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吧……
当一辈子伐木工也没什么,多
少人连伐木的工作都捞不着……
好歹安稳……
嗯,安稳。
这么想着的罗六子回到了自己的窝棚,远远就看到三四个人正在那儿翻箱倒柜。
“好家伙,六傻子还真赚到钱了啊。”
“这臭小子,有这么多钱也不拿回家!”
“还不是你养的好儿子,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有钱了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他老爹。”
罗六子站在原地,只觉一阵凉气从脚底窜上头顶!
在他窝棚里翻箱倒柜的是他的至亲。
他的爹,他的娘,他的哥哥姐姐们……
此时的他们一边翻着他的钱,一边骂着他。
一句怒吼挤到了嗓子眼。
罗六子愣是喊不出来。
吼有什么用?骂有什么用?
他们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罗六子攥紧了拳头,掉头跑向了田满的窝棚。
去他妈的安稳!
他在这鬼地方,不可能有安稳日子过!
他要去柳家村。
刀山火海也比这热油烹心强!
穆青回到伐木场,随便找了个伐木工一问,就知道了斧头的事。
那伐木工见着穆青相当紧张,说话哆哆嗦嗦的:“斧……斧头……石……石……头……的……我……买的……田满的……就……很神奇……”
周世顺也跟着穆青回来了,他也挺好奇是怎么回事的,此时一听乐了:“还真有‘神级斧头’啊?”
当这是墨城交易所呢?
还神级斧头,这边的流民怕是连初级斧头都没见着过。
那可是得是鼎鼎有名的“工匠”,打磨数日才能产出的工具。
墨城里“工匠”倒是有不少。
可惜有真手艺的屈指可数。
没办法,成为觉醒者后都不甘心,哪怕觉醒成了“工匠”,心思也不在打磨手艺上,全想着“转职”了。
然而,“转职石”这东西,只是个传说罢了。
那伐木工好歹是说明白了,穆青蹙眉问道:“你腰间的斧头,是从田满那儿买的?”
工连忙将其解了下来,递给穆青:“是、是的……”
周世顺一把拿了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说道:“这玩意,撑得住一股原力?”
伐木工拿着的是把石斧头,也就是宋小竹做的最次的那一批,使用效果也就提升了15%。
虽说宋小竹已经在制作铁斧头了,但普及率不高,买到的人都是和田满他们往日里交好的。
穆青对伐木工说:“放心,用坏了我双倍赔你。”
伐木工:“不……不用……穆老板……平日里……就……”
周世顺懒得听他这结结巴巴,直接哐当一声,砍在了旁边的大直径木桩上。
斧头接触到木桩的那一刻,他脸色凝重了一些。
下一瞬,只见有淡淡的白雾溢出,周世顺又是一斧头砍下,轻描淡写的一下,连声音都不算大,那直径至少有50厘米的木桩,竟然被砍成了两半。
穆青眉峰扬起。
周世顺啧了一声:“这斧头……”
咔嚓一声,石斧头裂成一地粉剂。
穆青给了伐木工二十块钱,对他说道:“去帮我寻一下田满,就说我也想买一把斧头试试。”
伐木工一看这二十块钱,登时眼睛放光,忙道:“好!好的!”
周世顺等伐木工出去,才捏起那石头粉,在指尖搓了搓道:“你别说,手感还不错,要不是质量太差,怎么也能评到初级了。”
在堡垒里,顶级“工匠”出产的工具,有着一套分级系统,倒也简单:初级、中级、高级、超级和神级。
穆青没接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周世顺道:“好啦,不就是把初级斧头,没准是哪个小‘工匠’跑出堡垒,想在垃圾山下闯出一番天地……你知道的,自从你来了这伐木场,不少觉醒者都觉得这边有‘宝贝’,要不然堂堂穆公子,怎么……”
穆青没让他废话到底,而是打断道:“这斧头的产量很大。”
周世顺懂了他的意思,也凝神思索了一下:“的确……你这伐木场明显是人手一把了,虽说质量差了点,但绝对是‘工匠’的手艺,能有这样的产量,这位小‘工匠’的本事不一般啊。”
穆青看了看时间道:“你
先去隔离带那边忙着,我下午再过去。”
周世顺起身道:“行,回头你问明白了,和我说说哈,我还挺好奇的。”
他也只是略有些好奇罢了。
一个“工匠”而已,再怎么有本事也是被职业限制的。
周世顺嘴上说好奇,真过两天也就抛之脑后了。
他出门时,宋小竹刚好和邱舒雨一起过来,周世顺身为堡垒中的堂堂“公民”,自然是不会留意到俩小小流民的。
他大步走过去,连眼尾都没给宋小竹一下。
多年后的周公民,每每想到此刻都懊悔不已。
他那时的心情,可以用那段话来描述——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对她说:“大师,跪求一把神级小斧!”
