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高飞心里陡然沉到底,他能考上大学就证明智商是没问题的。
怎会听不懂丛琦的话?
这是说曲苗苗在中间瞎传话打信息差呢,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男朋友,更没看上自己?来时多么信心满满,此刻就有多打脸,姜高飞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人?
顿时暗恨不已。
他这人惯会欺软怕硬,凶也是对着明显比他弱的女人凶,遇到一样横的同性秒变软骨头。
这不,不敢杠上暨和北,便狠狠瞪让他丢脸的曲苗苗。
瞪完还不忘冷笑放话:“曲苗苗,你真行!陆城怕是不知道你搅屎棍这一面吧?”
撂下这句话,姜高飞抱着相机灰溜溜退场,留下发怔的曲苗苗孤军奋战。
曲苗苗此刻没心思管姜高飞,满脑子都是“小心我家北北揍你”,这时她才看清丛琦身旁那男人的脸。
她很确定,她没见过这人,这辈子没见过,上辈子更没见过,这意味着对方是重生后的变数。
更可恨的是,这个变数实在太亮眼了。
他随意站那儿,便跟丛琦和谐得宛若一幅画。人的言语可以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伪装,但气质不会骗人,这男人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一句诗: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此时的陆城尚在创业初期,还没成为科技新贵陆总,身上就缺了那么点“贵的气质”。
但这个男人就有。
曲苗苗眼神复杂,不敢置信地看着丛琦:“北北,你男朋友?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好似忘了两人正在吵架一般。
丛琦翻了个大白眼:“关你什么事?”
曲苗苗一噎。
怎么不关她的事?
姜高飞再爹味大男子主义,好歹知根知底没有别的毛病,上辈子丛琦和他处得也很愉快。
但眼前这个男人气质如此出众,明显和她们的交际圈有差距。
丛琦打哪认识的,知道人家什么底细吗?万一是个好色之徒只是玩玩她呢?
不管丛琦怎么看她,至少现在两人还是朋友,她当然要帮忙把把关。
曲苗苗如此暗示自己,全然不顾自个儿也存在逻辑混乱。
她既觉得对方气质好贵气,又觉得他是猥琐的的好色之徒,相如心生这个词这一秒彷佛不存在了……
可能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内心深处对于男人看起来比陆城更像“成功者”这个可能非常抗拒。
她无法接受没了陆城,丛琦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显得她的率先“抢夺”毫无意义,甚至可笑。
“当然关我的事,丛琦,就算吵架咱们还是朋友吧。我难道会害你吗?有些人看着光鲜亮丽的说不好背地里什么样子,姜高飞可能脾气急躁但绝对是个很靠谱的人,你就算生气我又骗你,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是不是太过分了?丛琦,你说我变了,你自己何尝不是变了?以前你会因为这点事暴跳如雷吗?以前你会随意辱骂别人吗?你会当众给我难堪吗?你骂我,难道不是因为我介绍的几个人目前只是学生,都没什么钱你才不喜欢吗?丛琦,你没发现自己变得肤浅嫌贫爱富了吗?”
曲苗苗毕竟当了半辈子老师,大道理是一套接一套。
用她的道理说服丛琦的同时,还不忘挖坑。
给暨和北留下丛琦贪慕虚荣的印象。但凡换个人,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又想多了,又做错了。
可丛琦情绪没那么敏感细腻。
总被许慧英吐槽的心大不动脑在这个时候竟体现出优势了。
——她根本懒得思考曲苗苗这番埋了好几个坑的话,对于吵架,她自有一套逻辑。
曲苗苗这番话不仅没让她“愧疚反省”,小脑袋昂得更高,眼里火苗更盛了。
冷哼一声,指着曲苗苗开骂:
“叨叨叨,叨叨叨,我交男朋友关你什么事?他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我妈都没说,就你意见多。你说你图什么?就因为在小区门口跟人谈情说爱被我瞥了一眼,就把我当小三二奶防了,介绍一个没完了还介绍两个三个,这都第几个了曲苗苗你数得清吗?这么怕人看见,你把你男人用铁链锁着关屋里别出门呗,否则谁看他一眼你就以为人家在觊觎你的宝藏,你是不是落水那次水灌脑子里现在还没弄出来啊?你管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成天喜欢在垃圾堆找男人,我劝你两次你不听后我有拉着你叭叭叭,非给你换人吗?”
