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假福利只有一周时间,提姆作为骨裂瘸腿的倒霉蛋,有一个月的休假。
虽然有一个月的休假时间,但不意味着他必须在医院的VIP病房待够一个月。
我出院当天,我们一起搬到了我家。
我再三强调,“你的腿上有伤,我一个人可能照顾不及时,你住回韦恩庄园说不定更好。”
提姆把眼睛从手机上挪开,镇定地转移话题,“布鲁斯给我们买的沙发到了。”
他看似平静,内心实则耿耿于怀。
提姆本来精挑细选挑了一张沙发床准备放在客厅,还没来得及下单,布鲁斯的沙发都送过来了。
他倔强地哼了一声,拄起拐杖向门走,“我倒要看看,他的品味怎么样。”
事实证明,布鲁斯的审美很不错。
他挑了一组异形牛皮沙发,颜色低调,线条简约,尽享奢华。他贴心地考虑到了我家原本的装修风格,一组沙发摆在客厅也不突兀。
……除了太大。
客厅根本摆不下。
这种有钱人轻描淡写的烦恼实在讨厌,可恶!
324.
布鲁斯的沙发,我们拆了一块放到卧室。
方便以后提姆和我吵架的时候,睡在他体贴监护人买的沙发上。
一块可能有点小,没关系,他可以蜷着睡。
谢谢布鲁斯。
325.
原本搬新家应有乔迁派对,但提姆是一个不能蹦哒的拄拐人士,我们的派对延后到他康复的那天。
看着提姆在家里拄着拐杖走来走去,我不仅没有任何不习惯,反而习以为常。
他拄拐杖的次数太多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以至于我看到他打石膏的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几分对味。
我真邪恶,我怎么能这么想。
休假结束,我继续我的工作生活。提姆也在家里勤勤恳恳地居家办公。
自从他的腿好到能坐在电脑桌前,他根本就是泡化在电子海里了。
我回家的时候在楼下抬头一望,如果家里没开灯,那我百分百能够在昏暗潮湿只有电脑屏幕光的书房找到一个没刷牙没洗脸拼命打工的可怜小鸟。
不明物体满房乱飘,他脑袋上套娃似地啃了三个。以至于我都同情到不忍心责备他。
开灯开窗通风,然后把拼命喊着“我只剩最后一点了”的干巴小鸟扔出书房,这就是我下班后的另一项工作。
当然,他不全是处理公司业务,夜间工作也是一样。
偶尔我半夜起床倒水喝,发现床上没人,往往能在关上的书房里找到一个戴着蓝牙耳机指挥通讯另一头的认真小鸟。
即使是病假中,他也真的很忙。
326.
到周六周日,蹲在书房长蘑菇的人就不止提姆一个了。
哀叹声接连不断。
“好烦啊。”
“我也好烦啊。”
“年终怎么这么多事,布鲁斯是不是逼我辞职!”
“年终怎么这么多记录,蝙蝠侠是不是逼我造反!”
“明年我再也不要上班了!”
“明……呃,以后再说吧?”
“根本写不出年终总结,这一年我泡了自己顶头领导这种事能写吗?”
“根本写不了年终报告,总不能在集体会议上报告我被自己的秘书泡了吧?”
“唉。”
“唉。”
我们像两只软乎乎的史莱姆摊开在左右两把办公椅上,中间隔了一层薄薄的隔断,对着两块幽幽冒光的屏幕发呆。
再次叹气。
“唉。”
“唉。”
生活好难。
327.
除开工作——不对,除不开工作。
我都怀疑我们同居是为了方便在家也能体验到在公司和同事抱怨的痛苦。
年末是工作最繁重的时候,仅有很少数时间,我们能在书房以外的地方黏糊一会儿。
一般是周六周日。
为了庆祝我完成了阶段性工作,暂时从工作的苦海中脱离出来,我们决定烤一个蛋糕。
我们为蛋糕的口味争执不下,提姆坚持要做巧克力的,但我想要水果的。
争了十五分钟,中途猜了三次拳,有输有赢,双双反悔。最后我们把电话打到芭芭拉那里。
芭芭拉大概正在补觉,言语间十分呆滞,“有紧急任务?”
