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能好好洗个澡,泡个脚了。哥,有山,你们也都好好泡泡手脚。”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北方的天气,钱有德、钱有山两个刚出淮安府没两天,手上脚上就被冻的起了冻疮,痒的两人有时候忍不住抓挠。
二人点头,“你也是,别跟我们一样,被冻着。”
钱有福颔首,他肯定不会亏待自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过来吃煎饼。”
“煎饼?什么煎饼?”钱有福疑惑。
“就是当地的一种吃食,喏,尝尝,卷上菜味道确实还不错。”
“就是有点费牙。”钱有山艰难的咬着煎饼补充。他跟着钱有福跑了这么多地方,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费劲的东西。
钱有德笑着点头。“不过这东西也有好的地方,这么薄这么韧,应该放的住。阿福,呆会儿你去问问这煎饼能不能买点带上?”
虽说他们已经请驿站里的厨娘
帮着准备了两笼包子,几块大饼,两块咸肉,几斤米,可吃的嘛,反正这种天气也放不坏,多准备些没坏处。
“好”钱有福点头,火速吃完煎饼,去驿站的厨房寻人。
结果刚进去就听到两个厨娘在唠山东北边下暴雪的事。
钱有福是从南边来,路上接受消息也不方便,因此他已经许久没听说北方的事了。没想到山东北边竟然下了暴雪。
“严不严重啊?”钱有福很自然的融入两人聊天。
两个厨娘一开始看到钱有福这个举人还有些紧张,这会儿听他这么随和的跟他们说话,心里的紧张立马便散了,很积极的跟钱有福分享她们得来的消息。
只是两人知道的大多也都是听说来的,现在北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们也并不是很清楚。
钱有福从厨房出来后便又转道去找了商队的头领打探消息。
商队首领:“山东北边确实下了暴雪,但是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我们也还不清楚。”不过他已经让人先一步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钱有福点头,沉吟半晌问道,“那你们商队还继续往北走吗?”
“走”他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不可能半途而废,再说他们这批运往北边的货可是为年节元宵准备的,再拖下去可就赶不及了。
“那接下来一路,还要劳烦王哥多照应。”
“一定一定,钱举人放心。钱举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一定开口,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到。”
钱有福笑着谢过。
回到房间,钱有福正想跟他哥说暴雪的事,一抬头才发现,张霖、周元竟然也都在,再一问,两人已经把北边暴雪的事跟他哥说了。
“这事闹的这么大,咱们在这里都听到了消息,恐怕北边的暴雪不小。”
其他的他们倒不怕,就怕耽误了他们北上的行程,到时候万一被暴雪困住就麻烦了。“我的想法,我们是不是绕路过去?”避开下暴雪的地方。
“阿福,你觉得呢?”
“我的想法是先看看商队那边。”商队也是要去京城,跟他们的目的地完全一致,相比第一次走这条路的他们,对路线熟悉的商队肯定比他们更清楚应该怎么走。
“那就先看看。”钱有德一锤定音。
几人点头, 接下来一路,几人都对此事颇为上心,每到一处都会找人打听北边的情况, 也会刻意注意商队那边的动静。
好在商队让人往北打探回来的消息是好的——德州北边的暴雪已经停了。按着他们现在的速度,等到他们从这里走到德州, 那边想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于是商队一路不停往北。
“前面就到德州地界了, 今天大家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明天我们进德州城看看,顺便补给一下物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眼瞅着距离驿站还有十来里路, 商队的王头领想了想,还是叫停了队伍。
