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鬼怕恶人，其实是没错的。
有的恶人身上，带着令鬼魂都退避三舍的凶煞之气。
可是这种凶煞之气，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就像董全，人瘦瘦小小的，看着很不起眼的一个人。
可在沐摇光眼中，此人聚齐了所有凶狠歹毒的面相。
眉毛散乱，三白眼，鹰钩鼻，面泛青筋，狼行虎吻……
所有这些，都表示此人是一个极度自私、冷漠、阴险、恶毒之人。
而且——
他身上背负的，不止一桩命案。
齐云菲不知道沐摇光蹲在角落里，跟吴娜的鬼魂都交谈了一些什么，她只看到摇摇在那里一直耐心的听着。
良久，沐摇光的手在空中拍了拍，像是在安慰对方，“好，我都知道了。”
说完，她便起身，走回到齐云菲身边。
或许是天生的第六感，沐摇光猛地转身，恰好让她捕捉到董全偷偷打量她的眼神。
与她的视线对上后，董全又装作若无其移开。
“你老婆和孩子呢？”
沐摇光忽然开口问了他一句。
董全听到她的问话，放在审讯椅前面小桌板上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随后他便扯扯唇角，继续保持之前的沉默状。
他很清楚，这些人根本没有证据。
只要二十四小时一到，他们就得乖乖的把他放出去。
沐摇光扫了他的指尖一眼，又道，“你想他们吗？
如果今天晚上，他们过来看你，你会不会高兴？”
董全身子很明显的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不说话，只是认真的抠着面前的小桌板，好似那上面有让他更感兴趣的东西。
沐摇光说完这两句话，便不再看他，而是转向齐云菲，“云菲姐，我们出去吧！”
这就完事了？
齐云菲满腹疑惑，但还是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这几个意思？
剩下的三名警察一头雾水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董全。
唉，头疼，最怕这种一句话不说的犯罪分子了。
“摇摇，什么情况？”
刚出审讯室，齐云菲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云菲姐，带我去一趟那个凶手的家里吧。”
沐摇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去他家？”齐云菲怔了怔，“为什么？”
“把他老婆和孩子带过来。”
沐摇光淡声道。
“他老婆和孩子？”
他们当初走访时，的确听董全家周围邻居说，他老婆怀孕，回乡下待产去了。
难道生完孩子，回来了，可……月份够吗？
还有，她也没听此刻正在董全家搜查的同事说起这件事啊。
“对了，如果可以，带些掘地的工具。”沐摇光又道。
齐云菲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了，可是她了解摇摇的个性，她不准备说的事情，怎么都问不出来。
所以，她也不再追问，而是直接带着沐摇光去了董全的家。
董全的家，在京北一个非常小的小村子。
“这里其实并不是村子，而是当地农民见现在房租市场好，在自己家的耕地上盖起来的房子。
渐渐的，盖房的多了，便连成了这样的一片，看起来像村落。说起来，这里的房子都是违章建筑。”
坐在车里，齐云菲为沐摇光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呶，前面那一排房子，最边上那个，就是董全的家。”
沐摇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董全家的门前，是一片土岗。
只是经年累月下来，土岗上已经长满了树与杂草，看起来倒像是一座小山。
下了车，齐云菲正准备带沐摇光向董全家去，却见她抬脚走向前面的土岗。
“摇摇？”齐云菲在她身后喊。
她的喊声，惊动了从董全家勘察完现场，正准备离开的同事。
“齐云菲？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从董全家走出来。
“高队？”
齐云菲惊呼一声，心中大叫，完蛋，她不知道高队在这里，否则她打死不敢带摇摇过来。
“她是谁？”
高智诚抬眼便看到正往土岗上爬的沐摇光。
“这里暂时没有解除封锁，不能带外人过来。这是纪律，齐云菲，需要我给你再强调一遍吗？”