“把我当朋友,就是在行动上给我当妈是吧。”
“那你可别把我当朋友了。”
“我现在宣布,上回的绝交作数,现在开始生效。以后咱俩就桥归桥路归路!”
最后一句暨和北没忍住,噗嗤一声。
“对不住,没忍住!”
丛琦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上次尴尬到无以名状的场面。
被气红的脸颊更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她抿着嘴,故作凶巴巴的样子:“笑什么笑,你烦不烦,再笑我扣你……抠你咯吱窝。”
扣钱威胁说到一半,意识到曲苗苗的存在丛琦立马改口。
暨和北失笑,好脾气地哄道:“让你抠让你抠。”
话落,他愣了一下,丛琦也被这回答震住了。
一个在想:我接话是不是太顺口了?
另一个在想:……他为什么突然笑得那么,那么暧昧啊,干嘛用那种恶心的语气说话?
一瞬间两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都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尴尬。
丛琦咳一声,摸摸跳得过快的心脏位置,等它平复下来才故作镇定。
抬头递给暨和北一个夸赞的眼神。
——演得很好很自然,你的工资保住了!
看懂了的暨和北配合地眨眨眼:那是当然,我敬业。
两人不约而同跳过那一段奇奇怪怪的对话。
只是,这“眉来眼去”的样子却刺得曲苗苗两眼发红。
“丛琦你认真的,你真要跟我绝交?”
曲苗苗颤抖着肩膀,似是难以相信。
丛琦点头:“对。”
“不是我要跟你怎么样,而是我们俩已经不适合做朋友了。”
曲苗苗沉默。
半晌,她突然开口:“丛琦,其实我和冯书书一样只是你众多朋友中的一个,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吗?”
丛琦别开脸,不想说话。
曲苗苗:“如你所愿,我们往后都不再是朋友了。”
曲苗苗眼神深深注视过来,眼里是丛琦看不懂的情绪:“丛琦,你会后悔的。”
丛琦蹙眉,依然没吭声。
等曲苗苗说完,她再次别过脸。
约莫两分钟后,暨和北说:“她已经走了。”
“哦。”
丛琦绷着的肩膀松懈下来,语气也不复先前那般强势活力,有点焉。
“呐,尾款给你。”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酬劳递给暨和北:“再见。”
丛琦心里不是不难受,她眼睛发酸还泛着红。
尽管隐约能预感到这段友谊走不长,但她以为是随着时间,渐行渐远,再默契地不像从前那样黏一块的方式,完全没想到自己没忍住爆发了,跟曲苗苗大吵一架。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身。
低着头往前。
若是伤心有颜色,此刻她应该已经被浓重的灰色完全笼罩。
暨和北看着她垂头丧气的背影,觉得还是张牙舞爪指着别人骂的她更顺眼。
他掌心捏紧,感受到钱上属于丛琦的余温。
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了。
暨和北站在原地,突然——
他喊住丛琦:“老板不留个联系方式吗?做生不如做熟,下次有这样轻松的活你记得找我。”
丛琦正伤心着呢,听了这话下意识回头看他。
“啊?”
她狐狸眼红通通的,没落泪但离哭好像不远了。
表情茫然,似乎没听清暨和北说了什么,“什么?”
暨和北抬脚,走到丛琦面前站定。
微微低头:“我说,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你再需要人扮演男朋友就不用到处找人了。”
丛琦摇摇头:“应该不需要了。”
如果不是看重曲苗苗她根本不需要找人假扮男朋友安她的心。
自己果然是个自作多情的蠢家伙。
呜呜呜,她真的被自己蠢哭了!
