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舒服得如枯木淋了春雨,每片枝丫都松快地舒展开来,满是畅快,走路的步子都轻盈许多。
宋小竹目送邱舒雨离开。
她对这特殊效果的“水”,心中大概有了轮廓……
心情舒畅后,会让人降低防备,待人更加宽容,也更好说话了。
心情舒畅持续的时间很可观,不知道具体多久,也不清楚是逐步递减,还是骤然消失。
从邱舒雨的表现来看,这个特殊版本的“低污染的水”,效果很夸张,对方简直像被“洗脑”了,不过……
宋小竹思索着,可能也分人。
她对邱舒雨有些了解,这女孩性格相对简单,不是那种心思很重的人。
还有就是,宋小竹不清楚这特殊版本的“水”有没有副作用,比如邱舒雨回到自己窝棚后,会不会忽然醒悟,反而对她更加防备?
宋小竹之所以会想这些,也是因为这个“低污染的水”级别太低,一个只有1级的配方,合成原料也极其简单,如果效果这么逆天还没有缺陷的话,那……
这合成器太过可怕了。
哄走了邱舒雨,宋小竹半点时间没耽误,开始大批量合成“低污染的水”。
宋小竹不敢碰窝棚中的其他东西,唯独这一大缸高污染的水,她随便嚯嚯,大不了明天一早,她去污河那儿挑水,很快就能灌满。
“低污染的水”实际合成率挺高,虽说也是60%的合成率,但她用空了这一大缸水,也只失败了几次。
遗憾的是,这将近一百多次合成,居然没出现一次特殊效果。
果然……
那效果强悍的水是稀有物。
把这么稀有的水用给了邱舒雨,宋小竹不觉得遗憾,这水虽说稀有,可眼下留着也没什么用。
难道丢给“入侵者”,对方心情舒畅了就会放过自己?
最大的可能是,心情舒畅的“入侵者”,对她更残忍。
合成“低污染的水”倒是不累,只是耗了些时间。
眼看外头月挂中天,宋小竹明白,白净今晚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
白净也许有在社区的生存之道,可终归是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面对这“危机状态”,恐怕也只能被动挨打。
不管白老头平日里对她如何刻薄,终究是救了她一命,能不拖累他,也好。
至于“入侵者”,宋小竹握了握手中的剥皮小刀,死死盯着门口。
谁怕谁,大不了再死一回,没准她能回自己的世界呢!
邱舒雨的窝棚比白净的还要小一些,只堪堪放了一张床,旁边有个缺了腿的梳妆台,然后就没了落脚地。
梳妆台是邱舒雨抢荒时抢到的,为了它,她差点没了命。
所谓抢荒,就是像今天宋小竹遇到的那样,墨城倒出来一堆新的垃圾,拾荒者们蜂拥而上,在一片混乱中抢夺值钱的东西。
抢荒是不讲规矩的,靠的就是人多势众拳头硬。
邱舒雨一眼看到了这白色的梳妆台,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在城里时曾远远看见过,那干净整洁的女孩坐在明亮的屋子里,对着银色的镜面,优雅闲适地拨弄着乌黑的长发……
这画面让邱舒雨怦然心动,可惜当时的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挨了一顿揍。
——低贱的下民,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邱舒雨知道,在拾荒者社区,这梳妆台没什么用处,哪怕去回收站也换不到几个钱,与其抢这笨重的东西,不如去抢那些小巧却更值钱的电子零件……
可是她想要,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想要它。
邱舒雨小心将它包裹起来,扛到了肩上,美滋滋地往社区跑去,哪知连这样一个被丢弃的破旧梳妆台,也有人不允许她拥有。
路上的流民见她这样宝贝地扛着个大家伙,只当是值钱东西,涌上来要抢。
邱舒雨哪里会放手,她将梳妆台护在身后,像个战士一样守在它面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打到最后,有人扯开了那层层包裹住的“大宝贝”,看到是个破旧梳妆台后,纷纷愣住。
这也值得拼命?