钱有福得知消息, 跟他哥从马车上下来驻足四下打量。这是一处背风的坡地,旁边一长溜十几米高的小山坡刚好挡住了北边过来的风, 倒是挺暖和。
商队把货物、钱有福他们的马车聚集起来,刚好环成两个圈, 钱有福几个举人乘坐的马车都被安置在了内圈,看着很是安全。
中间为了取暖, 也为了防止野兽, 商队点了两个大火堆。
钱有福跟他哥对视一眼,笑着凑到火堆边,一边取暖, 一边跟王头领搭话,询问德州城的情况。之前几次乘船上京,虽然也都会途径德州, 可那会儿急于赶路, 并没有打探太多。这次商队要进德州城,之前这边又遭了暴雪, 自然还是问一下为好。
可惜王头领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一年到头,他们商队大多数时间走的都是水运,这德州他也没来过几次,粗略的印象,“这德州城的人行为做事都比较直爽,豪放。”想了想王头领又添了一句,“也很彪悍。不过钱举人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只是借此歇歇脚,添置些物资,并不会久留。”
钱有福点头,心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有些七上八下的。吃完饭,看了会儿书躺下后,也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阿福?怎么了?”跟钱有福睡在一起的钱有德注意到钱有福动作,迷迷糊糊问。
钱有福摇头,“我也说不清,就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说完钱有福也不睡了,干脆爬起来穿好衣服,想了想把旁边挂着的装着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弹弓石子的斜挎包也跨上,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去。“哥,你睡吧,我去外面坐会儿。”
钱有德迷迷糊糊应,“早点回来睡,别呆太晚,别冻着了。”
“知道了。”出了马车,重新拉好帘子,钱有福搓着手往火堆边走。
没走几步就听到几声轻微的声响。
这声响很轻,若非现在是半夜万籁俱寂,就算钱有德五感灵敏恐怕都很难发现。
钱有福骤然抬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然后目光就跟夜色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说实话这一瞬间,钱有福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心脏感觉都停了两息,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是扯着嗓子大喊,“狼,有狼,快起来,有狼。”手也下意识去拿斜挎包里的弹弓。
眼看着那头狼,径直朝他们这边奔跑,冲过来,钱有福额头沁着汗,眼神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头狼的动作。
也是这会儿,钱有福才发现,四周并不止那一头狼,旁边还有好几头。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看到了几双绿油油的眼睛,而且里面有几头狼已经快跑到他们跟前了。
而他们这边,被吵醒的大多数人要么吓的魂飞魄散要么还迷迷糊糊的。商队那边因为经常走南闯北,遇到过各种突发状况,稍微好点,王头领等人还算镇静,但要说一点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可是杀伤力极大的野狼群。一个弄不好,他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头领?怎么办啊?”
“要不咱们还是架上马车跑吧?”
随着狼群逼近,商队几个骨干还算镇定,其他人很多已经吓的两股战战,压根没有对上狼战斗的勇气。
王头领心里也很怕,但是他知道跑是不行的,“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就这么分散跑出去,那就是给狼送菜。狼怕火,只要这火堆不熄,咱们就还有机会。”
