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希僵着,不敢全然放松,免得将他压醒,到时候都不知如何收场,即使这是他生病中无意识做出来的动作。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享受着,毕竟,她喜欢贺时彦。
“宁希。”贺时彦闷闷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宁希抽出手,双手撑在他身侧,俯视着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人,“嗯?”
“我们成亲吧?”贺时彦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
宁希没有问他为什么,只点了下头。
无论是因为喜欢她才求的婚,还是因为责任,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大不了先来个先婚后爱也可。
反正,他逃不掉了。
“起来吧,先把药喝了。”
贺时彦坐起来,耳根还是红的,端过药碗,他还没喝又道:“等乡试放榜,我们就...”
“喝。”宁希打断他的话,“你先养好身体。”
贺时彦脸一红,“咕咚咕咚”将药喝完。
放下碗,他伸出手将她一只手拢入掌心。
“你是真的愿意么?”
“如果觉得太过仓促...”
宁希抓了一下他的手心,反问,“如果太过仓促那又如何?你反悔了?”
贺时彦听此,心里涌起一股酸意,酸酸涩涩的。
“不,此事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绝不反悔。”
“深思熟虑?”宁希憋着笑。
看着他的眼睛,深邃的眼眸特别的明亮,像是倒影出了她的模样。
她笑着问,“话说,时彦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
贺时彦被呛了一下,低声道:“不清楚,等反应过来就在反复思考这件事了。”
宁希轻轻一笑,凑上去,面对面看着他,“那要不要抱我一下?”
贺时彦眼睛一亮,他试探地伸出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
宁希能够感受到他腰际的肌肉很紧绷,在她也伸出手臂回抱着时,瞬息感应到他的紧张。
贺时彦心里忐忑,过了一会,低下头看她时,看到的是她眼眸里的笑意。
许是仍在病中,他满足地将头搭在她的肩头上,缓缓闭上双眼。
宁希感觉此时心头好平静,就想这样抱着,不想离开。
窗外的微风,夹带着桂花的香味吹拂进来。
过了好久,她才推了推,“你饿了吧,粥熬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好。”
宁希直起腰,想出去,可环着她腰的手却不肯松开,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那你还不松手?”
贺时彦不说话,就看着她。
宁希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不满足啊?”
贺时彦什么都不说,却收紧了双手。
宁希没想到,往日里一本正经的贺时彦,生病了竟如此黏人。
她忍不住笑着凑到他面前,鼻尖擦着他的鼻尖。
贺时彦的呼吸打落在她的脸上,宁希感觉心在怦怦直跳。
“希儿...”他的嗓子发紧,就像他紧绷着的胸膛一般。
“嗯?”宁希没再说其他的,只是微微朝上,薄唇轻轻碰上他的唇。
原本紧紧抱住她的双臂,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紧。
宁希猜对了,他此前是不满足...
在薄唇一贴就离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轻轻的一吻。
这个吻特别干净,就像羽毛轻轻拂过,如蒲公英偶尔盘旋落在脸庞上,只微微有些发痒。
却全然是恰到好处的柔情。
宁希下意识地仰起头,缓缓闭上双眼。
意料之中,两片温软的薄唇贴了上来,卧室的温度仿佛骤然升高。
她能够感觉到贺时彦的克制与紧张,他的薄唇甚至有些颤抖,不敢出力,又不想离开。
宁希被他这样贴着亲,差点儿失力倒下。
下一瞬,被他整个人抱了上来。
他的吻也一并加重。
“咕噜咕噜...”
肚子饿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贺时彦的脸更红了,他连忙放开怀里的人,猛然呼着气,道:“抱歉...是我失控了...”
“噗嗤~”宁希失笑出声,“我去给你盛粥。”
“好...”