“是的,非常紧急,”提姆严肃道。
“我们需要知道,蛋糕是做巧克力的更好,还是做水果的更好。”我说。
我隐约听到电话那边难得传过来一句脏话。
“啪”一声,电话挂断了。
唉,无情。
328.
我们打给了杰森。
虽然大家普遍认为杰森是一个很暴躁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得很有耐心。
他浪费了生命中的十五分钟听我们各自陈述自己的观点,打了一个哈欠,“我选芝士的。”
该死,又多出一种选择。
329.
打给迪克,没人接。
提姆担忧道,“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他总是这样,在海文遇到麻烦自己扛,等到下个月我们看见报纸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老实说,你们家所有人都是这个德性,一旦人离开哥谭,十有八九都是失联状态。
看到他皱起眉头,甚至准备订票去海文看看。
我冷静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一般来说,如果他半夜跑去巡逻,天亮回家,这时候正在补觉吧?”
“……你说得对。”
330.
我们又打给史蒂芬妮,恰好卡珊德拉在她家看电影。
我们重复了各自的主张,迎来一场大战。
史蒂芬妮觉得水果蛋糕更好,卡珊德拉喜欢巧克力。
我们在电话这头听她们在那头吵了二十分钟,最后我们不得不点了一个蛋糕给她们送过去,结束争端。
芝士口味的蛋糕,谢谢杰森。
331.
我看向提姆,“你,想打给达米安吗?”
“哦,”提姆眼睛亮了亮,“对,康纳,我们还没有问过康纳,他肯定支持我!”
说真的,我不知道如何评价他和达米安的关系。他们两个人正处于一种薛定谔的友好之中。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他们两个撞到一起,各自的年龄可以往下减十。
算上杰森,能减二十。
达米安可以直接回到细胞状态。
332.
这通原本要打给达米安的电话,打到了康纳手机上。
他花了五分钟理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中途的诸多分支。
他打断了我们提交各自论点的辩论时刻。
“我说,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康纳委婉道,“你们可以做巧克力水果蛋糕。”
电话两头同时陷入沉默。
提姆思考片刻,缓缓开口,为了不让自己吵架和到处找人讨论的一小时白费,他沉沉道,“加上水果的巧克力蛋糕怎么能算巧克力蛋糕呢!”
“……你们太闲了吧。”
隔着两部手机我都能想象到康纳的表情,“那为什么不两种都做,吃不完就给其他人送过去,我可以自己来拿。”
我有理由怀疑你只是想白嫖我们的蛋糕,康纳。
333.
漫长的争吵阶段结束,我们挤在厨房里调制面糊。
厨房我一个人用是很宽敞的,容纳两个人只是稍显拥挤。
提姆打下手的动作很熟练,拄着拐杖完全不影响他的发挥。
“你能不能从凳子上下来,从橱柜里拿东西的事就让我这种四肢健全的人来做,好吗?”
“哦。”
怎么还委屈上了?
334.
我就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
到后面根本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事了,只有做事的我和我肩膀后面探出脑袋的提姆。
他居然想偷偷把面糊调成巧克力的。
不可原谅,第一个做的必须是水果蛋糕!
335.
面糊调好,按照惯例,我们要尝一口试试味道。
我找出一根勺子抿了一口,细细回味。
提姆凑过来,“怎么样?”
我又挑了一勺,送到他嘴里。
现在回味的人变成两个。
“你尝出味道了吗?”
“好像没有。”
“那……再尝尝?”
你一勺,我一勺,我们一人一口,用勺子刮干净碗底。
提姆细品许久,点头,“我觉得味道很不错。”
“我也觉得很不错。”我望向空荡荡的碗底,“蛋糕糊呢?”
水果蛋糕从我眼前飞走了。
我们又调了一次蛋糕糊,这次是提姆心心念念的巧克力蛋糕。
看着满满一碗蛋糕糊,提姆小心翼翼地提议,“听说巧克力的蛋糕糊更好吃。”
我眼神凝重,“就吃一口。”
不用说,巧克力蛋糕也飞走了。
336.