钱有福跟王头领交换了个眼神点头,手里的弹弓丝毫不赶松懈的瞄准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狼,有狼冒头,他就一石子毫不客气的打过去。同时不忘着急的呼唤他哥、张霖、周元他们。
几人睡的都不是很死,现在外面动静这么大,早就惊醒了,可是对付狼?几个人外加跟着他们一块来的周元那位族叔,张霖的书童高升都很怕,一个个吓的脸色惨白。
钱有福没办法只能一边鼓舞众人士气,一边冷静的用快速简短的话告诉他们狼怕火,怕铁器击打的声音以及腰等等狼的弱点,同
时用手里的弹弓把往他们这边来的几头狼暂时击退。
可是这只是狼群的先期试探,等狼群确定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下一次再攻击恐怕就不会只是这样了。
钱有福心里急得不行,脸上急的一头一脸汗,偏偏还不能说。想要擒贼先擒王找到头狼,解决掉头狼接除这场危机,在明亮度不够的环境里却根本无法随时随地确定头狼的位置。而且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解决掉头狼。
“阿福,别怕,有哥在。”钱有德转头注意到钱有福脸上的汗,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拍了一下钱有福轻声道。
说完,刚刚还脸色惨白的人,竟然握着手里的烧火棍,咬着牙站到了钱有福身前。
,“哥……”,钱有福刚想说点什么,一头狼突然仰天长啸,然后几头狼齐齐往钱有福这边冲了过来,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一晃眼的功夫,几头狼已经越过货物到了跟前。有两头甚至跳进了他们所在的最里圈里,往钱有福这边扑过来。
意识到狼到了跟前,手里的弹弓已经发挥不出很好的效果,钱有福果断放弃弹弓,转身从火堆里抽出一根还带着火星的棍子,往左前方半步避开他哥,抡起棍子就朝狼打过去。
旁边钱有德、王头领等人手里的棍子也纷纷出手。
一时间人的惨叫声、狼被烧火棍抽中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钱有福一直都很冷静,一棍子抡出去,正好砸在野狼的后半截腰上,把狼砸的‘嗷’一声,也不乘胜追击,而是立马回过头来帮身边的钱有德、钱有山。
赶在另一头狼就要一口咬在钱有山胳膊上的时候,一棍子过去,利用棍头冒出的火星直接把狼吓退到了一边。
刚要松口气,已经有更多的狼越过货物、马车车厢跳了过来。
钱有福顾不上说话,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不知道是他之前用石子打狼,在这些狼那边拉了太多仇恨值,还是他叫破了狼的包围突袭策略,引得头狼记恨,反正他这个方向成了几头狼攻击的重灾区,这群狼总共也就八、九头,除了那头被钱有福重创了腰半天站不起来的,剩下的,只钱有福这边竟然围了两三头。离他最近的钱有德好几次都差点被狼咬伤。
这样下去不行。现下这种情况,跟这些狼死磕下去,不管能不能解决掉这几头狼,最后他们都得不了好,一定要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钱有福一边挥动着手里的烧火棍,通过不时变换烧火棍的位置防范狼的突击,一边脑袋飞速转动。
突然,钱有福灵机一动,故意露了个破绽,假意去打右边扑过来的狼。
左边正在寻找机会那头狼看到机会,立时朝钱有福扑过来。
等的就是这一刻,眼见着狼张着血盆大口扑咬过来,千钧一发之迹,钱有福收回假动作,左脚往后迈了一步,抡起烧火棍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朝左边甩过去。
“砰”巨大的撞击力,把钱有福手里的烧火棍直接撞飞了出去,那头狼也惨叫一声跟着棍子一起飞了出去。
钱有福自己因为用力过大,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摔倒的瞬间,一个黑影直接砸过来。钱有福以为是另一头狼的扑咬,下意识用挎包里的砚台挡了一下,想要抵住狼嘴。
做完之后才发现,那狼已经死了,身上还插着一支箭。
“有人?”
钱有福立时就想起来,结果那狼太重,压在他身上,加上刚刚用力太大有点脱力,他一下子竟然没能爬起来。
“阿福,没事吧?”
钱有德发现有人过来帮着解决了几头狼后,第一时间转身去看钱有福,帮着钱有福把身上压着的狼挪到一边。
钱有福扶着腰咬牙摇头,“没事”,就是刚刚动作太大,腰好像有点抻着了,“有人来了?”
