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傅云染咬牙，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
心脏撕裂般痛。
但他能怎么办呢？
其实他早就想好要跟凤琰断绝关系了，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他太累了。
跟凤琰在一起真的太辛苦了。
他根本没办法再坚持。
“凤琰，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上你了，要跟你厮守一辈子吧？别说笑了好吗？我家里已经给我安排了结婚对象，下个月我就要订婚了。”
傅云染每句话都直直的戳在了凤琰的心肝上，凤琰上前，双手攥住他的肩，逼近他，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我下个月要订婚了，我们之间完了，没有以后了！”
“凤琰，以后别再来找我。”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凤琰双手死死扣着他肩膀，傅云染疼的厉害，却咬着牙一声都没坑。
凤琰知道他最怕疼，每次被他折腾的都要求饶。
但现在，却咬牙对抗着。
额头全是冷汗。
凤琰冷哼一声，终是松了手。
即便再生气，可还是不忍心伤害他。
“傅云染，你想好了！”
凤琰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
怕忍不住心里的暴戾，会伤到他。
可心底像是被人砸开了一个大洞，呼呼往里面灌风，冷的厉害，寒气袭人。
“是。”
“好。”
凤琰语气森冷，十分决然，“你别后悔。”
说完，推门而出，只留下一声砰的巨响。
许久之后，病房里发出一声细软的呢喃。
“我不会。”
下午，傅云染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一个人回到了自己住的公寓。
这儿有太多凤琰存在的痕迹，可他太累了，根本没力气清理，一进屋就躺下了。
医院这边，牟星云得知傅云染出院后立刻给他打了电话，可惜没人接，最后只好把电话打给凤琰。
“凤琰哥，叮当出院了，是跟你在一起吗？”
凤琰不知道傅云染闹什么，听到他出院的消息还是有些生气的。
但只是梗着脖子到，“没有，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他伤的挺严重的，不应该那么快出院啊，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牟星云快哭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你去找找他行吗？”
霍予不让他离开医院，一直守在这儿，他根本没办法去找傅云染，又不想惊动家里人，他爸妈和傅云染爸妈都是学术研究者，醉心工作，常年在外地。
告诉他们这些事，除了让他们担心，没有其他意义。
“知道了，我去他家看看。”
虽说早就狠下心来说不管他，也撂下了狠话让他不要后悔。
但一旦事关傅云染，他还是脱不开手的。
于是凤琰当晚就去了傅云染住的公寓，赶到公寓楼下时就看到了楼下停着的救护车，他正给浮云人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傅云染，你在哪？”
凤琰语速飞快，有些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总觉得事情在朝着他无法预估的方向发展。
“您好，请问您是机主的家人吗？”
电话那边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凤琰脚步未停，直接进了电梯。
语气冰冷，立刻发问，“你是谁？”
“我们现在在机主家里，是他自己打得120急救电话，他晕倒在家中并且大出血，你看你是否方便赶过来……”
凤琰心脏几乎停跳，吓得魂都飞了，“我已经到了，马上上楼。”
所以刚才瞧见救护车的一瞬他就诡异的感到心慌，果真是来接傅云染的。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坚持出院，还大出血。
所以他今天跟自己说那些话，也不是真心的对不对？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凤琰越发心慌不安。
电梯一层层往上，凤琰却觉得格外缓慢。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
凤琰飞快跑出电梯，冲到傅云染公寓。
医护人员此刻恰好抬着担架出来，躺在上面的人正是傅云染。
而他身下，已经被血水染红。
“他……”
凤琰喉间哽住，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
他浑身颤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就听医护人员到，“你是他的家属？”
“是……我是他男朋友。”
“他应该是刚刚流产，现在大出血，我们需要立刻送到医院抢救，你既然是他男朋友，就一起来吧。”
“什么？”
凤琰觉得脑子里全都是浆糊，根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什么叫刚刚流产。
所以……
傅云染怀孕了？
凤琰乱成一团，跟着上了救护车。
直到医院，站在抢救室门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牟星云的电话打过来，凤琰机械般动作，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在……在医院抢救室。”
