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风月—— by温十九
温十九  发于:2023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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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他挑眉,自带风情,既邪性又妩媚,比女人都多三分风情。
他的魅力从来无可当,久经沙场的阿鱼都在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阿鱼说:“先生,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不是遇到烦心事?”
“嗯,成年人总是很多烦心事,你想听?”
陆震坤的身体向前倾,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话,声音低哑缠绵,靡柔魅惑,让她听见,却又听不进心里,脑中纷乱,耳边也只剩一片热辣。
阿鱼的心一阵乱跳,仿佛一只小兔扔进胸腔,正奔跑乱撞四处找出路,她的脸不自觉靠近他胸膛,酒精作用下,她误以为他身体藏着磁石,而她的身体里藏着铁粉,注定要被他吸引。
阿鱼声音的微微颤抖,“你愿意说,我就想听。”
陆震坤笑起来,“我爱上一个人,她却一心一意要离开我,我失恋,只能坐在此处喝闷酒。”
阿鱼瞪大眼,好生惊讶,“你这样的大佬也会失恋?是什么样的女人舍得离开你?我好好奇。”
她吃惊时眼珠里闪烁着精灵一般的神采,着实可爱。他深深凝视她,更忍不住伸手去碰她藕粉般的面颊,想来眼前这位涉水颇深的少女,孩提时也曾是父母的掌中明珠,恨不能时时捧在手心,将天上星山间月通通献给她,时时刻刻哄她开心。
然而她却走到这一步,他今晚喝多,竟然对此生出遗憾之情,“阿鱼,时间不早,提早收工吧。”
他从钱包里抽出厚厚一叠大金牛,搁在小桌上,再用手指按住,推向阿鱼那一方,“你才多大年纪?应当趁大好时光,回学校读书。”
阿鱼笑起来,无不嘲讽地反问,“读书?你供我呀?”
谁知他回答:“可以,每月八千,我供你读。”
阿鱼诧异,呆呆望着他,顷刻间双脚仿佛踩在云雾里,身体飘飘然向上浮起,人世间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陆震坤站起身,虽然喝醉,但脚步依旧稳健,并非酒吧外那班歪歪斜斜毫无精神的醉汉,“你知道我是谁,如果想读书,随时来找我,我今晚的话,随时有效。”
“那…………那…………”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不必她开口,他便讲明,“我就当大发慈悲捡一只猫,不会要求你任何事,你大可以放心。”
阿鱼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看着他离开时的静默背影,心里想着,她倒是希望他提要求,他的外表与气质,已足够让她一见钟情。
而陆震坤走出皇后酒坊,站在大街上吹着冷风,抽烟,不自觉想念起身在剑桥的负心人。
他承认方才曾有一刹那,他想将阿鱼当成她,用以消解寂寞,填补缺失,但当皮肤接触的时刻,他幡然醒悟,这世界谁都不会是她,谁也替代不了她。
但谁也不知道一根烟能撑多久,陆震坤爱一个人,又能熬过多少漫长岁月。
直到“负心人”通过BarExam,登上回港的飞机。
落地时物是人非,连海关都更名换姓,摘掉“皇家”头衔,改换全新事业,发下宏愿,要为全港普通民众服务。
燕妮刚出关口,远远就看见梁家劲衬衫西裤,一派悠然。
他如今已升警务处高级助理处长,年轻有为,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两人就不相见,面对面时双双都停顿踟蹰。
燕妮感叹梁家劲成熟稳重气质绝伦,梁家劲亦在暗暗称赞燕妮几年不见,美貌更胜从前。
到最后齐齐笑出声来,再由燕妮上前一步,主动拥抱梁家劲,“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他拍一拍她后背,礼貌却不够亲昵。
在梁家劲的新车内,燕妮才开口问:“你太太呢?怎么不见她出现?”
“公事繁忙,失去周休,比我都忙。”
“我最崇拜女强人。”
“今晚安排你们一起吃饭。”梁家劲专心开车,趁红灯时抽从车门处抽出一叠报纸递给燕妮,“你看头版,有他的时装照片。”
燕妮好奇地展开报纸,果然头版头条,是陆震坤西装笔挺,文质彬彬,站在门楼正中央剪彩,报纸上登出介绍,“新店开业,年度十佳青年企业家出席剪彩。”
“喔,好犀利,他花多少钱够得‘年度十佳’奖章?”
梁家劲微微一笑,“我作证,陆生得奖全凭实力。”他转个弯,继续,“他做污点证人,坐足三年牢,近两年能够洗心革面得到如此成就,可以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可不要小看他。”
燕妮收起报纸,调侃道:“咦?怎么你突然变成他娘家人?事事处处为他讲话?”