“高队，她是我朋友，沐摇光，她是一位很厉害的玄学大师，当初就是她说让我们往北找人的。”
一向很嚣张的齐云菲，在这个男人面前，气弱的像个小鸡子似的。
“我不听你的废话，赶紧让她下来。”
高智诚完全不听齐云菲解释。
“而且，我告诉你，齐云菲，我们能找到人，是我们的同事日以继夜的查监控找到的。
可不是你这什么所谓玄学大师的朋友，以后你少给我搞这些封建迷信，要搞，就脱掉你这身警服，回家搞去。”
“……”
齐云菲张了张口，不敢再说话。
沐摇光则是在男人出声时，已经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这会儿听到男人的话后，点点头，对着齐云菲说。
“云菲姐，我觉得他说的很对，能找到人，的确与我无关。”
齐云菲低喊一声，心中暗道，这丫头，这么怂？
难道她已经从面相上看出高队是个难缠的人物，先行退缩了？
沐摇光的确是看出这个高队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这种人，可能在一些人眼中觉得他不通情理，不懂人情世故。
可沐摇光还挺欣赏这类人的。
这种人很适合做警察这类代表正义而又需要较真的工作。
他们坚守原则，为普通人伸张正义，即便面对强权也绝不畏缩。
“高队，作为人民群众，我可以向警方提供线索吗？”
沐摇光不想跟对方正面对抗，而是采取迂回之术。
“提供线索？”
高智诚看了一眼面对自己的冷肃，都能镇定自若的小姑娘，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线索？”
“线索就在上面。”
沐摇光指指土岗的上面。
“上面？”
高智诚蹙了蹙眉。
“高队可以派人沿着我现在的方向，上去，找到一棵桃树，在树下，挖一挖，就有线索了。”
听她说的如此肯定，齐云菲眨了眨眼。
“不过，高队记得让人挖的时候小心些，以免把线索破坏掉。”
沐摇光又提醒道。
“……”
高智诚皱了皱眉，盯着她打量半晌。
他盯得很认真，害齐云菲都要怀疑他们高队，是不是看上摇摇了。
就在她开始放飞思维，浮想联翩的时候，高智诚忽然开口喊了两个人过来。
“你们上去，按照她刚刚说的位置，挖一挖，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
他倒要瞧瞧，齐云菲这个朋友，准备搞什么鬼。
沐摇光见有人上去挖，便不紧不慢的从上面走下来。
既然他已经派人上去，她等着就好。
“摇摇，那上面有什么？”齐云菲挨到她身边，小声问。
“董全的老婆和孩子。”
“什么？”
齐云菲被惊的大叫一声。
董全的老婆和孩子死了？
高智诚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刚要开口，就听到土岗上传来喊声。
“高队，您快过来看看，这里发现了尸体。”
高智诚眉心一跳，快速扫了一眼沐摇光，“你在这里不许走。”说完，便大步上了土岗。
其他警察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齐云菲则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只能站在沐摇光身边，不住的踮脚向上瞧。
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
“云菲姐，你也去吧。”沐摇光轻声道。
“可是你……”
齐云菲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可是高队让摇摇在这等，她也不敢带人上去。
“没关系，我在这等你们。”
说着，沐摇光便在董全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下来。
“那我上去看看。”
“嗯！”
终于，齐云菲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跑了上去。
在她走后，沐摇光定定的盯着土岗上空，一大团黑气，在缓缓凝聚。
她的眼角，闪过一抹兴味。
今晚，恐有好戏看了。
半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跟着云菲姐来了这里，也没有跟老公说一声，他这会儿是不是还在警局外等她呢？
咳，她这什么脑子？
沐摇光敲敲自己的头，忙拿出手机，找到他的电话，刚刚准备拨出去，身后就传来一道男人的轻笑。
