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上大船后,白渊分神问:“谢公子呢?”
楚含棠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柳之裴不免对谢似淮生了怨气,急促道:“他在岸边,不肯上船,也不知为何。”
白渊跟谢似淮相处了这么久,也知这个少年武功高,喜欢笑,但性格很古怪。
只是这个时候如此胡来,他要多生气有多生气。
楚含棠开始头晕了,晕船不仅想吐,还会牵扯到头晕,特别是在船上打斗更加晃了,感觉胃里的东西在搅来搅去。
她勉强拿住船桨,却被人一剑划破手臂,血渗出来染红了布料。
柳之裴忙过去帮楚含棠,直接用船桨打晕袭击她的黑衣人,气喘吁吁道:“楚公子,你受伤了。”
血沿着楚含棠的手臂流下去,她只能感受到血液流过皮肤产生的痒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有些懵,“可是……我好像不疼?”
“不疼?”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楚含棠也感觉很神奇,真的一点儿也不疼,难道是系统良心发现,主动地把疼痛都消掉了?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快步朝池尧瑶跑去。
“池姐姐。”
池尧瑶衣衫微乱,却被护得很好,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楚含棠的衣服是水墨色的,血在上面很明显,池尧瑶一眼就看到了,说了一句跟柳之裴一样的话,“你受伤了。”
只要一动,血就会继续流,尽管楚含棠感觉不到痛,还是用手捂住伤口,“没什么大碍。”
池尧瑶脸色很不好。
看来派人来追杀他们的人现在已经狗急跳墙了,见他们快到京城,宁愿在热闹的夜市上当着肃州百姓的面也要把他们抓走。
难道这一次逃不掉了么?
她看着楚含棠手臂上的伤,想让他们先行离开。
楚含棠却看穿了池尧瑶的心思,笑着说道:“如果我们要逃就不会划船过来了。”
池尧瑶眼眶微红。
【恭喜宿主,女主对您的好感度加十,叠加过后为七十五。】
楚含棠用帕子绑住手臂,怕自己晕船没晕倒,倒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不疼是一回事,失血过多后会晕倒又是另一回事。
她拿出了刚得到不久的珊瑚红簪,也可以当是刺人的工具。
池尧瑶的担忧是不存在的,就算对方人多,身为男主白渊也不是吃素的,渐渐的,他们也占了上风。
柳之裴为了照顾受伤的楚含棠,经常把自己打到一半的黑衣人让给她,自己去对付其他人。
可能是想活下去的念头太盛,楚含棠竟然暂时没有晕船产生的晕眩与呕吐感了。
岸上,谢似淮忽感到手臂一疼,抬手按了按,却一点儿事都没有,只是单纯地疼。
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发出惊呼声,有些胆小怕事地小声问有没有报官了,大庭广众之下肆意抓人、杀人简直是不把我朝律法放眼里。
谢似淮突然从石桥上站起来,算了,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站在他附近的人纷纷仰起头看这个站得这么高的少年。
还没等他们问他想干什么,就见这一名少年纵身一跃,跳入了河里,像是在往那一艘危险的船游去。
可他跳下去后便没了踪影。
楚含棠在船上时也会抽空看岸上,想找见谢似淮的身影,但是百姓太多了,根本找不到。
就是这一分神的瞬间,有一把剑直指她的喉咙。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原本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的手腕不知何时刺入了一把匕首,仿佛要把藏在皮肤下面的手筋都一一刺断。
楚含棠往匕首飞来的方向看。
谢似淮头发尽湿,发带黏在发丝里,一张干净无害的脸滴着水。
如果忽略他的手还掐着一个人的话,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是挺干净无害,甚至有点儿小可怜的。
只见那指尖泛着异常的红的手狠狠地将掌心里的脖子一拧,人便顿时断了气。
“咔嚓”的清脆响声令人听了会心生怯意,胆寒。
池尧瑶面上一喜,“谢公子。”
白渊、柳之裴瞬间原谅他的姗姗来迟了,谢似淮仿佛当扔垃圾一样扔掉手中的尸体,径直朝之前想杀楚含棠的黑衣人走去。
他将属于自己的匕首拿回来,不过是在挑断了对方手筋后。
见谢似淮来了,楚含棠又开始有些晕船的感觉了,也许是觉得接下来他肯定能把黑衣人都搞定掉?