这一次,暨和北看着她转身离开,没有再叫住她。
她弄出的动静不小。
加之周末除了带高三几个班的老师在学校上课,大部分人都在家里。看见她哭唧唧回家的人自然不少。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大家肯定要问的呀。
一问为什么吵,曲苗苗就摇着头哭。
抽泣着挤出零星几个字,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反正表现得格外委屈还强忍着不说丛琦坏话的样子确实带歪了一些人,先入为主觉得丛琦欺负了她。
有跟丛家关系不错更喜欢丛琦的长辈多问几句,曲苗苗就崩溃的跑上楼。
反正在这么一番欲语还休的骚操作下,两人再次吵架闹翻的事没一会儿就传遍了。
于是,等丛琦在外头偷摸抹完眼泪。
好好把这段逝去的友情风光大葬后,回家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黄阿姨,我衣服哪儿脏了吗,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丛琦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裙子,又扭头看背后,很干净啊。
黄琇晶嗑着瓜子,一双吊梢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跟苗苗又吵架了?”
旁边她的八卦老搭子吴阿姨也目光炯炯的望着丛琦。
丛琦小太阳似的笑容一秒消失。
“阿姨,你们怎么知道啊?”
难道曲苗苗特地告状了?
她好意思吗?
吴阿姨一扬眉一拍桌子:“苗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还能看不见啊?跟阿姨说说,你俩前几天才吵过,今天又是为什么吵起来?”
丛琦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跟爱得要生要死的男朋友分手都只是躲被窝里哭的人,从来没当着楼里叔叔阿姨的面哭过,难道自己比她几个男朋友还重要?
这若是换两个月前,丛琦肯定自信满满说是这样没错。
她俩穿一条裤子长大,她比外头那些男的重要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现在……
她只想呵呵。
“没什么,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一吵嘛。”
丛琦知道几个阿姨最爱听八卦说是非,她们就想知道自己和曲苗苗怎么吵的。但她一点儿不想聊曲苗苗相关的任何话题,更不想这点破事被传来传去。
被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当小三防备,通情达理的知道她无辜纯属躺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没准还要说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就太让人生气了。
她丢不起这个人。
丛琦赶忙找借口脱身:“阿姨们,我妈吩咐的活儿我还没干,她一会儿回来准得收拾我,我就先回家了啊。”
可惜,她忘了一点——
比起小姑娘吵来吵去那点事,大家更好奇许慧英为什么突然辞职。
“虫虫你先别走,阿姨问你,你妈为什么突然辞职啊?”
吴春拽住丛琦左臂,黄琇晶起身拉住她另一只胳膊。
两人把她摁在石凳上不让走。
“不会是……怀上二胎了?”
自从计划生育后,为儿子超生丢工作的人其实不少。
大部分国人,尤其是男的骨子里好像深埋着“香火”基因,生儿子成了他们的执念,这执念跟文化水平高低还没有太大关系,好比四中里有两家就是这样。
长辈在学校教书,子女辈不是公职人员,超生就超生。
寻个借口往乡下一躲,其实邻居们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毕竟是同事,若是没仇没怨,倒也乐得装聋作哑无人举报,反正只要孩子安全落地,再抱回来往计生办补交一笔罚款,事情就算过去了。
这样的例子非常多。
因此,这时候农村城里都流行一个词——超生游击队。
就是指这些家庭为了逃避计划生育部门监督,怀孕后四处躲藏,就跟打游击似的。
所以许慧英毫无征兆就辞职,大家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上了。
“没想到你妈一把岁数还追生儿子啊?”
说话这位丛琦觉得很眼生,当即就要反驳。
结果被吴阿姨抢先一步:“那不能。慧英要是想生早就生了,何必拖到四十岁?大概是意外怀上的。”
意外,肯定是意外!
不过——
“虫虫,你爸妈还真是恩爱啊,这岁数还激情满满。不像我和你蒋叔叔,我摸他的手就跟自己左手摸右手差不多。”
黄琇晶冲吴春挤眉弄眼,两个女人会心一笑。
丛琦傻了,机械地眨眨眼。
她没听错吧?
难道前几天口无遮拦时说让爸妈再生一个的话真的应验了?
“发什么呆啊,虫虫,你妈辞职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
“吴阿姨,你说……怀孕?”丛琦眼前一圈灰色蚊香,脑子已经晕乎了:“我,我不知道啊。”
“阿姨,你们会不会想太多了?”
