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何竞抬了抬眼镜，笑容真诚。
然而镜片掩饰下，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嫉妒与不满。
季教授对她真是好呀，原来让他整理这份名单是给她用的，她才大一，大学都没有上完，不过是好运做出来无人机罢了，季教授竟然让她独立开课题！
而他，明明是高分考进来的，明明比这个黄毛丫头更有能力更优秀，季教授却一直压着不让他主导项目！
急于去寻找未来队友的苏月并没有注意到他镜片下的眼神，礼貌地和两人挥手：“我去忙啦！”
所谓队友,最重要的就是合适。只有合适，才能发挥出1+1>2的效果。
苏月找队友，也是秉持着这个原则。
她对名单上的众人先做了一次筛选,首先筛选出专业符合的，比如她需要材料学的队友,就在这方面的人才上先做重点标注；
其次筛选出时间合适的，苏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已经在项目组里的,她振臂一呼，人家就纷纷来拜,怎么可能嘛？
最后,就是亲自邀请，看一下人与人之间是否合适,她是要找队友，可不是找对手。
最后一步进行得并不顺利，这种邀请是双项的,她选中别人,别人也要选中她,大家才能走到一起。
咳咳和相亲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在做研究的“相亲”场上，苏月并不占优势。
首先，她年纪太小，跟随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搞项目,和给她补课不一样,那时候大家对待她,还有点逗邻居家孩子的感觉。
现在这个邻居家孩子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领导,这谁能接受？
其次，她并不是研究所的正式人员。搞研究的人不代表就不食人间烟火,要么为名，要么为利，要么为理想，要么为国家，总得图一样，跟着个孩子能图什么？
图哄孩子吗？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苏月准备做的项目，大家也并不看好。
什么复合型防弹衣的材料研究。
听听她说的话“利用某种新型复合材料……”、“目的是兼具强防弹能力、耐热阻燃性及抗静电特性等多重功能……”，还要“软硬兼备，柔软贴身，便于穿戴……”
这样功能齐备的防弹衣，别说华国没有，就是国外的发达国家也未必有。
而苏月却想凭着几个人的草台班子就把这样先进的防弹衣做出来，哈哈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果然还是个孩子，想法过于理想化。
“理想化”这个词已经是比较宽容的评价了，有些人私底下对苏月的评价是“痴人说梦，不切实际”。
再一次被拒绝后，苏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她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吗？
这个还是焦圆教授的学生呢。
虽然她拒绝得很委婉，说接下来已经有了安排，但是苏月还是听出来了，学姐对她的项目根本就不看好。
珊珊学姐还委婉地劝她：“其实可以先从简单的项目开始……”
苏月挠挠头，可是她已经有想法了呀。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先试试吧，要是试都不试，她心里永远忘不了这件事。
苏月拿出名单，在珊珊学姐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叉，数了一下，还有三个人没见，下一个——庄宇。
百忙之中的季教授也没忘记关注苏月，他问助手：“月月那边怎么样了？找到人了吗？”
“还没有，”何竞脸上略有些无奈，“教授，苏月同学的课题是不是有些太难了？”
季教授洗了洗手，接过毛巾擦了擦，想到苏月说过的项目计划，道：“是有些难。”
“那要不要……让苏月同学换一个？”
季教授轻笑摇头：“不用，随她去，我等着她带给我惊喜。”
何竞差点掩饰不住脸上的嫉妒：“……是。”
苏月这边，在坚持不懈地寻找中，终于，苦尽甘来，柳暗花明，雨过天晴……反正就那意思，她终于找到一个队友啦！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惊喜中又带着点不敢相信：“学长，我没听错吧？你真的要加入我这个小小小小的项目组？”