钱有德点头,完了又借着扶人的时机在钱有福耳边轻声道,“看穿着像是侍卫。”
“侍卫?来的人是官府的人?”钱有福一愣,官府的人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钦差。”德州这边的暴雪闹的这么严重,朝廷得了消息,肯定要派钦差过来赈灾的。只是钦差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他就不晓得了。
钱有福点头,起身后看向他哥说的侍卫,拱手朝对方道谢。
只是行完礼一抬头看到人,钱有福就愣住了,这不是舒侍卫吗?他怎么会在这?想到上次舒侍卫是跟在太子身边出现的,钱有福下意识往舒侍卫旁边看了眼。
很好,没看到人,想着这次德州暴雪灾情的钦差可能不是太子,钱有福心下还松了口气。
结果第二天天亮,他们一行刚在德州城,找到修整的地方,就在入住的客栈里很巧合的偶遇了太子以及太子特意带过来的大夫。
昨天遇到野狼,他们一行人,除了钱有福摔倒抻到了腰之外,还有好些人受伤,最严重的,王头领手下一个人跟一个和他们一样跟着商队去京城参加科举的举人。两个人一个被咬断了胳膊,一个被咬断了腿。
钱有福他们这边受的伤算是轻的,却也是钱有山被狼挠了一爪子,胳膊上被勾下来好长一条肉丝;周元族叔被一口咬在胳膊上,虽然没咬到骨头,骨头没事,却也不轻。
因此虽然对太子这个时候过来提着心,钱有福依然很感激对方让舒侍卫昨天出现在那里,也很感激对方这时候带过来的大夫。在发现对方医术高明,很大概率是宫里的太医之后,钱有福心里就更感激了。
就是对于要不要表现出他已经知道他是太子这一点,钱有福还有点小纠结。
不过太子其实也没给他太多纠结时间,让大夫给他们看完伤,给他们都上了药之后,太子笑着看向钱有福,“你说,这算不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加上这一回,阿舒救了你两回了吧?上回是在船上,这回是在雪地里,我听说你之前在淮安府去参加文会还被人撞到了荷花池里?你说你这辈子是不是命里犯水啊?”每次出事都跟水有关?太子想想就想笑。
钱有福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稍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道,“其实我之前落水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不过经历了昨天的事后,恰恰相反,我觉得我在水边运气还挺好的,两次遇险都能得舒大人及时相救,最后化险为夷。上次在文会上被撞到水里也只是有惊无险。在船上那次还有幸跟您做了笔生意。”
说到生意,钱有福立时又想到了之前在京城纠结万分没还回去的八百两银子,“之前离开的仓促,没仔细看舒大人给的银票,舒大人的银票给多了,多了(八百)。”
钱有福话没说完,就被站在太子身侧的舒侍卫打断了,“没多,那本来就是给你们的,你那个方子值那么多。”
甚至还不止,太子殿下回京后用钱有福那张方子开的烤鱼店,这几年已经给太子殿下赚了好几万两银子了。那可是只实实在在会下金蛋的鸡。
钱有福:“啊?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太子笑着摆手,“给你你收着就是了,等你们兄弟中了进士进京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吧?那几百两银子正好够你们在偏一点的地方买个小院,或是加些银子买个更好点的。”
钱有福点头,看出太子实心要给,也就没再一个劲推辞,命都被人救了两回了,再因为这个扯来扯去,也实在没那个必要。
“如此,就多谢您跟舒侍卫了。”太子没开口直接道明身份,钱有福也就没挑破,双方彼此心照不宣。
等太子带着舒侍卫跟大夫离开,张霖、周元几个都凑过来,钱有福才把几人带到自己房间里然后悄声把他猜测的太子的身份说了。
“他是太子殿下?!”周元惊呼,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了,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
钱有福点头,“不过太子殿下既然没主动道明身份,这事我们也就都当做不知道吧?”
众人连连点头,但是心里的兴奋劲却半点没退。
钱有福也能理解,那毕竟是太子殿下,只是他这刚受伤的腰实在撑不住他们的兴奋劲,所以把事情三两句说完,钱有福就以要养伤为由,没好气的把人都给撵回房去了。只他哥留了下来。
“你今天把太子的事告诉张霖、周元他们,可是有什么想法?”
“也算也不算吧?
”钱有福平躺在床上一边努力放松腰,一边道,“说不算,是因为舒侍卫确实是太子的人这事,等去了京城,他们总会知道,现在告诉他们也只是提前了一点时间而已。要说有想法,当今膝下这些皇子,不管是考虑能力还是性子亦或是其他,太子都是最好的继承人人选。”
第156章
钱有德沉默半晌开口, “这次也就罢了,以后这样的事,咱们还是少掺和吧, 还是那句话,咱们人微力轻掺和不起。”
钱有福点头, 只是心里却在叹息, 他们真的能完全置身事外吗?有些事情恐怕并不是他们想躲就躲得开的。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即便他们已经有意避开,接下来进京的一路上, 他们还是巧合的跟舒侍卫遇上了好几回。
更巧的是,他们进京城的那天, 舒侍卫竟然也正好到。
双方刚好在城门口又碰上了。
钱有福倒没自恋到太子为了他们几个举人刻意让舒侍卫制造偶遇,毕竟以太子的身份就算有意拉拢他们, 也不用做到这一步,再一个太子此次是到德州那边救灾事情繁多, 舒侍卫作为太子贴身侍卫,事情肯定也不少, 哪里可能跟着他们跑?