谢似淮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还流着血的手臂,感受到他的手臂此时也正在隐隐作痛。
这个痛原本是属于楚含棠的么?
是她给予他的痛,只有他拥有么,谢似淮又愉悦了,虽然不知为何会如此,但他喜欢这样。
可楚含棠还在流血,脸色也发白了,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谢似淮想着这件事,手上杀人的速度却毫无一丝下降,其中一具身体倒下时,扯住了他腰间小刀。
小刀被扯走,谢似淮转眸看了一眼这个还剩下一口气的人。
他抬起腿,踩碎了此人的手骨,导致无法握任何东西,再弯下腰,将小刀捡起来,“你不要碰这个,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用的还是温和的语气。
说完这句话才不疾不徐地把踩住别人的脚收回来。
谢似淮又把小刀挂回腰腹上,还给红绳打了两个结实的结,这一次过后,还真的没再掉下来过了。
那些黑衣人也同时萌生了要将他先解决的念头。
却见少年将匕首甩出去,插瞎一人的眼,没有回头,耳朵一动,直接再往后一踢,将要偷袭的人踹倒在地,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他的反应速度是自小在狼群里训练出来的,很少人能比得上。
楚含棠只能看见谢似淮的身影穿梭在黑衣人之中,腰间晃着的红绳与小刀很惹眼。
白渊柳之裴相视一眼,互相配合将落单的黑衣人杀掉。
谢似淮杀得越多,笑容越盛,杀完最后一个人,他目光一顿,从地上捡起一根满是血的珊瑚红簪。
楚含棠这才发现自己攥在手里当武器的红簪不知在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了,但也不是很在乎。
他踱步到她面前,摊开了掌心,“你的簪子。”
楚含棠却留意到谢似淮的指甲附近都是血,有些皮还外泛着,裸露着肉,像是被抠伤的。
“不要了,你的手怎么了?”用来刺过人的簪子,她也不会继续再用,况且以自己现在的男子身份,也不会有戴簪子的机会。
谢似淮把簪子插入自己的腰封,“那就是我的了。”
岸上的人在看完这一场激烈的打斗后,居然还拍起了掌,楚含棠没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谢似淮没说第二遍,看着她的手臂,“你流血了。”
楚含棠也跟着看了一眼,手臂上流的血看着是有点儿触目惊心,“没事,不疼。”
“不疼么……”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忽然笑了。
白渊他们聚了过来,打算找个少人的地方靠岸,肃州晚上是关城门的,没有官府的特殊文书,是不能在夜晚出城。
所以他们今晚还是不能离开。
池尧瑶一直看着楚含棠手臂上的伤,想赶紧给她处理伤口。
船一靠岸,他们就下去了,还特地避开迟来的官府。
回到所住的地方已经是子时,楚含棠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宽衣解带,让池尧瑶把药留下来,想自己处理就好。
伤在左手臂,抬起右手能碰到。
主要是还有一道他们不知道的伤,就是在船上不小心撞了一下腰。
池尧瑶见楚含棠坚持,想想也同意了,只能跟其他人离开了。
只有谢似淮还在她房间里。
楚含棠刚想开口让他离开,见他走向房门,又闭上嘴巴了,结果他只是把门关上,并没走。
谢似淮在楚含棠惊讶的眼神下,坐到她对面。
“楚公子以前也帮我包扎过伤口,这一次我帮你。”
倒也不必这么礼尚往来,楚含棠见他良善又不容置疑的样子,只能将衣裳往下拉一点儿,露出半个肩头和有伤口的手臂。
谢似淮很快便给她上完药了。
药盒没有放好,滚落在地,他们两个同时弯腰去捡,楚含棠始料未及,唇擦过他的侧脸。
她下意识就想缩回脑袋,谢似淮却做了一个令楚含棠愣在原地的动作,他转过头,垂下眼,将薄唇印在她的唇上,还微微张开嘴。
好像是得了什么趣味一样,“楚公子……”
微凉的薄唇轻轻跟温热的粉唇分开,又贴了回去,缓缓地摩挲着,唇齿生香,他的喉结滚动着,强行忽略那一抹难堪。
池尧瑶可以给她亲,他也可以。
只要他的猫儿肯乖一些。
再不乖,他就掐死她。
谢似淮有点儿生疏地抵开楚含棠的齿关,很喜欢她身上的气息,冰凉的指节绕到了后面,按在了她的后颈,微微往前一压。
“以后不要亲池姑娘了,我给你亲。”他的声音含着一缕湿气。
“再亲她,我就杀了你……”
而楚含棠整个人已经傻了,她是睁着眼睛的,看着谢似淮近在咫尺的脸,又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可是谢似淮,楚含棠呼吸猛地一滞。
怎、怎么会这样?
