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鸢在村里一条小道上将去找小姐妹唠嗑的朱满珠拦下,四周无人,即便她说了什么出格的话,也抓不到她的把柄。
“是呀!”
朱满珠最乐意听别人喊她秀才娘子了,这也是她最近为什么这么热衷出门,跟村里那些小媳妇老婆子们闲聊的原因。
以前大家都在背地里笑话她相公连个童生都考不上,现在相公成了秀才,她必须替相公好好显摆显摆。
朱满珠应了一声,就准备绕过顾清鸢往前走。
夫妻俩都一个德行,顾清鸢的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通常情况下,一个美貌的小妇人突然将她拦下,还问她是不是秀才公的娘子,她难道不应该怀疑一下自己和宋辰的关系吗。
“夫人觉得,自己配得上秀才娘子的身份吗,换句话说,夫人觉得,你的相公心中,你配得上他吗,他真的会喜欢你这样粗俗愚昧的女子吗?”
顾清鸢意识到,和朱满珠这种笨人说话,必须要直白一些。
果然这话一出,朱满珠停下了脚步,瞪圆了眼睛看她。
她知道了,这就是小姐妹和她说过的觊觎她相公的小寡妇。
“你的脑子被屎糊住了吧?”
朱满珠双手叉腰,看上去气势十足。
“我相公不喜欢我喜欢谁?再说了,就算他不喜欢我,可我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啊,公婆拿我当亲闺女一样,他现在的儿子闺女都是我肚皮里出来的,每天晚上,他都和我睡一个被窝,他就是我男人。”
朱满珠想法压根就没那么复杂。
她只知道那么俊美的相公每天都还和她躺在一个炕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花花肠子,这样一来,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重要吗?
反正她喜欢相公啊,睁开眼时看到那样一张脸,就能把她美死了。
“你是自己死了男人没人喜欢了,巴不得别人也过不好自己的小日子是吧?”
朱满珠平日里看起来娇娇憨憨的,可别忘了,她是屠户的闺女,嫁人后,又日日看着她那个泼妇婆婆跟人家战斗,耳濡目染之下,战斗力绝对不低。
此时的她就被激发了战斗模式。
“咋滴,我男人不喜欢我还能喜欢你啊,看你身无二两肉,抱着你还不跟抱着排骨一样硌得慌,我告诉你,我相公就喜欢我这样胖乎乎软乎乎的媳妇,你就别想着在我们两口子中间搅和了,我告诉你,我爹我娘,我三个哥哥,还有我十一个侄儿,我公爹我婆婆都不是好惹的。”
朱满珠就差把大伯家那边的亲戚们也都搬出来了。
顾氏这个外来户,到底哪来的底气和她说这样的话,换个脾气爆的,能把她嘴巴撕烂。
“你要是惹急了我,都不用他们动手,我用我爹的杀猪刀就把你这一身排骨给拆喽。”
如果宋辰表现出对这个女人的喜欢,朱满珠或许会难过,气焰会被打压,但现在她相公安安分分,压根不搭理这个女人,她的底气足的很。
“你、你——”
顾清鸢知道乡下女人粗鄙,却没想过,会这么粗俗。
她瞠目结舌,良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远处传来了陈婆子的呼叫声。
“夫人!夫人!出事了!”
即便离得很远,顾清鸢也听得出来对方声音上的慌张。
也不知道是畏惧朱满珠这种太过直白,好像下一秒就要撕她衣服拽她头发的泼妇,还是真的为陈婆子的呼喊担心,顾清鸢不再选择用自己这块珍贵的玉石碰朱满珠这块顽石。
忿忿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自家院子敢去。
朱满珠的小脑筋转动了一下,蹑手蹑脚跟在她身后。
只见一群人出现在顾清鸢的小院外。
几个魁梧的婆子,一群侍卫,陈婆子已经被堵住嘴绑了起来,年仅五岁的陌霜雪正哇哇大哭着,但显然,几个婆子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就善待她,冷肃着一张脸,将那个小丫头拎在身边。
见状,顾清鸢心里咯噔一声,不等她想出对策,不远处的人就看见了她。
“好你个贱奴,偷了家中财物还敢逃跑,快给我抓起来。”
为首的婆子一声令下,一群人冲顾清鸢跑来,三两下,就将她五花大绑。
此时院子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朱满珠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原来顾清鸢压根就不是什么寡妇,而是京都某大官家的少爷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家中少奶奶的身份不一般,好像有什么内情,不允许少爷纳妾,结果这大丫鬟直接没名没分怀上了孩子,偷盗了家中的财物跑了出来。
现在是她主母派人来捉拿呢。
这个瓜好香!