我们最后在冰箱里搜刮了一阵,折腾出一份芝士蛋糕。
蛋糕味道不错,但是两份蛋糕糊早就把我们喂饱了。
我们只留了一小份,其他蛋糕切成几份交到了门口突然冒出来的康纳手上。
“这份麻烦送给芭芭拉。这份给迪克,顺便看看他的情况,别让他在枕头上捂晕过去了。这是杰森的,这是卡珊德拉和史蒂芬妮的。剩下都是你的。”
“哦,对了。”提姆拿出一个小小小小的盒子,“这里面装的是给达米安的。你看看他要不要,不要直接扔掉。”
“你不如不给!”
337.
“我不是你们的快递员。”康纳郑重强调。
“我们知道的,辛苦你啦!”我往他没多少空余位置的胳膊弯里塞了一瓶气泡水,“请你喝。”
康纳吸气,呼气,“我不免费跑腿。”
“明白明白,辛苦辛苦,”提姆往他另一边的胳膊弯里塞了一瓶牛奶,“多喝牛奶,长高。”
他生气地飞走了。
真的是飞走了。
他居然彻底不装了!
康康:重点是飞,不是生气吗!
小芭:他们明明可以私下黏黏糊糊,还要特意给我打一个电话:)
实际上,生吃蛋糕糊不是我们同居生活中最愚蠢的部分。
可能世界上是存在这样一种理论的,两个聪明人生活在一起会正正得负。
“我不明白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沦落到天天睡沙发的地步。”芭芭拉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带着含糊、费解和抱怨。
“这不是我的错,”我努力强调,“有些工作狂只配睡沙发。”
“那你又是怎么睡到沙发上去的?”芭芭拉问,“我不记得你的办公桌放在客厅。”
我略感心虚地停顿片刻,“一点点小问题。”
提姆的脑袋从我肩膀后面伸过来,贴着手机,愤愤不平,“我要揭发她的罪行,法官!”
“她说工作没做完,根本是一个谎言。她的工作早就偷偷摸摸做完了,我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客厅打游戏。”
一声更比一声高,“她只是!单纯的!打游戏打到在沙发上睡着了!而已!每天都是!”
我小声反驳,“要是你的工作提前做完了,你也可以在客厅打游戏打到睡着。”
芭芭拉发出一声心情复杂的哼声。
“再说,”我突然大声,“正常人发现在沙发上睡着的女朋友,不应该把她抱去卧室吗,哪有一起在沙发上睡下的?”
“柔软的毯子、蓬松的枕头、熟睡的你,”提姆正经道,“这已经构成了睡眠三要素,所以我在沙发上睡是合情合理的。”
“不合理。”
“很合理。”
“我发誓,”在我们的争执中,芭芭拉插话,“我再管你们两个,我就自己去跳哥谭湾。”
她无情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个灰色的接通键给我。
提姆神色紧绷地检查了一番,放松道,“没关系,她没把你加进黑名单。”
可见我们的情谊之深。
339.
正式同居后,我发现,大多数时间,提姆的睡眠时间只有五小时左右。
他的工作永远都做不完,是脑袋一亮就能给自己找到新工作的程度。
年轻人真是精力充沛,按照他的熬夜程度,普通人在白天早就是奄奄一息的废物状态了。
提姆不一样,他喝杯咖啡就能精神抖擞,仿佛身上长了八块肝,用两块休两块,轮班制。
八肝怪物为自己喊冤,“布鲁斯的睡眠时间还不如我呢,他一天有时候就睡不到三小时。”
看见我满目震惊,提姆眉头一紧一松,“是吧,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事实上他有时候赖床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能理解,完全不能。
这已经不是身上长了多少块肝的问题了,这完全是肝上面长了个人。
提姆摸摸脑袋,“他的精力,比较充沛?”
只是“比较”吗,布鲁斯真的是地球人吗,韦恩夫妇是不是有神奇的氪星血统?
“阿福的睡眠时间也很短。”提姆端着下巴思考,“他一般在夜巡结束,我们所有人回家以后才睡,但我们早上都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早餐了。”
提姆陷入沉思,“他说自己一般能睡四到五个小时。”
哪个世界的四五个小时,由阿福主宰的世界吗,三十六小时制?