谁在被亲?她;她是谁,她自己;谁在亲她?他;他是谁?谢似淮;楚含棠混乱了,鼻尖蹭着鼻尖,唇间湿润。
第40章 可爱
吻落在唇上,舌尖往里舔舐,含着一缕一缕的香气,谢似淮下颌微抬起,紧贴着楚含棠,呼吸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外露的肌肤上。
烛火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房间内一片寂静,他们还保持着跟原来差不多的姿势。
只有谢似淮的手改变了一些位置,宽大掌心覆盖在楚含棠的后颈,将人往前推,高挺的鼻梁侧擦过她,偶尔……撞过她窄小的鼻翼。
楚含棠心脏不受控制地胡乱跳动着,但不是心动,而是。
而是完全不敢相信,她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头皮发麻,舌尖也发麻,属于对方独特的幽香侵蚀过来。
感觉像是含了一颗香糖。
香糖压过口里的每一寸软肉。
比起相信谢似淮会亲自己,楚含棠更相信这是一个梦。
唇角被摩擦到微红。
最后还是谢似淮主动停下的,因为楚含棠还处于自我怀疑中,催眠自己这是假的,只要醒来就天亮了。
他们的距离分开了一点儿。
楚含棠目光呆滞地看着谢似淮红艳到不行的薄唇,上面还有暧昧的水渍,再衬上他天生微红的眼尾,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感觉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虽然他们只是亲了而已。
不对,什么叫只是亲了而已?
楚含棠陡然站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张了张嘴,感觉唇瓣软麻,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谢似淮把药盒捡起来,放到桌子上,“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打了一个哆嗦,彻底回归现实,这好像不是梦,脑子不会转了,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什么回答?”
谢似淮眼帘下垂,扫过她的唇,漆黑的眼珠子微转,“以后不要再亲池姑娘了,我、可以给你亲。”
后面那句话似乎经过一番犹豫才吐出来,暗含的情绪怪异。
楚含棠微顿,不亲池尧瑶是可以的,她也不想亲,可后面那一句没有必要吧。
可楚含棠现在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根本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
她只一个劲儿地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我不会再亲池姐姐的了,不会的了。”
“不会了。”她像个复读机。
谢似淮抬手擦掉楚含棠嘴边的透明水液,像是抚慰自己乖乖的猫儿一样,“好,这是你答应我的。”
“你的腰是不是撞到了?”
他视线下滑,冷不丁问,“要我帮你给那里上药么。”
楚含棠下意识地摇头,自己撞到腰的时候,谢似淮还没上船,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否认道:“没有,我的腰没有撞到。”
“你会骗我么?”他又是一问。
听到这个问题,楚含棠有些怔住,后面总算改了口风,“是被撞到了,不过不疼,而且那里是……是腰,我自己上药就好。”
谢似淮“嗯”了一声,把药盒拿起来,放进她手里,这次是真正地推门离开了。
他一离开,楚含棠就在房间里凌乱地走来走去。
系统像个才加载出来的垃圾软件,现在出来了,非常会挑时间。
【宿主您好,刚才去升级程序了,我们为您实现了转移痛感,您应该感受到了。】
楚含棠停下脚步,“转移痛感,没错,我确实感受到了。”
【那就好,宿主好好休息,继续加油攻略女主。】
见系统又要下线,她立刻叫住它,“等等,你说转移痛感,那我的痛感转移到哪里了?”