只能说,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命吧。
秦家大哥过来接人,在城门口看到钱有福几个跟舒侍卫说话,后面问起这事, 听钱有福说起这一路上的巧合,也很是惊讶,“这也太巧了。”
“谁说不是呢?算了, 不说这个了”事已至此, 再想也无济于事,“我之前请大哥帮忙寻的宅子, 大哥可是帮忙寻了?”
他们这次过来,一共四个人,都住秦家,钱有福寻思着有点不太合适,就托他大舅哥帮忙在外面租个院子。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看。要是觉得不合适,你们开口,我再给你们换。”说完也不墨迹,带着钱有福他们就往那边院子去。
“怎么样?”
院子是标准的两进院,跟钱有福家在府城的院子大小布局差不多。
院子位置靠近巷子里面,而且这边住的都是读书人,很安静,距离二月会试的考场也不远。
“太好了。”钱有福一看就很满意,“你们觉得呢?”钱有福看完转过头来询问他哥、张霖、周元。
三人也都说好。
“那就行,你们满意就行。”秦家大哥轻笑。看钱有福他们行礼都还在马车上,简单又跟钱有福说了会儿话,约定好明天钱有福去秦家拜访,秦家大哥就先离开了。
钱有福几个则开始收拾行礼。
院子是秦家大哥特意让人收拾过的,不需要他们再收拾,钱有福他们只需要分配好房间,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即可。所以,大家速度都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还有点时间,你们要不要出去逛逛?”现在临近年关,京城街道上应该挺热闹的。
“成啊,走吧。”
四人互相看看,笑着点头。
街上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周元、张霖没走出去多远一人就已经买了好几样吃食,又买了两支笔,一块砚台,想到钱有福兄弟俩明天都要去岳丈家拜访,扭头提醒,“阿福,阿德你们明天去你们岳丈家拜访,要不要提前准备点礼?”。
“那肯定要的,不过大部分东西,来之前(媳妇)就准备好了,明天去的时候再走这边买点茶果点心就行了。这条街再往前走就有一家卖茶果点心的。”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是个老字号了,糕点味道很地道。”
“那等会,我也买点尝尝。”
“你都买了这么多了,还买?吃的完吗?这些东西过夜就不如新鲜的好吃了。”钱有福看着周元手里拎的大包小包的吃食无语。
周元:“肯定吃得完啊!我们七个人呢?这才多点?”
“你的意思,你等下不吃饭了呀?”
当然吃啊,就算吃,这点也吃得下啊。
钱有福扶额,行吧。正想吐槽周元怎么一到京城突然就变成了个吃货,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瞟到头顶有什么黑色阴影在眼前划过,然后电光火石间,钱有福拽着周元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
周元话都没来得及出口,一个花盆‘啪’一声重重砸在他刚刚站的地方。如果不是钱有福及时拉了他一把,刚刚那花盆应该正好砸在他脑袋上。
险死还生的周元都吓愣住了。
钱有福也没想到他们刚刚到京城,就有人动手,抬头往上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灰蓝色的衣角。
“怎么回事?没事吧?”落后两步正在一边摊子上给孩子挑礼物的钱有德、张霖两个听到这边动静赶紧跑过来,看到地上砸的稀碎的花盆,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上面,可是上面的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上楼看看。”
上面是一处茶楼,人流量巨大,钱有福也知道仅凭一片灰蓝色的衣袖很难找到真正的凶手,还是想上楼找找看。
钱有德、张霖点头,几人上楼,钱有福果然并没有在楼上看到穿灰蓝色衣服的人。
钱有福又找了坐在窗口附近的人询问,可惜一无所获。
“看来今天这事,我们只能认栽了,幸亏阿元反应快没事。”
周元白着脸摇头,“不是我反应快,我根本没注意到,是阿福反应快,他把我拉开了。如果没有阿福……”
“没有如果”钱有福安慰的拍拍明显还有点后怕的周元,出口打断了周元的话。“现在已经没事了。正好咱们也逛了有一会儿了,在这喝杯热茶暖暖。”
周元三人点头,叫来小二给他们上了一壶桂圆红枣茶。
钱有福一边呷着茶,一边观察二楼喝茶的人。
可惜一壶茶喝完,钱有福依然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看来,今天往下咂花盆的人是个惯犯,“我们以后出门得小心点。”现在还不清楚这人是早就盯上了他们,还是只是看他们穿着读书人的儒生服,又正好经过才出手,还是小心点为妙。
钱有德、张霖、周元都点头。
接下来,三人再没有逛街的兴致,喝完茶,又在下面随便看了看就赶紧回去了。
翌日,钱有福到秦家看望秦父秦母,随口闲聊无意间说起这事,秦父听了捋了捋胡子摇头,“这事也许并非因为你们是举子,也许是因为你昨天跟舒侍卫在城门口说的那几句话。”
“岳丈的意思是其他皇子的人动的手?”