流民们顿觉扫兴,一哄而散,只留下满身是血的邱舒雨,扛着沉重的梳妆台,露着一口白牙往社区走去。
路过白净窝棚时,她晕倒在地,满是血的手仍旧用力抱着那更加破烂的梳妆台。
白净给了她三瓶抗生素。
邱舒雨堪堪捡回来一条命。
每每回忆到此,邱舒雨都心口滚烫,对白净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白爷是好人。
是垃圾山下的活菩萨。
邱舒雨翻了个身,弯起的嘴唇刚好被朦胧的月光照到,像个饱满的大月牙。
半梦半醒间,她忽地坐了起来,整个人一激灵——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邱舒雨用力给了自己俩耳光,才让自己从轻飘飘的舒适感中落了下来。
不是白爷。
床上的人不是白爷!
邱舒雨在生活上粗枝大叶,可触及到危险情况时,她极度敏锐。
一直在墨城最底层摸爬滚打,她如果没有犹如猎犬一般的嗅觉,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床下没有白净的白布鞋,老爷子最爱的烟管子也不在架子上……
那床上的轮廓,仔细想想也很不对劲。
白爷瘦归瘦,却不单薄,尤其是睡觉的时候,他有一套自己的养生姿势……
那姿势绝不会是蜷缩成一团。
那不是白爷!
宋小竹为什么要骗她?
邱舒雨想到“上城人”的冷酷无情,再想到白爷的特殊,她顿时寒毛倒竖。
邱舒雨翻身下床,她一把抄起了门边的斧头,大步出了门。
商保一直惦记着宋小竹,他时不时搓手指,脑中闪过那藏不住的细白脖颈。
那丫头难道是从堡垒出来的?
如果是垃圾山下的流民,哪有这皮肉?
越是这么想着,商保越是心痒痒。
他挺烦白净的,死老头子不就是懂点医术吗,也就在垃圾山这里装大爷,要有真本事,怎么不去堡垒?
商保早看他不顺眼了,现在是越发不顺眼了。
他赶着饭点慢悠悠回家,一进门就被商大元给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一整天不见个人影,这抢荒的日子你都敢不干活!”
“要不是你妈的肚皮不争气,只生了你一个
带把的,我早他妈打死你了!”
听到商大元的话,商保烦上加烦,他嫌弃道:“抢个屁荒,累死累活捞那点钱,这辈子都换不到‘公平卡’。”
商大元一巴掌就扇了过来:“你还来劲了,还敢顶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商保挨了一巴掌,眼中满是恨意,他一肚子脏话冲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惹不起商大元,这老东西发起狠来,是真能打死他。
眼看着商大元要抄家伙,商保转身就跑,头都不回。
商大元累了一天,腿上还因为抢荒受了点伤,哪有力气去追他,只能靠在门边破口大骂:“跑,你使劲跑,有种别回这个家!”
商保切了一声,转眼到了主干道,溜溜达达进了社区的酒馆。
恰逢抢荒日,这里人很少,只有几个没出息的闲鬼在那儿喝掺了水的假酒,商保身上没钱,但他爹商大元有钱,酒馆的老板准他赊账。
刚喝了两杯,正晕乎乎的商保就听旁边人小声道:“柳家村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怎么,又有人逃过来了?”
“白天早些时候,我看有个肩膀烂了一大块肉的柳家村人,跑来找白爷治病。”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柳家村本来就是土匪寨子,受个伤……”
“不是,那伤口不像被人砍的,倒像被什么东西咬的,当时白爷一看,立马直了腰背,跟着他去了柳家村。”
“什么东西咬的啊?大晚上的你别吓人。”!
商保听到白净去了柳家村,登时来了精神,也看向那说话的男人。
男人叫罗通,家里也有个小作坊,他和商保不一样,是家里人不舍得他干活,指望他好好读书,万一读出点门道,能考到个“人才卡”,一家人都能跟着进堡垒。
罗通书没读几页,酒倒是喝了不少,他仗着脑袋瓜灵活,最爱在酒馆里东拉西扯,讲些有的没的。
眼看听的人多了,罗通说得更加起劲。
“我吓你干嘛?白天那会儿很多人都瞧见了,柳家村那汉子,肩膀上活生生被撕下去一块肉,连牙印都一清二楚。”
身边的人顿时一激灵,问道:“又有大东西闯过隔离带了?”