宋小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好赶在了穆青在伐木场。
她敲了敲门,穆青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说道:“进。”
俩少女一前一后进来,穆青略微怔了下。
他自然是认得她们的,不说酸性爬行者事件,即便是之后白爷前几天来派急单,也是领了她们的。
“有什么事吗?”穆青待她们很客气。
宋小竹和邱舒雨一起向她问好,末了才道:“穆先生,我有个事想和你谈一谈。”
穆青听到了她话中的含义,说道:“嗯,周围没人,放心说吧。”
宋小竹点点头,从邱舒雨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把专业斧头,这是她目前能稳定产出的,使用效果在70%。
穆青看到斧头后,怔了下:“田满销售的斧头……唔……你觉醒了‘工匠’?”
他思绪转得很快,很快就在脑中把事件串联起来,有了结论。
很明显,田满出售的斧头不是自己做的,当然也不是像他说得那样,从垃圾山捡到的,而是有个源头。
眼前的宋小竹就是那位制作斧头的“工匠”。
再联想到白爷的身份,他的“身传”觉醒石,穆青很快就弄清了原委。
宋小竹知道他想明白了,但还是认认真真说了一遍,承认了田满和罗六子卖的斧头是她制作的。
穆青听她说完,
反问道:“你想在伐木场开店?”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这点好。
很多东西压根不需要解释,对方一想就明白。
宋小竹摇摇头:“我准备搬去柳家村了。”
穆青对柳家村并没有那么深的成见,事实上他和肖韫婕有过一面之缘,很欣赏这位优秀的女性“挖掘家”。
穆青略作沉吟后,说道:“以白爷的威望,去柳家村是不错的选择,不过……”他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
涉及隔离带的事,他不能暴露太多。
况且说与不说,意义不大。
隔离带要真是没了,那待在柳家村和拾荒者社区,并无太大差别。
——都是脆弱的前线,是墨城堡垒的缓冲带。
宋小竹也没提隔离带的事,她道:“穆老板,想必你也了解了我做的斧头,嗯,这些天的急单应该能证明它的使用效果,我临走前来拜访你,是想问一下,你需不需要长期的斧头供应。”
穆青抬眸看向她:“这些斧头……全是你一个人做的?”
宋小竹回视他:“对。”
穆青没说什么,他握住了邱舒雨递过来的铁斧头,掌心有淡淡的白雾溢出,紧接着他轻轻一挥,像是没用力气一般,砍在了另一个大直径木桩上。
咔嚓一声。
木桩断成两截。
穆青攥紧了铁斧头,手背隐隐有青筋鼓起,他猛地抬头,盯着宋小竹:“你……是一位……”
宋小竹显然看懂了他的猜测,她说道:“嗯,我是一位‘工程师’。”
穆青眉峰紧蹙。
他话到嘴边,因为邱舒雨在场,生生咽了下去。
宋小竹转头,对邱舒雨说:“舒雨姐,田满他们一会儿估计会过来,你去看一看,他们来了的话,告诉我一声。”
邱舒雨知道宋小竹要和穆青单独说话,她有些担忧她的安危。
宋小竹道:“没事,上次还多亏穆先生救了我。”
邱舒雨想起了酸性爬行者的事,点点头,应道:“我去看看。”
邱舒雨去了伐木场外,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宋小竹和穆青。
穆青眼睛不眨地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瘦薄的身体,看到那一块特殊的觉醒石。
“你是一位‘全能工匠’?”