贺时彦本想起身出去吃,刚掀开被子却发现了懊恼的情况,听到脚步声连忙将被子拉回来盖住。
她逆着光走进来,面容还没看清楚,就先闻到了米粥的浓郁香气。
瓷碗不是很隔热,有些烫手,宁希连忙放下碗,烫红的指尖捏了捏耳垂。
“你先吃点米粥垫肚子,晚上咱们再吃好的,庆祝你考完乡试啦。”
宁希想着厨房的菜还没处理,跟他说了一声便要出去。
贺时彦注意到她泛红的指尖,她的皮肤越来越白嫩了,看起来红得有些明显。
“希儿,辛苦你了。”
“那你可得快些好起来哦,省城的中秋节特别热闹,我还想与你一同上夜市游玩呢。”
“嗯!”贺时彦点头应下,他端过粥,看着瓷碗里的米粥被熬得粘稠,里边还点缀着一些香菇肉粒,香喷喷的,令人食欲大振。
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米粥送入口中,绵柔香甜,心里一阵熨帖。
在还没被老师收养之前,他过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逃荒来到了永安城,幸好得遇老师才捡回一条命。
老师师娘去世之后,他忙着赚钱养家与科考,吃食上并不精细,能填饱肚子即可,好的都留给师妹了。
他的命是老师给的,对师妹好只为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再加上这世上只有师妹一个亲人。
本以为,他这一世都在为报恩而活着。
可现在,他贪心了,如有此妻,夫复何求。
想要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第643章 :科举女配不做炮灰(20)
宁希不知贺时彦在想什么,反正她出去之后就到厨房炖鸡汤。
鸡是沈夫人农庄养的,得知她家有人在科考,便送了几只过来。
焯过水之后,鸡块下锅炖,又将浮出来的油全部撇去,贺时彦还在病中,想来吃不得油腻的。
只放了一些香菇红枣,汤色瞧着鲜亮,闻起来有一股清甜味。
沸腾之后小火慢炖着,等到了晚饭时恰恰好可以上桌。
贺时彦坐在宁希对面,很自然地给两人盛了一碗汤。
鸡汤下肚,感觉暖烘烘的,仿佛将号房的疲倦一扫而空。
适逢乡试之年,今年中秋佳节,省城格外热闹。
宁希换了一身精致的襦裙与贺时彦出门,这几天精心修养,他的病已全好了。
中秋不宵禁,酒楼周舫灯火通明,城内外一派热闹景象。
宁希走在街上,看到不少士子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她问了一声,方才知道中秋盛宴楚楼选花魁。
这个年代,名妓可以成全才子佳话,所以刚考完乡试的学子都喜欢去逛青楼参加这花魁大会。
宁希看着脚步匆匆的年轻士子,她用手肘撞了撞贺时彦,“你想不想去?”
贺时彦摇了摇头,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感兴趣,“陪你去放河灯。”
宁希其实想去看看,但是到处都是挤来挤去的男人便放弃了,还不如和一身清爽的贺时彦去看花灯吃些美食呢。
一路上,贺时彦给她讲这个时代的中秋习俗。
每到中秋佳节,都有很多人到河边放河灯,然后虔诚许愿人的愿望便会实现。
宁希站在卖花灯的摊子前,侧身抬头问,“你相信么?”
贺时彦摇头轻笑,却认真地挑选起了花灯。
摊主乐呵呵地开口,“公子的眼光真好,这一盏灯上面画的是嫦娥仙子,正好配您身边的姑娘了。”
贺时彦看向宁希。
宁希拿起一盏普通的莲花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贺大哥,这盏莲花灯就很不错。”
贺时彦拿出钱结账,“那我们买两盏吧。”
宁希提着明亮的河灯到桥下,河面上已经飘着不少花灯了,看起来赏心悦目。
她蹲下身来,有些懊恼,“不会沉了吧?我不会放诶...”
“我来,你只需许愿便好。”贺时彦在她旁边,嗓音格外好听。
宁希失笑,“不是说你不信这些的么?”
贺时彦默了默。
以前是不信,可现在他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他轻轻将两盏莲花灯都放入水中。
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着,一阵秋风袭来,仿佛有“噗呲”的声响,刚放下去的莲花灯被水波掀翻了。
宁希:“……”
她扭头看贺时彦。
贺时彦只觉耳根一烫,手不知何处安放。
宁希微微侧身,肩头颤抖,笑根本就憋不住。
他羞囧地站起来,“我再去买...”