今早起床她才知道老妈从四中离职的事。
理由很正常,七中工资高嘛……
可如果黄阿姨她们猜的是真的,老妈的确怀了弟弟妹妹,那去七中莫非是因为私立学校不管超生的事?
丛琦什么都不知道,而黄琇晶几人的假设又过于合理,导致她不仅没能在第一时间辟谣,还直接被带沟里了。
大脑已经被可能存在的弟弟妹妹挤满,一点思考空间都没留下。
丛琦深一脚浅一脚,恍恍惚惚,差点就被进楼道的楼梯给绊一跤。
大伙儿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面面相觑,反而愈发坚定许慧英怀上了的想法。
很快——
丛智渊宝刀未老、许慧英老蚌生珠的消息就取代了曲苗苗和丛琦吵架的事,成为四中教职工大院热腾腾的新闻,给了许慧英二人好大一个“惊喜”。
丛智渊两口子一进小区就发现大家笑得古里古怪。
一个问“身体咋样”,另一个也关切表示“遇事需要帮忙就吼一嗓子”,还有主动来搀慧英找她摆龙门阵,夸他们夫妻俩身体不错的。
每一个字拆开都懂,合一块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
面对一声声恭喜,许慧英和丛智渊满头雾水。
暗暗琢磨——
难道公开课通过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老黄,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听不懂?”
许慧英问。
黄琇晶乐呵呵的,眼神往许慧英没有赘肉的腰腹一瞥,揶揄道:“还瞒着我们呢,虫虫都承认了。”
许慧英&丛智渊:……??
“按理说咱该恭喜,但你岁数当真不小了,大家很担心你的身体,慧英,你还真要啊?”
黄琇晶几人嘴巴的确有点碎,但人不坏,大多数时候还挺热心的。
许慧英听得糊里糊涂:“等等,等等等等,什么要不要的,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孩子呀。”
“……啊?什么孩子?”
“你辞职,不是因为怀上了吗?刚才我们问虫虫,虫虫是这样说的吧,老吴对不对?”
吴春点点头。
反正丛琦没否认,那应该就是默认了。
许慧英瞠目。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夫妻俩理智溃散,散成渣落了一地,半天没回过神。
怀、怀孕??!
这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许慧英脸上乍青乍白,艰难吐词:“丛琦说,我怀孕了?”
黄琇晶点头,十分信任自己的记忆:“没错啊。”
许慧英磨牙,从牙缝里挤出声儿:“真是我幺女儿亲口说的?”她一字一句问。
这下,黄琇晶几人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太确定道:“啊,老吴,虫虫没说吗?那慧英,你真的没怀啊?”
许慧英黑着脸点头。
黄琇晶又扭头看丛智渊,丛智渊尴尬地摸摸鼻子。
想说自己早就结扎了,他和老婆从来没打算要二胎。被许慧英横了一眼,又乖乖把话咽了回去。
“那你辞职是为了什么?”
“到隔壁七中教书。”
“哦,这样啊~~~”
众人恍然大悟,随后讪笑,一个个面露抱歉地看着许慧英和丛智渊。
“慧英,我回家做饭,回头聊啊。”
“哎呀,我得去培训班接孙子了。”
“我也出去买菜了。”
“……”
不到一分钟,一哄而散。
许慧英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自己“怀孕”的谣言她们出了大力,都不知道传了多少手,这会儿正心虚呢。
而能传得这么快还有赖于亲闺女含糊的回应。
本想着等房子定下,给闺女一个惊喜。
谁能想到她先给了他们惊喜!
出去半天,回来就怀孕了,实在滑稽得很。
许慧英脑袋嗡嗡的,气血腾腾往脑门上涌,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丛智渊见状,不动声色将手递过去:“拧不着闺女的耳朵,那就掐我的手吧。”
许慧英望着丈夫轻车熟路的举动,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走了,回家。”
丛智渊笑了笑,主动牵起老婆的手。
温声安抚:“等下我一定好好教训咱闺女,叫她瞎说话。”
“……”
屋里,丛琦恍恍惚惚,做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频频走神。
一会儿计算养孩子得多少钱;
一会儿担心妈妈年纪大怀孕会不会很危险;
再一会儿又担心弟弟妹妹随自己也是学渣,会气爸妈好几年……
“哎~~~”怎么会突然怀孕呢?
