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嫉妒心那么强,确定不会管我?”裴启不着调地冷笑一声,“啧,这让我深感怀疑,与你联姻是个错误。”
“你想悔婚?”聂蝶一下子坐直,警惕地盯着他。
“紧张了?”裴启冷嗤一声,“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桩婚事上升到严重的利益关系,轻易悔不得,所以还请聂小姐少生事端,记住你现在是我裴启的未婚妻,我不管你喜欢谁,嫉妒谁,都莫要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和气度。”
聂蝶眼底划过一丝惊恐。
昨天订婚宴上的事情,他果然是看到了。
也许不仅看到了,他还特意查了。
第120章 所以,爱在消失
“季司衍从前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聂小姐出生贵族,难道没人教过你有妇之夫肖想不得么?”裴启也不跟她废话,懒洋洋地靠坐在折叠躺椅上,微微曲起一条腿,姿态随意,语气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你在教训我?”聂蝶厉声,“裴启,你别得寸进尺!”
“你未来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在教你做人。”裴启嗤声一笑,想到聂川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我不是你哥哥,不会对你百般纵容。”
“你到底想怎样?”聂蝶有些看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离季司衍沈流苏两个人远一点。”裴启语气正经。
聂蝶微微蹙眉,“就只是这样?”
“当然。”他随和一笑。
“为什么?”她不明白,订婚之前两个人明明达成一致,说好互不干涉,各过各的,可现在他反应如此强烈,排除吃醋不满的可能,单说是为了面子,也不至于这般对她动怒。
除非……
除非他在维护沈流苏。
裴启没答,她却忽然恍然大悟,站起来微微后退两步,手掌撑着一旁的小桌子,笑得肩膀抖动。等笑够了,她才恍惚地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盯着裴启:“你也喜欢沈流苏啊?”
裴启目光忽地紧聚:“你胡说什么?”
“呵。你也喜欢她。”她站直,目光涣散,自说自话,“怎么每个人都喜欢她,她沈流苏就这么招人喜欢?我上辈子跟她有仇?她要把我身边每一个人都抢走!”
越说到最后,她情绪越激动,手掌一掀,毫无理智地将桌子掀翻。
“到底为什么!”她手甩过桌角,泛着疼,眼泪哗然流下,恰好贴合的妆容,凌乱不堪。
“聂小姐,你想多了。”裴启皱眉,十分不满意她突然发狂的态度,“看来是剧本看多了,随随便便都能假想出一个子虚乌有的情节来。”
他撂下话,起身拍了拍衣服上褶皱,走了两步,又回头提醒:“这是在片场,难保有狗仔在附近偷拍,聂小姐注意点情绪。”
“还有,我不喜欢沈流苏,别把你的主观猜测扣在别人头上。”离开时,他觑了一眼附近看好戏的人,顺道吩咐助理去给导演提个醒,以防今日之事被人拿去大做文章。
聂蝶微微怔然,手骨上的痛感还没消失,观望四周,抬手擦了眼泪,只能隐忍着不甘。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沈流苏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可是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本该得到一切,可一切都在弃她而去。
收工后,她找人查了裴启跟沈流苏的关系,白纸一张,毫无关系可言,就连第一次见面,都是在那场订婚宴上。
“梅姐,我可能,魔怔了。”聂蝶扶着窗,盯着楼下的风景,眼神无光。
“明天只有一场戏,剩下的时间要不要休息一下?”梅姐端出来一杯聂蝶平时常喝的黑咖啡,顺便将开着的窗户拉上,“风太大了,明天那场又是雨戏,再吹风身体就吃不消了。”
“有关系么?”聂蝶冷嗤一声,“这世界上,没人关心我。”
“父亲母亲不关心你?我不关心你?你的几千万粉丝不关心你?”一道声音猛然闯入,聂川拎着打包好的私房菜上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聂蝶,你的良心都哪里去了?”
聂蝶回眸看了他一眼,拒绝跟他谈话。
“身体是你自己的,饭菜我亲自给你送来,你要觉得这还不够关心,便随你怎么想。”聂川将食盒放下,临走时通知一声,“明晚四哥过生日,你跟裴启一块过来,地点在傅怀的酒吧。”
闻言,聂蝶倏然转身,双眼汇聚着光:“司衍哥哥请我了?”
