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杜纲他们刚来的时候,刘厂长就有意让杨柳教他们,结果刘海洋和黎娟的态度傲慢,杨柳就从来没有指点过他们。
要不是杨柳要走了,刘厂长还不会厚着脸皮再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杨柳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听了。”
刘厂长也只能叹气,这些人能力不怎么行,可个个自视甚高,未必真的能听杨柳的话。
不过,杨柳还是答应剩下的几天都来厂里上班,并且提议在工人里面选两个有技术有灵性的来一起学。杜纲他们也是才从学校出来,就连理论知识都不扎实,更遑论技术,说不定还不如那些工人们。
刘厂长急需人才,对于杨柳的建议很是满意,说一会儿就让小古去安排。
事情谈得差不多,杨柳也不再耽误,既然答应了要帮刘厂长带人,那就要做好准备工作,于是便告辞出来。
办公室外,杜纲正忐忑不安的在不远处来回踱步,见到杨柳出来,忙站定,显得很是紧张和不安,随后捏了捏拳头鼓足勇气上前:“杨顾问,您好,我能请教您几个问题吗?”
此时的杜纲很像小学生见到班主任般小心翼翼。
杜纲对杨柳一向客客气气,但碍于黎娟的态度,他也和杨柳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这么谦和恭敬地请教还是第一次。
“请教不敢当,不过,一起讨论倒是可以。”杨柳答应得爽快,也没有去多想杜纲的心思。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怎么教是杨柳的事,可学多学少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如今杜纲自己愿意学当然更好。
也许是杨柳答应得太爽快,杜纲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只因为他做好了准备要被杨柳拒绝或者刁难,最不济也要被嘲讽几句。
可万万没有想到,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给了自己的面子,说是探讨。可杜纲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有什么可与杨柳探讨的?
刚来的时候,他就算跟着刘海洋和黎娟的身后做隐形人,但其实也是有优越感的,那是来自大城市和读书人的优越感。
但等到杨柳一次一次拿出来令他震惊的东西时,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浅薄。
显然,刘海洋在他姑姑的教导下,率先认识到了杨柳的价值,也主动亲近她。而杜纲没有人悉心教导,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去观察、去努力、去悟。
来顺裕县后,他快速成长,所以才能在黎娟让他跟着走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拒绝。
杜纲问了两个问题,杨柳用简单明了的话解答了,让杜纲恍然大悟又意犹未尽。杨柳见他这样,便道:“现在十一点,我们去办公室说吧,我十二点走也行。”
“好好,太好了!”杜纲十分感激,他确实有太多不懂的地方了,也实在是找不到人解惑。
一般的裁缝做衣服没有新意,真正厉害的老手艺人收徒很严,也不允许徒弟随便出去接活。时装对于现在的国人来说,还是新兴的行业,设计这个词都很陌生,杜纲就算想查资料都不行。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办公室,杨柳发现里面又来了两个小年轻。
黎娟走后,杜纲现在是领头的,忙招呼他们过来,介绍这是杨顾问,制衣厂的服装都是由杨柳提供。
两个小年轻性格活泼,但很听杜纲的话,还做了自我介绍:瘦高的叫展图,另一个叫黄伟军,同样是省城来的,说是看见过顺裕服装厂的服装后,特意要求调来学习的。
他们来了几天,还处于茫然的状态下,突然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除了脸红心跳以外,对于杜纲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
杨柳笑笑,也不寒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对杜纲道:“你有什么问题拿出来,我们一起讨论吧!”