庄宇点点头：“是的，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苏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翘起嘴角，她伸出手：“那么学长，欢迎你的加入！”
庄宇看着面前的手掌，干干净净，指甲沿着边缘修建得十分整齐，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了握。
苏月表面维持冷静，一转身就“耶”了一声，这可是庄宇学长啊！
虽然她在研究所的时间还很短，但是也听说过庄宇学长的大名。
他也参加过科技赛，他们小组正是第一届科技赛的冠军。
据说他当场就被大佬看中了，大佬还要带他进西北某个基地，要知道那个基地进行的可是国家大型项目，从来没有过在校学生直接进入。
而庄宇学长却觉得那不是他想研究的，选择来了首都研究所。
果然，天才就是不一样！
而自从庄宇学长进入研究所，所里的同龄人就被打击得怀疑人生。
一般新研究员刚开始都是作为助理助手参与项目的，或者是给老师、师兄师姐打打下手，而庄宇不一样，他很快就成了项目组的一名正式成员，还在项目中做出了贡献。
庄宇学长可是研究所年轻人中的名人。
当时苏月在季教授给她的名单上看到他，都惊了一下，注意到他的年龄，才想通，或许季教授把年龄适合的人都放上了。
苏月来找他，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就是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呗，结果没想到，最不抱希望的一个却给了她最大的惊喜。
这叫什么？
柳暗花明又一村。
肯定预示着他们的项目就算中途遇到各种困难，最后也会逢凶化吉，圆满成功！
苏月握了握拳，对他们团队又充满了信心。
庄宇看着她一秒钟高兴起来的脸，就……小孩的脸，六月的天？
庄宇学长的加入给了苏月极大的信心，然而，名单上的最后两个人还是没有答应。
苏月有想过，要不要把庄宇学长加入的消息公布出去，想了想还是算了，如果有人因为这个消息加入，那也是冲着庄宇学长，而这个项目是她的项目，她要的是她来主导。
苏月试图告诉庄宇学长：“要不……咱俩辛苦一下？”大不了就他们俩研究呗。
在她做这个决定前，何竞意外找了过来，苏月试图理解他的意思：“何哥你是说……你也要加入我们？”
“是。”何竞推了推眼镜，“听说你们目前只有两名成员，一个项目要想出成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正好最近我也没什么事，不介意的话，我来帮帮你们？”
“可是何哥你不是季教授的助手吗？加入项目可以吗？”
“没关系，教授的项目在收尾阶段，最近不忙。而且，”何竞语气中透露着几分亲近，“这可是你在研究所的第一个项目，我过来，教授知道的。”
苏月听着这话，还以为是季教授让他过来的，她心想，教授是不是知道她人手不足，特意把何哥派来？
于是欣然答应：“好啊，三个人，也够了，咱们的项目可以开始啦！”
但凡一个新团队，少不了磨合，就连苏月、金凤、姚稷，他们三个一开始也有一段磨合期。
不过这次的磨合格外艰难。
先是针对课题，第一次小组会议，何竞就提出意见：“俗话说，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我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有点太大了？我建议，我们先从简单的硬体防弹衣开始……”
所谓的硬体防弹衣主要指的是金属材料制成的防弹衣，也是早期防弹衣的主要类型。
而苏月想研究的复合型防弹衣则是采用内外两种材料、进行双重防护的一种更为现代的防弹衣。
两者有很大的不同，用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来比喻，就好比苏月想研究汽车，何竞说汽车多难，不如咱们研究自行车吧。
这两个能是一个东西吗？
苏月不同意，这不是她想做的。
何竞没想到她这么坚持，试图劝说：“等硬体防弹衣做出来，我们可以再进行下一步……”
苏月也不想在一开始就矛盾重重，便说：“那就这样吧，咱们分工行动。”
他们也不知道具体采用哪种材料，能达到想要的效果，那就都试试呗。
何竞推崇金属材料，那他就负责找合适的金属材料，苏月和庄宇负责寻找复合型材料。