“裴氏跟季氏谈了个合作,大概是偶然,裴启提了一句,四哥便邀他了。”更具体一点的,聂川并不知道,只是意外裴启会让他来跟聂蝶提这事儿。
“明晚几点?”聂蝶对其他的一概不关心,只要能去就行。
“裴启会来接你。”聂川对她的行为一言难尽。
这事儿沈流苏也刚刚知道,季司衍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撩开她半湿的头发又揉又抖,她经常这样,吹头发没吹干就撒手不管了,季司衍稍微有点强迫症,看见了就过来摸一摸,摸着摸着还闻上了。
“不希望他们过来?”季司衍问她。
沈流苏思索了会儿,摇头道:“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裴启有些奇怪。”
“哪奇怪?”季司衍帮她拿了桌上的牛奶递给她。
沈流苏喝了一口,眨眨眼,回忆起来:“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那种意外,惊讶,不可思议。”
“嗯,我也觉得。”季司衍停了手上的动作,低头寻到杯口,示意沈流苏喂自己一口。
沈流苏满是嫌弃,手上动作又无比听话地喂了他一口:“所以你才顺势而为?”
“是裴启一手计划。”季司衍半眯着眸子,多了几分警惕。
“什么意思?”沈流苏扭着脖子看他。
“裴氏跟季氏很少有生意上的往来,但这次的项目,我没猜错的话,是专门为了促进跟季氏的合作才开展的。”说是只喝一口,他却一口把牛奶喝掉一半,察觉到时,他看了一眼沈流苏。
沈流苏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重新给我倒一杯。”
季司衍笑了声,干脆继续把牛奶喝完,而后揉了揉她脑袋,听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管他是何用意,明天晚上见了自然就一清二楚了,晾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沈流苏更在意的是聂蝶会不会闹事,但想想,明晚这么多人在,她但凡有个脑子,就该管住自己的嘴。
“对了,周粥来不来?”沈流苏转身,跪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正在热牛奶的季司衍。
“周粥还未与他成婚,按理说应该不来,不过你要是想她来,可以邀请她。”加热时间结束,季司衍将牛奶拿过来,一眼望进她储着光的眸子里。
“真的可以吗?”沈流苏漾起笑意。
“嗯,可以。”季司衍坐回来,重新去揉她头发。
“我没她的联系方式。”沈流苏眼巴巴看着他。
“我有,帮你邀请一下。”季司衍说着便拿出手机,从微信联系人里搜索了周粥的名字。
沈流苏却忽然蹙眉,手掌掐住他的下颌:“你跟周粥挺熟呀?”
季司衍挑挑眉,失笑:“不是跟你说了?早些年见过几次。”
沈流苏点头,催促他:“快呀,打个视频吧。”
沈流苏嫌他打字磨磨唧唧。
季司衍叹了声,看着手机从自己手中被夺走。
果然,爱在消失。
而后想想,爱存在过么。
唉,没存在过。
第121章 盯妻狂魔
季司衍生日当晚,开心的是别人,看热闹的也是别人,只有他一个寿星始终拧眉坐在一侧,任由这帮人开自己玩笑。
算了,他是寿星,他就大度一晚。
这笔账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你又笑个什么劲儿,没记错的话,下个星期也将要迎来您老的大寿。”季司衍嗤声,对着聂川反将一军。
聂川:“四哥,我可是一句话没说啊。”
他就笑笑还不行了?
众人闻言哗然失笑,周粥忍俊不禁,刚还在跟沈流苏讨论她跟季司衍的年龄差,这会儿一听聂川也要三十了,抿着笑意扭头跟聂川道:“你怎么也三十了?”
聂川挑眉:“周小姐有意见?”
周粥愣了愣,笑了声:“倒不是,就是挺惊讶的。”
聂川就当她在夸自己年轻,起身将一瓶橙汁拿到她面前,叮嘱一声:“喝果汁吧,酒就别碰了。”
周粥道了声谢,便安静坐在一旁。
沈流苏这次没跟季司衍挨着坐,左拥右抱的都是美人,比坐在季司衍身边还开心,季司衍在她对面,尤为不满地看着她跟岑柠肆无忌惮地碰杯。
“四爷是盯妻狂魔?”裴启忍不住调侃一句。
包厢里人多,氛围也热闹,并没有因为裴启的出现而有所改变,倒是聂蝶,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性子收敛了许多,这会儿比周粥还要安静。
季司衍收回视线,跟他对碰了一杯,目光凛然:“裴总对我们夫妻二人很感兴趣?”