朱满珠赶紧从大布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身边那些妇人,然后一群人双眼发光看着顾丫鬟被绑的画面。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感情就是个丫鬟。”
“丫鬟那也是官老爷家的丫鬟,不得比我们这些乡下人金贵啊。”
“呸,爬床的玩意儿, 连脸都不要, 金贵个屁啊。”
一群乡下婆子边看热闹边说话,她们也看出来了,来抓顾氏的都是主母的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根本不介意她们拿顾氏说笑。
甚至他们说的越难听,那些人可能越高兴。
果不其然,那些魁梧的婆子将顾清鸢捆起来后并没有急着走, 反而深怕大家不知道她的身份似的,替她好好宣扬了一把。
“大家看看, 这是贱奴的卖身契,她现在还是我们家的奴才,乡亲们不知道啊, 这贱奴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从小跟着少爷一块长大,吃穿用度比一般小户千金还好, 少爷念书的时候, 还教她读书识字,就是这样, 将她养的心比天高, 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正经主子了。”
婆子扯着嗓子, 将顾清鸢做的那些丢人的事情一一叙述了一遍。
“我家夫人那是金尊玉贵, 当年嫁给她家少爷, 那是下嫁, 他们少爷信誓旦旦说终身不纳二色,结果倒好,我家小姐怀孕的时候,这贱奴就偷偷爬床,也怀上了这个孽种,只比我家大小姐小两个月,还敢取名元娘,足见这贱奴的狼子野心。”
随着婆子的一一叙述,边上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乡下地方不曾见过有人纳妾,但他们也知道,权贵都是三妻四妾的,但按照这个婆子的讲述,当初男方求娶比他地位更高的小姐时,拿出的诚意就是不纳妾,那他在私底下养着这个奴才,还和她珠胎暗结,就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还是有一部分人觉得婆子口中的妇人太过善妒,将这件事闹的太难堪,但大多数人,还是站在正义那边的。
更何况,比起现在名声不好的顾清鸢,他们显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贵夫人更有好感。
“呸,贱货!”
也不知道是哪个妇人起了头,直接朝顾清鸢吐了口唾沫,紧接着又有人捡了把泥扔到顾清鸢身上。
男人就算了,这种事情上,女人最能共情,谁能看得惯这样的狐狸精呢。
顾清鸢被不知道哪来的脏布死死塞住了嘴巴,感觉嘴角都要被塞裂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可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乡野村妇羞辱,她急火攻心,差点就气昏过去了。
“呜呜呜——”
此时的她只能只能发出悲愤的鼻音。
明明她和世子是真爱,世子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抢走了世子,她早就已经在世子娶妻后被正式纳妾,相信按照世子对她的喜爱,将来世子妃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只要生下儿子,就有可能被扶正。
顾清鸢一直觉得,除了出身,她并不比京都任何一个千金小姐来得差,世子都夸过她,说侯府里那些小姐们都比不得她半分聪慧。
她只输在家世,这些人凭什么这样羞辱她,他们什么都不懂。
又一口唾沫星子溅脸上,这下子,顾清鸢不仅愤怒,还恶心想吐了。
边上的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已经被这幕变故吓哭了,几个婆子对她可没什么怜悯之情,一想到那个该死的负心汉给这个小丫头取的小名元娘,连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是元娘,自家小姐拼了半条命生出来的,比她大了几个月的小小姐又是什么。
其中一个婆子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块布,直接塞进小丫头的嘴里,一时堵地太狠,小女主被顶住了喉根,差点被噎地翻白眼了,良久后才艰难地喘过气来。
“虽说当年她家少爷娶我家小姐的时候,承诺了不纳二色,但我家小姐也不是那种善妒刻薄的女子,但凡他家少爷好生和我家小姐沟通,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虽然她秉性卑贱淫荡,喜欢爬爷们儿的床,但大不了就当是纳个阿猫阿狗之类的玩意儿让她家少爷解解乏,不配当妾室,就抬个通房,我家小姐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那个婆子继续面露悲愤地说道。