杜纲大喜,忙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显然里面都是他的困惑。
“坐下说吧!”杨柳见他弯着腰有些费劲,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杜纲从善如流地拉过椅子坐下,展图和黄伟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诧异。
随后,两人急忙转身去自己的办公桌拿了笔和本子,也拉了椅子过来坐在对面,像极了学校的学生,乖巧听话地坐着等着听课。
杨柳看了眼对面两人,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听杜纲的问题,并拿了纸笔,边说边写写画画,尽量用简单易懂的方式去讲解。
对面本来不在意的两人,逐渐收起了漫不经心,甚至一开始被杨柳的外貌气质引出来的那点子心猿意马也通通丢掉,除了认认真真学习;也真正敬佩起这个年轻的顾问。
在杨柳看来,杜纲问的问题都比较基础,忍不住腹诽:这些孩子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
其实,杨柳有一个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问题,她就算回到了年轻的身体,心态也年轻了,可很多时候,她不自觉把自己当成长辈,这些和她年龄相当的年轻人,在她眼里都像是孩子一样。
所以,她说话多少带了包容,也带着严厉,所以很多人对她真心敬佩,但也有点怕她。
就连林志宇,她也几乎很少依靠他,而更多的是宠溺,当然,林志宇不会怕她,在林志宇心里,她依然还是那个她,没有任何变化。
三个年轻人拿着笔记本一字不落地抄着杨柳的话,杨柳便放慢了速度,并把知识点讲得深一点,延伸得远一点。
这样一来,就到了午饭时间,杨柳本来要走,见三人都有些失望,便放下包,笑道:“今儿我也没有事,就在这里混顿午饭,吃完饭我们再讲好不好?”
第248章 不安
三人都欢呼起来,展图笑道:“以前不能理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现在我算是理解了,杨顾问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们这怎么这么热闹?”刘厂长的助手小古从门口路过,见到杨柳还在,便进来打了招呼。
“他们正在给我灌迷魂汤呢,哈哈!”杨柳站起身扭动了一下肩膀,同小古开了个玩笑。
寒暄了几句,小古知道是杨柳在帮他们讲课,忙道:“你们继续,我去帮你们把饭打上来,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小古是刘厂长的助理,十分清楚刘厂长很看重杨柳,同时有多希望杨柳能帮她带带技术人员,于是也表现得格外热情积极,主动提出做好后勤。
一般的人可指挥不动小古,杨柳在展图二人心里又加了一点重量。
杨柳望着匆匆跑走的小古哭笑不得:“你们一个一个的就知道压榨我的劳动力,我要加个鸡腿!”
“没问题!”小古笑着挥挥手走远。
当然,鸡腿不可能有,不过是后烧肉多了两块而已。
吃完饭继续,越是了解,杨柳才发现大家的专业知识有多贫乏,但仔细一想,也能理解,毕竟现在才开始起步,能开设这样的课程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杨柳虽然是野路子,可她是集百家之长。
尤其是那位留学归来的男人,他的思维和创意都是顶尖,相识的那几年对杨柳的教导和影响是巨大的。
现在杨柳的知识储备,就算放到二十年后也能笑傲服装设计界。
但教导这几个如同一张白纸的毛孩子,杨柳却格外小心,尽量讲得浅显易懂,且不能说太超前的知识。
不过,已经足够这些人惊讶了。
大家一熟悉后,这三人脸皮就厚了起来,杨老师杨老师喊得客气,就是不放人走。
展图的嘴巴很甜:“杨老师,我们俩是托了关系特意调到这里来的,就冲着今天您的讲解,我们就觉得值了。真的,您比我们学校的老师讲得好太多了。”
杨柳心里一惊,想了想才笑道:“我之前去过港城,很多东西是去港城那边学的,等我回去后整理一下对你们有用的书籍,我可以暂时借给你们抄录。不过,我在元宵节就要走了,所以,你们要在此之前把书还给我。”
杨柳喜欢把话提前说清楚,习惯她的为人后,也会觉得很好相处。
临走前,杨柳还给他们布置了作业:设计夏季服装,她后天过来检查,要是通过了她这一关,她可以像厂里推荐安排生产。
不说展图和黄伟军,就是杜纲现在也只是帮着指导生产杨柳设计的服装,他相当于是个技术工人,还没有自己设计的服装上线生产。
光想想有人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就足够三人兴奋不已了。
于是,三人不再拉着杨柳问东问西,都铆足了劲开始冥思苦想,都是年轻人,正是爱比拼、不服输的年纪。
杨柳回家快四点了。
刚到门口,就看见林博一身脏兮兮地跟着朱阿生回来了。天气冷,林博有点流鼻涕,他擦鼻涕的方式是用袖子随意擦一下,导致脸上能看见干涸的鼻涕痕迹。
一只手被朱阿生牵着,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黄粑在啃,嘴上糊了一圈黏糊糊的东西。
这个像小乞丐似的孩子,既然是她杨柳的儿子,杨柳一动不动看着走进的儿子,都要气死了,早上才穿的干干净净的新衣服,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
“林博,从今天开始,你别想穿新衣服了,天天给我穿旧衣服。”洗衣服实在是件很费神的事,杨柳只觉得头上青筋直冒,强忍住在他屁股上拍两巴掌的冲动。
在她印象里,后世的那些城里孩子都是乖巧可爱、干干净净的,重回一世,她总想着好好补偿林博,所以天天把他打扮得像个小王子,但,林博总是王子般出门,乞丐一样回家。
朱阿生是个没有义气的,见杨柳脸色不对,转身就去了他那边的院子,留下可怜兮兮的林博站在那里面对生气的母亲,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生气?