“倒不至于,就是好奇罢了。”裴启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大方道,“我是真心想四爷交个朋友,所以,四爷不用对我有敌意。”
“你最好把话说明白。”季司衍最不喜欢别人跟自己绕弯子。
“会说明白,但不是跟四爷说。”裴启忽略他的眼神,摩挲着杯身,意味深长地向沈流苏投去一记眼神,“不过四爷放心,不是坏事。”
他的目的很明显,明显到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傅怀甚至一度以为他带着聂蝶过来是砸场子的,要不是有顾景城拦着,他这张嘴早已控制不住要狂飙了。
灯光投射下来,季司衍那下颌线绷紧,平白给那冷峻的外形增添几分神秘。
他看谁都冷淡,唯独看沈流苏是不一样的。
聂蝶正是因为看见他们今晚的互动才忽然变得颓靡。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夫妻,在灯光与欢呼的簇拥下一起点蜡烛,分蛋糕,就连许愿,他都是握着沈流苏的手,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一个似乎很长的愿望。
聂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季司衍。
裴启说她善妒,可是任谁看了不嫉妒。
转而,聂蝶看向了聂川,却发现他正在给周粥倒果汁,莫名讽刺一笑。
聂川能放下沈流苏,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替代品罢了。
谁又比谁清高。
熟不知,她的表情被人窥探了去。裴启陡然笑了一声,在她耳边提醒:“聂小姐,连我一个外人都能融入进来,你却成了最不合群的一个。”
他在嘲讽她敌意太深。
聂蝶攥紧了手心,敛了敛神情,抬手举杯喝光了杯中酒,而后重新倒了一杯,当着众人的面敬了季司衍一杯:“四哥,以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她垂睫,盯着那红色液体,再次仰头喝完,从头到尾干脆利落。
季司衍将视线从沈流苏身上移开,漫不经心看她一眼,算是给她一个面子,也将杯中的酒喝完。
“我有事儿先走了。”再待下去,她怕突发心肌梗。
聂川担心地追出来,吩咐自己的司机送她回去,叮嘱道:“喝了酒别瞎跑,别忘了自己还是个女明星。”
聂蝶没理他,坐进车后忽然将车窗降下,苍白一笑:“哥,你甘心吗?”
聂川面不改色,抬手抚了抚她的眼角:“从未开始,何谈甘心不甘心?小蝶,你说我们是一样的,可是我能放下,你能么?裴启是个好人,他是个好归宿,哥哥不会害你,别再傻了。”
聂蝶闭眼,缩回座椅上,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聂川返回去,瞧见众人把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无奈一叹:“我还是那句话,她本心不坏,好歹曾经都拿她当过妹妹,难道连一个悔改的机会都不愿给她了么?”
当着裴启的面,他也不怕说。
傅怀嗤了一声:“那得看她有没有悔改之意,你既然拿她没办法,不如交给老裴来教,是吧,老裴?”
裴启:“……”
对于突然变成老裴这件事,他倒是惊讶又惊喜。
裴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以前跟季氏和傅氏这些豪门世家相比还差得远,只是近几年在叔叔的带领下才改头换面站稳了脚跟,并且蒸蒸日上,所以在这之前跟这些京圈的公子哥并不算熟。
也是跟聂蝶联姻之后,他才发现,这些所谓的豪门纨绔,并非真就是纨绔,尤其是傅怀,虽然爱玩,但底子里有实力。
更别说像季司衍这样年纪轻轻就靠自身实力坐稳季氏的可怕存在。
聂川看了一眼裴启,叹声:“是啊,妹夫,拜托你了。”
裴启失笑:“你倒是会给我找事儿做。”
顾景城依旧当他是个外来者:“早听闻裴少爷心思细腻,又得裴总重用,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才一晚上就成功打入内部,顾景城总觉得这人有所图谋。
知道他话里有话,裴启无声一笑,并不答话,反而看向沈流苏,又收回视线,跟季司衍道:“她喝这么多,不管管么?”
季司衍眯着眸子,正想说话,被对面的岑柠破口一骂:“关你屁事!”