【这是程序自动匹配出来的结果,我们也无法更改、干预,是转移到一个能心甘情愿地承受你的疼痛,甚至会以此为乐的人身上。】
【一个成语概括,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这个成语是这样用的?不会用别用,显得没文化。
楚含棠无语了。
她被今晚的事弄得整个人处于易燃易爆的状态,现在没多少耐心地问:“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是谁?”
【原著的病娇男二,谢似淮。】
“那他就不会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会疼么?”楚含棠疑惑系统要怎么解决这个。
【奇怪是肯定会奇怪的,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到我们的存在的,就像宿主您穿书前也不会想象得到这个世上居然真的存在穿书系统。】
楚含棠还是怀疑系统在坑自己。
她每天都跟谢似淮待在一起,哪里受伤了,对方也会知道。
楚含棠哪里应该疼,相对应的,他哪里就疼,肯定会猜到这件事跟她有关系。
面对她的质疑。
系统只用一句话打发道:【他没有证据,您也装不知道就行,毕竟我们为了您好才会帮您转移痛感的,您应该懂得感恩。】
【受伤了也不会疼,转移到别人身上,这算是您的金手指了,而且……此功能无法撤销。】
“……”
这绝对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系统可以说出来的话。
楚含棠后知后觉,难怪他刚才会问她的腰是不是被撞到了,原来是因为谢似淮感受到了腰疼,幸亏后面没撒谎了。
但他是那个心甘情愿地承受她疼痛,甚至会以此为乐的人?
楚含棠惊讶到合不拢嘴。
谢似淮这个病娇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难道他喜欢她?
楚含棠一想到就直接否定掉这个答案,怎么可能,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也不像是看自己喜欢之人的眼神,更像是看他感兴趣的小动物。
不过联想到这个系统以前的不靠谱,她觉得很可能是程序检测又发生错误了。
程序检测发生错误,然后把疼痛转移误转移到谢似淮身上了?
一定是这样。
楚含棠想到前不久那个吻,试探地问系统,“我想问问你,现在的剧情点有没有异常?”
【没有。】
系统顿了一顿,像是卡顿的山寨版软件,时不时抽风。
【我们暂时没有检测到剧情有发生异常,只要宿主您顺着剧情点走,到大结局就能回家了,请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
楚含棠让系统滚吧。
系统滚了,她把头发挠得乱糟糟,换掉染了血的衣裳,又给腰间的淤青上了点儿药,揉了几下,穿一件里衣就回床上躺着了。
但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睡着。
谢似淮为什么亲她?
难道是因为她很好亲?
可她在这里的身份是一个男的,谢似淮什么时候成了断袖?身为直男的他应该会对男的亲近感到恶心才对,更别说主动亲近男的了。
是因为她亲了池尧瑶的那件事,所以他要报复她么?