罗通神秘兮兮道:“肯定啊,柳家村离着无人区最近……有大东西闯过来,他们最先遭殃。”
“我怎么觉得,最近这隔离带效果越来越差了。”
“谁知道,不过应该没事吧,算着时间,城里的大人物也该派人去维护了……”
商保对这些压根不感兴趣,他只关心白净的去向。
什么柳家村、隔离带、大东西……都是垃圾山的老生常谈。
他从小听到大,也没见过所谓的“大东西”。
至于柳家村那边,一群野人而已,成日里逞凶斗狠,时不时还会打劫社区的拾荒者。
要他说,区长就不该放他们进来,还有那白老头,更不该拿药给他们。
死一个少一个,救个屁。
商保把话题扯了回来:“白爷去柳家村了?”
那几人正神秘兮兮地讲“大东西”呢,没人留意商保的问话,商保正想发火,又想到那藏不住的雪白,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对酒馆老板说:“给兄弟们一人来杯酒,我请客。”
酒馆老板立马应下:“好嘞!”
回头账全记到商大元头上,反正老商家是社区的“大户人家”,这钱付得起。
有了酒,大家自然不会再冷落商保,一个个堆满笑容,连声道谢。
商保赶紧又把之前的话问了一遍。
罗通喝了口酒,眯眯眼睛:“去了去了,白爷都没顾上给那人包扎伤口,拎着药箱就上了小道,柳
家村那人也挺硬气,顶着个腐烂的伤口,一路小跑跟上去……”
商保又问:“白爷没去借车?”
罗通想了下:“去借了,但区长刚好也出门了。”
听到这里,商保面露喜色,又道:“那白爷今晚回不来了啊。”
罗通:“没借到车,肯定回不来。”
柳家村距离拾荒者社区不算太远,不到二十公里,有荒路摩托的话,半小时就能到,可要是没借到车,靠走路……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
白净急匆匆去柳家村,肯定不会转头就回来,大概率得忙上一阵子。
一旦天黑,谁敢在垃圾山赶夜路?
只能等天亮。
商保这心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嘟囔着:“……回不来……他今晚不在窝棚……”
这个时间段,能在酒馆里打晃晃的都不是善茬,他们一眼看穿了商保的心思,知道他惦记上白爷捡的那小孩了。
等商保醉醺醺地出了酒馆,他们凑到一起:“商保真行啊,白爷捡的人也敢碰。”
罗通嗤笑一声:“你当他真傻啊,只要吓住了那小孩,让她不敢出声,白爷估计都没法知道。”
“倒也是……”
酒馆里的人心知肚明将会发生什么,然而他们只是拿起酒杯,喝着掺了大量水的酒,继续讨论起柳家村的事。
宋小竹坐在窝棚中,全神戒备。
她右手握着剥皮小刀,左手拿着剥开的奶糖。
视野右上角的感叹号,无声闪烁着,如同沉闷的鼓点,重重砸在她的心脏上。
异常煎熬。
头上悬着一把剑,明知它会落下,却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这滋味太难熬了。
“入侵者”究竟是谁?
是商保还是其他拾荒者,亦或者是外面的流民?
也许,这个“拾荒者”压根不是人?
宋小竹早就梳理过李思媛凌乱的记忆,这位身处废土世界的女孩,活得比她这个太平盛世的人还要天真。
在李思媛的记忆里,“云端”高高在上,圣城繁荣富庶,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日子幸福到满是无聊。
在她的记忆里,这世界没有危险,没有异常。
宋小竹可不这样认为。
不说别的,单单是拾荒者社区没有一个动物,就很值得深思。
还有这“损坏的合成器”,明显是异于平常的存在。
而她,持有了这个“异常”。
难道这偌大个世界,只有这独一份的“异常”?