“对，三楼。”
牟星云挂了电话就往三楼冲，这次霍予也拦不住他，跟着他一块过来。
刚见面，牟星云一拳就砸在了凤琰脸上。
“你这个混蛋！”
他凭什么。
凭什么让叮当怀孕，他凭什么啊？
他是想毁了叮当吗？
“凤琰，你真的太混蛋了。”
以后，即便傅云染想摆脱凤琰，就得去洗掉标记，那样的痛……牟星云不敢想象。
为什么啊。
叮当凭什么受这种嘴。
“对不起，是我的错。”
凤琰整个人都很颓丧，满目通红。
他没想到，他当真没想到傅云染会怀孕。
更不知道……
他意外流产。
是他蠢，是他活该，他的确太混蛋了。
“这件事如果叮当不原谅你，我以后也会当做不认识你。凤琰哥，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我尊重你，但……但你凭什么这么伤害叮当？”
“你们这些Alpha都一样，从来都只管自己不顾他人。”
说着，牟星云不由抹了抹眼泪。
他真的太难受了。
为自己，也为傅云染。
可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了，傅云染的孩子没了。
他得多伤心啊。
傅云染其实最喜欢孩子了，早些年，他和凤琰刚纠缠在一块的时候，就曾经幻想过，如果真的可以嫁给凤琰，他们就生两个孩子，一个Alpha，一个Omega，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傅云染的孩子没了，他肯定不会再跟凤琰在一起。
本身凤琰的家庭就是一个最大的阻碍，难怪今天早上叮当会说那样的话。
牟星云当时没深想，现在一回忆，便觉得更难受了。
叮当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才决绝的跟凤琰分手。
“凤琰哥，放过叮当吧，也放过你自己。”牟星云满身疲惫，用尽力气，挤出这句话。
然后他脚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好在霍予及时扶住他。
但牟星云却推开他，靠墙站着。
“响响。”
“别过来。”牟星云语气泛着冷。
他现在连霍予也不想看到。
霍予也很无奈。
他这算是无故受到牵连吧。
不由怨怼的看了眼凤琰。
可凤琰此刻根本顾不到别人了，他很担心傅云染，却又不知道抢救室里的情况。
但牟星云的话，他必须反驳，“我不会放弃他的，不论如何，我都会跟他在一起。”
这几年，他已经在努力了。
他对傅云染从来就不只是玩玩而已，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陪伴。
他还想跟傅云染组成一个家庭。
但孩子的到来，真的是个意外。
他知道这一定会成为梗在傅云染喉间的一根刺，但他一定会把这跟刺拔除。
“凤琰哥，没有意义了，失去孩子，叮当该有多伤心啊。”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可惜事与愿违，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对凤琰到，“病人意外流产后没有好好休息，加上情绪激动，导致大出血，现在虽然已经抢救回来，但……以后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请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也安抚好病人的情绪。”
轰的一声。
惊雷落下。
在所有人心中狠狠劈开一道口子。
不能怀孕了。
叮当以后没办法当爸爸了。
怎么会这样。
牟星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内疚自责深深将他包裹。
如果不是因为他，傅云染不会出事。
是他害了傅云染。
凤琰也快疯魔了。
他死死蹙着眉心，也同样险些栽倒，浑身力气散尽，只能垂着脑袋，一时间脑子里竟无法思考。
“病人还在昏迷中，一会护士会把人送去病房，你们家属注意下，照顾好病人的情绪。”
无人回应。
霍予将牟星云揽在怀中，轻声安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可是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没用，事实已经发生了。
直到半小时后，傅云染被推出来。
凤琰第一个冲上去，牟星云跟上，一把撞开凤琰，冲他吼，“你滚……”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前面几天欠的慢慢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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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比牟星云更痛。
可是怎么办呢，事实已经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能做的只是往前看, 以后好好对待傅云染, 让他可以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但牟星云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他真的很怨恨凤琰，这件事的起因是凤琰，而结果是他造成的。
总之, 他们都是罪无可赦的大恶人。
“凤琰，我们都不可救赎。”