“但偏偏俩人都瞒着我家小姐,暗通款曲,在怀上孽种后,又以发嫁丫鬟的名义将她养在了府外,又生了这个外室女,要不是半年前被人看见,怕哪天东窗事发,他们还要在我家小姐眼皮子底下偷情,这样偷偷摸摸的,岂不是在构陷我家小姐不容人,连个丫鬟都容不下,既然这样,我家小姐就他们好好看看,违背誓言是什么下场。”
这番话,将之前有些人心中所谓大妇不贤的想法抹消。
未必是大妇不贤,而是他们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强行将那位无辜的原配钉在了善妒的七出之条上。
边上嗑瓜子看好戏的朱满珠在某些方面又分外敏锐。
她觉得这个婆子口中的她家我家很有意思,难道那位夫人已经决定要和离,所以她身边的婆子,也开始将两家撕扯开来。
那几个婆子根本就不急着赶路,在将顾清鸢做的那些丢脸的事情翻来覆去讲述了好几遍,满足了全村人的好奇心,让顾清鸢那张娇俏的脸蛋在她相处了大半年的乡邻的鄙夷目光下,渐渐失了血色,像一朵枯败的花朵。
总被打扮的和村里女孩截然不同的小女主也蔫哒哒的,再也不复之前的娇俏灵气。
她害怕地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原本故事中在双亲的疼爱下自信长大的女主心中已经烙下了自卑的阴影。
直到这个时候,几个婆子才觉得口干舌燥,讲得差不多了,拖拽着三人上路。
当然,在他们带走顾家娘俩之前,宋富贵这个村长也核对了他们带来的所有文书,确定顾清鸢之前的那些户籍证明都是假的,她的身份确实是逃奴后,才允许他们将人带走。
原本在半年后风风光光被另一支护送队伍接走的女主和女主她娘,这一次,被接走的方式无比狼狈,而且可以想象她们这一次回到府里的下场。
在他们走后,大伙儿就跟过年看大戏了一样,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谈资都是自称小寡妇的逃奴顾氏,就连周边几个村子也传开了这个消息,每天都有一些闲得慌的女人过来打听。
没人知道,这里面还有宋辰的手笔。
在来到这具身体里后宋辰做的最早的几件事之一,就是往京都送了封信。
作为一个活雷锋,他见不惯一个无辜的女人被渣男蒙在鼓里。
那几个婆子说话还是有保留的,故事的主角不是什么京都几品大官家的少爷,而是永宁侯府的世子。
乡下人一听什么侯爷、世子之类的称呼,保准被吓死,但在京都这样遍地高官王爵的地界,永宁侯府也只是一个逐渐落寞的勋贵家族,这些年永宁侯府的世子之所以能够在同龄人之间展露头角被皇帝看中,完全仰仗现在的永宁侯世子夫人,当朝的定安郡主姜安。
说起定安郡主,她只是一介孤女,但她家中亡逝的每一位长辈,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这些年盛朝国泰民安,但在十多年前,边疆发生过一场大战,那一场持续了两年多的战役里,定安郡主的父亲,三位伯伯叔叔,还有两个亲哥哥,几个堂哥,悉数战死,活下来的姜老将军和他另外两个儿子,也因为陈年旧伤,在凯旋归家后在几年里陆陆续续撒手人寰。
那一场战役,直接将那几个狼子野心的部落打到草原深处,十多年了,还没缓过气来。
如果姜家人还活着,没准会因为姜家历代手握重兵,功高盖主而备受猜忌,但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孤女,皇帝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都要彰显出他对姜安的偏爱和重视,这样才能证明他作为国君的圣明,让文武百官对他效忠。
因此姜安从小到大,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宫里,养在皇后膝下,相当于皇帝和皇后的半个女儿。
皇后只生了一个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相比较后宫中其他妃嫔所出的公主,她当然更疼爱养在她身边的姜安,太子同样如此。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将来太子继位,姜安注定荣华一生,即便是其他皇子继位,就凭姜安的父兄都为国捐躯,也不能委屈她半分。
娶到了姜安,就等于娶回了后半生的仕途。
永宁侯府已经没落,永宁侯世子算是这一代里比较出众的年轻人,但诺大的京都并不是没有比他更优秀,且家世更好的年轻人。
他之所以能抱得美人归,是因为他在姜安面前,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捧出了他的真心。
