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芭芭拉放下第五根手指,“你们还炸了一栋楼,提姆的腿就是那时候受了伤。”
一栋……楼。
我平滑地滑进被子里,被褥盖过头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不用抢救我了,直接推去烧了吧。”
305.
芭芭拉把我从被子里挖起来。
“不需要你赔钱。”
她解释道,“大楼爆炸不是你们的本意,那栋楼是烂尾楼,被稻草人作为临时基地使用。”
她打了一个响指,“这就是你躺在这里的原因。”
“我中了恐惧毒气?”
“不,你发烧了。”
……发烧和稻草人有什么关联吗?
“大楼爆炸,你摔进了河里,初冬季节穿着薄外套和背心在冷水里泡澡,你不发烧谁发烧?”
有道理。
306.
我和稻草人是不是有仇,怎么每次出事都和他沾点关系。
我是不是应该偷偷潜入阿卡姆,把他填进水泥柱子里沉进哥谭湾?
307.
芭芭拉开始削第二个苹果。
“理论上现在你明天就可以回家休息,但提姆——”
她思考了下,改了称呼,“但提摩西给你请了一周病假,你在医院住有补贴。”
我把被子一卷,牢牢裹在身上,“我会在医院住到最后一秒的,谁也别想让我离开。”
工资,补贴,两手抓齐,我都要。
308.
我和提姆住的病房是韦恩企业的预留病房。
没错,韦恩企业的员工在这里住院有福利,这是无数人挤破头想钻进布鲁斯手下打工的原因之一。
我想去看看提姆,芭芭拉轻松道,“你想去,我可以扶你过去。”
我焉头焉脑地缩在被窝里,张嘴等芭芭拉投喂。苹果很甜,有效维持了我的大脑运转。
我细细分析,“我想去看提姆,在我们一个发烧一个断腿的基础上,提姆肯定能猜到我会过去看他。”
芭芭拉偏偏头。
“他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要去看他,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他会抢先拄着拐杖来看我,最好是我正计划过去的时候,突然推开门进来。”
芭芭拉看向病房房门,连一只飞进来的蚊子都没有。
我继续道,“但是再往下想,他的这一串计划都被我看穿了。不能带来惊喜,就失去了执行的必要。他此时最好的选择是点一份四人份的外卖,这样我们四个可以一起吃。”
芭芭拉罕见地显露出茫然,“所以?”
“所以,”我一敲掌心,“我们应该点四人份的饮料带过去,然后再等他失去耐心以为计划失败时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芭芭拉道,“这和你直接过去有区别吗?”
“有啊,多买了四瓶饮料。”
309.
我和提姆都失算了。
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迪克,这家伙不会给我们任何人发挥的机会,午餐时间他早早就下楼拎回来了四人份的午餐。
最后我和提姆点的外卖被送进了vip病房的小冰箱,等着晚餐时间再吃。
可恶,格雷森,你阻碍了我们的小情.趣。
310.
这次身体交换带给我们的是数不清的麻烦。
我的直觉告诉我提摩西肯定在打坏主意。
他演上一出大戏,总不能是为了帮提姆夜巡。做了白天的工作还帮忙做晚上的工作,资本家都要为提摩西流泪。
我们暂时还看不穿他的想法。
我更关心提姆多灾多难的腿,其他人反而都觉得这不是大问题。他们似乎早就把受伤当成了一种习惯。
“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恢复得很快,”提姆和我发消息,“我们的身体素质和常人差异很大。”
“我讨厌提摩西,”我宣布,“下次我要一脚把他踹进河里。”
“只是骨裂,”提姆安慰道,“一个月就好了。”
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却反过来安慰我,倒显得我像是年龄更小的人。
“说不定你亲我一下,我会好得更快。”
哇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你可以把嘴巴的蓝牙连上,”我诚恳道,“这样你就能随时随地享受到被亲吻的快乐。”
“这个愿望大概一千年以后就能实现了。”提姆一本正经道,“一对机器恋人,他们可以用连接彼此蓝牙的方式代替接吻和抚摸。”
“那她们晚上干什么?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连蓝牙吗?”