宋小竹不信。
想到自己看过的相关作品,宋小竹很难不脑补:眼下这外星撞击,文明毁灭的情况,那些经受了高污染后的动植物,指不定会异变成什么奇怪东西。
一旦往这个方向脑补,宋小竹甚至觉得,如果“入侵者”是商保,也还好。
不管怎样,是个人……人渣也是人。
宋小竹耳朵颤了下,她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来了……
究竟是谁……
宋小竹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握着剥皮小刀的手微微颤抖着,作为一个连杀鸡都不敢多看的现代人,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宋小竹咬紧了牙关。
砰地一声。
男人一脚踹翻了那摇摇欲坠的木门。
浓浓的酒气伴随着街道上的腐臭味,随着夜风卷进窝棚。
灰暗的月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
宋小竹一眼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种危机时刻,她保持了惊人的镇定,分析着情况——
商保知道白净不在家,所以直接踹门进来;
他喝了酒,是在酒馆那里听到的消息吗;
看来白净没有危险,只是临时有事出门了。
宋小竹的心略安,对眼前的情况有了把握。
她只需要用“奶糖”控制住商保,给他个五花大绑,等明天白净回来,商保肯定不敢胡来。
至于以后……
慢慢来,先过了今晚这个坎。
宋小竹不想杀人,她生在法制社会,有自己的底线。
只要能脱离“危机状态”就行,虽说成长任务B的量子币少了一半,但修复值翻倍,不见得是坏
商保喝了一肚子酒,吹了冷风后现在更上头,他盯着宋小竹,越发心痒痒了:“小竹,你跟了我吧,我保证好好待你,白净那老头子能给你什么,你只要给我生个儿子,我娶你……嗯,我可以娶你……”
说着他醉醺醺地扑了过来。
商保挺瘦的,但他个子高,至少有一米八,一伸胳膊,轻松就能困住瘦小的宋小竹。
窝棚里本就狭窄,宋小竹躲无可躲。
不过,她没想躲。
宋小竹死死盯着商保,在他扑过来的那一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奶糖”塞进他嘴里。
商保明显一愣。
宋小竹忍着心中恶心,对他笑了笑:“商保哥,吃块糖吧。”
她声音清清脆脆,又笑得乖巧可人,商保本就喝多的脑子顿时嗡得一声,烧得更旺了,只看他喉结涌动,将口中的“奶糖”咽了下去。
宋小竹眼睛不眨地盯着他,观察他的状态。
商保维持在一个扑向她的姿势,“奶糖”滑入他喉咙的这一刻,他像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定格在原地。
商保眼睛直勾勾的,嘴巴蠕动了下,脱口而出:“你给我吃了什么?”
宋小竹盯着他,观察这“使目标身体麻痹”的发展过程:
“奶糖”生效很快,四肢最先被麻痹,而后是躯体,五官似乎是最慢的,尤其是嘴。
“你竟敢给我下药,”商保怒骂道:“……看我不cao死你,你这个欠cao的jian货!”
“奶糖”的麻痹效果只有三分钟,宋小竹已经麻利地抓起绳子,准备把他捆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邱舒雨的怒喝声:“好啊,商保,你竟敢夜闯白爷的窝棚,你还欺负小竹,我他|妈砍死你!”不知为什么,她见到宋小竹被欺负,之前喝水时清凉入喉的通体舒畅化作无可言说的愤怒。
邱舒雨一斧头砍在了商保的侧颈处,鲜血犹如喷泉,激涌而出。
商保甚至没能发出惨叫声,他的喉咙和舌头也被麻痹了,只有一双眼睛,因为剧痛而睁得极大,红血丝密布。
这一幕恐怖极了。
宋小住和邱舒雨都懵了。
宋小竹没想到,邱舒雨会忽然出现,还这么凶悍地一斧头砸下去,直接砍死了商保。
邱舒雨更没想到会有眼前这一幕。
诚然,在拾荒者社区,邱舒雨以凶悍出名,时不时会拿着斧头吓唬人,但她真没想过杀人。
刚才她拎着斧头冲到窝棚,看到意图不轨的商保,也更多是想震慑,哪知商保躲都不躲,直直受了这一斧头。
邱舒雨呆呆的:“他……他怎么不躲……”
被溅了一身血的宋小竹,听到她这话,猛地一机灵,迅速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商保不是不想躲,而是动不了。
“奶糖”麻痹了他。
邱舒雨没想真砍他,而是要吓他,根本没想到商保会躲不开。
宋小竹深吸口气道:“舒雨姐,救命之恩绝不敢忘,这事我来处理,不会牵连到你。”!