许慧英开门,正好听到丛琦叹气。
叹完气她就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她换好拖鞋,将皮包挂在门后图钉上。
“琦琦。”
丛琦闻声回头。
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忙不迭跑过来扶许慧英:“妈你慢点,我扶你。”
许慧英太阳穴跳了跳:“……”
一把拨开闺女的手,食指拇指掐住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来,坐,跟妈好好说说,你从哪判断出我和你爸要给你生妹妹了?”
这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几分。
但丛琦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有诈!
“妈,不关我的事啊,是黄阿姨她们猜的,我说我不知道啊,然后就回家了。”
丛琦大眼睛眨巴眨巴,小脸无辜。
手稳稳扶着许慧英,但腿和屁股往外侧着,就等情况不对随时跑路。
许慧英声音愈发轻柔:“是吗,人家猜一猜你就信了?你的脑袋是摆设吗?”
“……”
不兴人身攻击啊。
“所以,您没怀孕?”丛琦小心翼翼问。
“你说呢?”
许慧英一秒黑脸,化身河东狮。
丛琦打了个激灵。
眼珠儿转转,扭头看爸爸。
见老爸点头,她跟着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小声念叨:“还好,还好。”
高龄产妇太危险,丛琦一点也不希望妈妈怀孕。
“妈,你的面试怎么样,累不累?我帮你捶捶背。”
猜到自个儿可能闯了祸,丛琦赶紧化身小狗腿,殷勤备至。
丛智渊:“闺女,我呢?只给你妈捶,不给我捶嘛?”
“爸,那你坐这儿。”
丛琦一碗水端平,给许慧英捶两下又换丛智渊,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等夫妻俩知道女儿和楼上曲苗苗彻底闹掰已经是好几天之后。
彼时耿又琴跟人闲聊,有意无意说了一嘴丛琦。
话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全然不提曲苗苗的奇葩操作,避重就轻拿介绍对象说事。
明里暗里讲丛琦嫌曲苗苗介绍的人不好,嫌他们全是在校生还没开始挣钱,自己找了个喜欢的。曲苗苗好心提醒丛琦别犯傻多了解了解,丛琦就生气了,两人这才吵了架。
反正,经她那张嘴,错处全在丛琦身上,她女儿曲苗苗那是一片好心被辜负。
听的人信了多少不知道。
正巧被隔壁冯玉贞听了个正着。
冯玉贞跟许慧英交情不错,扭头就跟她讲了。
许慧英这才知道两人闹翻得很彻底,不是闹着玩的那种,所以耿又琴明目张胆往丛琦头上泼脏水。
句句不提钱,句句又好像在说钱。
说得他们家丛琦嫌贫爱富,拜金主义似的。
好在怀孕事件因为太过乌龙成了家属院的乐子素材,阴差阳错让这类言论没能发酵。
可尽管这样,许慧英还是气不过。
耿又琴多毒啊,这种涉及品行的脏水可恶就可恶在很难自证,难以澄清。
许慧英又气又急,急得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
丛琦见状,忙撒娇卖乖宽慰道:“妈,你管她说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总不能让我立马找个条件差的当男朋友来证明我没嫌贫爱富。”
说完,咯咯笑了两声:“我不仅嫌贫爱富,我还嫌丑爱美呢。”
好日子谁不想过?
难道要特地挑个火坑跳一跳才能证明自己品行高洁?
行,证明了,然后呢?
难不成夸你品行好的能代替你吃生活的苦?