范燕忙从屋里跑出来,笑着说:“孩子嘛,都这样!你不用管了,我来洗,我来洗就是!”
小博瘪着嘴要哭不哭的任由范燕牵着手走,范燕心疼得一把抱起他,也不管他一身泥会弄脏衣服。
杨柳跟着进去,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可看见林志宇从屋里走出来,还是忍不住骂了他几句:“你在家怎么看孩子的,你看看他都脏成什么样了?”
林志宇莫名其妙被训,但还是先安抚妻子:“孩子嘛,都这样!”
“那脏衣服你来洗?”
杨柳回屋换衣服,林志宇跟进来:“行,我洗就我洗,这点事我还是做得好的。”
杨柳冷笑,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红色紧身高领羊毛衣,勾勒出了腰和胸部线条,她伸手去取居家棉衣,林志宇从身后贴上了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一双手从衣服里钻了进去,带着情欲的抚摸让杨柳一激灵。
“松开,你那爪子冷死了!”情欲啥的瞬间被杨柳给赶走。
林志宇哈哈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把手抽了出来,退后两步靠着桌子边,又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看得出林志宇在担心,杨柳边扣衣服扣子,边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包括黎娟的事。
林志宇却对杨柳要天天去顺裕上班的事颇有微词:“你还天天去啊?又不拿工资,这不是白干吗?再说,那杜纲以前对你也不尊敬,你还尽心尽力教导,这心可真是善良。”
“嘶,林志宇,你这酸不拉几的语调跟谁学的,啊?”杨柳瞪了他一眼,见他确实不高兴,便解释道:“刘厂长人不错,我这是帮她。何况,我们去京都也需要用到刘家的人脉;我这也是一种人情投资,就算我们用不上他们家的关系,也总比临到头了再去烧香拜佛的好吧!”
“我是怕你被那些人勾走了魂,都不记得还有个望眼欲穿的男人在盼着你回家。”林志宇故意胡说八道,但,他也不知道,心里确实是有些酸。
“滚滚滚,我给你儿子取干净衣服去!”杨柳不解风情地推开撒娇的男人,转身去儿子房间取干净衣服了。
林志宇收敛了笑容,独自站了一会儿。
他知道,杨柳并不太清楚她在男人眼里的光芒和魅力,因为现在身边的男人都有些怕她。但,保不齐哪天出现一个更强的男人,他甚至能牵动杨柳的目光。
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杨柳对自己的感情和对这个家的责任吗?
那也太被动了,只要想想有这样的可能,林志宇心里就觉得有些发慌!
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书房,他要变得更强才行,不然,凭什么让杨柳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杨柳刚从衣柜里取了衣服,就看见范燕抱着洗干净脸和手的林博进来。
“我刚准备来拿衣服给他换,你这都找好了。”范燕笑道。
杨柳伸手去抱林博,林博却还生气呢,搂着范燕的脖子不撒手。
“我来吧!”范燕接过衣服,坐在椅子上给躲在怀里的林博换衣服。
“哼哼,你有本事就一直不让我抱!”杨柳抱着双臂对着儿子发出威胁,可小林博毫不在意,居然对她扮鬼脸,杨柳也跟着冷哼。
范燕噗嗤笑出了声,这母子二人都略幼稚。
杨柳这才想起来问:“范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过了大年再过来吗?”