如果确实这样,那么这个报复的方式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是楚含棠知道这个假设条件是不可能成立的。
至少谢似淮不是那种会采取太复杂太迂回的方式去报复、折磨一个人,还把自己搭上的人。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谢似淮这个小病娇对男男的这种关系产生了好奇之心。
楚含棠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膝盖想,不过,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今晚,她的脑细胞要死了一堆。
还想不明白。
夜色浓重,月影遍地。
谢似淮回到自己的房间,顺手把门阖上,“吱呀”小小一声。
薄唇还有点儿发麻,他抿了抿,再用牙尖咬破皮,直到尝到自己的血,不发麻了,才松开。
烛火被点燃,驱散房间的阴暗。
之前是凫水过去那一艘船的,直到此刻,谢似淮衣衫还是有点儿潮湿的,他打开腰封上面的扣,拿下来,随手放到一边。
腰封上面的金属扣碰撞到木板,发出一些响声。
谢似淮解开外衣,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里衣。
里衣浸过水后有点儿半透明,那劲瘦的腰腹紧贴着布料,肌理轮廓隐约可见。
尽管瘦,但却满是少年的活力,腰线流畅有劲。
他隔着里衣抚上侧腰,这里还疼着,却是他和楚含棠的身体产生了连接的证明,愉悦感传遍全身。
虽然很古怪、离奇,但好喜欢。
好喜欢呢。
谢似淮唇角的弧度越放越大,指尖缓缓地压了一下侧腰,更清晰地感受到被撞后的酸疼。
过了一会儿,松开手。
片刻后,谢似淮换好衣服,垂眸看被抠得丑陋的双手,骨节分明,纤长,皮肤白皙,可只要看向指缝便觉丑陋了,被抠得血肉外翻。
见此,他沉思了几秒,还是找出了些药,往指缝边缘涂抹。
他的猫儿喜欢好看的东西。
双手太丑了,不行。
谢似淮给指缝上完药,再走到窗户前,把紧闭的窗打开,抬眼向外望出去,楚含棠房间的灯火熄了。
最后一次机会。
今晚他都亲她了,她也已经答应不再亲池尧瑶。
若楚含棠再不守诺言,跑去亲近池尧瑶,他一定宁愿不要自己想要的猫儿,也会杀了她,一定会……
谢似淮又抠了下上过药的指缝。
与此同时的皇宫却不是那么的太平,皇帝刘秀安挥退宦官等人,只身一人待在寝殿内,赤着脚踩在波斯进贡的柔软毛毯上。
双足小巧,肥瘦适中。
刘秀安将皇冠摘下来,再解开束发的东西,一头长发落下。
黄袍也被褪去,只剩下白色的贴身衣衫,没几秒也被褪去,露出前面不太明显的轮廓,还有一块裹胸布。
边纹精致的铜镜里逐渐地倒映出一道曼妙的身姿。
刘秀安直接将裹胸布扯开,乌发散落,半遮住了有不少被挤压出来的痕迹的白圆。
固定吃一种药能令此处平坦下去,可那样会损伤身体。
久而久之还会活不过两年。
时间太短了,她才不要,历尽千辛万苦才坐上这个皇位的,不活长点儿怎么对得起自己,宁愿行事小心一点儿,也不愿吃药。
她看着镜子,蓦然笑了。
只要接下来的事情顺利,那么就永远没人能把她从这个位置拽下去,这江山也将在她有生之年属于她。
镜子里的人捂唇而笑,长发尽散,少了平日里的天子威压,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妩媚。
直到镜子里出现另一个人。
刘秀安看着镜子里的另一张刚毅的脸,唇角微动,慵懒地撑着下巴,也不管她此刻是衣衫不整的样子。
“三哥,你果然神通广大,深夜还能自由地出入皇帝的寝殿。”
“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哥你才是这於朝的皇帝呢。”
刘段恒眉头紧皱地看着她,“你今夜是不是派了死士去肃州截杀池县丞之女!”
刘秀安手指敲着旁边的皇冠,看似漫不经心道:“三哥,有些事,与你无关,你便不要多管,你得清楚朕才是当今皇帝,不是你。”
刘段恒用力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你疯了!”
“三哥……”刘秀安还是十分的冷静,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她的赤裸双肩,“你弄疼朕了。”
两人在无声地对峙着。
最后,刘段恒松开手,往后退。
“之前你寻找江湖上的人去截杀池县丞之女,如今甚至不惜动用身边的死士也要把她抓住,她手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害怕的东西。”
他已经一忍再忍了。
刘秀安将垂在前面的发丝拨到身后,仿佛不在意他会看到自己前面,不知是没把自己当女的,还是没把他当男的。
“朕说过了,此事,三哥你不必管,除非你觊觎着朕的皇位。”
刘段恒压不住火气地质问她。
“刘秀安,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觉得我会觊觎你的皇位么?我自小便知你是女儿身,也知你把大哥、二哥都害死了。”
说到此处,他微微地哽咽。
“你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可我相信你能当好一个皇帝,能治理好天下,所以我全部视而不见。”
不再唤她作陛下,显然怒极了。
“前朝覆灭之后,父亲还未来得及登基就离世,我将你奉上当新帝,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如今居然说我觊觎着你的皇位?”