说话间,宋小竹已经找了条旧毛巾,沾了水后仔细给邱舒雨擦干净了脸上、脖颈上的血迹。
邱舒雨离得远,并没有溅到太多血,她出门时披了件外套,此时也只是外套沾了血。
宋小竹麻利地脱下她的外套,又道:“这外套洗不干净了,留我这吧,我来处理。”
邱舒雨手脚冰凉,面色苍白地看向同样一身血的少女:“小竹……”
宋小竹望进她眼中,温声道:“你先回去休息,记住,你今晚没出过窝棚,没见到任何人。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邱舒雨受了极大冲击,她神智有些混沌,只能呆呆地点头,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了白净的窝棚,又怎么回到了自己的窝棚。
杀人……
她杀了人……
哪怕在垃圾山和人拼过命,邱舒雨也没想过杀人。
她畏惧杀人。
她明明是因为不想杀人,才逃离了墨城。
木板床,梳妆台,熟悉的环境居然变得陌生,邱舒雨看到了镜子中倒映的自己:
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一双眼睛直勾勾的,里面好像有通红的血丝——商保绝望回头的一幕,死死烙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杀了商保!
她杀了商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邱舒雨因错愕和恐惧而呆滞的大脑,缓慢转动起来,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商保死在了白爷的窝棚中。
宋小竹担下了一切。
——这事我来处理,不会牵连到你。
啪啪两声。
邱舒雨给了自己俩耳光,自言自语:“邱舒雨你个孬种,敢做不敢当,怎么能让小竹一个人处理,她哪里处理得了?还有白爷……他出去办事了吗……所以商保才敢夜闯……”
想着这些,邱舒雨疾步出了窝棚。
宋小竹不是说大话,这事她的确能处理。
商保倒地的那一刻,她脑中闪过了提示音:“成长任务B已完成,奖励量子币5,修复值10。”
危机状态解除了,“入侵者”的确是商保。
虽然“入侵者”死了,但宋小竹之
前就做出了选择,所以也只完成了任务B。
听到有5枚量子币入账,宋小竹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购买随机合成次数。
她要进行“随机合成”!
而材料,就是眼前的尸体。
宋小竹唤出了“工作台”,雪白的“工作台”落在血泊中,血液并不能染红它,甚至因为它的出现,连周围浓郁到让人眩晕的铁腥气都淡了许多。
“工作台”也就一米宽,而商保至少有一米八。
如何把一个成年人搬到一个儿童书桌上?
宋小竹看见了那沾满血的斧头……
分……分shi?
不行不行……
她做不到。
宋小竹轻呼口气,咬紧牙关将商保扶了起来,入手的湿滑让她的胃一阵阵翻腾,法制社会下长大的普通人,哪想过会有今天?
她强忍着哆嗦的手,连拉带拽,好不容易将商保放到了工作台上。
好在,这“工作台”很不科学,一米八的商保放上去后立马缩小,成了个约莫三十厘米左右的人体模型,连那鲜血淋淋的伤口都模糊了。
提示音响起:“对应配方未解锁,随机合成次数为零,请用量子币购买次数。”
听到这个提示音,宋小竹只觉一阵寒意窜上脊梁。
对应配方未解锁……
居然有配方的材料是“人类的尸体”?
宋小竹心脏不受控地颤了颤,她选择了随机合成,一阵薄雾裹住了那缩小的尸体,提示音在她耳边响起:“当前‘工作台’等级过低,只能进行随机劣质合成,是否继续?”
宋小竹听懂了提示音的意思,在它的判定下,尸体的材料等级够高,而“工作台”等级太低,现在进行随机合成的话很亏,所以才问她是否继续。
宋小竹嘴角抽了抽:“继续。”
她根本不在乎能随机合成出什么,她只想“毁尸灭迹”!
雾气再度包裹住了商保的尸体,“工作台”开始随机合成。
这次合成明显比之前的时间要长,宋小竹死死盯着,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足足两分钟后雾气散去,提示音响起:
‘肥料’*1。”
“评价:一袋营养还算丰富的肥料。
“使用效果:施肥后,植物产出翻倍。”
宋小竹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设定”,尸体合成肥料,意外的符合逻辑,又额外得诡异!