谁知道,看似真诚的热爱背后,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原本的故事里,姜安会在半年后病逝,在她去世后,永宁侯世子就迫不及待接回了自己的真爱和真爱所生的爱女,他暂时将人藏在后院之中,在大家渐渐忘了姜安这个存在时,再摆了几桌家宴,纳了顾清鸢这个妾室。
对外只说是当年醉酒不慎和自己的贴身婢女发生了关系,为了不让定安郡主伤心,直接将人赶出府外,谁知那个时候,顾清鸢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
对方虽然柔弱,却也坚贞,毅然决然生下这个孩子并养大,他也是偶然间外出看见母女俩,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外人知道顾清鸢存在的时候,定安郡主已经去世多年,在这几年里,永宁侯世子一直都未续弦,京都人人都知他对定安郡主的一往情深。
这番说辞,大家都信了。
世人大多对男子更为宽容,三妻四妾都多的是,别说永宁侯世子为亡妻守身如玉多年,现在只是纳个小妾。
他们之间最大的诟病就是在安定郡主活着的时候发生了关系,可世子不都说了吗,那只是意外,而且当时他已经给了丫鬟一笔钱,让她出府嫁人,谁知道那个时候,丫鬟肚子里已经有了世子的骨肉。
一切都只是造化弄人。
也有人唏嘘,要不是郡主善妒,永宁侯的血脉也不会在外流落多年,吃尽苦头,但这样的话,大家不敢在明面上说。
即便是皇后和太子,见永宁侯世子在姜安离世后的这些年里身边一直都没有出现其他女人也相信了他对姜安的一片深情,这会儿也没法指责他纳一个曾经给他生了个女儿的女子为妾。
就这样,永宁侯世子一直都空置着正室的位置,树立着深情人设,得到了皇后和太子的诸多扶持,直到顾清鸢又陆续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后,才再三权衡将她扶正。
从始至终,除了姜安这个原配,他的身边只有顾清鸢这个意外而纳的女人,京都人人都艳羡姜安即便死了,都被他的丈夫深爱着。
但死后哀荣又算什么,现实是顾清鸢享受着侯夫人这个尊贵身份带来的荣耀,现在的世子成为永宁侯后,她的儿子是永宁侯府新的世子,她娇惯纵容姜安留下来的那个女孩,永宁侯府真正意义上唯一的嫡出,京都人人皆知永宁侯大小姐骄纵成性,对上不敬继母,对下欺凌嫡妹幼弟,简直就是京都最大的祸害。
相反,曾是庶出,但因为顾清鸢被扶正,也勉强算是半个嫡出的陌霜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引得京都的优秀儿郎们纷纷为她臣服。
最后那位定安郡主用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坏了名声,被永宁侯府匆匆忙忙嫁去了外地,没几年就玉殒香消,而陌霜雪在许多优秀的男子的争抢中,选择了一个最优秀的男子,和她的母亲一样,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
也不知道被永宁侯深爱着的安定郡主在地下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被气活过来。
宋辰过来的时候,安定郡主还活着,只不过当年生产时出了点岔子,这些年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现在忽然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居然还有另外一张面孔,就算为了自己年幼的女儿,姜安都会努力撑下去。
她身为将门女子,性情刚烈,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永宁侯世子一句终身一纳二色的承诺对他动心。
现在看透了对方的真面目,她当然也会选择当机立断。
当年的难产是否存在隐情,原本故事里的病逝是否有其他原因……这一次,安定郡主想来也会查清楚,并且不再毫无防备的让人算计。
宋辰觉得,那位郡主大概率会选择和离。
事情一旦闹大,现在还未恢复往昔荣耀的永宁侯府必然会失去来自皇后、太子,以及姜家旧部的支持,而且背负了奸生子的名声,这辈子的小女主,注定没办法像故事里讲的那样,一开始就成为人人夸赞的大家闺秀。
故事的走向从宋辰寄出那几封信时就发生了转变。
宋辰保证他绝对不是为了避免世界意志无法改变,自己闺女又和气运之女对上,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折断女主娘俩的翅膀。
他真的是在用心做好人好事,他用自己的十点人品发誓。
*****
“卖凉皮喽,酸溜溜冰凉凉的凉皮。”
“客人,你要加啥?黄瓜丝,面筋多来点,要辣不,好嘞,多给您来点芝麻花生酱。”
“您的多来点醋是吗,成嘞!”