“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伤害了叮当。”
“所以别再来纠缠了, 别再来了。”
他真的很自责, 也很内疚，心怀愧疚的看着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的傅云染。
牟星云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倒下去。
他心底甚至有着深深的害怕，害怕傅云染醒过来以后会怪他, 会怨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是他错了。
他错的离谱。
“响响，让我陪着他好不好, 求你。”
凤琰眼睛通红，声音哽咽, 难受的无以复加。
他不希望牟星云阻拦, 他真的很担心傅云染。
如果不能陪着他,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凤琰, 我不想叮当看见你难过, 就像他说的那样, 你们之间……结束了。”
牟星云强硬着，不容置喙。
霍予无奈，既不想好友受折磨，也不想牟星云受伤害。
便对凤琰到，“你在外面等等吧，我和响响先送云染回病房。”
于是闹剧散场，他们推着傅云染回了病房。
凤琰远远跟上，直到病房门外。
他不想离开，也不愿离开。
最后只瘫坐在门口，谁叫也不走。
牟星云守了傅云染一夜，不管霍予怎么劝，他都不肯离开。
最后，霍予只好陪着，陪他守在这儿。
清晨的光又亮又热烈，洒满病房，充满希望般。
可牟星云的眼底却越发暗淡，像是失去了光彩，整个人都很无力。
霍予去拿早餐了，凤琰守在门外。
电话响起，牟星云怕吵到傅云染，便起身去外面接听。
凤琰见他出来，立刻抬头看过来。
牟星云没理会，快走了几步，到了长廊转弯处。
电话刚接通就听那边滋啦滋啦的声音，信号似乎不太好。
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牟星云喂了一声，那边还是没动静。
他正准备挂断，就听到那边传来了霍予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吗？”
紧接着是霍妍的声音，“阿予哥，我有点事想问你。”
不用想也知道了，这通电话是霍妍打过来的。
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牟星云眉头紧蹙，实在是看不懂霍妍。
“我没时间，下次再说吧。”霍予已经有些不耐烦。
但霍妍直接拦住他。
“阿予哥，你喜欢孩子吗？如果大嫂有了孩子，你会不会……就不跟他解除协议了？”
牟星云一愣。
霍妍为什么要说孩子的事情。
他是误会自己怀孕了？
协议他竟然也知道。
霍予倒是什么都跟他说呢。
真是好笑。
让他不要泄露任何关于协议的内容，现在倒好，简直就是人尽皆知呀。
霍予疑问，“你说什么？”
霍妍灿笑，“孩子呀……”
“我最讨厌孩子，你知道的。”霍予语气冷森，“还有，我和他的事，你别掺和，至于协议这件事，你最好提也别再提！”
他本就不喜欢孩子，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加上又有傅云染这件事在前面，他对孩子这件事就更没好感了。
霍妍却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问题，只轻轻一笑，又问，“好，我知道了阿予哥。父亲说这周家宴，你有空回来吃饭吗？我们……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那边的，你应该有空的吧。”
“到时候我会跟你说的。”
脚步声响起，是霍予离开了。
电话里，只余下霍妍肆意的笑，“听清了吗？”
“牟星云，就算你有了孩子又能怎么样，阿予哥是不会接受你和你的孩子的，我劝你啊，最好还是早点把孩子打掉，或是……发生点意外，就像傅云染那样，顺顺当当丢了孩子，多方便呐。”
“一纸契约是捆不住阿予哥的，他终究会回到我身边来。”
“你……不配。”
牟星云怒喝，“闭嘴。”
“霍妍，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也别再给我打电话。如果你有那个自信，那就去找霍予，把他抢回你身边，别再来我面前炫耀。”
“还有，傅云染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那么说他？”
“不管我配不配，我都不会像你这样，背地里做那么多恶心的事情，我不是你，所以请你闭嘴，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关于你和霍予的事情。”
“从此以后，我和霍予一刀两断，你有本事就把他抓回去跟你结婚。”
牟星云目色极冷，绽出寒意，“还有，你怎么会知道傅云染流产的事情？”
霍妍却不直接回答，只是道，“哼，你等着，我和阿予哥结婚的时候会给你发请柬的。”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
牟星云直觉霍妍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所以然来。
只以为是霍予泄露的，一时间对霍予的失望又更深了一层。
他不想要孩子为其一。
暴露协议的事情为其二。
告诉霍妍傅云染流产的事情为其三。
事不过三。
他给过自己很多次机会，只因为他舍不得霍予。
但现在，他不想了。
他真的累了。
他愿意放手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凤琰已经在里面。
而傅云染也已经醒了过来，他隐约听到两人的谈话声，便主动留在了门外，没有进去打扰。
