像用不着你来管，不管我们分开还是继续在一起，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不过就是个外人罢了。”
他着重强调了外人两个字，果然看见霍妍直接变了脸色，一张脸刷的惨白。
可那又如何。
霍妍戳他心脏的时候，也从没顾虑过他会不会难受，会不会接受不了。
一张张照片，一条条信息，他发的毫不掩饰，他的敌意从来都是放在明面上。
牟星云冷笑，“怎么，被我说中心事难受了？”
他语气森冷，靠近霍妍身边，压抑嗓音，嗤道，“想想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我觉得我对你还是太宽容了。”
他并非完全的良善之人，以前多番忍让只是因为……霍妍是霍家人，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名义上是霍家的孩子。
可霍家谁尊重过他牟星云呢？
既然尊重不是相互的，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留面子的前提是，对方同样尊重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肆意妄为，意图插足别人的婚姻，当小三。
这行为实在恶劣，虽说他和霍予只是契约，但至少他们是存在婚姻事实的，是受法律保护的。
“牟星云，你别太得意，你不就仗着衣家护着你吗？”
“但那又如何。”
“你勾引小九，逼得小九粉丝做出那种冲动的事情，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
“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衣家以后还容得下你吗？”
霍妍最懂他软肋在哪，如何扎破，总是一针见血。
那件事以来，其实小九就是牟星云心里最担心的一个点。
毕竟……
他是衣家的孩子，跟霍予是表兄弟。
而他……
竟然不可思议的喜欢上了自己，还因此闹出了许多事情。
若是传出去，对谁的名声都不好。
他甚至觉得无颜面对奶奶。
虽然这些事都不是他刻意为之，但多少因他而起，他心内的确自责又愧疚。
总之，很不好受。
“容不容得下，都跟你没关系。”
牟星云兀自冷静，逼着自己不要去钻霍妍的圈套。
他这人，善攻人心，只要一丁点的漏洞，他就能给戳出来无数的深坑。
“我的事你少管，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他想说见一次打一次，可他生来与人为善，不会打架。
但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听霍妍委委屈屈到，“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不理解我的好心就算了。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是我烂好心了。”
牟星云：“？？？”
茶艺大师又开始了？
不肖多想，牟星云就知道霍妍为什么突然变身茶艺大师了。
身后，是霍予清冽的嗓音，带着质问，“好心提醒什么？”
牟星云背脊陡然僵直。
无论什么时候，霍予都能轻易的影响到他的情绪。
牟星云心中不由喟叹。
果真喜欢的太久了，要放下就很难，需要时间的沉淀。
当然，另一方面虽然他在霍妍面前再嘴强，可也只是说说而已。
但真的到了霍予面前，他对自己没自信，不知道霍予会偏帮谁，亦或是……
总之，不敢想。
而不等他动作，霍妍已经迎了上去，嘴角耷拉着，有些委屈，“阿予哥，你怎么会来，是我不好，我想劝劝星云的，我……我很担心你，也很担心你们之间的感情。”
“而且你知道的，奶奶最近又病倒了，他也很不放心，所以我就想来劝劝星云，但……星云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星云误会了，我真抱歉。”
霍妍声音低软，似有梗咽。
霍予没看他，视线凝在牟星云身上，周身寒意凌冽。
他见牟星云始终背对着自己，心中不由难受了起来。
果然……
都是他的错。
可好像……
他真的来的晚了。
他明白自己的心，明白的太晚了。
不过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和牟星云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插手，当下需要解决的，是眼前的人。
“谁让你过来的？”
霍予语气森冷，吓得霍妍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目光呐呐，看着霍予，一双眸子楚楚可怜。
他是A+级别的Omega，对顶级的Alph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是释放自己的魅力，想获取霍予的好感。
并且在跟霍予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开始释放信息素，想让霍予自己，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他。
他爱霍予，爱了许多年。
并且，从他父母离世，他被接到霍家开始，他就知道，若想在霍家立足，霍予是关键点。
他必须拿下霍予，未来的日子才会顺当的度过。
他始终记得当年父母刚离世时，那些亲戚丑恶的嘴脸。