是我错怪迪克了,虽然他时不时熬夜熬到昼夜颠倒,但他至少还是一个需要睡眠的正常人,会在有效的睡眠后恢复活力。
奇怪的是我面前站的这位,还有他背后的两位。
他们不是人类,是从哥谭湾上岸的三只海豚。
海豚不需要睡眠。
340.
提姆是被我摁在床上休息的。
他的脑袋说,“可以熬,还能再熬三个小时。”
他的伤腿说,“滚!”
“别叽叽喳喳了,”我用被子把他一卷,堆在床上,“你连不靠拐杖出门都办不到,别想着打你晚上那份工。”
“异议!”提姆在被卷里挣扎抗议,“我可以单脚跳着出去。”
“感激你的努力,坏蛋们一定会笑到抽筋,然后被警察送进监狱里。”
我把被卷裹得严实,“你是打算自己睡着,还是我帮你睡着。”
扭动突然停止,提姆变成一条老实本分的毛毛虫,毛毛虫脸上浮现可疑的窃喜,“你打算怎么帮?”
“储物间里有一根没用的棒球棍。”
“谢谢。”他牢牢闭眼,“我已经睡着了。”
唉,何必呢。
你不会以为我会和海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341.
除了睡眠时间,提姆的康复速度也让我惊讶。
他的理疗和复健进度条是以普通人的二倍速前进,剩下的时间还带着那根无辜的拐杖,只是蒙蔽其他人的一种障眼法。
怎么回事,原来熬夜能促进伤口愈合吗?
那熬夜是不是也能长高?
我不理解.jpg
他给我罗列了一大堆自己的复健计划、锻炼流程,试图证明自己的康复是一件正常的、不违背人体正常机能的事。
说着说着,他甚至抽出他的平板电脑,给我拉了一张表格。
我盯着表格沉思,发问,“你统计过你本月所有的睡眠时间吗?”
回应我的只有挫败的低泣。
342.
提姆的睡眠时间短到什么地步呢?
短到——
尽管我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但一个腰细腿长脸蛋好看胸还大的漂亮男人每天晚上躺在我旁边,我不敢有分毫动作。
我怕他猝死。
343.
那些和蝙蝠侠调情的家伙,猫女等等等等,她们难道不会有这种顾忌吗?
床头柜里不备一个心脏起搏器和吸氧机吗?
不不不,真正让我感到怀疑的,是另一件事。
依照他们家排得满满当当的时间表,他们真的有时间做那种事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怀疑地扫了提姆一眼,对方不明所以地回了我一个略带疑惑的微笑。
我怀疑他是先骗后杀,我没有证据。
344.
提姆的腿好得差不多了。
他自觉可以重新加入夜巡,但布鲁斯认为他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他们两人现在每天正为了这种事在电话里打仗。
很显然,提姆是一个成年人,布鲁斯也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人管不了成年人,我只能认为这是他们独有的展现亲情的方式。
两个人倒是默契,谁也不提去公司主持年会的事,每年年会上还有领导层的演讲环节。卢修斯已经连续发言两年了,事不过三。
这对虚伪的父子打着把所有工作拖延过去的主意,接到我的报告后,我听到电话听筒里卢修斯的一声冷笑。
第二天,和我对接的同事告诉我,今年圣诞庆典和年会的演讲都由布鲁斯负责,让我到时间记得催他的演讲稿。
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总是我?
345.
话虽如此,提姆已经康复,我在很久以前给他准备的礼物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趁着他不在家,我抬着一大箱快递,鬼鬼祟祟溜进家门。
裁缝小姐妹很贴心地在外包装上标记,“表演用品”。
我用小刀划开快递箱,在里面抖出一件真空压缩的表演服。
这华丽的纹路!
这光滑的触感!
这合适的尺寸!
该大的大,该细的细。
不愧是我和裁缝姐妹日日讨论,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无敌服装!
这次,我一定要给提姆一个惊喜!
346.