“怎么，这会儿想起我了？”
“老公？”沐摇光转回头，惊讶的看向对方，“你怎么在这？”
他不该是在市局那边的吗？
“当然是追着老婆来了啊！”
原本他是准备把车内座椅放倒，躺着眯会儿的，不想正好看到她和一个女警走出来。
他猜，那个女警可能就是齐云菲。
他正想叫人，却见两人直接开了一辆警车，走了。
他怔了怔，便也开车跟了上去。
不过，他也没有跟的太紧，毕竟被他跟的是警车，即便车上有他老婆，他也不想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开始他是没准备过来的，只是看到一个人，便走了过来。
不过，当看到某人正准备联系自己时，他的心，一瞬间，便飞扬起来。
“我刚刚因为心中有事，就把你给忘了。”
沐摇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关系！”
苏简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却不小心把她扎起来的马尾弄乱。
他觉得在自己面前，她偶尔会像个孩子，让他特别特别想宠她。
“摇摇？”
齐云菲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摇摇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让一个斯文俊逸的男人帮她扎头发。
不知怎么，看着这两人，她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从没见到过摇摇如此亲昵的依赖过任何人，即便是她外公他们，她也很少这样撒娇。
难道，这就是摇摇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
看起来真是个温和无害，教养极好的男人，比起邱启文，简直强太多。
不知怎的，齐云菲将眼前这个男人，与邱启文联系起来。
等对比过后，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摇摇的男朋友，她干嘛要拿人家和邱启文比啊，邱启文又不是自己男朋友？
一定是她被那个狗男人亲的，被传染了他的蠢病。
所以——
恶灵，退散！
齐云菲挥挥手，让脑海中跟自己一样的小人，举着一把小桃木剑，挥舞着将邱启文的小人赶走。
沐摇光听到齐云菲喊她，转头看过来，还好她下来了，再晚一会儿，她都要睡着了。
男人估计是怕扯疼她，给她扎个头发，轻柔的让人昏昏欲睡。
见有人回来，苏简也加快手上的动作，终于顺利把她头发搞定。
很快，高智诚也和其他人走下来。
其中有几名警察手中，还抬着一个拉起来的裹尸袋。
看那沉甸甸的样子，里面显然已经装上了尸体。
高智诚没想到，下来后，除了刚刚的那个女孩，又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斯斯文文的，可他知道，对方有多狡猾，腹黑。
苏简见高智诚看向自己，向前走了两步，礼貌的伸出手，“你好，苏简。”
高智诚眉头微动，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也把自己的手伸出去，“高智诚。”
在两只手握在一起时，高智诚忽然道，“哎，忘记说了，我的手刚刚碰了尸体，你——不介意吧？”
听到他的话，沐摇光眼睛微眯。
倒是苏简神色未有丝毫变化，依然微笑着，然后慢慢吐出三个字。
“我——介意！”
周围其他警员也都憋得满脸通红。
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不给人台阶下的人，多数人遇到这种事，不都是客气的说一声——不介意吗？
怎么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竟能笑着说出这样噎人的话？
这下，可让他们队长怎么下台啊？
不过，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他们更想看队长接下来如何应对。
沐摇光眉头微挑，也积极的做吃瓜群众。
在众人万分期待的目光下，却见一向不苟言笑的高智诚，忽然就咧嘴笑了，非但笑，还直接上手捶了那个斯文帅气的男人一记。
只是这拳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比给人捶背都轻。
苏简一脸微笑着，躲都没躲，直接受了他这一拳。