“并排躺在床上充电,相互给对方的机械关节上润滑。”
“你真浪漫。”我假意赞美,“把你的蓝牙连上。”
“嗯?”
“我是指你的无线耳机。”我打开手机,在蓝牙那栏搜索配对设备。
T·D,连接。
我等了一会儿,确保提姆把翻出来的耳机戴上。我在录音文件里翻到最低,找到一条年份很久的录音。
我每换一部手机,这条录音都会被我传到新手机上。
点击播放。
我的病房里听不见声音,而歌声化作看不见摸不着的无线电波,落进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进入大学那年,下定决心不会继承老爹的工作。
我不想研究枪械的改造,不想琢磨打在哪个部位能最快让人失去战斗力。
普通人的生活平淡、乏味,我觉得很好。
在大学里我尝试了正常人会有的兴趣爱好。
老爹盯着我画出来的海鸥愣住,夸赞,“这架飞机画得真像!”
尝试进行文学创作,“蓝色的天上飘着白色的云。”
和街舞社的人一起跑去地下斗舞,因为打架斗殴和其他人蹲成一排接受教育。
唱歌是少有拿得出手的正常爱好,每次同事聚会我都唱歌,毕竟我不能给他们表演手劈啤酒瓶。
那条录音是我用大学时校园歌手大赛的比赛视频导出的音频。唱歌的人是大学时的我,一个莽撞的、青涩的大学生。
提姆和我都渴望着普通人的生活,不同的是他选择了需要他的位置,而我选择了我需要的生活。
他的勇气或许是我心动的原因之一。
我只是想把我的生活分给他,把我的安逸和快乐也分给他。和他分享我的过去,分享他没参与的时光。
横线上的圆点走到尽头,有人在病房外敲我的门。
我翻身下床去开门,“医生说过,不宜运动。”
“几步路不算运动。”提姆眨眨眼睛。
“那么,你有什么东西非要马上和我说不可?”我让开一步,方便这位借着养腿休假的可怜人拄着拐杖进来。
“刚才的歌,我学会唱了。”
提姆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没扶着拐杖的那只手自然而然牵住我,“我来唱给你听,再晚一会儿,我就要不记得了。”
大提在搞事
两个倒霉蛋纯属受到牵连
期待大提下一次登场
或许会被踹进河里()
住院生活,闲适到了无聊的程度。
我早就可以出院了,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纯粹是在享受韦恩企业的福利和提摩西帮我请的病假。
我的社畜生涯中从来没有哪一个月,我请了这么多天病假。
人类,就是会在工作时想要休息,休息时想要工作的生物。一天不碰键盘,我的手指痒得难受。
没有键盘,但是可以搓手柄。
提姆的好朋友康纳过来看望他时,我们正坐同一张病床上选同居需要新添的家具和小物件,因意见不合大声吵架。
“我要用红色的咖啡杯,”提姆说,“拜托,红色是我的代表色,谁的名字里面有‘红’?”
“照你的说法,全哥谭的红帽子都应该归红头罩使用,”我大声道,“‘红头罩’比你名正言顺多了!”
“他可以用,”提姆冷静道,“我不反对。”
我哼哼道,“我反对,我反对你用红色的杯子,世界上没有红色的公鸭,德雷克。”
“总之,我要用红色的杯子,”提姆傲慢地总结,“你用蓝色。”
“不要,红色杯子好看,”我振振有词,“女孩子就应该用好看的杯子。”
“男孩子也要用好看的杯子。”
我们激烈争吵的同时,一个年轻男孩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提姆注意到他,“嘿,康纳,你来了!”
名叫康纳的男孩看看我,又看看和我盖着同一条被子的提姆,露出奇妙的表情,“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呃,我先回家吃份午餐。”
“没关系没关系,”提姆热情地招呼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来帮我们看看东西。”
我也向他打招呼,“你好,我是伊芙·赛梅尔,提姆的女朋友。你就是康纳吧,我听提姆说起过你。”
康纳身体紧绷,小心翼翼地抬手,“嗨,我也听提姆谈起过你。”他摸摸后脑勺,“他上次还托我选了花送给你。”
我看向提姆,“花?被你吃进肚子里了吗?”