穆青问她。
宋小竹神态平静,声音更是一如往常,带着少女的柔软清甜:“是的。”!
宋小竹早有心理准备。
穆青的身份不简单,关于觉醒者,他知道得比白爷只多不少,连白爷都能猜到她是“全能工匠”,想必也瞒不过穆青。
与其藏着掖着惹人猜疑,不如坦坦荡荡承认。
况且,这“全能工匠”也依旧是一层小马甲。
合成和制作看着相似。
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至少在宋小竹眼里,制作还有逻辑可循,这合成可真就像那“量子学”一样,对普通人来说完全是捉摸不透。
穆青忍不住又向她确认了一遍。
宋小竹看出了他的惊讶,明白这“全能工匠”的身份,对于堡垒中的财阀子弟来说,也是相当稀有的存在了。
她也想了解更多,所以说得更认真了:“是爷爷告诉我的,他说普通的‘工匠’,只是有一个专项手艺,比如做斧头的只能做斧头,做锄头的只能做锄头……”
工匠的局限性极大,连工具的制作都有细分领域。
穆青点点头,给她补充了一句:“普通的‘工匠’,制作效率很低,比如这一把高级斧头,悟性高的至少要一个周到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打磨出一把。”
这是宋小竹所不知道的信息了,她略有些诧异:“效率这么低吗?”
穆青:“正因为效率太低,所以‘工匠’才会被视为最末等的职业。”
通过穆青的讲述,宋小竹对“工匠”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垃圾山下的科技树约等于无,但在墨城,在大财阀盘踞的堡垒里,有着不亚于宋小竹所处世界的科技发展的。
像伐木这种事,多好的斧头也比不过机械。
伐木机一通轰隆隆,能轻松推到一片,接下来还有锯木机、装载机、运输车……
一连串下来,只需要几个操作员,效率碾压数百人。
“工匠”用心制造的工具,的确有着独特的能力。
尤其是一些顶级“工匠”,倾尽一生打磨的神级工具,对于某些职业来说,堪称神器。
然而,哪怕是拿着神级斧头的“伐木家”,也最多相当于一台伐木机。
这就是很多职业的痛点。
辛辛苦苦觉醒的能力,比不上量产出来的机器。
觉醒的意义是什么?
连还算有些用处的“伐木家”都这样了,只能为其做做工具的“工匠”,更加不值一提。
哪怕是顶级工具又如何?
制作成本太高,普通的“伐木家”压根买不起。
买得起也不过是和伐木机竞争上岗。
不仅成本高得离谱,“伐木家”还不如机器听话。
所以,像一些容易被机器替代的职业,比如“伐木家”“挖掘家”还有“工匠”,都逐渐被边缘化。
其中又以“工匠”最为鸡肋。
然而所有职业中,都有个特例。
那就是全能系。
哪怕是最末等的“工匠”,加上了全能二字,也有了质的飞跃,变得异常强势。
全能二字,指的不单单是制作品类的宽泛。
而是体内原力的性质。
穆青竟也没藏私,他回忆着自己在集团时看到的内部资料,说道:“全能系的觉醒者,原力可以用在任意环节,不像单纯的‘工匠’,只能将原力灌注到作品中……嗯,你在制作时,也用到了原力吧,所以才会效率这么高。”
听他说着,宋小竹大概明白了。
其实她压根没有原力,但不妨碍她假装自己有。
工作台的白雾和觉醒者的白雾,瞧着没有任何区别。
宋小竹点点头:“对,只要是与制作相关的环节,我都能感受到原力。”
穆青顿了顿,轻叹口气道:“那就没错了,你的确是‘全能工匠’。”
并不是所有职业都有全能系存在。
巧的是,最强力的“战士”和最末等的“工匠”,都有全能型。
毫无疑问,“全能战士”远比“全能工匠”更加可怕,可即便是“全能工匠”,也远超普通的觉醒者了。
像现在的宋小竹,轻轻松松做出几千把斧头……