她才没那么傻呢。
“琦琦,我和你爸不催你结婚,但妈也想知道你想找什么样的男的。”
“唔,首先对方必须得长得好,这样我俩站一块才登对;其次,一定要有上进心,并且还要情绪稳定;最后,要有稳定的收入,唔……如果手头宽裕就更好了。”
丛琦毫不掩饰自己的现实。
当然,如果对方长相能有暨和北那个水平,工作差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丛琦默默想。
许慧英食指戳了戳她脑门:“人人都这么想,但别人聪明只在心里偷偷想。不像你,什么都大喇喇的说出口,你还挺骄傲。”
丛琦捂着脑门,理直气壮道:“想说就说,又没伤害谁。”
母女俩温情脉脉说着话。
三楼曲苗苗也终于向耿又琴交代了自己有新男朋友的事。
耿又琴对女儿交男朋友的事选择放纵。
但一听陆城家境普通,还不知天高地厚学人家创业,搞什么学习机,当即表示反对。
“不合适。”
“除了是大学生,他还有什么优势?”
“苗苗,你自己也是大学生,你没比他差,你该把眼光放得更高些。”
曲苗苗不耐烦的冷笑:“更高,往哪高?你是说有几个臭钱的中年男人?还是武旸那种没工作,只会啃老的废物?”
耿又琴被噎住,胸口堵塞。
曲苗苗:“妈,我跟谁谈你别管。陆城他有飞黄腾达的能力,未来一定能成功,我绝对不会选错人。”
“多少年?五年,还是十年?”
“飞黄腾达前你得先陪着他吃苦陪着他奋斗;如果飞不起来,你跟着他吃一辈子苦;如果飞起来了,你还得预防着他会不会一脚踹开你,身边有没有出现更年轻的女人。曲苗苗,你看中的人优点或许很多,但你付出的一样不少,找个现成的不好吗?”
曲苗苗不为所动:“不好,我就是认定了他。”
陆城是她精心从丛琦手里抢来的金龟婿,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手。上辈子丛琦能陪他度过创业阶段,这辈子她也能,甚至会做得比丛琦更好。
至于什么武旸之流,故步自封,等他父母一退下来,早晚被拍死在沙滩上。
“……好好好,我懒得管你。”
耿又琴摔门离开,过了会儿,门再次被打开。
“自爱点,你也不想身体坏了,以后怀不了孕吧?”
曲苗苗瞳孔猛地一缩。
恼羞成怒:“妈,你要不要拿个大喇叭到楼下喊几声,好教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于乐康搞大肚子?”
耿又琴又惊又怕,冲进门捂住曲苗苗嘴巴:“要死了你,你不要脸我和你爸你弟还要脸。”
“……”
九月,曲苗苗回校。
从绝交到回校,两人明明住在同一栋楼,但神奇的,竟一次照面也没打。
丛琦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咸鱼样。
按部就班工作,下班后按时回家,每天饭后固定出门丢垃圾……
偶尔会想起声音好听却很死要钱的暨和北。
每每想到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丛琦都忍不住面红耳赤,整个人在床上扭成麻花,只觉这人不去唱歌真是白瞎了那副勾人的嗓子,而后就无比后悔自己当时没要他的联系方式。
要不然——
问问王奉松呢?
而此时,暨和北人已经回了元市。
这两年他将重心转到渝市和榕城的地产上,元市的三处煤矿交由他人代管。兴许是他给的权限太大,太过信任他们。把有些人的心养大了,几个管理合起伙来贪污。
他们谎报煤矿开采量,不仅偷税漏税,还把多出来的煤炭偷摸运到外地卖高价。
等暨和北处理完元市那一堆杂事,已是九月中。
“哥,这个馆子怎么样?老板这手粤菜正宗吧。”
“不错。”
这家店叫桃花源,不过风格、菜品口感非常像广省家喻户晓的老牌茶楼陶陶居。暨和北曾到港城呆过几年,港城粤菜多,他对粤菜接受度自然很高。
“我就说你肯定中意。”
王奉松挑眉,笑得一脸得意。
随后神秘兮兮问:“哥,你跟丛幺妹儿有联系吗?”
暨和北夹菜动作微顿,撩起眼皮睨王奉松一眼。
王奉松脖颈微凉。
“没联系啊,哈哈,我还说邀她一起,再拉上你当陪客,咱仨搓一顿当我给她赔罪了。”
暨和北又瞥他一眼。
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王奉松些微松了口气,看来北哥对丛幺妹儿没想法,上回帮忙大概就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