提姆认真点头,“是的,在肚子里。”
康纳脸上的痛苦更明显了,他可能觉得自己在发光。
“但我们目前要讨论的问题不是花在谁的肚子里,而是杯子应该在谁的手上。”
提姆在床上给康纳腾出一个位置,亮出购买页面,“你看看,这对杯子很好看吧。”
康纳挪了几步,拘谨地坐在我们中间的位置上,左边是提姆伸过来的脑袋,右边是我伸过去的脑袋。
他打起十万分精神品鉴我们争吵的源头。
“……”康纳茫然道,“它们除了颜色以外好像没有不同?”
“这是情侣茶杯。”提姆提醒道。
“我知道这是情侣咖啡杯,”康纳无法理解,“我是说,既然你们都喜欢红色的,为什么不买两个红色的杯子?”
“那样就不能分辨是谁的杯子了。”提姆满脸严肃,“这很重要,我始终捍卫自己喝完每一滴咖啡的权利。”
“一模一样的杯子就不是情侣杯了。”我指正。
“是的,果然还是应该我用红色的杯子。”
“呸,那是我的杯子。”
我们又吵起来,康纳默默往床边挪动他拘谨的屁股。
浪费生命中宝贵的五分钟后,我们选择了另一组情侣咖啡杯,它们是绿色和蓝色。
康纳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再次被扯回我们两人中间,提姆的手机几乎要贴到他的眼睛里。
“你看看,这两对拖鞋是不是粉色的更适合提姆?”
“可是我想穿蓝色的!”
“不,蓝色拖鞋是我的!”
争执,永不停歇。
康纳疲惫地叹气,仿佛一瞬间变得苍老。
“我可不可以先回家吃饭,我听到我爸喊我回去吃饭。”
312.
迎接和平的方法是打游戏。
我们三个人一起玩马里奥赛车。
不能说,和平。语言的斗争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邪恶的道具,扔在赛道和玩家的头顶。
康纳谢绝了我们邀请他坐在中间的好意,一个人坐到了沙发上。
激烈角逐第一名宝座的时刻,窗户里翻进来一个人。
杰森提着一罐用红丝带精心打上蝴蝶结的小饼干,轻松从容地踩着医院的窗户沿跳进来。
分神注意他的片刻,我被提姆反超,痛失第一名的王冠。
“冒昧问一句,哥谭走门是犯法吗?”
问出这句话,康纳借机超过我,我失去亚军的荣誉。
小饼干轻巧地落在桌上,杰森施舍给我一眼,耐心道,“任何不走窗户的人都会被判处三十年有期徒刑。”
“胡说,我怎么不在监狱里。”
杰森目露同情,“这就是你在韦恩企业给资本家打工的原因。”
原来如此,杰森大师,谢谢您的指点!
313.
加入马里奥赛车的人变成了四个。这就是手柄多的好处。
康纳取东西的速度很快,我感觉我只是喝了一口水,他把门关上,下一秒就带着拿来的手柄走进来。
装都不装了,是吧?
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人,病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我们对着vip病房的电视玩赛车游戏。
杰森是我们中的常胜将军,自从他加入比赛后提姆连第二名都没有摸到过。
“你没有工作吗?”提姆匪夷所思,“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打游戏,而不是上班?”
杰森得意洋洋,“我是无业游民,小可怜,和你们不一样,我不用受工作的苦。”
提姆恨恨咬牙,“我不信,不可能,你明明有自己的产业,不工作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类需要工作!”