“辣卤鸭脖辣卤翅,再加二两酸辣藕片是吗?”
“客官,您的半斤卤大肠,行嘞,多给您盛点汤汁。”
“宋记卤味,香喷喷的卤肉卤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十串烤羊肉,两串烤羊腰,一串烤馒头片,两串烤白菜……要撒辣粉和孜然。”
“二十串烤羊肉串?客官您放心,咱们家那是宋氏秘方腌制的羊肉,保证新鲜味美,这撒料,你在别家肯定找不着!”
“烤茄子,多加点粉丝加点蒜蓉,成嘞!”
“煎饼果子,要两片果子,多刷酱。”
“店家,多给我加点香菜,我爱那味儿。”
即便宋辰再三阻拦,香菜这种可怕的食物还是从别的地方传过来了,并且和他“研发”的美食相结合。
现在青都府里有不少人爱上了这个味道,虽然宋家不提供,但是小贩们自己会准备一缸剁碎的香菜,任由食客选择添加。
大街上,随处可见挂着宋氏招牌的小摊子,还有一些印着宋氏徽章的店面,都是些饭庄子。
街上人声鼎沸,有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声,也有食客此起彼伏的点菜声,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让这条街市变得无比热闹,每当饭点,总是挤满了人。
宋氏的小吃味道好,相对于它的食材来说,价格也算便宜,现在有不少人都习惯了饭点就挑一个摊位坐下,简单不说,还能尝遍各种各样的味道。
至于那些更讲究的达官显贵们,就去宋记的饭庄坐坐,那里的菜色更丰富,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想过模仿宋记研发的那些菜色。
烧烤之类的相对来说比较易学,但明明就是简单的辣椒面之类的撒料,他们研磨的撒料就是没有宋记来得香,更别提其他更复杂的菜式了。
好在随着林家的酱料铺子开始售卖酱油、醋之类的酱料后,在一些菜式上,经验老道的大厨们也能模仿出六七成。
即便没发取代宋记在百姓心中的位置,但也着实让他们都赚了一点银子。
也不是没人想过从源头偷取秘方。
但宋记的所有酱料都是宋记的主人一人配置的,每天他都会呆在厨房很长一段时间,交到小摊贩手中的,都是已经调配好的酱料、撒粉,尤其是那些卤料包,里面的香料都被打地很碎,根本无法辨认到底用了多少种配料,光靠舌头,根本无法将它们一一辨别出来。
他们看着每天被抬进厨房的无数种药材、香料,许多品种的辣椒以及各式各样的调味料,根本不知道,哪些调料组成了哪种酱料,哪些香料植物打散又成了哪些撒料。
他们又哪里想得到,有人开挂了,他用到的调料,有些是这个时代未必存在的东西。
想要破解秘方,谈何容易。
宋辰甚至都大方的公开了大部分菜式的制作方式,唯独少了那么几味只能从他这里买到的秘方,味道就天差地别。
这也是为什么,宋记小吃和宋记饭庄的地位无法取代的原因之一。
虽然店面已经开遍了青都府,甚至有向周边府城以及京都扩散的趋势,可宋家人依旧住在大丰村里,只是现在一家人住的房子,早就和十几年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屋舍更多了,也更气派了,边上一大片空地都被宋家买下来了,成了宋辰的调味料加工间。
实际上,他在那间屋子里吃喝玩乐,最后苦的还是空间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至今还奢望宋辰能迷途知返,实现他那句“下次一定”承诺的金手指老爷爷。
现在的大丰村因为宋家的存在,早就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了,繁华程度不亚于一个小城镇。
现在村里的男丁大多都在宋家的马车队里帮忙,因为每天要送的料包数量太多,当年那一支小队伍早就不够用了,现在宋家的马匹数量高达二十匹,牛车也多了十几头,车队还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宋达快车。
主要还是老宅子里的几兄弟帮忙管着。
十几年前老宅的长孙伯郎成亲后,宋大牛几兄弟也分家了,长子七成,其他几个儿子平分三成,但因为有宋达快车的收入,二马他们几兄弟的日子也不差,早早盖起了气派的青砖瓦房。
每个孩子的小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