“时彦哥哥~”宁希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尖挠了挠他的手掌心,“不必了,我把心愿都告诉你好不好?”
“你帮我实现就好啦。”
贺时彦一颗心安定下来,俯身下去听她说心愿,听完了一颗心又窜起,狂跳不已...
宁希瞧着倒映在河里的人影,两人身影交织在一处,抬起头瞧见他通红的耳根,她心情大好。
上桥后,她的手还被贺时彦牵着不肯放开。
宁希捏了捏他的手,踮起脚跟问他,“我还不知你的心愿呢。”
贺时彦转过头看她,深邃的眼眸仿佛有星光在闪动。
“我,我以后只娶一妻。”
宁希打趣道:“妾呢?外室呢?”
贺时彦骤然攥紧她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
现在他才发现,眼前的小姑娘格外的会使坏。
宁希却笑了,“你不说我怎么明白呀...”
贺时彦微微侧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红了的耳根,“不会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宁希没再为难他,拉着他朝人群走,她指着岸边的一处被人围住的摊子,“走,我们去看看那边卖什么。”
走过去时,才发现大多数都是卖花与首饰的摊子。
人来人往间,有不少姑娘头戴着簪花,还挺有趣的。
她还没簪过花呢,不觉间已经走到摊子前,摊主卖力地推荐。
“姑娘喜欢些什么款式的花?这些都是新采的,这芙蓉花就很配您。”
宁希戳了戳贺时彦,“给我选呀。”
贺时彦选了一朵芙蓉花簪在她的鬓间,无意间扯出了一缕发丝,又细心地挽了回去。
看着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他的心又滚烫了几分。
宁希瞧着旁边还有卖簪子的,就拿起一只碧玉簪打量,这倒是很衬贺时彦。
“这个送给你。”宁希踮起脚,亲手为他戴上玉簪。
在佳节当前,若男子为女子簪花,女子亲手替男子戴簪,便视之为两情相悦,就此定情。
九月初放榜,还有半个月左右,宁希想着,不如就在省城等发了榜再回永安城。
还没到乡试放榜,他们的宅子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临璋敲响院门时,宁希正在院子里做桂花味的精油,贺时彦正好与白子约他们去踢蹴鞠锻炼身体不在家。
宁希打开院门看到他时,眉头不由一蹙,王临璋不在京师过好日子,长途跋涉过来做什么?
与她一同好奇的,还有她脚边走来走去的小白猫。
王临璋让护卫在外边守着,只让一人将他推进去。
宁希见他双腿还没好,坐在轮椅上,面色却比以前好太多了,毕竟王佐能够给他提供极好的生活嘛。
“宁姑娘,好久不见。”
宁希就在院子里上茶,略微颔首,目光扫过他的双腿,“王公子近日可好?”
王临璋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味,他想起在京城时,忽然听到一个关于她的消息。
原来那些号称能够美容养颜的精油是她做出来的,更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天赋。
王临璋点头,看向宁希,“一切都好,劳宁姑娘挂心了。”
许久不见,她竟出落得这般光彩夺目。
宁希在石桌前坐下,倒不急着知道他过来寻自己的目的,边喝茶,边听小统子汇报王临璋在京师的动静。
第644章 :科举女配不做炮灰(21)
不愧是男主,即便是双腿行动不便,还是笼络了不少优秀士子。
特别是省试期间,他利用手里的钱接济了不少家境贫寒又有潜力的士子。
宁希听了小统子的汇报,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这王临璋是怎么能够如此精准地恰恰好的,接济到那些上辈子榜上有名的优秀人才呢?
仿佛他手里有一份名单,只要循着名单的指向行动便可了。
这一次他从京师赶来找她,难道是为了贺时彦?
王临璋放下茶盏,扫了一眼周围开口问,“宁姑娘,不知贺兄现下在哪儿?”