何竞还是不太满意，但看庄宇都没有意见，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小组会议后，他叫住苏月，一脸真诚：“小月，我不是否认你的想法，只是为了咱们团队好，季教授还等着看你拿出成果呢，咱们要是将目标定的太远，一年半载都没有进展，不是让教授失望吗？”
“你可能不知道，研究所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教授虽然在研究所权利很大，但也不能随心所欲。他这次让你单独开项目，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了，咱们可不能让教授丢脸……”
苏月很不解，她看向何竞，认真道：“何哥，我们的项目才开始，你怎么就能断定一年半载没有进展呢？我认为研究人员应该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坚持不懈的信念。”
“而且何哥，我确实不太赞同你的想法，外国已经开始研究软质防弹衣，如果我们还研究硬体防弹衣，不是永远追在外国的屁股后面吗？即便我们研究出比现在国内还好的硬体防弹衣，之后不还是要继续研究软质乃至复合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苏月拍拍何竞的胳膊，安慰道：“何哥你别太担心，我们一起努力，不会给教授丢脸的！”
说完她追上庄宇：“学长，你对新材料有没有什么想法……”
后面的何竞面皮一阵抽动：“……”他是担心吗？他是担心吗？
何竞加入这个项目组，当然不是为了当一个小小的组员，他是想借鸡生蛋，借这个项目组来实现自己的想法，让季教授看到他的能力。
而要实现这一切一切，关键就在于得到项目组的主导权。
何竞本来以为这很简单，项目除了他，就只有两个组员，庄宇虽然专业水平高，但是只专注在实验上，不耐烦管其他事。
苏月就更好应付了，她一个孩子，让他这个何哥来管理实验室，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谁知道，第一次组会，他才伸出试探的触角，就折戬沉沙。
他们不听他的，他还怎么拿到话语权？
不行，不能就此作罢！
何竞又暗戳戳地从小处开始，首先，他借口他年纪最大，又跟着季教授，旁观过大型项目，经验丰富，说实验室的各种琐事都可以交给他，他来办。
苏月看看这个一眼就能看完的小实验室，又看了看他们三人，不明白有啥琐事，难道是……她恍然，有些不好意思道：“何哥，你不用那么照顾我们，实验室卫生我们仨轮流打扫吧，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呢？”
庄宇抬起头，也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何竞：#￥%&
他说的“琐事”是指申请费用、购买材料、领用设备等等等等！
什么打扫卫生？！
第二回 合，卒。
何竞可没那么容易放弃，第三回 合，他不从琐事上入手，他要潜移默化地让两人适应听从他。
他又一次提出建议，说：“我们三人分工行动，各忙各的，不利于了解整个团队的进展……不如以后每天早上来，先开个组会，各自汇报一下各自的情况，既能互通有无，又能给予其他人意见……”
庄宇头也没抬，吐出三个字：“没必要。”
苏月也不理解，每天开组会？就他们三个人至于吗？
她看何哥脸色不太好，打圆场道：“何哥，学长的意思是咱们就三个人，都在一个实验室，实验室还就这么大，一抬头就能看到其他人，要是有什么问题，咱们直接沟通就好啦。每天开组会，真的很浪费时间。”
苏月说完，何竞的脸色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看了。
苏月挠挠头：“要不一周一次？”
就当哄何哥了，她都不明白为啥何哥总有那么多想法，要是这么多想法出现在实验上就好了。
苏月委婉道：“何哥，咱们先忙吧，都一周了，什么进展也没有，真让人焦心……”
何竞的脸色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一瞬，什么意思？她竟然嘲讽他没有进展？
苏月疑惑，奇怪，何哥的脸色刚刚为什么那么可怕？跟他一贯的表现咋感觉不一样啊？
对上苏月怀疑的眼神，何竞挤出笑容：“……好，继续忙吧。”
第三回 合，卒。
在做实验期间，苏月也不是完全不跟家里联系，一周她至少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有时候跟她妈聊聊，有时候跟她爸聊聊，反正除了不能透露的实验内容之类的信息，其他的事想起啥说啥。
这次打电话，她就说起其中一个队友的事，她道：“……感觉怪怪的，总有种心不在正事上，不知道在想啥的错觉。”