不管怎样,宋小竹的目的达成。
商保的尸体消失了。
“你……你继承了白爷的觉醒石……”
邱舒雨的声音响起,把宋小竹吓了一跳。
宋小竹疏忽大意了。
也没办法,她这一天在垃圾山累到筋疲力竭,回来后为这危机状态焦头烂额,熬到晚上后又出现了意外情况,一个人面对这凶杀案现场……
宋小竹没被压垮已经很强了,哪还有精力去留意邱舒雨是否去而复返。
邱舒雨看不到“工作台”,她刚过来就看到宋小竹在费尽地搬着商保的尸体。
看到这血腥诡异的一幕,邱舒雨身体一僵,愣是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暗骂自己没用,想上前帮忙时,一团雾气笼罩在了宋小竹的手心,同时……商保的尸体不见了。
邱舒雨呆滞在原地,她睁大眼看着宋小竹,无数情绪翻涌而上,有错愕有怀疑又有一些了然。
宋小竹听到了邱舒雨的话。
白爷的觉醒石?
白净果然不简单。
不过,宋小竹可没从白老头那儿拿到过什么觉醒石,她不觉得这“损坏的合成器”和白净有关。
宋小竹没急着询问,她取下“肥料”,收起“工作台”,大步越过邱舒雨,把她身后的木门扶起立好。
邱舒雨神态相当复杂,看得出这一会儿工夫,她脑中转了无数念头。
宋小竹向外探头,确定安全后看向她:“舒雨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放心……”说着邱舒雨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轻叹口气:“我不知道你已经觉醒,我怕你处理不了……”
宋小竹猜到了,邱舒雨一开始明显被吓住了,估计回神后放心不下,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既然如此,宋小竹也不啰嗦了,与其来来回回惊动旁人,不如抓紧时间,一起
处理干净。
宋小竹扯过一根布条,递给邱舒雨:“来吧,我们先把血迹擦干净。”
邱舒雨接过湿漉漉的布条,答应得很恍惚:“好。”
邱舒雨虽说有点出神,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效率高,她们很快就把窝棚里能看见的血迹给擦拭得一干二净。
至于气味倒是不用担心,这点血腥气根本压不住外头的臭水沟,除非有特别的检测仪器,否则很难查出窝棚里有过大量鲜血。
眼下还能被当做“物证”的,只有邱舒雨穿过的外套和眼前这两块抹布了。
邱舒雨看向宋小竹:“这些要怎么办?”
宋小竹拿过她手中的抹布,道:“我来处置。”
邱舒雨一动没动,站在原地看着她。
刚才两人忙碌了一会儿,出了些汗,情绪也都平复了。邱舒雨虽说依旧心情复杂,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宋小竹觉醒了。
她有些好奇,想知道宋小竹觉醒的“职业”是什么。
宋小竹也刚好想做个测试,既然邱舒雨已经撞见,那她就再来一次,看看自己这召唤“工作台”的过程,在旁人眼里是怎样的。
宋小竹当着她的面唤出了“工作台”,雪白的“工作台”刚好落在两人中间,邱舒雨视线没变化,显然是看不见的。
宋小竹心中有数——这“工作台”果然只有她能看见。
她将抹布和那件沾了血的外套,裹成了团放到了工作台上,邱舒雨视线跟着移动,明显是落在了布团上。
宋小竹知道,在邱舒雨眼里,这个布团是悬空的。
——外人看不见“工作台”,但看得见物品。
想要进行合成,还是得避开人。
当然,如果合成的物件很小,也能轻松遮蔽。
提示音响起:“对应配方未解锁,随机合成次数为零,请用量子币购买次数。”
宋小竹忍痛花了1枚量子币,购买次数后,进行了今晚第二次随机合成。
这次宋小竹留意着邱舒雨的眼睛,透过她圆溜溜的黑眸子,看到了一团雾气从自己掌心溢出,包裹住了大布团,布团凭空消失。
提示音响起:
“获得‘姜糖’*1。”
“评价:一块劣质的姜糖。
“使用效果: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