众人嘴角有点儿抽抽，是他们思想龌龊吗？
为什么他们从这两个男人身上看出了满满的奸情？
一个冷峻，一个温和。
一个粗犷，一个精致。
我去，越看越想磕。
沐摇光也吃了一惊，向前走了两步。
她倒不是像众人那般脑洞大开，而是看到高智诚向苏简出拳，习惯性想上前帮忙阻挡。
不过，在迈出两步后，她又停了下来。
因为她想到在婆婆那闹得笑话，况且男人躲都没躲，证明相信对方不会对自己如何，她想先看看再说。
高智诚在打完后，对着苏简笑骂一声，“臭小子，多年没见，还是跟以前一样狡猾。”
总是微笑着，看似温暖善良，实际上腹黑的很。
“不比你，从兵王直接变成人民警察。”
苏简也不遑多让的笑着回他。
“这是什么情况？”齐云菲碰碰沐摇光，低声问道。
沐摇光摇摇头。
倒是苏简没有忘记自家老婆，伸手将她拉过来，给她与高智诚介绍。
“这我老婆，沐摇光。”说完又指了指高智诚，“这我高中同学，高智诚。”
“老婆？”
“同学？”
高智诚与沐摇光两人同时出声。
齐云菲则愕然的在他们队长与苏简两人脸上看来看去。
“老婆”这叫法她懂，就是男朋友对女朋友的亲昵称呼。
只是他和他们队长是同学这事——
是他们队长长得太着急，还是摇摇这个男朋友长得太嫩？
这两个人看着得相差个五六岁吧，怎么就是高中同学呢？
周围其他警察也有同样的疑问。
高智诚只一眼，就猜出自己这些属下们在想什么，直接给他们解惑，“有些人上学不走寻常路，明明该上小学的人，偏偏跑来上高中。”
别人十二岁的时候，基本在上小学六年级，他苏简倒好，直接跳到他们高中部。
关键你跳就跳呗，还一跃成为全年级第一。
搞得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内卷的厉害。
毕竟没有人愿意被老师指着鼻子教训说，还不如人家十一二岁的小孩儿。
那年他们学校开启了一对一帮扶教学模式。
即一名学习好的，带着一名学习差的一起学习。
而他高智诚，作为年级倒数第一，非常有幸的被老师指派了年级第一帮他。
明明十六七岁，正是年少慕艾的年龄，结果屁股后面，却天天跟着个十二岁的“小夫子”。
而这个“小夫子”也根本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无邪。
他明明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而且是最狡猾的那只。
最开始，高智诚想过各种方法，想让苏简知难而退。
可对方每次都能微笑着将他设置的重重障碍，一一化解。
高智诚根本就没想过上什么大学，他计划着等自己够了年龄，就去当兵，然后再努力当上兵王。
可当他对苏简说出自己的愿望后，对方瞥他一眼。
“你觉得兵王会是傻子吗？兵王可以只靠打架厉害吗？”
他不服气，“兵王就得打架好。”
苏简忽然微笑着问，“你觉得诸葛亮厉害，还是张飞厉害？”
高智诚：……
他服了，心服口服。
接下来，那个让老师头疼的高智诚，忽然有一天不打不闹，开始认真学习了。
后来，他没去当兵，而是考入警察学院，苏简则进了帝都大学，后来又出了国，两人自此就没再见过面。
“我最近在忙一个案子，等案子结束了，咱俩找地方喝一杯。”
高智诚结束自己的回忆，拍拍苏简的肩。
“可以，不过……”
苏简话语微顿，看了一眼自家老婆。
“我老婆既然在这里，我想她应该能帮上你。”
“她？”
高智诚扫了一眼沐摇光。
之前齐云菲说她能帮忙，他是不信的。
但他信苏简，这人比他要聪明的多，他说出来的话，他倒不会轻易直接否定。
“她真可以？”
高智诚决定再确认一次。
苏简没说话，而是看向自家老婆。
“高队，我为什么会知道董全的老婆被埋在土岗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沐摇光盯着高智诚问。
高智诚一怔，没错，这的确是他比较疑惑的地方。
如果说之前他还怀疑她是否跟凶手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当他知道她是苏简的老婆后，就排除了这个猜测。
高智诚：“你为什么会知道？”
沐摇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西下，怕是用不了多久，天就该黑下来了。
“高队，我们路上说吧，我怕晚了，会错过好戏，毕竟，你也想早一天将凶手绳之以法不是吗？”
“……可以。”
高智诚沉思半刻，便同意了，毕竟，他的确想尽快把这个案子了结。
之前，他们在董全家的勘察已经结束，如今又出现了新的死者，他们必须尽快将尸体运回局里，交给法医。