宁希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他啊,贺大哥他与其他同窗去踢蹴鞠啦。”
“他腿长,又有力,踢得可好了,我想其他公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腿长、有力,这些词瞬间化身为刀剑,扎入王临璋心口。
宁希瞧见他沉下来的脸,却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这会,王临璋却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儿。
这宁丫头不是一直都喜欢他么?
怎么话里话外都在夸赞那贺时彦?
虽然宁丫头的身份配不上他,他喜欢的人也是郑颜姝,可瞧见她说起贺时彦时双眼亮晶晶的模样,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小希,你打算以后还跟贺兄住在一起么?”
“如今你已长大了,怕会不方便吧?”
宁希这下没忍住笑了起来,“不会呀。”
“还挺方便的。”
宁希不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己,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用什么美男计吧?
王临璋不解地问,“为何?终究是男女有别吧?”
宁希慢条斯理地吃起了糕点,眨了眨眼道:“哦,我差点忘了说,我与贺大哥不日将完婚啦,不住一块,难道还分居两地哦?”
听到这个消息,王临璋如遭雷劈,转念一想却不信。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定然是这丫头为了激自己才撒的谎话。
只可惜,他是丞相的儿子,前途无限,怎么会娶一个乡野女子,即使她真的很有调香的天赋。
王临璋苦笑一声,“小希,终身大事可容不得你胡乱说。”
宁希双手一摊,“你不信就算。”
“家中只有薄茶,就不留王公子了。”
听到她张口就要送客,王临璋蹙起眉头,那么久不见面,难道她就不想自己么?
上辈子,她都愿意为了他去死,如今又何必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难道...难道她嫌自己双腿行动不便?
思至此,王临璋心头涌起一股阴郁之气。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即便他双腿没法走路,可他还是丞相唯一的儿子啊...哪里轮得到她嫌弃。
宁希不知他丰富的脑回路,站起身就要离开。
王临璋叫她不似作假,便开口道:“小希,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宁希转过身看他。
奇了怪了,堂堂丞相公子还有事情求得到她这里来。
王临璋闻着桂花精油的香味,面色温柔地开口,“想请你卖我几瓶美容精油。”
宁希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有病?
她只随口应了下,“嗯?王公子想要精油去买便是。”
王临璋暗暗咬牙,要是现在随随便便能够买到,他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没见到贺时彦,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你放心,我不会白白让你帮我制作精油,我自会给钱。”
宁希挑眉,“多少?”
王临璋说了个数,她还没开口,小白猫就窜了上来。
“喵~宿主,他真的好抠门哦,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宁希原本就没打算跟他扯了,面露歉意拒绝道:“抱歉啊,最近忙着筹办婚礼的事呢,恐怕一时没精力再做精油了。”
王临璋很无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她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就不帮帮忙呢?
他面色一僵,目光闪烁一下道:
“小希,我娘生辰很快就到了,所以才想送一瓶精油给她,你真的不愿意帮帮忙么?”