范燕的男人在初一回来了,范燕初二一大早特意过来说了一下,要过了大年才过来。
“额,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我就过来了。”范燕弯着腰给林博洗脸,但她的背脊僵了僵,语气也有些不自然,杨柳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小博换了衣服就一溜烟去陆爷爷那里找姐姐了,林钰在跟着陆爷爷学习,比林志宇学得认真。
“范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相处久了,杨柳也对范燕多了几分感情,所以才会主动询问,希望能帮到她。
谁知,范燕站起身然后扑通跪下了。
这可是把杨柳吓得够呛,急忙把人拖起来:“你若遇到难处,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但你跪下来求我,就算我帮了你心里也有疙瘩。何况,这事被你儿子知道了,心里该多难受?”
哪个儿子能受得了自己的母亲跪别人,那将会是他们心里一辈子抹不去的耻辱和痛苦。
“我也知道,可我这事确实是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占了你们家这么多便宜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可现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范燕咬着下唇低下头,她也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混乱。
“你先说说什么事吧,今天既然来了,无论多难以启齿也是要说的吧?”
范燕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人生啊,怎么就苦不到头呢?
“我男人回来了,这你知道。我盼了多少年啊,终于盼到了出头之日,一家人终于团圆了,曹勇也很上进,我这心里是没有半分遗憾了。可......”
可好运并没有就此光临那个狭小的家。
年前家里终于宽裕了,范燕便在他们家附近租了一套两房的老房子,就为了迎接曹祥忠回家。
他们提前接到了曹祥忠写回来的信,说是初一可能会回来。
初一当天,范燕在家里做饭,曹勇兄弟俩去车站接父亲,结果曹祥忠没有进站就下了车,导致和在站里等的孩子们错开了。
曹祥忠径直到了原来的老院子,结果发现人去楼空,一把铁将军守门。曹祥忠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的砖头就砸门锁,听到动静,院子里的人这才有人认出来是他。
便有多嘴的上前打招呼,曹祥忠笑着打听妻儿去了哪里?
有人说年前搬走了,走得很急。
也有人开玩笑:“是不是知道你要回来了,这才着急跑了?”
更有被曹勇恐吓过的男人记仇,此时便随口胡诌道:“你在里面遭了十年的罪,可你女人在家里过得好着呢。她前几个月下了岗,结果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事做,天天早出晚归,还每天给曹科带好吃的回来。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天天都能闻到肉香,啧啧啧,了不得哦!”
“是啊,我们一家人上班也天天吃青菜,油都不舍得多放一点。”也有羡慕嫉妒的女人跟着添油加醋。
以前,范燕母子二人是院里的底层,谁都可以欺负;但自从曹勇回来,局势就完全变了。
曹勇不仅强势,还很凶狠,打架下手非常狠,院里的男人们打不过就只能避开他,但心里的气是越积越多。而且,曹勇不爱说话却十分霸道,那对喜欢在院子里打架的夫妻也不敢了,因为曹勇说谁影响他弟弟看书写作业,他就揍谁,无论男女老少都一样。
不得不说,曹勇回来后院里的风气好了很多。但大家并不买账,多少年来习惯的生活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强行改变。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如果一个人说范燕的坏话,曹祥忠大约不会上心,可现在众口铄金,令曹祥忠不得不多想。