趁提姆心神动摇的机会,杰森甩掉他,跟在我身后拿到第二名。他放下了手柄,却抬起高傲的头颅。
“让你失望了,鸟宝宝。有些天生的智者一早就规避了被人摁在总裁办公室替人看文件的厄运。”
他咂咂嘴,“这是我得到的回报。”
“其实正常人的工作没有提姆这么忙。”康纳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举起手中利刃,恶狠狠捅进提姆胸口,“提姆一天有三十六小时都在工作。”
我看见提姆嘴角溢出不存在的鲜血,奇怪的球状物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啃他的脑袋。
我怜爱地拍拍球状物的头,“休假时堆积的工作,回去记得全部补完。”
“你的工作不也没做完吗?”提姆幽幽道,“我们可是一边的。”
面对小呆瓜的质疑,我只从容一笑,并不辩解。
杰森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你的辛劳成全了老头子的快乐,感恩你的付出,阿福保佑你。”
康纳跟着画了一个十字,“阿门。”
有这群兄弟朋友,提姆还没有被气死真是大度。
314.
我和提姆并不住在同一间病房,我只是常常到他的病房坐坐,充当陪玩的角色。
送走康纳和杰森后,我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多在这里坐一会儿吗?”提姆问,“你每次都回去得很早。”
我用极轻极轻的力道敲敲他的膝盖,“你该去做理疗了。”
“是因为我抢了蓝色拖鞋,所以你让我一个人去做理疗吗?”他的眼神突显凌厉,“哼,蓝色拖鞋还是我的。”
可恶,等拖鞋到家,谁穿哪双还不一定呢,你就等着粉粉嫩嫩的棉拖鞋上脚吧!
带他去做理疗的护士已经等在门外,我扶起提姆,殷切地把他送进理疗室。
理疗室大门关上,提姆一天要做两次理疗,一次理疗二十分钟,算上间隔的休息时间。有整整一个小时,他没办法自由行动。
回到自己的病房,我情不自禁上扬嘴角。提姆不在,我再也无法克制住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还不行。不能放松警惕,我必须谨慎起来。
我拉上窗帘,关上病房房门,用报纸贴住门上观察用的小窗。
最后一步,我打开电脑,黑进医院的监控系统,把我睡觉的录像复制粘贴,在这段时间内循环播放。
一切准备就绪,我忍不住搓搓手,打开了那些罪恶的文件!
《韦恩企业圣诞庆典甘特图》
《韦恩企业年度大事件(庆祝视频用)》
《韦恩企业圣诞庆典宣传排期》
啊,我的灵魂得到了解放,我的精神无比振奋。
我精神抖擞地敲下第一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做了。
我的游戏还没通关,秘书办的小群没有进去看一眼,今晚是不是超市有促销?
手机上蹦出一条消息,来自卢修斯。
“今年的圣诞庆典交给秘书办操办。你们圣诞庆典的策划方案还没交上来。”
空气似黄油凝固两秒,第二条消息跳出来。
“宣传排期是你负责,对吧?”
恶魔附身,在我耳边森森低语。我浑身一颤,“是的,宣传排期和年度大事件总结视频都由我负责。”
卢修斯语气平淡,任由我揣摩其中千百深意,“距离圣诞庆典还有一个月,不急。这周把策划方案给我过目就行。”
“收到!”
我就说之前怎么提不起精神工作呢,原来是缺少了领导的督促。
领导一发话,我发根都紧上三分。
即使是休病假,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工作!
今天工作是为了明天不加班,明天工作是为了后天不加班,后天不加班,就可以放假了!
等我放假那天,提姆就一个人苦苦地在办公室熬吧。
芙的逻辑
病假时加班,假期就可以不加班
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jpg
元宵节快乐!
我感觉我已经大好了,健康女神再次拥抱了我,好耶!
虽然我请着病假,但我的工作一点都没落下。
多值得骄傲的事,布鲁斯·韦恩应该给我发一张“工作勤恳”的证书。
我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把初版文件发给秘书办主任审核,内心莫名感到一阵空虚。
我辛辛苦苦打工,布鲁斯就能早日开上最新型号的蝙蝠战车,在大街小巷逮捕一个又一个嚣张的罪犯。
这大概,也是一种贡献。
我如此安慰自己。
316.
提姆躺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最清闲的一段时间。
和我不一样,他是绝对挤不出时间偷偷工作的!