宁希默了默。
没想到向来自私的王临璋还是个孝子。
不管怎么说,上辈子他娘是真的惨。
柳妙常以前对原主还不错,送她一瓶精油也无碍。
王临璋拿到了精油,心头一松。
宁希见他这样,忍不住戳一戳他的心窝,“王公子,此次京城山长水远,你可得保重身体。”
“京城名医众多,不知你双腿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临璋瞧着亭亭玉立站在他面前的宁希,又想到自己只能坐在轮椅上,心里顿觉不舒服。
他只淡淡开口,“太医说有希望痊愈。”
宁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什么时候能好呀?明年我便与贺大哥去京城,到时去看望你和柳阿姨呀。”
王临璋听了她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想到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便强笑出声。
“想必快了,我父亲一直在为我张榜寻找神医。”
宁希脸上的笑容不落下。
“那就好,希望你早已痊愈哦,时候不早了,恕不远送。”
王临璋看着她作出请的姿势,也不好留在这里等贺时彦,反正他们年后就会上京城,到时多的是机会。
身后的护卫推动着他的轮椅,王临璋转身时,看到宁希行动自如的双腿,眼里还是忍不住闪过一抹晦涩。
在京师的时候,他日夜都盼望着,希望有朝一日清晨醒过来就能自己站起来走路。
而不是需要仆人扶着起来。
就连去茅房,也需要仆人帮助,简直就是耻辱。
这个恶毒的女人,迟早有一日他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上一世,他终究是太过仁慈了,竟让她安享晚年。
这一世,他无论如何都要为上辈子枉死的宁丫头报仇。
如果不是她,宁丫头也不会死,他也不会一辈子背负着这沉重的恩情。
他这辈子遭受到的耻辱,都拜李贞这个毒妇所赐。
贺时彦在外边得到有不速之客去找宁希时,他行色匆匆地赶了回去。
推开门,看到她正在院子里晾晒花瓣。
秋日的阳光倾洒在少女窈窕的身影上,连脸颊上的细微绒毛都清晰可见,衬得她一双杏眼越发的明亮水润。
贺时彦站在原地,看着她挺翘秀气的鼻尖上冒出汗珠,一时有些恍惚。
“贺大哥,你愣着作甚,快过来帮帮我呀。”宁希的声音彻底将他拉回神。
晒好了花瓣,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
宁希瞧见他汗津津的模样,又见时候还早,便问,“今日怎回来得那么早?散场了?”
“没。”贺时彦用布巾擦了一把汗,“我听说王临璋来这里,所以就赶回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洗个澡。”宁希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从澡房出来时,还带着一身水汽。
长发只随意擦了几下便走到宁希面前。
宁希刚从灶房端来两碗汤色碧玉的绿豆汤,“贺大哥,你头发还没擦干。”
“一会便干了。”贺时彦看着她,“王临璋可有为难你?”
“他哪能为难到我?”宁希拿过布巾站到他身后,捋起他的长发慢慢擦起来。
“不过,他似乎想拉拢你。”
长发落在她手里,贺时彦受宠若惊,双手一时不知如何安放。
“我不受他招揽。”
宁希轻笑出声,“我知道,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贺时彦反手回去,抓住她的一只手将她拉到身前,“好了,风吹一会就干透了,陪我坐会。”
宁希坐在他对面,端起晾凉了的绿豆汤,“喝点吧,降降热气。”
她看向贺时彦,自从上回在大夫面前闹了个大红脸,他每日都会在院子里练五禽戏,锻炼身体。
其他学子邀约出去踢蹴鞠,他也很乐意,就想将身体锻炼好。
贺时彦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的长衫比较薄,隐隐约约可见里头的肌肉轮廓。
宁希脸有些红,这家伙身材还蛮好的嘛。
她就这样托着腮,看他喝绿豆汤,时不时说几句白天发生的事儿。
“李夫人别庄的荷花塘今日挖了好多莲藕,送了不少过来,晚上我们吃莲藕怎么样?”
“莲藕骨头汤、凉拌莲藕、炸莲藕肉丸子?”
贺时彦全然答应,喝完绿豆汤就随意扎起长发到水井边上处理莲藕。
宁希从石桌上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柿子咬了一口,好甜,正好看到勤勤恳恳削莲藕皮的贺时彦。
她走过去,弯下腰将柿子放到他面前,“尝一口。”
贺时彦抬头撞上她亮晶晶的眼眸,脸一红,“回头我再吃。”
“尝一口就好了,我弯腰好累呀。”
贺时彦拿她没办法,只好胡乱凑头上去咬了一口柿子,却发现薄唇碰到了她的手指。
他一怔,慌忙埋下头继续削莲藕。
可无论如何转移注意力,那指尖的触感牢牢占据他的脑海。
这不是君子所为...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自己对她是越来越没抵抗力了。
放榜那日,白子约等人早早就过来寻贺时彦一同去贡院看榜。
贺时彦把宁希也带去,贡院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宁希望而却步,“要不,咱们到酒楼坐坐再过来?”