那头的苏长河都听笑了，这傻闺女，说她聪明吧，她是聪明，可在这方面，真是迟钝得能气死敌人。
人家在那儿跟她争权夺利，她还劝人家好好学习。
“爸，你笑啥？”
“没啥，没啥……”苏长河咳嗽两声，叮嘱道，“闺女，既然你们都分工了，那就各做各的，等做出来就知道谁的想法更好了。还有跟队友，也要注意保密，知道不？”
“用得着吗？”
“你想想，万一像无人机一样，你们又做出不得了的东西了，少一个人知道，是不是就多一份安全？”
呃……好像也有道理。
苏月心想，那好吧。
因为已经决定要对队友保密,苏月觉得对不住队友，面对队友时，总有点不好意思。
而何竞却想多了,他一看向苏月，就见她对他笑笑,一看向苏月，就见她对他笑笑。
她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何竞清了清嗓子，走到苏月的位置,若无其事地问：“小月，你们有新进展了吗？”
苏月摇头：“没有。”
防弹衣的前身大概就是铠甲,区别在于古时候的铠甲防的是冷兵器,而防弹衣防的更多是□□，比如子弹以及手榴弹、炸弹等爆炸产生的弹片。
千万不要小瞧弹片,很多时候，射进人体的弹片，对人体造成的损伤是致命的。
因为防护的需要,防弹衣的发展一直存在,从最早的“钢甲”到棉花纤维,再到锰钢等金属材料。
一直到七十年代，M国发现了一种出色的防弹衣材料——凯拉夫，这种材料同等质量下，强度是钢铁的五倍,而密度只有钢铁的五分之一。
可以说是,兼顾了轻便与较强的防护能力两个功能。
目前,M国最先进的防弹衣好像就是用这种材料制作的。
当然,这只是苏月已知的情况，上辈子她就是一普通学生,再怎么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对防弹衣这种东西的了解还是不多的。
而华国的情况，在她说要研究防弹衣后，季教授帮她查阅了一些资料，她也向二舅以及厂里那些上过战场的叔叔伯伯们了解过一些讯息。
整体情况就是有一直在研究，但是部队及一线人员中普及比较少。
没办法，还是一个字——穷。
防弹衣耗费的材料多，制作成本高，根本就没办法批量生产。
所以，苏月他们要找的材料，其中一个特点就是要便宜。
此外，防弹衣的防护原理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使弹头碎裂，并将弹片弹开，另一种则是包裹住子弹，消耗其动能。
这两种，前者是硬体防弹衣防护的原理，后者则是软质防弹衣的原理。
而复合型防弹衣就是兼具两种作用，以软质材料作为内衬，用硬质材料来增强防护效果。
相当于子弹在射向防弹衣时，先与外层的硬体材料发生碰撞，被消耗一定的冲击力，再与软质材料发生摩擦，软质材料一般常用各种纤维，就像一张织网一样，把弹头网住，减弱其剩下的能量。
一般经过这两重的防护，弹头剩余的能量对人体就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所以，这种软硬兼备的防弹衣效果最好。
苏月想做的就是这种防弹衣，这就意味着，他们至少要找到两种合适的材料，这两种材料不仅防护能力要强，还要同时具备轻、便宜等特点。
老实说，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苏月和庄宇已经先后试验了几种材料，比如玻璃钢、尼龙，以及纺织纤维，只能说这几种材料都有一定的防护效果，但还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苏月想着想着，都忍不住叹气，到底什么材料最合适呢？头疼。
何竞看她真心实意地烦恼，心里好受了一些，要是真让这俩人找到了，他心态都得崩了。
何竞心情颇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老调常谈：“哎呀，我就说搞研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嘛，更何况你们步子还迈那么大……”
苏月已经够烦了，不想听丧气话，打断他的话，问道：“何哥，那你呢？有找到合适的金属材料吗？”
“没有！”何竞立马道。
哦，没有就没有嘛，那么着急干嘛？
苏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何竞努力维持淡定，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先按各自试验的材料做个大概出来，等做出来再互相交流？”
“好啊。”苏月没意见，她想要的材料还没找到呢，想交流也没什么好交流的。