医生叮嘱他要好好休息,除了他理疗的那几个小时,我基本等于住在他的病房里。
我们每天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就拿出游戏机联机打游戏,相互推卸责任,把卡关怪在对方游戏水平菜上。
中午我们会点外卖,或者吃医院提供的餐点。
有时候我们会在这时聊到过去的生活,我的大学时期,提姆小时候的经历。有时候我们会选一些新的家具,打包送进我的小公寓里。
下午是会面时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好像所有人都闲了下来,会随机刷新在我和提姆的病房里。
偶尔提姆的病房里还能刷出金色传说布鲁斯,西装革履的董事长端坐在总裁的病房里,一人端着一杯茶,仿佛韦恩企业集团的运转和这两个人没有关系。
在岁月静好的安逸氛围,我收回准备推门的手,缓慢后退。
护士小姐奇怪道,“您不进去和韦恩先生打一声招呼吗?”
“我就不去打扰他们联络感情了。”我冷静道,“我出去转转,去楼下花园晒晒太阳,抚慰我冰冷的心。”
我想象一下我进去后会发生的事。
病房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布鲁斯不可能无视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东西。
我总不能一进门,热情洋溢地和我的领导打招呼,“嗨,董事长,昨晚的夜巡怎么样,揍了几个人的屁股?”
只能聊工作,董事长没有需要超过三句话交代的工作,只能聊我的工作。
职场教条之一,永远不要在非工作时间和领导讨论工作相关的任何内容。
我足足在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绕了八圈,直到在小花园入口碰到正要离开的布鲁斯。
堂堂韦恩董事长正要去地下停下车自己开车回家。我礼貌地向他点头,“下午好,韦恩先生。”
“下午好。”他微笑道。
我们两人各道一声安好,再憋不出一句话。布鲁斯憋了又憋,隔着皮肉骨骼我都能看出他的大脑在怎样用力。
每天在小花园拄着拐杖复健的老爷爷都慢腾腾从我们身后挪过去,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我心底突生严峻之感,愈发紧张起来。
他干巴巴道,“听说提姆要搬到你那里去住了,我给你们购置了一组沙发,做乔迁之喜。”
...... 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们早就看好了能容纳两个人在上面打滚的沙发床。
“谢谢韦恩先生。”我也干巴巴道。
我莫名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我不是站在医院楼下,而是身处韦恩庄园的客厅。这种尴尬的场景,有一个专有名词形容,“见家长”。
“不用客气。”布鲁斯抿唇。
说实话,我很担心等我们离开以后,医院的护工会发现现场遗留四座大坑。
我们又一次面面相觑,在我考虑要不要主动汇报工作缓解僵硬的氛围时,布鲁斯勇敢地挑起了话头,“今天的天气有些冷了。”
你是英国人吗?
“是的,”我附和道,“快到圣诞节了。”
布鲁斯面露思索,“你不提醒我,我都快忘了这件事。”
他微笑起来,这次笑容远比之前从容,“或许我贸然的请求有些唐突,不过,今年的圣诞节,你愿意和提姆一起到韦恩庄园共进午餐吗?”
面对我的惊讶,布鲁斯笑笑,难得显出几分平易近人,好像他不是夜里穿梭在街头巷尾抡起拳头揍人的黑暗骑士,也不是偶尔出现在公司布置一大堆任务的恶魔董事长。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渴望家庭的中年人,想要一分任何人都能得到的平淡幸福。
“我知道晚餐时间所有人都会留给最亲密的家人,但韦恩庄园的午餐会很热闹,你们能赶上交换礼物的环节。”
我有片刻的迟疑,更多涌上心头的却是轻松,“谢谢您的好意,我会带上足够多的礼物上门叨扰。”
布鲁斯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那家常部分就此结束,我们可以讨论新年的工作内容。”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看到我碎裂的表情,布鲁斯哈哈大笑,“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上司,你好好休息。”
收回前言,布鲁斯·韦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下次在公司之外的地方见面,不用叫我‘韦恩先生’,”他叮嘱道,“叫我‘布鲁斯’。”
不,我要叫你魔鬼。
317.