“坐我的车回吧！”苏简提议。
“你当司机？”高智诚挑了一下眉。
“你也可以当。”苏简笑着回他，知道他喜欢车。
“不错，懂我。”
高志诚吩咐好其他人后，便开着苏简的车，载上苏简和沐摇光，以及非常想听消息，硬凑上来的齐云菲，上了路。
在他们后面跟着的，是警方叫来的运尸车。
沐摇光回头看了一眼。
运尸车周身的那团黑气已经越来越浓，像是随时都能将车吞噬。
沐摇光皱皱眉，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打开车窗，隔空朝运尸车甩过去。
运尸车的司机一直感觉今天开的车，有点儿发飘，好像他的车下一刻就能飞起来似得。
就在他准备停车，下去查看一番时，却见前方车辆里，忽然飞出一张黄纸。
还不待他看清，黄纸便飞过来，贴到他的车头之上。
这……这是……黄符？
像他这种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人，对这种东西还是见过的。
不过，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是，这黄符贴上后，他的车居然稳了下来。
难道，他今天拉的尸体——
有蹊跷？
与沐摇光一同坐在后座的齐云菲是第一个发现她甩出一张符的人。
她知道，没有事的话，摇摇不会轻易用符。
“有东西等不及了。”沐摇光淡声道。
齐云菲的瞳孔缩了一下，她知道摇摇口中的东西是指的什么。
“什么东西？”
高智诚倒是忽然问道。
他记得她刚刚说路上会解答他的疑惑。
“高队你们刚刚发现的尸体，除了董全老婆的尸体，可还看到一个婴儿的？”
沐摇光没有直接回答高智诚，而是反过来问了他一句。
“嗯，有。”
高智诚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死婴，心中一阵发紧。
那是一个还不足月的孩子，却因为母亲的死亡，而随之一起死亡。
不过——
他怀疑那孩子在被埋起来的时候还没死，具体的问题，他需要回去问过法医才能知道。
“它来报仇了！”
沐摇光慢慢的道。
“他？”齐云菲喃喃着，忽然惊呼，“摇摇你的意思是，来的不是董全的老婆，而是他的孩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高智诚低喝一声，“齐云菲，我看你都魔怔了。”
最近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
齐云菲瘪了瘪嘴，没再出声。
不过，沐摇光却轻声回答了她刚刚的问话。
“嗯，可以说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孩子。”
齐云菲忍了又忍，见没人问，最终还是她没忍住，“摇摇，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董全老婆出轨了？”
否则实在没办法解释摇摇这句“是他孩子又不是他孩子”的话。
“出轨？”高智诚眉头皱了一下，如果是这样，好像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没错，他怀疑杀害董全老婆的人，就是董全自己。
但是，有一点儿又解释不清，毕竟虎毒不食子，他能把老婆杀了，怎么还能把孩子一起杀呢。
可如果这孩子是他老婆与别人的，像董全这种阴狠的人，怕是不会放过孩子。
两人自顾自的推理，却没注意到沐摇光愣怔的表情。
她就是说话慢了一些而已，他们就已经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吗？
倒是时刻关注自己老婆的苏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通过后视镜注意到自家老婆脸上的微妙表情，勾了勾唇角。
悠悠出声，“我想，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高智诚疑惑的瞥他一眼，“那你说事情该是什么样？”
他觉得自己的推理再合理不过了，即便苏简再聪明，在刑侦这方面，自己肯定是比他强的。
“这就要问我老婆了。”
毕竟，对他们现在说的案子，他完全不清楚，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问他老婆？
高智诚嘬了嘬牙花，他怎么不知道这苏简还是个老婆奴呢？