“实事求是,我这个人从不讲大话,何况是为了陆震坤,你觉得有必要吗?”
“不一定,也许你两个情根深种……”
“Stop,劳驾收起英伦传统,这里是中国。”
燕妮心情颇佳,见好就收,“我的出租屋在哪?”
“十分钟后就到,放心,一定包你满意。对了,几时去律师楼入职?”
“明早九点。”
“可怕,一天都不肯休息,本港女性如若个个都像你或是我太太这个样,人类要面临灭顶之灾。”
“人类早该灭绝,毕竟此等低劣物种,地球上找不出第二个。弋”
车停好,两人说说笑笑走上梁家劲为燕妮租用的公寓。
公寓小而精,卧室摆不下一张双人床,刚刚好够她独自生存,“你走吧,我还需要调时差,尽快适应明天的新工作。”
“晚上再来接你吃饭。”
“电话响三声无人接听,你就当我睡死过去,千万不要来吵。”
“阮小姐,你比我上司更难伺候。”梁家劲将行李提进房间,便功成身退,走时还不忘带上房门。
但一出电梯就拨电话,向此次特殊任务的“上司”汇报,“人我已经送到,安顿好,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上司”陆震坤在电话另一端说:“你觉得…………我几时出现比较合适?”
“三天后。”
“为什么?”
“我随口胡说。”
“梁家劲,我顶你个肺——”还未骂完,梁家劲便已挂断电话,独自站在车前笑个不停。
他实在乐意看陆震坤出丑,否则不会接下如此吃力不讨好的特殊任务。
而燕妮从下午三点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期间一秒钟都未曾醒过,真真实实黄金一般的睡眠。
起床梳洗化妆,换上贴身正装,穿细高跟,与本港百万级工作狂一起抢出租车返工。
她所入职的律师楼转做港陆两岸上市辅导与相关法律咨询,正是新兴行业,拥有广阔前途。
一上午都在忙着认识新同事,直到刘大状将她带进一间办公室,要向她介绍律师行头号客户。
玻璃门推开,她便硬伤一双熟悉的眼,狭长上挑,似笑非笑,岁月令他容颜变更,却又仿佛将他的心与魂钉在机场大道那个雨夜。
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一张玻璃桌,刘大状正滔滔不绝讲述往来业务,陆震坤却只盯着她,一动不动。
直到所有人都看出端倪,连刘大状都收住声音,左右环顾,陆震坤适才解开一粒西装口,身体后仰,笑着看向对面的燕妮,“阮小姐,你好像我女朋友,坦白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追你。”
刘大状未能接受此历史大变革,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燕妮却举起右手,向所有人展示她无名指上那只保留七年的硕大钻戒,“抱歉,我已经结婚,我已经嫁给我自己,不考虑与任何男人组建家庭。”
陆震坤则看着那只戒指,咀嚼着燕妮的话,心中百味杂陈,便想着她应当不至于当真变成独身主义…………
可当会议结束,他紧紧跟住燕妮,走回她格子间时,仍然急迫地追问:“阮小姐,七年过去我仍是单身,看在我痛改前非,痴心一片的份上,可否给个机会?”
燕妮坐在椅上仰头看他,气势却半分不输他,“什么机会?结婚的机会还是做朋友的机会?”
陆震坤意识到这是一道绝命题,想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回答:“先做朋友,有机会再结婚。”
“我说过我不结婚。”
“你开玩笑,怎么会有女人…………”一张口就知道自己又犯错,近年走入千禧新时代,女性当中不婚主义大行其道,他内心抵触,但现实教会他闭嘴,将所有牢骚与不满都自我消化,烂在肚中,“那……做一辈子情人也很好。”
“我会腻。”燕妮答。
“你…………”很好,他又要被气到脑溢血晕倒,但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会有好心人站出来替他Call白车。
看他满面赤红,燕妮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笑容,决定适可而止,稍稍放他一马。
“看在你如今是‘十佳’的面上,可以先尝试做朋友。”
陆震坤立刻变脸,“今晚我订好一家法国餐厅…………”
“今晚我有工作要处理,预计加班到深夜,只能吃工作餐。”
“你老板给你开多少价…………”见她皱眉,他马上收声,委委屈屈赔小心,“没关系,不要紧,多晚我都等。”
“陆震坤……”
“什么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当着众多律师的面,他也愿意当二十四孝“好朋友”。
“那一晚在剑桥,是不是你偷偷扔雪球砸人?”
“不是。”他斩钉截铁否认。
“哼……胆小鬼…………”口中虽抱怨,面上却在笑,似春风来过这一冬,顷刻间融去冰山雪原,只留下红的花绿的草,还有将将开始的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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