谢朝:“……”
“抱歉,我女朋友醉了。”昨日才陪岑柠去医院体检,所以今夜的谢朝像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心思全在岑柠身上,不喝酒也不聊天。
沈流苏眨眨眼,机械地抬起脑袋,想来是真的喝醉了,竟然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周粥,喊道:“季司衍,对面的是谁啊?”
周粥含笑,扶着她肩膀让她坐直:“对面的才是季司衍。”
沈流苏狐疑:“季司衍为什么跑对面去?”
对面的季司衍:“……”
“阿柠啊,对面的是季司衍,你别骂他。”沈流苏又扭过头,双手抱住同样烂醉如泥的岑柠的脑袋。
岑柠瞪大眼:“放屁!我对面坐的是新来那个姓裴的!”
沈流苏啊了声:“我对面也是他吗?”
季司衍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跟周粥换了个位置,坐下后习惯性地将人往怀里带,捏着她两腮的肉:“你对面是我,我现在过来了。”
谢朝拉着突然乱骂人的岑柠,捂着她嘴巴:“别说脏话。”
“对面那谁!她看我姐!”岑柠说完又要暴走。
这话一出,聂川几个人都看向了裴启,目光深邃且怀疑。
“你姐?”裴启忽略掉聂川那狐疑的目光,急切问道,“你也是小玉阿姨的女儿?”
第122章 我是你老公
“咦?”岑柠半眯着眼睛,歪歪扭扭的身子忽然坐直,身体醉了,但脑子没醉,尤其是在听见“小玉阿姨”这四个字之后,变得格外清醒。
她睁大眼睛,看清了裴启的脸上的表情,咽了咽:“你刚才说小玉阿姨?别告诉你也是沈流苏的哥哥!”
七个葫芦娃已经够多了,现在还来一个的话,岑柠世界观有些崩塌。
“啊?什么哥哥?”沈流苏听见,迷糊地从季司衍怀里抬起头来,醉得有些明显,看不清人。
岑柠这话一出,众人眼神一变再变,即使裴启不是她口中所说的哥哥,那也一定跟沈流苏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季司衍眸光微沉,扶着沈流苏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沉声道:“裴启,你最好别卖关子。”
“毕竟是裴家的事情,有些话我只能跟沈流苏说。”从刚才岑柠的反应来看,那一声姐姐似乎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层意思,所以不便明说。
“裴启,你跟……”聂川欲言又止,实在难以想象沈流苏跟他是怎样一个关系。
“岑小姐刚才说,也是哥哥?”裴启精准捕捉到字眼,更好奇岑柠的这个反应。
“不用理会,她醉糊涂了。”谢朝按住岑柠扑腾的手,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早抱小孩儿一样制住她了。但偏偏有外人在,按着她就跟按待宰的猪一样。
沈流苏跟席家的关系还未对外公开过,就连聂川他们都不知情,若是被醉酒的岑柠一句话捅了出去,怕是要惊呆在场的诸位。
裴启有一句话说的对,有些家事,不适合对外说。
“无碍,流苏若是愿意认我做哥哥也好。”裴启倒认为自己捡了个便宜。
“你做什么狗屁大梦!”傅怀翘着二郎腿怼他一句,“我四嫂的哥哥岂是你能当的?”
虽然半天看不出来这个裴启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就他想占便宜这一点,傅怀都得骂两句。
“我有哥哥。”沈流苏安静坐着,倏然抬头冒出一句话来。
季司衍微微蹙眉,正准备阻止她说话,却在一秒,她笑嘻嘻抱着他手臂,格外亲昵地蹭了蹭,毫无形象地介绍:“这,就是我的哥哥!”
谢朝:“……”
众人:“……”
谢朝轻咳一声:“我说,你平时玩得够花啊。”
他求死都求不来岑柠喊一声哥哥,现在看季司衍那样,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季司衍无言了一阵,嘴角却不经意间勾起笑意,揽着沈流苏肩膀:“你最好明天清醒过来能认账。”
“阿衍哥哥。”沈流苏醉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意识不到有外人的存在,瘫软在他怀里,轻声道,“生日快乐。”
季司衍心间微动,裹不住的一团小火苗正欲燃烧。
“咳,我看,我还是先走了。”裴启失笑一声,站起来整理衣襟,对季司衍道,“明天代我向她问好,若是她有疑惑,可以来找我。”
留下这么个悬念,裴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傅怀在背后暗骂了一声,一副不尽兴的姿态:“就不该让他们两夫妻过来!”