幸好此时,没有接到人的曹勇带着弟弟赶来了,果然发现父亲在这里。
曹勇一来,众人立刻散去,但曹祥忠的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父子三人回到家里,屋里传来浓郁的菜香,曹祥忠咽了咽口水的同时,却更加相信那些人的话:范燕在家吃得好,那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范燕见到男人回来,眼里含着泪,忙招呼他去洗澡,有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给翻出来,从里到外全新。
见到一家人的欢喜的笑脸,曹祥忠把心里的猜忌抛开,先去洗澡,出来后就见一家人等着他吃饭,他见范燕把换下来的衣服都给扔了,眼神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范燕给他倒了酒,也让大儿子陪爸爸喝点。
她笑盈盈地张罗着,一脸幸福欣慰,其实她今年也就四十三,这半年吃得好,看起来白白净净,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曹祥忠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但多年的牢狱生活让他的眼神有些阴鸷,也有些敏感,对于家里人的话总是要多想,这就让本来兴高采烈的团圆多了一丝压抑。
吃完饭,曹祥忠喝醉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不等范燕收碗,就拉着妻子进了屋关上了门。
曹科不懂父母要干什么,还愣着,曹勇借口带弟弟去买鞭炮,兄弟俩便出了门,在外面呆到快吃晚饭了才回来。
范燕很生气,觉得曹祥忠无论如何都该等到晚上在那啥,所以就挣扎了几下,想让曹祥忠先睡会儿,结果,却惹恼了曹祥忠,他那些猜忌一涌而上,一巴掌扇在妻子的脸上。
在范燕惊呆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曹祥忠要了她。
兄弟俩回家后,见父亲脸上有了笑意,这顿晚饭总算是有了团圆的喜庆。
晚上,曹祥忠倒是对范燕一个劲道歉,为下午的鲁莽道歉,范燕本来心疼他,倒也没有责怪他,反而好好安慰了他,夫妻二人和谐的做了一场床上运动,然后相拥而眠。
第二天,曹祥忠有了丈夫和父亲的样子,一家人还出去吃了饭,看了场电影,总之,大家都以为这是走上了正轨。
第三天,曹祥忠去看了他家的兄弟姐妹,范燕和他们多少年没有走动了,所以她和孩子们都没有去。
第250章 托付曹科
不知道曹祥忠又听了多少关于范燕的坏话,加上喝醉了酒,当晚就对范燕动了手,当时曹勇不在,曹科便冲上去保护母亲,却被曹祥忠狠狠扇了两耳光,并把他甩到地上,并抓起椅子要朝曹科砸去的时候,曹勇回来了,及时止住了这场可能出人命的家暴。
曹祥忠根本不是曹勇的对手,便回屋去睡觉了,并把范燕锁在外面。
曹勇带着弟弟在厅里打了地铺,让范燕进屋里睡。
当晚,除了醉了的曹祥忠,其他三人都没有睡好。听着范燕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曹科靠近了曹勇。
第二天,曹勇告诉范燕,曹科晚上发烧做了噩梦,还嚷嚷着爸爸要杀了他。
范燕捂着嘴哭了。
酒醒后的曹祥忠也后悔对妻子儿子动手,再次保证以后不犯了。
可这样的保证不过过了两天,他又喝醉了,再次动了手,不过,这次曹勇在家,父子二人动了手,曹祥忠没有占到便宜,但曹勇也挨了一拳。
曹勇为了防止父亲对母亲和弟弟动手,工地开工也不敢去,一天到晚就守在家里。
看着这样的家,范燕迷茫了,她再也看不到希望了。
说到这里,范燕没有哭,只是双眼呆滞无神,那是一种对生活失去盼头的木然。
屋里很安静,杨柳静静地陪着范燕,一时找不到话语安慰,因为所有的安慰对于现在的范燕来说,都毫无意义。
杨柳想到第一次看见范燕时的情景。
她坐在昏暗的屋里压瓶盖,抬起的眼睛里却是有光的,杨柳当时很震撼,因为在那狭小的屋里,范燕也尽全力给曹科弄出了一个学习的空间。
范燕拥有传统女人身上所有的美德:善良、隐忍、贤惠、伟大。她没有抛弃孩子另外嫁人,而是苦苦等候曹祥忠。
曹祥忠确实是吃了苦,可范燕吃的苦就少吗?