霍予很快回来，手里拎着吃食。
牟星云原本是饿着的，现在却突然没了胃口。
一想到那东西是霍妍准备的，他甚至觉得反胃。
“走，回病房，你先吃早饭，另外一份我送过来。”
霍予走上前，想揽牟星云肩膀，却被牟星云侧身躲开，他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不用了。”
说完，径自回了病房，进屋后就把门给关了，但却阻拦不了霍予，霍予只觉得莫名，不懂他怎么突然又开始别扭。
“怎么了？”
“是不想让凤琰去找傅云染吗？但你阻止不了他们的，他们之间的事情总是要有一个结果。”
“是谁送来的？”他看向霍予拎在手里的东西。
霍予眼神明显变了下，但还是实话实说，“霍妍。”
“他为什么会来？”
难道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讨厌霍妍的程度还不够嘛？
他是真的厌恶透了霍妍带来的那种窒息感，让他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事先霍予的确不知情。
见到是霍妍来的时候，他还觉得奇怪。
但送的东西是吴婶做的，外包装是吴婶专用的。
“东西是吴婶做的，你放心。”霍予将早饭放在桌子上，打算盛些出来给他吃。
牟星云却一股火往头顶上冒，整个人都要炸了。
“我不要吃他送来的东西。”
牟星云一挥手，直接将所有东西打翻在地。
粥洒出来，落得地上到处都是。
滚烫的粥还冒着热气，热气散在阳光里，丝丝缕缕。
牟星云眼眶突然就红了，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霍予，我也不要你了！”
他流着泪说话，让人毫不心疼。
可牟星云却无知无觉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很崩溃，情绪无法控制。
霍予看出他的不对劲来，立刻将人扣在怀中，摁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医生很快过来，也发现了牟星云状态不对，立刻给他打了一针，让他镇定下来。
最后霍予被叫了出去，医生耐心说道，“他受了刺激，对情绪伤害很大，而且看他的情况，似乎之前还有些抑郁，我觉得你最好带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他……可能是抑郁症。”
怎么会呢？
霍予觉得天好像要塌了下来。
他认识牟星云已经超过十年。
在他印象中有牟星云这个人开始，他留给自己最多的就是笑容。
弯弯的眼睛，扬起的嘴角。
他最喜欢笑，每次都笑的格外灿烂。
像个小太阳，不服输，不畏惧，从来都是最坚强的。
哪怕是难过伤心的时候，他也会自说自话的给自己加油打气，从来都不会让人瞧见他悲伤难过的一面。
这样的牟星云，真的很吸引人。
他曾经……
也被这束光照到过。
可是现在，这束光熄灭了。
他的眼底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看他的时候，从前那份能溢出来的喜欢现在也看不到了。
他好像总是很难过，总是悲伤，总是被他伤害，也总是受伤。
怎么办呢。
是他错了。
牟星云又做错了什么呢。
错的都是别人，他却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这个病……很严重吗？他的情况，他……”
他当然知道这个病的严重程度，很多人甚至会做出自虐、自残的行为。
可是那是牟星云啊。
小太阳般的牟星云呀。
他不会的。
霍予断定，他不会的。
却又不敢再去想。
他甚至连完整的话都问不出口。
“现在只是轻微，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越来越严重。首先要明确他心里的症结是什么，然后再一点点破解他心里的症结，这样才算对症下药，才能让他从这种坏的情绪里面走出来，才能让他慢慢恢复。”
“否则……一旦彻底奔溃，那就真的是为时已晚了。”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在来的路上了。。。

隔壁病房。
傅云染心态已经彻底平和, 既然被凤琰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便心平气和对他说，“我们之间就到这儿吧, 这个孩子算是终点, 我们之间, 本就该到此为止的。”
“以后，别来找我了，凤琰我们好聚好散。”
凤琰却不停他的。
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并非质问，只是想了解清楚情况。。。
他自认为跟傅云染交往期间对他还算好, 至少从来不会欺骗他, 也不隐瞒什么。
他们相处的也十分愉快，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他那般难舍。
但他怀了孩子竟然不告诉自己，他到底把他凤琰当什么人，又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摆在何种位置？
凤琰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看不懂傅云染。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他挺喜欢傅云染的, 孩子的事是他的错，他会补偿, 会好好对他。
“告诉你什么？”傅云染反问。
说着，他不由笑了下。
满目都是讽刺, “告诉你然后让你带着我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吗？”