他们恨不得立刻瓜分他的家，但说起以后谁来照顾他，便又互相推诿，把他当一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是霍辛。
是霍辛站出来，提出收养他。
霍辛将他父母留下的家业帮他保管着，在他成年后又交还给了他。
在霍妍心里，霍辛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他不会辜负霍辛，更不会离开霍家。
而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嫁给霍予。
只是谁能想到霍予会叛出家门，半路还冒出个绊脚石牟星云。
他好恨，早知道就应该跟衣家那个老太太打好关系。
直到现在，他的心思都十分坚定，他要嫁给霍予，这一点谁都不能阻止。
“阿予哥，是奶奶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很担心，所以才让我过来的，我没有故意跟着你。”他微微垂眸，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自从你上次说过以后，我就没有再跟着你，我也怕星云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和奶奶，都很担心你们。”
霍予心中涌起巨大怒意，却又没办法真的动手打人。
但他耐心告罄，已经不想再跟霍妍掰扯什么了。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奶奶那边我会说清楚的。”
说罢，便迈步往牟星云走。
牟星云此时已经转身。
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霍予。
他就这么……
轻轻放掉，一笔带过了？
未免有些可笑了吧。
他难道忘记以前是怎么对自己的了？
那年霍予读大学，奶奶为了给他们制造机会，特意让他去给霍予送东西。
他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过去那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摸索着到了他的学校。
但他只是接过东西，只说了一句，“以后让管家送就行，你不用过来。”
便跟同学去实验室了。
丢下他一人，没有问他有没有地方落脚，也没有问他有没有吃饭。
但他并不气馁。
一个人在他的大学里转了又转，感受他生活着的地方。
最后，一个人默默离开，回了家。
后来奶奶问他，跟霍予相处的如何。
他也只能勉强笑笑，说着校园很大，学生们都很优秀之类的话。
他半句不提霍予，老太太又怎么听不出来。
此后，便再没有刻意给他们制造过什么机会。
但牟星云后来又再去过，一次两次三次。
他从不在意霍予的情绪，他自我催眠那是霍予天性使然，但显然不是。
他就是在自我欺骗罢了。
反观现在，他以为霍予会质问霍妍，甚至会发脾气。
但他没有。
所以他与霍妍终究是没有可比性的。
真是荒唐又可笑。
牟星云心脏被揪扯的有点痛，他深吸一口气，对霍予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们，霍予，你走吧。”
他转身，带着决绝的态度。
霍予陡然心慌。
他内心深深的不安，总觉得牟星云迈出这一步，就再也不会见他。
强烈的恐惧彻底将他侵袭，霍予没有多想，快步跟上去，却被霍妍拦住，“阿予哥，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但是你答应过阿姨，会好好照顾我的，阿予哥，你不能忘了你对阿姨的承诺。”
“回去以后，我们去看阿姨好不好，我想她了。”
霍予眼睁睁看着牟星云越走越远，心中的不安无限放大，他不敢再耽搁，一把甩开霍妍胳膊，“不要再提她了。”
“霍妍，别再拿她出来说事。”
他眼神凶狠，居高临下睨着霍妍，“霍妍，不知道吧，我其实恨她！”
所以她的话，他做不到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就那么丢下了自己，把自己丢在无尽的黑暗里，童年对他而言，只是不堪回首的深渊罢了。
他又凭什么要念着她，想着她。
他承认，自己的确很想她。
但同时，他也恨她，恨她的绝情。
但他从不愿提起，可霍妍三番两次用她来威胁自己，这已经彻底触到霍予的底线。
“以后别再去看她了，她怕是也不想见到你。”
“霍妍，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没人知道。”
“我只是不想戳穿你罢了。”
“还有，别再多管闲事。”
“我和牟星云绝对不会分开，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撂下狠厉的话，径自离开。
霍妍掐着掌心，掐的掌心全是月牙痕，他死死咬着唇，眼底全是恨意。
他好恨啊。
恨霍予的绝情。
更恨牟星云的插足。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算算时间，正好就是这两天呢。
霍妍轻嗤冷笑，瞳仁深处满是疯狂。
霍予很快追上牟星云，他没走出多远，但却不想看见霍予。
听到身后脚步声越发近了，牟星云立刻加快了脚步。
他心烦意乱，这会儿不是能好好讲话的时候，而且心中焦躁的情绪也渐渐升腾了起来。
如果这会霍予偏要找他理论，他可能也许会骂人。
虽然他以前，一向不知道该怎么骂人，但现在……
他情绪不对，也受够了霍妍那副白莲花的样子，心中的不满早就堆叠成山，有一大通牢骚想跟霍予撒。