提姆今天下午要出席一场韦恩科技举办的前沿科技展览。
我不是他的对接秘书,不需要在周六下午化妆穿高跟鞋,陪他站在展台上当背景板。
这给了我可乘之机。
我给家里做了一次大扫除,买了鲜花装饰客厅,订了一个好看的小蛋糕。
等无知无觉的提姆告诉我,他马上就要到家的时候,我关上客厅的主灯,只留下玄关昏暗的灯带。
蛋糕上的蜡烛亮起微小的火光,我换好衣服,静静地等在房间里。
钥匙在锁孔扭动,有人推开门,然后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我听到杰森的声音,“哇哦,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浪漫之夜了。”
提姆冷静道,“不,你今晚没来过这里。”
时机已到,我整理好身上的表演服,缓步走出卧室。
我很想走出猫女那般妖娆的猫步,身上的服装限制了我的发挥。
透过面前透明的小窗,我隐约看到门口两人呆滞的脸。
提姆原本正把杰森往门外推,在我走到灯光下后,他开始浑身颤抖,右手改推为拉,把杰森拽到自己身前,祈求保护。
真令人伤心,男人。
我向他敞开热情的怀抱,“不拥抱一个吗?”
“不,不要。”绝情的回答。
杰森双眼无神,他摸了摸口袋,遗憾地发现自己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我一定是中了恐惧毒气,德雷克,我需要解药。”
“醒醒吧,”提姆的表情由震惊和恐惧转向麻木,“是的,我们家是有一只充气霸王龙,请你接受这个事实。”
充气霸王龙再次高兴地向他伸出手。
提姆的脸色看上去像刷了漆,“你会吃掉我吗?”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胸口,砰砰作响,“我要给你喂恐龙肉吗?”
“不用这么麻烦。”我高举双手挥舞,“惊喜!今晚是恐龙之夜!”
杰森不知何时已经退出我家大门,“再见,祝你们幸福,我会忘掉这一幕的。”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提姆,“提……提宝,我真没想到。”
提姆心绪平静如死灰,“在我的律师到来前,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侏罗纪没有恐龙当律师的,你死心吧。
桶:告辞,玩得真花
贴心的芙:怕对象猝死,选择修身养性
当天晚上提姆的表情,我可以笑到三十年后。
等我老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想起这件事我能笑到从摇椅上滚下来。
我都不忍心告诉他,压在快递箱底还有一件充气咖啡服。裁缝小姐妹精心制作,在咖啡搅拌勺上画出了精细的五官。
看到那件咖啡服的第一眼,我脑袋里不存在的提姆已然发声。
“在我的律师到达前,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是另外的惊喜,是额外的价钱。
我很期待提姆看到它时的表情。
348.
提姆不愧是提姆,他强大的接受能力决定了他如今在公司的地位。
第二天他就恢复了buff一样叠加在身上的镇定,甚至说稍微体会到了一点其中的乐趣。
我起床时正看见他好心情地把充气恐龙服拎起来打量。
我刷牙时他试图把自己塞进充气恐龙服里。
我涂完水乳,一只同手同脚的笨恐龙跌跌撞撞地从门框里挤出来,毫无优雅之风。
笨恐龙和我打招呼,“你好,恐龙先生和你问好!”
我挤住充气的鼓鼓恐龙头,“不,她明明是恐龙女士,你不要篡改她的设定!”
“是恐龙先生。”我两手之间的恐龙头严肃地说,“我将坚决捍卫这点。”
“恐龙女士!”
“恐龙先生!”
显而易见,充气恐龙的性别又一次引发了我们的战争,这次我们识趣地没有打电话给其他人评理,这延长了友谊的寿命。
在经过几番辩论后,我们决定了充气恐龙的身世。
充气恐龙的名字是柯西·卡罗琳,她是一位跨性别者,生理性别为女性,心理性别为男性,正在筹钱准备变性手术。
349.