“走吧。”聂川站起身,替周粥拿包,没一会儿便被她主动捞了回去,她没喝酒,是全场最清醒的人。
可这最清醒的一个人,却从头到尾没说多少句话。
傅怀仗着是自家地盘,又重新开了一瓶酒:“要走你们走,我还没喝够呢,顾景城你继续陪我喝。”
顾景城看向季司衍,又看了看谢朝,十分无奈地叹气一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
确实扫兴。
“成,咱们继续。”顾景城拿起酒杯,懒得再搭理他们的那些破事,他总有种直觉,只要跟沈流苏相关的,绝对都不简单。
或许,沈流苏就不该用简单二字来形容。
谢朝抱着醉了的岑柠离开,季司衍紧跟其后,许是姐妹连心,岑柠被抱着也不老实,高喊了一声:“沈流苏!喝!”
偏偏沈流苏条件反射地从季司衍怀里蹦跶了一下,噌地举起手:“喝!”
“别动,要掉下去了。”季司衍颇为头疼,明明是他生日,喝多的人却成了她。
醉成这样,倒是第一次见。
以往喝醉都是安安静静,不至于失了形象,大概这次是真的很高兴,但偏偏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岑柠和周粥。想到这,季司衍莫名生出一股挫败感。
“季司衍,我们去哪?”被放上车时,沈流苏抗议着死死扒拉住门不让关上。
“回家。”季司衍护着她脑袋,生怕她一个动作往上撞,“听话,放手。”
“我的周粥呢?我的阿柠呢?”沈流苏一滑溜地从车上下来,转了两圈没找着人,转身对着季司衍要抱。
“她们啊,跟男朋友回家去了。”季司衍好笑地抱住她,这次向桎梏住她的两只手,以防她再次作乱,然后才哄着人上车,“咱们也该回去了。”
“那你是我男朋友么?”沈流苏成功上了车,看了看那道隔板,又看了看窗外,而后趴在他身上眨着迷离的双眼问。
季司衍被她闹得热得慌。
“我是你老公。”季司衍拢了拢她散开的头发,喉结微微滚动。
“哦,老公。”沈流苏呢喃了声,趴在他怀里不动了,似乎是觉得热,又使劲儿蹭了蹭,然后抬头冲他笑,“老公。”
季司衍从心头涌起的欲火彻底流窜到四肢百骸,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四月的晚风悄悄溜进来。
风动,心动,情动。
那一声娇软甜腻的称呼,是他内心渴望已久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而另一头,同样千辛万苦才把岑柠弄上车的谢朝终于把人抱在自己腿上,手掌置于她心口之上,轻轻揉着,满是担忧:“想不想吐?哪里难受?”
岑柠眯着眼,拍开他的手,他又覆上来,揉得她不舒服,被弄得烦了,岑柠一巴掌挥在他脸上:“哎呀你好烦!”
“不烦,不烦。”谢朝不厌其烦,伸手把她暴怒的爪子抓在自己手心里,继续问,“心脏难受么?”
“心脏不难受。”岑柠泄气般不动了,缓慢地睁开眼睛,一副看他像傻子的眼神,“要难受也是头难受,你老摸我……胸口,想干什么?”
“我真不该纵容你喝酒。”谢朝将手按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按压,“现在酒醒了?”