当然,工具加工厂也能做到这些,但品质不行,没有原力。
谁都知道“工匠”做的东西更好用。
可抵不住效率太低,成本又高。
难以大规模推广。
宋小竹听穆青说完,心里更踏实了一些。
看来“全能工匠”这个小马甲,她可以穿得久一些了。
有这个头衔,很多事都可以放手去做了。
穆青又仔细询问了她的制作过程,宋小竹说得事无巨细。
她并不担心穆青起歹心,一来这位“伐木家”的人品过关,二来她和他并无利益冲突,同处垃圾山下,有个“全能工匠”在,绝非坏事。
至于穆青背后的财阀,宋小竹也仔细分析过。
他流落至此,要么是不被家里所喜,成了弃子;要么是与家中理念不合,出来单干——也可以称之为摆烂。
无论是哪个原因,穆青都没必要把宋小竹抓回去。
上交一个“全能工匠”,对他毫无益处,甚至还有弊端。
宋小竹一定会恨死他。
而一个“全能工匠”在财阀肯定不会被埋没,宋小竹肯定有出头之日。
到时候……穆青得不偿失。
反倒是,宋小竹留在垃圾山下,对穆青更有价值。
这里极度缺乏资源。
而“全能工匠”无疑是最好的资源整合人。
有她在的话,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现在……有了希望。
穆青看向宋小竹,问道:“你想去堡垒吗?以你的能力,墨城会给你一张‘上民卡’。”
他问得很礼貌,并不是要将她“上交”,而是尊重她的决定。
毕竟这垃圾山下条件苛刻,有能力的觉醒者根本不会在这里逗留——白爷除外。
宋小竹摇头:“我对城里没兴趣,希望穆先生不要暴露了我的‘职业’。”
对于她的选择,穆青并不意外,毕竟是白爷的“身传”弟子,肯定和白爷有着相同的理念。
——白爷原可以在堡垒安享晚年,却在这垃圾山下救死扶伤。
只是,穆青还是有些好奇,毕竟眼前的少女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按理说最该向往城里的生活……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他问道:“你当真不想去堡垒吗,那里有湛蓝的天空,漂亮的住宅,宽阔的马路和安稳的生活,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过上更舒适的……”
宋小竹:“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穆青一怔。
宋小竹弯唇,对他笑道:“城里什么都好,唯独没有自由。”
穆青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一声叹息,说道:“我明白了。”
他看向宋小竹的视线,多了几分敬重。
宋小竹也是有苦难言的。
自由这事,很辩证。
她倒也不至于觉得城里就没了自由。
只是吧,她不仅是个“全能工匠”,她还有个圣城第一千金的身份。
想到李思媛……李大小姐背后那些弯弯绕绕……
罢了罢了,什么堡垒、圣城、财阀的……
宋小竹只想敬而远之。
眼前的垃圾山就很好,无人问津还遍地是宝(垃圾),宋小竹与其与蹚浑水,不如苟住发育,好歹等合成器修复到三级四级五级六级……
有了飞机大炮这样的配方什么的……
咳,会有吗?
提示音没理她。
总之现在不是时候,她才不会去城里当显眼包。
谈话进行得很顺利,宋小竹表露了身份,展示了足够的真诚,穆青的反应比宋小竹预想中还要好一些,不仅没有将她强行上交的念头,还礼貌地询问了她的个人意见。
穆老板的人品,是真的很好。
不愧是经过垃圾山流民集体认证的。
宋小竹道出了此行的来意:“穆先生,关于长期订单的事,你有兴趣吗?”