何竞回到自己的位置，翻开自己的实验记录，嘴角翘了翘，颇为得意。
他心道，是你们自己不听我的，现在毫无进展，可不怪我。
这个项目成就的注定是他，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一种合适的材料！
苏月他们并不知道何竞的成果，他们俩忙着进行下一种材料的试验，也没有注意到何竞借口要进行户外试验，已经好几天早出晚归，没怎么来实验室了。
事实上，苏月和庄宇也不在他们常用的那个小实验室里。
他俩有了一个新想法，需要更专业的设备仪器来制备，小实验室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还好庄宇借来了虞教授实验室的使用权。
他上一个项目跟的就是虞教授。
不过虞教授的实验室白天有学生要用，他们只能晚上使用。
因此，何竞竟然没有发现他俩每天晚上还在另一个实验室里研究。
从夕阳西下到夜深人静，又从夜深人静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在接连熬了几个晚上之后，这一天，第一缕阳光照进实验室时，苏月和庄宇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最后的动作。
这是这种新纤维材料制备的最后一步——卷绕成型，它的要求很高，必须要细致再细致，只有足够稳定、正常的条件下，让纤维的纤度尽可能地保持均匀一致，才能得到品质更加优越的成品。
终于，两人看着几乎定长、定重的丝束，同时呼出一口气。
在寂静的早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这声呼气声显得格外明显，又因为动作太一致，苏月和庄宇对视一眼，齐齐露出笑容。
庄宇道：“应该差不多了，等制成内衬，试验一下效果就知道了。”
苏月也道：“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有了新进展！”这可是一种新材料！
“是，这是阶段性胜利。”
苏月举起拳头：“庆祝咱们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庄宇也伸出拳头，与她碰了碰。
一阵突如其来的咕噜咕噜声打破了两人更多的话。
苏月和庄宇互相看了看，哈哈笑了起来，忙得时候不觉得饿，忙完了身体开始抗议了。
“走吧，咱们吃饭去吧。”庄宇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正好吃早饭。”
两人把东西收拾好，把成品收起来放回他们自己的实验室，在走之前，苏月想了想，还是把纤维丝束放进了带锁的柜子里。
这是单独的小柜子，这个是她用的，钥匙只有她有。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苏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锁上门，去食堂吃早饭。
在他们走了没多久，何竞打开了实验室的门，他看了看，又没有见到苏月和庄宇，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屑的。
这个点还没到实验室，可见两人并没有多勤奋，也不知道运气怎么就那么好，一个入了季教授的眼，一个一进来就跟着虞教授做项目。
他要是运气好一点，他也可以。
何竞这样想着，将实验结果、成品、记录等整理了整理，心道，不，他没有好运气，也能用实力证明自己。
何竞将东西收拾好，等了一会儿，看七点半了，便带上东西，去办公室。
他当季教授助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了解季教授的一些习惯，比如每天早上七点半，一定会到办公室，泡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看最近的期刊论文。
季教授曾说要保持一定的输入，了解国内外的科学讯息。
何竞觉得这话有道理，不过大佬和一般人不一样，于季教授而言，喝茶的短短时间就能看完几篇论文，而于他们而言，却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所以，在参与项目快速出成果和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了解各种信息之间，必然是要有取舍的。
何竞抱着成果来到了办公室。
季教授道：“哦，有成果了？”