于是,他们一行到茶楼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张榜的敲击声。
鼎沸的人声远远传来,酒楼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打发书童去打探情况。
宁希刚添上一盏茶,忽然有人闯入了酒楼,惊呼出声。
“谁,谁是贺时彦?”
“贺时彦在哪里?!”
“解元贺时彦!!”
自从贡院发榜,贺时彦这个名字就被每一位学子记在心里。
他们都想看看,这样一位奇才到底长什么样子。
宁希得知他考了第一名心里也高兴。
就这样,他们没再折回去确定榜单,而是在酒楼请客吃饭。
“贺兄,恭喜你高中解元!”白子约先敬他一杯。
其他同窗也纷纷举起杯敬酒,贺时彦免不得喝多了。
回去的时候,宁希雇了一架马车,与车夫一同将他扶上去。
贺时彦应该是醉了,上了马车就闭上了双眼。
马车颠簸,宁希担心他会磕到头,便伸出手从后边搂住他,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肩头上,还挺沉的。
贺时彦脑袋昏昏的,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
“贺大哥,到家了。”
贺时彦睁开双眼,目光久久才定在宁希脸上,“希儿...”
宁希正想让他下马车,他却一下子凑过来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希儿,我高兴。”
被酒味熏了一下,宁希嫌弃,可见他傻乎乎地开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家伙酒量真差。
下了马车,宁希扶着他到房里,给他灌了一大碗的醒酒汤便离开。
次日清晨,贺时彦宿醉方醒,只觉得脑袋疼痛,捏着眉心走出院子时发现空无一人。
宁希昨夜刚来月事,肚子不舒服早上起不来,躺在床上时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希儿。”
宁希伸出一只手撩开帘子应了他一声,许是声音太过虚弱,贺时彦听了反而更加担心。
“你可是身体不适?我可以进去看看你么?”贺时彦在外边站着,不由地蹙起眉头。
宁希拢了拢被子,“我没什么事,你进来吧。”
在古代,女子来月事,男人一般都不会靠近的,害怕沾上污秽,带来霉运,特别是对于贺时彦这种正在科考的人来说。
只不过,她相信贺时彦不会是那种迂腐的男子。
贺时彦推门进来,看到缩在被子里的人,一张小脸微微仰着看向他。
“贺大哥你酒醒了?怎不先去沐浴一番?”宁希瞧着他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坐到床边时还有些酒味。
贺时彦连忙站起来,后退两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他看着宁希的模样,担心自己喝醉之后对她做了不好的事情...
正在胡思乱想时,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开口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儿疼...”
“希儿,你哪里疼?”贺时彦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味道,凑上前去问。
宁希微微蹙眉,“就肚子有些不舒服。”
月事又不准,可能是昨日没注意碰到冷水了。
瞧着一脸紧张地站在眼前的贺时彦,她拉起被子盖到下巴,“就来月事了...”
贺时彦闻言耳根一热,脸不由地红了起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煮些糖水过来。”
宁希瞧着有些落荒而逃的男人,蓦然轻笑出声。
贺时彦将红糖水煮上,洗完澡换好衣服再将糖水端过去。
刚放下碗,就看到她微微露在外头的脚。
他连忙过去将其推进去盖好被子,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
“怎么那么凉?”
贺时彦慌忙缩回了,用被子将她抱住,耳根红得不像话。
宁希瞧着他的模样,也知这个时代男人可是不能随便碰女子手脚的。
可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就像个大弟弟。
宁希见他送上门便不打算放过了,身体不舒服总得转移一下注意力。
“肚子不舒服,过来坐着陪我说一会话,可好?”
贺时彦坐了下来,顺势取过碗,“喝点暖暖肚子。”
宁希接过碗时,碰到他修长又温暖的手,又想到冰凉的脚。
要是他能帮着暖暖就好了。
她要真开口,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不过喝过了糖水,暖意袭来,又听着贺时彦说过几日参加鹿鸣宴的事儿,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此次乡试结束后,省城官员要举办鹿鸣宴,邀请来自京师的考官,以及乡试高中的士子,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