魔鬼悠然一笑,显出几分恶劣,“临走前,我告诉提姆,我想邀请你到庄园过圣诞节。”
他看了眼手腕上昂贵的腕表,“现在我们聊了五分钟,提姆的预估时间是四十分钟。”
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他会觉得我们能聊那么久。”
布鲁斯耸耸肩,“也许他不太信任我的沟通能力。”
自信的中年人莞尔,“我自认为社交能力不差。”
那您确实挺自信的,这不是提姆的推理失误。
布鲁斯朝上指指,“你现在上去看看,说不定能看到惊喜。”
我再三确认,很肯定韦恩企业最大的恶魔此刻眼里尽是愉悦。
我又一次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没错,布鲁斯·韦恩就是一只从身体到灵魂都黑漆漆的魔鬼。
“谢谢你的情报,”两只脑袋长犄角的恶魔相视一笑,“再见,布鲁斯。”
318.
我像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飘上楼,逼近在布鲁斯的掩护下无知无觉的提姆。
他病房门上的小窗被一张报纸蒙住。
我感到自己的眼皮正在隐隐跳动。
我不信邪地黑进医院监控,提姆那间病房的监控显示,他正躺在床头看书,时不时翻动一页,分外惬意。
我放大书页,发现他来来回回看的是同样两页的内容。
蒙骗医生的手段都是如此毫无新意。我轻飘飘地推开门,“是谁在病假里偷偷加班呀?”
对上提姆那张惊愕的脸,我森森一笑,“哦,原来是不听医嘱的提摩西先生啊。你的腿已经好到能够坐起来敲键盘的程度了吗,不如我请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
生病的人就给我好好休息,工作老老实实交给布鲁斯来做!
319.
我是来享受韦恩企业病假福利的。
我又不用遵循医嘱。
320.
在被医生一顿折腾后,提姆恹恹地躺在床上,有如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他无力地呻.吟,“让我工作,现在不拉甘特图的话,你知道等我休假结束要在办公室做多久牢吗?”
“没关系,”我体贴道,“就算你不工作,也要在办公室坐牢。卢修斯不可能放过你的。”
我把他的笔记本电脑和腕部电脑拿远,笑盈盈道,“你就死了偷偷工作这条心吧。”
呵,和我逗,你用的这些小手段都是我用过的。
妄想加班?
我今晚就过来和你一起睡。
321.
提姆的病房有一张很大的病床,VIP待遇名不虚传,躺下两人绰绰有余。
我躺在他旁边,脑袋挨上枕头才觉得有点担心,“有人说我晚上睡相不好,”我侧过头,“会不会打扰到你。”
“没有啊,”提姆满脸纯良地看着我,“谁说的,我没什么感觉。”
“真的吗?”我怀疑道,“芭芭拉以前说我晚上睡着睡着身体会调转一百八十度。”
“可能当时你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吧。”提姆说着,牵住我的一只手,勾勾手指,“我每晚都睡得很沉,所以不清楚情况。”
我将信将疑,但提姆以前也从没和我提起过类似的情况,或许芭芭拉遇到的只是偶发情况。
我抬起一只手关灯。病房里顿时黑下来,只有暧昧的轮廓和清浅的呼吸声。
提姆说,“你要不要靠过来一点,会不会冷?”
“我们盖着两床被子。”我提醒道。
“好吧。”提姆咳嗽几声,“我有点冷。”
我又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病房的温度调高,“现在还冷吗?”
黑暗里暂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提姆说,“不冷了,谢谢。”
不知为何,他听起来有几分郁闷。
322.
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握着我的那只手悄悄挨近,贴得更近更紧。
一个吸气,带着满足的欢喜。
......这家伙,其实是故意的吧?
我在黑暗中闭着眼,感到有人探身摸索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
没关系。我懒懒地想,偶尔纵容伴侣是一种适当的情.趣。
阿蝙:我社交能力很不错
芙:您开心就好,董事长:)
迷之自信的长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