“是，教授，有了初步的成果，想请您看一看。”何竞竭力保持淡定，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
这也是人之常理，年轻人嘛，季教授颇有兴致地接过报告，仔细看了起来：“氧化铝－玻璃钢？”
“是的，我发现将这两种材料放在一起，防护效果更好，具体的测试数据都记录在报告里了……”
他能想到这种，季教授还是比较满意的，作为一个年轻人，何竞的能力是有的，他点点头。
季教授看完，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何竞都一一回答，季教授道：“嗯，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的进展，不错了。”
何竞得到夸奖，心里越发骄傲。
季教授却又问道：“你觉得以国内的工业能力，这种材料的防弹衣，能实现批量化生产吗？”
何竞卡了一下：“嗯……等工业能力提升……或者之后再进一步研究……”
季教授没有说他说的有问题，不过还是道：“少量的研制还是可以的，不过要想推广，还要继续努力。”
“是。”何竞道。
“对了，苏月和庄宇呢？”
第173章 大发现
何竞面露为难,仿佛不知道怎么说，犹犹豫豫道：“他们……他们最近比较累，应该快到实验室了……”
应该快到,那就是还没到喽？
这个点？季教授看了一眼办公室挂的钟，眉头皱了皱。
何竞心下暗喜,他知道季教授最不喜欢人懒懒散散，不像样子。
面上却故意为两人解释：“只是偶尔，平时不这样的……”
季教授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我看报告上只有你的名字,这是你一个人的成果？”
“是……小月第一次做项目,步子迈得太大，我们三人的意见不一致,我试图说服她……”何竞苦笑了一下，“最后就决定先各自研究……”
“那他们呢？他们最近在做什么？”
“还在继续试验……”
“哦，有没有什么进展？”
“暂时应该没有,教授,这也不能怪他们,小月和庄宇也很认真，只是他们的想法不容易实现，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
季教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他道：“行了,你去忙吧。”
何竞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对答和回话,没什么问题。他将季教授的表情归结于对苏月和庄宇的不满,放下心来，道：“是,教授。”
焦圆跟他的老师一样，都有早起的习惯，不过他喜欢饭后散会儿步，是以，比季教授迟了一会儿到办公室。
他到的时候，何竞已经在了，季教授正在问他话，焦圆听了一耳朵，起先还正常，听着听着怎么觉得不对味呢？
焦圆指指离开的何竞，疑惑：“他不知道苏月和庄宇晚上在虞老实验室？”
刚才吃早饭，他还在食堂看见两人了，两人眼睛下都挂着俩黑眼圈，一看就是又熬了一夜。
他还停下来说了两句，让他们注意身体，别天天熬夜，苏月那丫头还打着哈欠回：“不熬了，今天不熬了，等会我们就回去睡会儿。”
怎么看何竞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季教授冷哼道：“要是知道，还敢在我面前上眼药？”
焦圆瞅了瞅老师的脸色，宽慰道：“年轻人在一起，难免有所竞争。”
“竞争，也分正不正当，你们当年要是在我面前弄这一出，呵，我打劈了你们！”
焦圆想想他们师兄弟师姐妹当年，笑了出来，不得不说，老师的脾气比当年还是好多了。
季教授斜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他研究出来的是什么材料吗？”
“什么？”
“氧化铝-玻璃钢。”
“氧化铝-玻璃钢？”
“是。”
国内目前使用的大多数防弹衣的主要材料就是玻璃钢，何竞仍然选择这个，不是不对，只是难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
他能想到将氧化铝和玻璃钢结合，季教授是满意的，但是，“他太急躁了，一没有继续提高氧化铝的性能，按他目前的研究来看，这种防弹衣确实比现有防弹衣的防护效果好，但增强得效果有限；二没有考虑到现有工业水平是否能支持这种防弹衣的生产。”
高性能的氧化铝陶瓷同时也是大多数装甲车的主要材料之一，以华国目前的化工水平，装甲车用氧化铝陶瓷都有限，更何况是用在防弹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