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婆家和娘家几乎和她都断绝了往来,大儿子离家出走,好不容易一切变好,如今又来一出,这人的命运啊,真是说不清楚。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呢?要不我去跟曹科爸解释,你是在我家里干活,没有做任何不堪的事情。”
“唉,我倒是不在意这个,他不喝醉酒还是很好的,我想是他是不适应外面的生活,等时间久了他适应了就好了。”范燕想要笑一笑,但笑容比哭还难看:“但是,我担心两个儿子。”
杨柳其实已经猜到,范燕的自尊心挺强,她不会为了自己求人,所有,她一定是为了孩子。
“老大和他爸打架,传出去无论如何都不好听,他想要找媳妇是难了。”范燕叹气:“这还算好,我最担心的是曹科,他那么努力读书,学习也好,可现在再留在我们身边,我就怕他被毁了。”
“你们要去京都了,我想求你帮我把他们兄弟俩带走,你们不用管曹勇,让他自己去找事做,弟弟的学费也不用麻烦你们,就是要麻烦你们帮他找个学校,我想了很久,只有远离这里,他们才能不受他爸的影响。”
由始至终,范燕没有为自己打算。她想安顿好孩子,然后陪着她的男人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虽然并没有多少希望。
可这十年,她的人生不一直是这样吗?在微薄的希望里等待、挣扎。
“他们走了,那你呢?你一个人承受他的怒火和拳头,你受得了吗?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曹科还是孩子,有妈妈在身边要好些。让曹祥忠一个人在这里冷静冷静。”
“曹祥忠不是个坏人,他以前对我很好的,就是在牢里压抑久了,出来又听了那么多闲言碎语,一时难以控制脾气。”范燕摇头:“我们是夫妻,我等了他十年,不可能半途而废。我相信他会改变,所以,我要留下来陪着他。”
“我听过一种说法,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相信他能改吗?”杨柳是一点都不相信,而且,她对于家暴男是零容忍,也对范燕这种软绵绵的圣母性格十分无语。
可这次,范燕十分坚决,没有像以往那样听从杨柳的建议,她笑着看向杨柳:“杨柳,在他为了给儿子偷奶粉进了监狱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这一辈子都会等他,绝不离开他。”
杨柳沉默了,她不懂范燕的坚持。不过,也不该用自己的标准去判断范燕的执着,也许,等待是她的执念。
不过,无论杨柳依然无法苟同这样的生活态度:“夫妻之间确实应该扶持,应该不离不弃,但我觉得不该是带有牺牲的性质在里面。你为了他做这些,他能感受到吗?”
尤其是很多牺牲,不过是自我陶醉,对于别人来说,有可能是某种程度的负担。
“杨柳,你有父母家人的保护、有一个好男人宠爱你,有可爱的女儿和儿子,还有优渥的生活环境。你想的问题、看的问题都和我不一样,人的命啊,也是不一样的。”
杨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拥有的东西比被人多,可她上辈子同样在苦苦挣扎,永不满足。
也许,人并不是拥有了什么才满足,而是拥有一个容易满足的心。
范燕笑了笑,心里的话说出来后也觉得轻松了很多:“我要是心里没点念想,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她相信曹祥忠能变好,但不知道要多久。她不敢拿曹科的未来来赌。
“我厚着脸皮求你带走曹科,也是仗着你们心善,这份大恩大德,我范燕记一辈子!我也不图曹科以后能给我养老,以后他出息了,让他孝顺你们就成。”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户口本,上面的户主是曹勇,下一页是曹科。
“我找了关系,把他们的户口分了出来,出门在外方便些。”看得出来,范燕是铁了心要让儿子离开了。
“先放我这里吧。他们愿意吗?”杨柳接过户口本。既然知道曹科的处境,就算范燕不说,林志宇和她肯定会想办法带走曹科。
“曹科愿意跟你们走。我让曹勇去照顾弟弟,他也同意了。”范燕有些伤感,显然,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两全其美的路。
她起身朝杨柳鞠了一躬:“谢谢你,杨柳,你是我们这一生中的贵人。”
说完,她就去了厨房,杨柳静静坐了两分钟,这才起身去厨房帮忙。
第251章 迟来的道歉
“范姐,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别硬撑,你还有两个孩子呢!无论我们对曹科多好,都无法替代你的位置,你要是过得不好,他心里也不安心。”杨柳道:“我们带他去上学,寒暑假再带他回来,他和林钰有个伴也好。”
想起林钰这颗定时炸弹,杨柳也发愁,她只懊恼自己从来没有关注过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如今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她。
“嗯,我明白。但凡有点办法,谁又不想一家人团团圆圆呢?”范燕感叹后,又狡黠地笑了笑,面上也多了些灵动:“其实,我知道怎么对付曹科爸,等孩子们走了我就豁得出去这张脸闹上一闹了,还有他那些兄弟姐妹们,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么多年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还来造谣污蔑我,哼,我也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