她不会在伐木场开店,但可以长期供应铁斧头,至于穆青要如何售卖给伐木工人,具体看他自己安排了。
穆青甚至都没询问细节,直接应道:“好。”
十分爽利。
宋小竹笑了下,到没有就这么含糊过去,而是认真道:“我来之前拟了一份合同,穆先生看一下吧,有不合适的,我们再调整。”
穆青显然没想到宋小竹准备得这么周全,他眉眼松缓,眼中有属于长辈的欣赏,应道:“嗯,好,我先看看。”
他起初看得随意,越看神态倒是越专注了。
非常成熟的一份合同,考虑得也很周全。
包括斧头的等级、性能介绍、供应数量以及对应的价格和配送周期……
事无巨细,但又清晰明朗。
穆青认真看完后,抬头看向宋小竹:“很好。”
宋小竹:“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穆青摇摇头:“都没问题。”
宋小竹点点头,又道:“对了,穆先生,我可能还需要购入一些木材……嗯,暂时量不会太大,你这边方便吗?”
穆青:“送去柳家村?”
宋小竹:“对!”
穆青笑了:“小事一桩。”
宋小竹这才松了口气。
柳家村和拾荒者社区势必是要撕破脸的。
穆青的站队就很关键了。
他选择了柳家村。
哪怕是暂时的。
走出伐木场,宋小竹只觉神清气爽,她搞定了一个稳定的长期订单……钱不钱的是小事,重点是有了稳定的交易值来源。
一个月2000把斧头。
只要原材足够,对她来说也就是抬抬手指的事。
再一想到2000交易值也就兑换20点量子币……
宋小竹美丽的心情瞬间不那么美了。
伐木场不行啊!
能不能扩大下规模啊,多来点伐木工人,至少一个月消耗10000把斧头吧!
邱舒雨走过来:“合同谈成了?”
“嗯!”宋小竹接过了她左肩上的包裹:“走吧,我们去柳家村。”
拾荒者社区,主干道。
寻常的小作坊主,是见不着陈三的。
陈三在这拾荒者社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社区里的一应杂事,都是陈三在料理着,他着实有些能耐,尤其在察言观色这一块。
他能踏踏实实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对胡老太心思的揣摩。
他认真揣摩着胡老太的心思,等她吩咐下来时,他经常是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这份利落劲,就是他从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一路爬到社区二把手的原因。
尤其是肖韫婕走了,陈三更是成了胡老太的心腹,这二把手的位子坐得更稳,
心思也就更加活络了。
他常年卑躬屈膝,现在最乐意见的就是别人对他卑躬屈膝。
辛辛苦苦爬到这位子,哪能不好好享受。
对于来求他办事的人,陈三嘴上说着麻烦,心里是喜欢的。
一来能狠狠捞一笔,二来也能展示下自己的能力。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别提多惬意。
当然了,身为社区二把手,也不是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能找到他面前的,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见他一面的。
他会给一些人脸面,像罗通就是能见着他的人。
陈三靠在沙发里,慢悠悠喝着一杯清茶,听着罗通说着商家的事。
陈三起初没当回事,直到罗通提前到了白净。
他蹙蹙眉,盯他一眼:“白爷是什么人,也是你们能招惹的?”
罗通自然知道陈三的忌讳。
胡老太很重视白净,陈三对白净也就多了十分的敬重。
别的事好说,牵扯到了白爷,那这事他管不了。
罗通收了商家的钱,自然要尽心尽力,他道:“不是白爷,是他捡的那个女孩!”
陈三有印象,他蹙眉道:“那也是白爷看护的人。”
罗通又道:“陈爷您先听我说,那女孩来路不明,我们也是怕白爷被骗了,她心机深得很,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邱舒雨,哄得她对她言听计从,商保只是调笑了她几句,她就记恨在心,先是把商保骗去了垃圾山,也不知道关了多久,后来……后来……竟是拿了块肉回来,煮给白爷吃了!”
陈三眯起眼睛。
罗通赶紧继续说着:“白爷菩萨心肠,从来了垃圾山后,只吃最劣质的野菜粉,哪怕是区长送去了回收站的鲜肉,他也是一口不碰的。”
罗通说的这些,陈三比谁都清楚,那些鲜肉还是他去送的呢,白爷直接让他拿回去。
倒不是白爷有什么饮食忌讳,而是这垃圾山下的肉……
九成九不正常。
所谓从堡垒里进货,也不过是遮羞布罢了。
更多是死人肉。
罗通趁热打铁:“也不知道那丫头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白爷也给骗得团团转,他老人家肯
定不知道那……哎!陈爷,咱这不是得罪白爷,是要帮他老人家啊!”