“董全老婆没有出轨，她根本没那个胆量。”
沐摇光与回过头的苏简对视一眼，再次开口。
“没出轨？”
齐云菲不解，刚刚她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
难道还能有第二种解释？
“你说她没有胆量？”
高智诚关注的是沐摇光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嗯，她很怕董全。”沐摇光点点头。
“怕董全？”高智诚挑挑眉，“不可能，我们走访了他的邻居，他们都说夫妻二人很和睦……”
哎，也不对，如果夫妻二人和睦，他老婆也没有出轨，那他究竟有什么理由去杀害自己的老婆？
总不能这是一个案中案，还有另一个杀手？
哎呀——太乱了。
所以说，他们警方还是要靠证据办案，这胡乱推理，自己都能把自己绕进去。
“高队，你们可知是谁把吴娜骗到董全家的？”
“骗？”齐云菲愣了一下，“摇摇，吴娜来这里该是偶然。”
他们猜测，吴娜应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结果很不幸碰上董全，对方见色起意，劫了她，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不过，由于这里地理位置特殊，根本没有安装摄像头，以至于他们到目前为止，一切都仅限于猜测。
“不，她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是她和董全老婆提前约好的。”沐摇光摇摇头，否定了齐云菲的偶然说。
“什么？”
齐云菲愣了。
高智诚也从后视镜中看她一眼，但是那眼神明显不太信。
“吴娜出事前一个月，董全老婆去过吴娜的学校，她以找家教的名义，接触过几名女学生，而吴娜就是其中一位。”
沐摇光慢慢的道，高智诚和齐云菲二人因为第一次听到这个事件的另一个版本，出奇一致的没有打断她。
“董全的老婆跟这些女学生们说，她家有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平时比较贪玩，想在周末的时候，给孩子找个家教补补课。而无一例外，她找的这几名女学生都长得比较漂亮。”
可是由于董全家的地点比较偏僻，有人嫌弃路远，有人觉得不安全，有人觉得给的钱少，不合适，都拒绝了。
只有吴娜，考虑再三决定接受。
她之所以接受，是因为她想多挣点钱，把助学贷款还上。
这样，她就可以早一日帮家里减轻负担。毕竟家中还有个弟弟上学要用钱。
但，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按理说，过来找家教的人，都是找好后，立刻就让人上岗的。
没听说找好人后，一个月再上岗的道理。
不过董全老婆向她解释说，因为孩子在学校有报周末班，一个月后才能结束。
听完对方这话，吴娜放下心来。
可她却不知道，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为了在出事后，让警方很难怀疑到他们夫妻两个身上。
毕竟警方在接到吴娜失踪的消息后，不见得会去查她一个月前遇到的人与事。
而吴娜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月后等待她的，根本不是什么上小学的孩子，而是一个大男人。
而他们找的也不是什么家教，就是一个任人发泄的工具人。
她苦苦哀求董全老婆，求她放过自己。
她还对董全的老婆说：你怀着身孕，却做这种恶事，难道不怕因果，报应到孩子身上吗？
可是董全老婆跟她说，她没有办法，她不敢，她若是不听从董全的吩咐，她就会挨打，她怕了。
所以，她怕了，就能把无辜的自己骗过来，供她的男人发泄吗？
吴娜誓死不从，可最终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力量，被侵害了。
挣扎中，她将董全挠伤。
毫无人性的董全在发泄后，趁吴娜尚在惊魂未定之时，毫不犹豫的拿过一只锤子，朝着她的头部连击几下。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就惨死在铁锤之下。
第106章 窒息而死的婴儿
听沐摇光说到这里，齐云菲牙齿咬的咯咯响，她知道，摇摇说的是事实。
高智诚也有些沉默的开着车，良久，他才开口问道，“那……你说，董全的老婆和孩子是怎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