刘段恒酸涩地一笑,“刘秀安,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刘秀安快步走到他面前,猛地揪着他的衣袍。
“是么,那为什么就是不肯把兵权交出来呢,你分明知道的!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意的都是这个!”
她也不再用朕这个称呼了。
因为激动,刘秀安眼角泛红色,却依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狠气。
刘段恒任凭她揪着自己的衣袍。
他凝视着刘秀安的双眼,说出一个她也无法反驳的事实,“交出兵权?我若交出兵权,下一个你杀的就是我,难道不是么?”
刘秀安眨了眨眼,“我不会。”
刘段恒抬起手,粗粝的指腹压在她的狭长眼角,“刘秀安,你会的,因为你是刘秀安。”
“小时候你要是一撒谎了,也喜欢眨眼睛。”
刘秀安狠狠地盯着他,“别跟我说什么以前,你不想交出兵权,我不逼你,但你也不要想干涉我的事,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松开手,仿佛不想再碰到他。
“你动用死士,兹事体大,你以为别人会没发现么?朝野上下,上百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呢,陛下!”
刘段恒用复杂的眼神看刘秀安。
“区区十几个死士罢了,那些老家伙还想过问我用死士不成?我可是当今皇上。”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意有所指。
言罢,又想到了什么,刘秀安警惕地看着刘段恒。
她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你这段日子若踏出京城半步去寻他们,或派人帮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刘段恒,你要想清楚。”
他眼神渐渐死寂,“好,我便跟你赌,倘若他们能活着来到京城,并且找到我,我不再会袖手旁观。”
刘秀安咬着手指,点了点头。
见刘段恒转身要走,她却突然从后面抱住他,换上另一幅面孔。
“三哥,如果他们真的到了京城,你得到他们手中的东西,你说的不会袖手旁观,是要把我从皇位上拉下来么?”
刘段恒嘲讽,“你也会怕。”
刘秀安仰起了头,看着他宽阔的腰背,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死一点儿人又怎么了。”
她踹了一脚地上波斯地毯。
“我把大於治理得那么好,每日勤政,百姓富足安康,邻国惧怕我大於的实力,年年进贡,我这个皇帝当得难道还不够好么?”
“死一点儿人而已。”
“疯子。”刘段恒扔下这一句话,推开她的手就走了。
刘秀安把刚戴上的放低姿态假面孔又摘了下来,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换上寝衣。
等到午夜,一名身穿黑袍的老嬷从地道里过来。
黑袍的老嬷正是当年把谢似淮绑上祭台的人,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朝刘秀安行了个礼,“老妪见过陛下。”
刘秀安扬起笑问:“听说你知道谢似淮是何人?”
老嬷颔首,“回陛下,您说的谢似淮很有可能是前朝的一个名唤邢女的巫女所生的孩子。”
她支着额,轻声念道:“邢女的孩子么……谢、似、淮。”
一夜过去,天际漏微光。
楚含棠一夜未睡,顶着肿肿的眼睛坐到镜子前,眼下一片灰,动作迟钝地扎着头发,不停地打哈欠。
失眠就是夜里睡不着,白天困得要死,偏偏今日要离开肃州了,得早起准备离开。
看着镜子里脸色不是很好的自己,楚含棠仰天长叹。
她还是没想明白谢似淮昨晚为什么要那么做,正苦恼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柳之裴扯着嗓子大声叫喊着,“楚公子,你起了么?”
叫魂呢,叫那么大声,楚含棠走过去打开门。
“怎么了?”
柳之裴看见她有点儿肿的眼睛,表情一言难尽,“你昨晚没睡好?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不就是浮肿了一些,用得着大惊小怪么。”她用手摸了摸。
不久前跟池尧瑶秉烛夜谈,回到房间就立刻睡着了,昨晚不太一样,楚含棠是想事情想了一夜,完全没有睡过的。
还因为跟谢似淮接吻后,总感觉嘴巴里留存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她昨夜喝了不少水,想冲淡这香气。
一夜未睡,再加上不停喝水,第二天起来,不水肿都对不起她。
柳之裴看着楚含棠的眼睛就想笑,肿肿的,看了想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