陈三看向了罗通:“通子,有些钱能赚,有些钱赚不得,你可别掉到钱眼里去。”
罗通一激灵,额间沁出了冷汗,可他收了老商家的钱,接下了这事……更何况,在他心里,真相就是如此,一个宋小竹杀不了商保,加上邱舒雨是轻而易举的事。
商保无非是占点便宜,她们可是吃了他的肉!
这么一想,罗通又有底气了:“陈爷,咱不冤枉好人,但也不能让白爷平白受恶人蒙骗,这会儿白爷去了柳家村,我们把那宋小竹抓过来,仔细问问清楚。”
说着,他把商家准备的钱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一沓。
陈三冷笑一声:“通子,你千万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别平白吓着人家小姑娘。”
罗通改口道:“……不是抓,是请过来。”
听他这么说,陈三点点头,对身后站着的人说道:“嗯,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夏丰收写好了报告,亲自送到了区长办公楼。
胡鸳刚好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了他,问道:“怎么,有什么事?”
一般情况下,回收站站长每月月底盘账,月初才来上交账目,今天是十六,夏丰收怎么过来了。
夏丰收把手里报告递了过去,边走边说道:“伐木场那边最近有大量急单。”
胡鸳点头:“嗯。”
夏丰收:“按理说斧头的销量应该暴增,我这边也提前备了货,但是……”
胡鸳翻到了那一页,看到了斧头的销量,她眼睛眯起:“就这么点?”
夏丰收既然来了,肯定也是去打听了一下的,他说道:“最近有人在伐木场兜售斧头,说是从这次抢荒中意外寻到的……”
胡鸳:“怎么可能!”
她这边有自己的渠道,城里一些瑕疵品工具或是能用的二手工具,都会直接送到社区这,哪怕有少量落到了垃圾山,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量。
夏丰收又仔细把自己查到的说了一遍。
胡老太豁然起身:“把田满和罗六子叫来!”
此时的罗六子,气喘吁吁跑到了田满的窝棚:“满哥,我跟你走!”!
田满有料到罗六子会过来,但没想到这么快:“怎么,不多考虑两天了?”
罗六子满眼愤恨:“考虑个屁!老子的钱全被他们翻走了,成天地把我当傻子哄,我每月伐木的钱,七成都拿回了家里,说是给我存着娶媳妇儿……现在看……存个屁,他们就没把我当人!”
田满这个外人,碰上这种家事也不好说什么。
拾荒者社区的家庭关系相当病态,在胡老太的高压统治下,每家每户的也都秉承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逻辑,从小对孩子又打又骂,等长大了也会尽可能将其绑在家庭作坊里,除非他能自立门户,否则就是不要钱的劳工。
很多外来的流民,起初也很不适应社区里这种模式。
后来感受过这有上顿没下顿的穷苦日子后,也都明白了,能把孩子养大就很不错了,哪还有精力给与爱和关怀。
田满见罗六子拿定主意,说道:“那行,我马上收拾好了,到时候咱们先去白爷的窝棚,看宋小姐她们走了没……”
罗六子道:“不如我先去看看,要是没走,也好让她等等咱们。”
田满一想也对,应道:“好,你先过去说一声。”
罗六子没行李可收拾了,他窝棚里只剩下几件破烂衣服,他看着心烦,与其回去面对那帮“土匪”,还不如一走了之。
田满加快了收拾包裹的速度,他不想宋小竹她们等太久,反正决定了要走,那就尽快,省得夜长梦多。
田满的窝棚位置还行。
毕竟是个有头脑的体面人,上下打理得不错,租下了这相对不错的独居窝棚。
罗六子从这里出来,去白爷的窝棚得正经跑个十多分钟。
他腿脚麻利,也是怕和宋小竹她们错开,所以只用了六七分钟,就远远看到了那孤零零的破旧窝棚。
白爷住得真实又偏又差……
罗六子眼尖,看到罗通领着一帮人,好像是陈三的狗腿子,向着白爷的窝棚疾步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