而他这人，也是偏要找骂。
他凑上前，搂过牟星云的腰。
“响响，别跑。”
霍予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呢喃。
他叫他名字的时候，咬出来的字总是会很软糯。
牟星云听的耳根子发软，情绪上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瞬间，似乎就要心软。
随即又被自己调整回来，想到那些事儿，便歇了心软的心思。
他很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却总是会因为他的某些行为产生动摇的情绪。
“霍予，你别跟着我，我……”
牟星云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予打断。
他拉住牟星宇的手，小心摩挲着。
这种化为实质的触碰，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这段时间，牟星云的抵触、排斥、抗拒，都让他感到心慌，他渴望身体上的触碰，哪怕只是些许的安抚，便能让他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但显然不能，牟星云倏地抽回手，停下脚步看他，“霍予，别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了。”
他们早就已经断了关系，霍予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呢。
明明最先不要这份感情的是他霍予啊。
他学会放弃了。
霍予却似乎忘了自己在这份感情中所占据的位置。
他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你跟霍妍去吧，我不想见他，所以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他说我霸占了，插足到了你们中间，可他似乎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协议你签好，找个时间我们去把手续罢了。”
霍予心情乱七八糟，此刻再也耐不住。
他微微俯身，大手扣在牟星云脑袋后，将人朝自己拉近，这才眯着眸子，恶狠狠说道，“我不同意，离婚协议书我不会签的。”
“你别想逃离我，我不答应离婚这件事。”
牟星云抬手挡在两人之间，推拒他的靠近。
“霍予，你别乱来……”
他瞪他，凶狠的眼神却没有杀气，反而带了几分娇嗔的味道。
霍予轻笑。
“我乱来什么？”
他俯身在他耳边请嗅了下，“响响，我真的好想你。”
想念他的唇、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一切。
牟星云耳根发麻，半边身子都酥软了。
这人……实在是太犯规了。
“霍予。”他厉声叫他，脸色没变，依旧是怒斥的姿态，“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也别逗我了成吗？”
“我哪里在逗你？”霍予有些受伤，“我真的知道错了，响响，再多看看我行吗？”
“不要。”牟星云直截了当拒绝。“我不想再当一个傻子了。”
牟星云说着，眼底浮出水色。
他真的太委屈了，霍予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见他几乎要落泪，霍予便又心疼了。
他低头，亲在他眼角，“我错了，别哭。”
他后悔了。
他就不应该放他去工作，应该把他锁在家里，把他藏起来，绝不把他弄丢。
可这样的话，他就真的太自私了。
他不想牟星云恨他。
便只能放手。
可他真的逃了，他又立刻追过来，恨不得把他绑起来捆回去。
他觉得自己有病，很变态。
可是他真的快疯了，快被这样的牟星云这么疯了。
他承认。
是他自己作死。
如果他能早些承认牟星云对他的喜欢，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内心，那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响响，我不烦你，也不打扰你的工作，但……别撵我走，成吗？”他低声下气，完全不似以往那个矜贵高傲的霍予了。
牟星云内心有些难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这真的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吗？
“霍予，我真的很累，你……你的存在让我感到疲惫，霍妍的挑衅也让我很是困扰。我们既然做不成伴侣，那必然也做不了朋友。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所以霍予，别逼我行吗？”
他的态度很坚决，霍予也同样坚持。
“那我送你回住的地方。”
牟星云拗不过他，只好点点头，“行。”
两人并肩往前走，忽然霍予停下了脚步。
牟星云察觉，侧目看了他一眼。
却见霍予眸色变得古怪，脸色也一瞬惨白。
牟星云闻到了酒香，很淡，只是一瞬，却没逃过他的鼻息。
“霍予，你……”
是霍予的信息素味道。
他这会儿为什么要释放信息素。
不对，这根本不是他释放出来的，而是不小心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