“醉了一点点。”她醉得不是很厉害,调整了会儿就找回了神识,整个人安静下来,声音软了下来,牵扯出万千悲伤,“谢朝,我只有一个姐姐了,可是好多人跟我抢她,我有点难过。”
她有点难过。
她有点自私。
她不想跟别人分享沈流苏。
“傻瓜,你不需要抢,你就在这待着,也没人能抢得过你。”谢朝知道沈流苏在她心里的分量,他是她的全世界,但沈流苏,同样是她的全世界。
最讨厌的,就是醉酒之后的一系列反人类行为。
她脸皮薄,醒来之后赖在床上不肯起,这一刻她是祈祷季司衍回公司上班的,但偏偏这人也赖在家里不走。
云水居不像绛纱公馆那样隔音,她趴在床上,听见了歪头厨房的一系列动静。不是锅盖掉地上了,就是什么窸窸窣窣的乒铃乓啷的声响。
不知道季司衍究竟在捣鼓什么。
但只要一想到昨夜又是喊哥哥又是喊老公的,她就没那个脸出去面对他。
眼看就到饭点了,外头的动静也逐渐消失,沈流苏捧着手机刷微博,刷烦了又抱着被子滚上那么一两圈,就在翻得起劲儿,形象尽失时,卧室的门倏然开了。
季司衍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两手的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两条手臂,手臂青筋明显,一看就特别有力量。
他半倚在门板,一只手掌扶着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流苏,似笑非笑:“你还挺……神清气爽。”
沈流苏默然,眨了眨眼,十分尴尬地瞪开卷成虫的被子下床。宿醉醒来时有些难受,她绷着一张脸走到季司衍面前,明显听到他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声,她抬眼瞪他,他却宠溺一笑,推着她双肩进了卫生间。
“午饭已经做好了,洗漱完过来吃。”他很识相地没提昨晚的事儿,顺带替她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沈流苏歪了歪脑袋。
他这反应不对啊,难不成过了三十岁生日,变得成熟稳重了?
照以往,他指定要就着昨晚的事儿好好调侃她调侃到她恼羞成怒才罢休的。
洗漱出来,沈流苏做了个简单护肤,洗了手来到餐桌前,看着那勉强体面的三餐一汤,质疑道:“你做的?”
“入门级菜式,季太太赏个脸?”过程有些一言难尽,但起码做出来了。
沈流苏有些懵:“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么多菜了?”
“随便做做。”季司衍把筷子递给她,有些难为情地扒拉了一下旁边那一盘碎成沫的番茄炒鸡蛋。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跟着厨师学了一个月的厨艺只能发挥成这样的水平。
这些菜都是前几天沈流苏留在冰箱的,他今早偶然看见,突发奇想,想要真正意义上为她做一顿饭,这想法来得太突然,他没什么准备,只能说已经完全尽力了。
“味道不错。”沈流苏噙着笑意,一边吃一边咬着筷子,观察他此刻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你紧张什么?”
“咳。谁紧张了。”季司衍瞧她吃得高兴,这才动起筷子,事实确实如沈流苏所说,菜的味道不错。
“昨晚……”
“昨晚我喝醉了!”沈流苏一听见他提昨晚就下意识抢话,讪讪道,“你不能跟一个不清醒的人计较。”
“想哪里去了。”季司衍失笑,“不过你你倒是提醒了我,昨晚那声哥哥叫得甚得我心。”
沈流苏耳朵一热,把头埋低了认真吃饭。
“我还是更喜欢你热情的样子。”季司衍评价一声,表情耐人寻味。
“我就这样,爱喜欢不喜欢。”沈流苏像个小仓鼠似的嚼着菜,脸色红润,气鼓鼓的样子增添了几分可爱。
季司衍算收敛了,真要是得寸进尺一点,他该说的是“老公”而不是哥哥。
他知道沈流苏记得昨晚的事情,她脸皮薄不想提,他便也由着她。
吃得差不多后,季司衍搁下碗筷,扯了张纸巾擦嘴,平静地地注视面前还在慢悠悠吃菜的沈流苏:“裴启昨晚提起的事儿,还记得么?”
“什么事儿?”不重要的事情她大脑一般会自动过滤,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跟裴启说过什么事儿。
“他似乎认识你妈妈。”季司衍只是猜出个大概,至于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还得沈流苏自己去问。
沈流苏怔了怔,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恍然大悟。
那眼神分明与席远当初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
注意到沈流苏的表情变化,季司衍继续道:“想去找他的话,我送你去。”
“嗯。”沈流苏怔然点头,暗暗思索裴启怎么会跟席玉沾上关系。
许是正好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洽谈,季司衍直接将她带去了裴氏,裴氏员工在见了季司衍之后大气不敢喘一声,一个电话打上了高层,没一会儿裴启就亲自下来接人,见面第一句话便是:“抱歉,久等了。”
季氏这位大佬莅临裴氏,前台招待人员生怕招待不周,明明夏日未到,后背却频频冒汗,一行人看着裴启把人领走,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季总身边那位,应该就是他妻子了,果真是赛若天仙。”某员工顺了一口气,满目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