正常人的骨裂至少要休养一到两个月。
只是休养,能够下地走路,不包括跑跳高空蹦极和大战邪恶外星人。
提姆和他的亲朋好友不在正常人的范畴里。他们一干人都是身上还缠着绷带就能倒挂在吊环上训练的猛男猛女。
夜里他在街上满城乱窜,我在书房疯狂敲打键盘。我想用棒球棍猛击电脑屏幕的心情和他用长棍猛敲罪犯膝盖骨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个家里时常会发生这种情况。
凌晨两点左右,翻窗进来的红罗宾和抱着笔记本电脑的我面面相觑。
他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收的钩锁枪,我的手指贴着键盘,我们沉默对望。
提姆干咳一声,“你不是说你今晚要早睡吗?”
我望着电脑分屏上的road map,长长一叹,脸滚键盘,“你不是说你今晚不回来吗?”
“现在已经不是‘今晚’了,这是‘明早’。”
“同理可得,”我挣扎着睁开打架的上下眼皮,“我凌晨熬夜和我晚上熬夜没有关系。”
本来我们应该再为熬夜问题双双强词夺理一番,进行我们幼稚的家庭战争。但我们两个人都太累了。
提姆边走边脱掉他的制服。先是卸下来的披风,再是装备带,制服上衣,制服靴。他半个膝盖蹭到沙发上,被我轻飘飘抵住。
“去洗澡。”
“可是我很累,”面罩摘下来,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我明天早上醒了再洗。”
“至少把裤子换了。”他这么一说,我的眼皮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等他去换睡衣的时间,我把电脑合上,顺势一滚,滚进沙发深处。谢谢布鲁斯,他挑的沙发非常舒服。
换好睡衣的提姆软软地倒上沙发,被我嫌弃推开,“拒绝一身汗的人贴近我。”
我裹紧毛毯,把自己卷得严严实实,“你自己去找被子。”
“我不需要被子。”提姆小声嘟囔,话虽如此,他还是掀了一床厚厚的被褥裹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温暖,适合安眠。
我缩在被褥和毛毯里,感到提姆的手隔着一床毛毯揽在我身上。我缩了缩,“晚安。”
“晚安。”
对不起,芭芭拉,让你不理解的事情又发生了。今天我们两个人又睡在沙发上。估计明天也会睡沙发,后天也要睡沙发。
再这样下去,卧室就要改成衣帽间了。
可恶,明天我一定要睡在床上!
350.
多亏杰森当天晚上的见证。
依照杰森传播学,三天内,提姆的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了他晚上会在家里玩恐龙cosplay。
杰森本人不是一个热衷于分享八卦的人。
他身边一票乐于帮他传播的人。
所以杰森传播学又可称之为超英传播学。
当然,信息传播过程中的一些小小误差无法避免。比如当天晚上套用充气恐龙柯西先生身份的人明明是我,但现在已经有人偷偷去研究提姆的购物车了。
被发现后,他们往往还会体贴地安慰提姆,“没关系,你精神压力大,我能理解,兄弟。”
根据杰森传回来的第三个版本,布鲁斯都为此良心发现,主动去公司分担了一些提姆的工作。
提姆由一开始的否认、辩解,进化到现在,他已无所畏惧。
“嗯,他的名字是柯西·卡罗琳,虽然有着女性的生理器官,但拥有男性的内心。请尊重他的心理性别和梦想。”
“谢谢。”
第二天布鲁斯又替提姆参加了一场无聊的商业晚宴。
怎么回事,他心疼了?
351.
临近圣诞节,所有人都在忙业务。
我们要准备韦恩企业的圣诞庆典、年终总结、年终审核,还有来年的工作清单。
不止我们,连罪犯都在这种时候赶业务。他们好像有什么节日指标,每年过节一定会有一伙人联手搞出一个大事件。
对,一个大事件,每年都是一件事、一伙人,你绝对不会在一座城市的同一天里看到两拨人作案。
就算是两拨人,后来也会告诉你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提姆曾无数次怀疑他们私下里有一个共享文档,像可怜的上班族们抢占会议室一样填日期表格。
他多次潜伏、寻找,一无所获。
时至今日,他仍坚信这个文档的存在。
他可能是工作到精神失常了。虽然布鲁斯帮他挡了几次会议和晚宴,但和管理科研的卢修斯不同,提姆负责商业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