傅云染满身疲惫, 虽然戾气已经尽数收起, 但情绪却依旧浓烈, 根本压不住, “凤琰, 你不觉得可笑吗？”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咧唇，嗤笑，质问他。
凤琰突然愣怔，眉心狠狠蹙起。
他险些忘了。
当初是他说的，不谈感情，只上、床，是他没有做好措施，才让他有了孩子。
他的确没有必要也没有这个义务告诉自己。
但他现在不接受也不承认这一点，他认识到自己的内心了，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叮当，给我个机会。”
“不用了凤琰，我累了。”
“跟你在一起太辛苦了，我不想那么辛苦了。”
他想有其他的生活，不想再围着凤琰转了。
他的人生，不是只有凤琰。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也不用太在意孩子的事情。”
“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
是他不重要还是孩子不重要？
他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凤琰连反驳都说不出口。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到，“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不敢再停留，怕心里会难受。
凤琰准备离开。
谁料刚打开门就见到自己母亲冲了进来，“傅云染在哪？”
明明是豪门贵妇，可她此刻的模样却凶神恶煞，看起来很不好惹。
“妈，你怎么来了？”
柳芸冷笑，“我再不来，我儿子都要没了，我怎么能不来？”
她看见坐在病床上的傅云染，三步并做两步飞快来到床边，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傅云染是，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我儿子，你居然还敢怀孕，你简直令人恶心！”
她辱骂着，不由分说。
凤琰被吓到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优雅矜贵的母亲竟然也会有如此粗鄙丑陋的一面，而她对傅云染的针对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所以……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母亲找过傅云染。
难怪他这般拒绝。
原来……
是他蠢，根本就没发现傅云染的为难。
是他太蠢了。
“妈，你别动他。”
凤琰冲过去，挡在傅云染面前，语气坚定，“要打您就打我，是我不孝。”
凭什么呢。
傅云染做错了什么，要受他家人的辱骂，欺负？
混蛋的人，从来都是他凤琰呀。
“你给我让开，就是他勾引你，我知道，我不会放过他的，凤琰，你给我躲开，让我打死这个贱人。”
“妈！”凤琰怒喝一声，“您的教养呢，您的优雅呢？他什么都没做，您凭什么这么欺负他？”
“他什么都没做，你敢说他什么都没做？”柳芸气得冲他吼，“他抢走了你，就是最大的错。”
她真的太生气了。
自己费尽心思培养的儿子，他的婚姻根本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家中长辈早就有了安排。
偏偏他就是瞧上了傅云染，这么个没有家世背景的Omega，对自家儿子半点帮助都没有，他们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可他傅云染倒好，竟敢背着所有人偷偷怀了傅家的孩子，这让她还怎么忍？
“反正不管怎么讲，你都不能跟他在一起，如果你非要这个Omega，那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你好好想清楚吧。”
“凤琰，你从来都没有忤逆过我，难道现在要为了这么个外人跟全家反目吗？”
“妈，你别逼我。”
“哼！”她的目的本就在此，“你自己做好选择吧，是要他还是要家。”
凤琰还没开口，傅云染已经先说话了，“阿姨你来了刚好，我已经跟凤琰说清楚了，麻烦你把他带走，以后别再来找我。”
“无论是你还是凤琰，都别再来找我。”
“我傅云染虽然家世没有凤家好，但我也从来不稀罕你们这种家庭。”
“别来我面前秀你们的优越感，我从来就不想要！”
“凤琰，别再见了。”
“请你们出去吧。”
他脸颊红肿，眼睛也通红的，看起来有些狼狈脆弱，可目光却异常坚定，“以后，我傅云染和凤琰再无半点瓜葛。”
却见两人都不动，傅云染呵笑，“怎么？打也打了，还觉得不够？要不要我让医生把流掉的孩子装起来打包送给你们？”
柳芸瞪了他一眼，愤恨的走了。
凤琰还是没动。
他眼底布满伤痕，无助与难过的情绪将他包裹。
“叮当，别这样行吗？”
他看到他这样，心里难受。
明明是相知相惜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呢？
“你走吧。”
傅云染不再狰狞，不再咆哮，所有的情绪归于尽头，彻底掩熄。
爱情的最终归宿，就是化为无声。
牟星云已经一整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不管霍予怎么跟他说，他都不理睬，也不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说话，想挣开束缚自己的情绪，但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