村里的女人都进了村里的加工铺子,从别处收来粮食,加工成粉条、粉丝、耐放的面饼之类的食物,挣得也不比家里的男人少。
老人和半大孩子,也能在宋家找到一些挣钱的活儿。
家里的田地,他们只侍弄自家忙的过来的那几块,有多余的,就佃租给其他村子里田地少的人家。
因为男女老少都挣钱,现在大丰村的日子都比以前宽裕,连带着村里那些野猫野狗的日子也好过了,常常有人喂食一些剩菜剩饭,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还很亲人。
基本上走两步路看到人,就啪嗒一下躺地上,露出软乎乎的肚子撒娇让人摸。
只有老迈的老虎依旧维持着它霸主的气场,坚决不向小弟小妹们卖萌撒娇。
算起来,老虎今年也快十六岁了,在猫咪中,这已经是非常老迈的年纪,它的皮毛已经缺乏光泽,还有几块斑秃,再也没办法像年轻时候灵活的跳跃飞奔,很多时候,它都躺在自己舒服的垫子里,慢慢晃着尾巴,目光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此时的宋家人来人往,好几辆马车装满了东西,停留在院子外。
“我就知道,多金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十七岁的小三元和解元啊,宋家的祖坟真的冒青烟了。”
“这次会试,咱们宋家难保要出一个状元喽。”
村里人围在宋德贵和苗翠娘两口子身边,巴结地说着好听的话。
早些年恩怨大伙儿早就忘掉了,现在的宋老二家今非昔比了,不仅做着大买卖,恩泽了全村人,唯一的金孙,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小年纪,就已经考上了举人功名。
县试、府试、院试通通都是榜首,乡试又取获解元,关键这孩子才十七岁啊,完全当得起惊才绝艳这个称赞。
大伙儿想不明白,宋家这几个脑袋怎么生出了宋识文这样的脑袋,但人家现在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举人,现在又举家进京赴考,按照他解元的身份,在会试中必然也会有所斩获,到时候,宋家真的是一飞冲天,改换门庭了。
这和秀才不同,要是能考上进士或是同进士,宋家这个孙子就要当官啦,当年收他为徒的林知府已经被升官调回京都,有这样一位老师,宋识文也不愁前途。
如果说宋辰带大家发财让村里人都感激他,那么宋识文的出现就让村里人敬重宋家,甚至是敬仰。
他们已经自觉将宋家放在了更高的位置上,那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这会儿宋家收拾东西准备陪同宋识文进京赴考,也准备在那儿添置一些产业,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大伙儿都鼓起勇气,过来巴结一番,续续旧情。
其实故事到这里,宋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但生活还在继续。
这一趟进京,大房的宋大牛和伯郎以及宋三驴都会跟着一块过去,他们也会带几个人,去京都发展宋达快车的生意。
归根结底,他们的运输中心围绕着宋辰这个秘方掌控者展开着,到时候在京都安定下来后,他们会组织车队从京都送货,然后由留在老家的二马他们接应并分送。
也幸亏宋辰早就将食物的制作方式教授出去,他只负责提供最关键的密料,而这些密料存放时间长,即便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也不怕,要不然,天气炎热的情况下,运输上还真是个大问题。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浩浩荡荡就从老家出发了。
十二年过去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小变化,两个孩子身上的变化尤其明显。
故事中阴沉冷漠的奸臣朱文,现在是个胖乎乎的小解元。
他的模样随了朱满珠,圆头圆脸,看上去憨憨的,一点都不精明的样子,但因为皮肤白净,这样的微胖一点都不油腻,反而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这幅长相,最讨长辈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