秦父点头,“近来当今身体有些欠安,所以几个皇子之间闹的有点凶。”
如果钱有福他们在城门口跟舒侍卫说话被那几个皇子的人看在了眼里,那么钱有福四人无疑会被打上太子标签。
作为对家,他们朝钱有福几人动手那也就说的通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把我当成目标呢?”钱有福之前去楼上查看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看那花盆被搬动的痕迹,直接把花盆推下去砸他还更便利一些,如果如岳丈所说,那些人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因为你是我秦家的女婿。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我秦家定然会一查到底的。”
第157章
目前秦家、陆家包括黄夫子所在的侯府都还是中立派, 如果把他们惹急了,让他们几家投到他们敌对的派系,反而不妙。周元就不一样了, 一个在京城没有任何根基的举子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在那些人的眼里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些人如此草菅人命, 就没人管吗?”
“有人管, 可也要能找到凶手才行。我猜你当时就上去找了吧?找到凶手了吗?”
钱有福摇头,别说凶手了,连个嫌疑人都没看到。
“那就是了, 这些人只要出手,又怎么可能轻易叫人抓到把柄呢?就算侥幸抓住了人, 也不过是举子之间的‘恩怨’罢了。”
从秦府出来,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思量着秦父的话,钱有福一路上都有些出神。
“阿福?怎么了?回来怎么不进去?”
钱有德从陆家回来, 进来巷子看到钱有福站在院子门口发呆,过来轻拍了拍钱有福。
钱有福回过神来摇头, “没什么, 想点事情。姻伯父、姻伯母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钱有德点头,“秦家那边呢?”
“岳丈,岳母也都挺好, 就是……”犹豫了半晌,钱有福还是把秦父说的,之前的事情可能不是举子之间的问题, 而是因为夺嫡的事儿说了。“哥, 你之前一直让我不要掺和夺嫡不要掺和夺嫡,可是现在, 好像我们已经被扯进来了。”为此,还险些害了周元性命,“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几年前,我把烤鱼方子卖给太子殿下……”
钱有德摇头,打断钱有福,“可是你那会儿并不知道他是太子不是吗?而且上次在德州城外遇到野狼,如果没有太子殿下身边的舒侍卫及时出现,我们恐怕已经没命了,又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这些?这世上一饮一啄可能都有定数吧?既然逃不过,就积极应对吧。”
“啊?”钱有福没想到钱有德态度突然变化这么大,诧异的看向他哥。
钱有德轻笑,“怎么了?”
“没,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其实就是突然想通了而已。”昨天的事,其实不仅钱有福跟秦父说了,他在陆家那边也跟陆父提了,陆父的想法跟秦父虽略有差异,却也大差不差。
而且看出他的保守思想,陆父还把他骂了一顿,给他举了很多例子,告诉他尽力避开夺嫡没错,但是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实在躲不开,就要积极应对。他认真想了想,觉得陆父说的挺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