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的气声把没来得及钻进尸堆里隐藏的魔鼠们吓得爪子乱颤。
景河心中暗念恢复成半兽的模样,把魔气覆盖在叶尘身上加速他自身的恢复,等待他重新有生命迹象。
少年绽开的皮肉愈合留下粉红疤痕,青青紫紫的皮肤逐渐有所好转。
景河略有疲态地收回手,狼耳耷拉地弯曲下垂。
尸山气味太重闻久了犯恶心,叶尘再不醒她要吐这了。
景河不走,魔鼠都不敢冒出来。
直到晨光照亮半边天,和队员传音的景河听到虚弱的呼吸声,结束传音低头看向羽睫颤抖的叶尘。
少年青白的脸时不时抽搐,手和脚轻微抖动。
大约十几息后他张开嘴吃力呼吸,双手用力摁在心脏的位置,却没有睁开眼。
景河看出对方的痛苦,轻轻抚上他的脸。
少年顿时又静止不动了。
景河目光怜惜——地扯了扯叶尘脸上的肉。
冰冷且僵硬,手感好差。
不对,现在不是干这事的时候。
“睁眼。”
她言简意赅道,声音平淡干涩。
我再多说几个字就吐你脸上了。
枕在景河腿上的叶尘猛地睁开眼,双眸充血直直地盯着她。
“将,对,咳……”
叶尘艰难地咳嗽,视线仍锁住眼前的人。
“咳咳,我。”
景河的指尖放在了他的唇间。
“睡觉。”
她撑起叶尘的脑袋,解放双腿后抱着他直起身。
站稳后见人眼眸湿漉漉地瞪她,久久不肯眨眼。
景河:是害怕闭眼就见不到她了?
女人为难拧眉的神情被叶尘看在眼底,心里的恐慌不安更剧,泪水不受控地涌出,声音好似一吹就散。
“对不起,对不起……”
景河仿佛能感觉到他的疼,但在弹幕围观下没法做太出格的举动,便用尾巴轻扫他垂在空中的左手。
叶尘的手心被毛反复扫过,刚要收拢手指就吸入魔气昏了过去。
再醒时就躺在宽大的木床上,他只觉恍如隔世。
身上酸酸麻麻,先前被打的地方传来阵阵痒意。
叶尘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但他确定见到了将军,故而希望还活着。
叶尘光是坐起来就流了一身汗,下床后的每步都浑身疼痛,再加上无力疲倦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他没走到门口就虚脱倒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房门被推开,面无表情的藏白冷冷俯视地上的人。
“要我是你就在外面死得干净彻底。”
叶尘听到藏白的声音赶紧强撑着起来,然而力气不够最多只能跪着。
“将军她……还好吗?”
藏白本想怼他,余光瞥见白裙拖地的清冷女人,压下戾气行礼。
“队长,人醒了。”
沐浴完的女人长发半湿,全身萦绕湿气,抱着狐狸淡淡点头。
“嗯。”
叶尘闻声朝门外望去:“将,将军。”
女人眉眼冰冷,眼中毫无情绪。
她极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吩咐追随者。
“我头不舒服,你吹笛给我听。”
她继续往前走,身后的男人应声追上。
“遵命。”
见人就这样走了,藏白茫然地追问:“队长,叶尘怎么处理?”
“休息到明早带去主殿。”
“遵命!”
等景河走远,藏白转身欲再嘲讽几句,见到少年瘫坐在地万念俱灰的模样后抿了下嘴,语气生冷地告诉他。
“你都听到了,好好休息吧。”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藏白沉默地关上门。
光线暗下的同时少年闭目倒地。
第86章 拯救篇
叶尘梦到了混乱的记忆片段, 其中大部分是他有印象的画面,但莫名穿插了些他从未有印象的记忆。
他被眉目冷然的少女抱在怀里,似乎在嚎啕大哭,她手足无措地哄了好久没能把哭声止住, 只得去寻求他人的帮助。
给她提供思路的女人拥有金色闪耀的长发, 身体近乎透明, 凝视他的眼眸却异常温柔。
“他应该是饿了。”
少女错愕,顷刻间传召了一位乳娘。
画面就此打住。
梦境主人的情绪起伏引发接下来的画面摇晃模糊。
叶尘惊醒时只觉得喉咙烧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可他没有心思去关注自己的身体情况,而是不断回忆那个陌生的片段。
哄他的女孩无疑是将军,而那个金发女人分明是尘苓。
这究竟是他幻想出来的记忆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叶尘醒了之后,藏白和几个魔族侍女安排他洗漱换衣。
他穿着精致的魔族服饰, 头发被整齐盘束, 暗红色的紧身锦衣有金丝勾勒的诡花文案, 亮闪闪的耳饰伴有流苏, 随着走动摇曳生辉。
因为不适他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 低眸跪下的样子如同被豢养的莬丝花。
副座上的狐狸在看见俊美少年的瞬间就发出不满的声音, 它不爽的情绪在听到身旁的女人让九大魔都退下时达到了顶峰。
当着叶尘的面它没法说话,只得跳到景河身上用行动警告她。
她再不听话就回不去了!
景河莞尔抬手:“起来吧。”
他们中间隔了十几米远的距离, 叶尘抬头望向主座的方向, 眼神黯淡。
“将军, 您能告诉我为何只喝我的血吗?”
自从将军当年把话说开,叶尘只觉得世界天崩地裂, 三界之大竟没有他能待的收容之所。
得知仇怨纠缠他无法做到安然忘却, 但要说报仇也没有条件。他一没有势力, 二没有实力, 所以在那人眼中连威胁都算不上。
最可笑的是,他甚至分不清报仇的想法是为了爹娘还是为了得到女人的注意。
他怀疑自己可能没有良知, 明明对方是仇人却还舍弃不下贪恋。
清楚这样不对的叶尘还是不断降低道德感,说服自己接受下令的景致才是罪魁祸首,他死了爹娘的仇就算报了。
叶尘还觉得女人上位做魔尊没准对谁都好。
她英勇善战能保护好魔族子民,不会像她那无用废物的爹误杀他人来稳定王位,并且有了权势她定会捡更多的孩子给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和阿秋建立合作关系后实力飞速提升,学到了不少智谋和攻击招数,这些是平时接触不到的,让他明显感觉到在慢慢变强。
叶尘本计划景致死了就去人界漂泊的。
人界对修真界魔界几乎是全封闭,到了那里他会彻底远离那个人,再也听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也就不会知道他的选择是否正确。
可几年过去,他意外发觉其他孩子从没收到过那人的发带。
他是特别的。
“跟我爹娘有关吗?”
……还是因为他?
他的问题让狐狸大吃一惊,担心景河回答不好让叶尘生出希望。
在狐狸凶狠的目光下,景河若有所思地轻点扶手。
“你的体质很特殊,血液不仅能恢复伤口提升修为,还能提升食用者的修炼体质,就像是修真界的炉鼎,所以你的爹娘哀求用你的血肉换你活下来。”
见少年神情大变脸色唰地苍白,身形也肉眼可见的摇摇欲坠,她看了眼兴奋的狐狸继续说:“不用担心,我在你体内下了隐藏的禁阵,除了我无人知晓你的作用。”
叶尘睁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特别的原来是他的体质。
狐狸激动得吱吱乱叫,为她的回答拍案叫绝。
现在就差道明两清了,叶尘将为他不知死活冒犯天道的行为付出代价!
它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中,没注意到头顶上方女人的脸上出现诡异的笑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会把你带在身边每天咬一口了。”
女人轻声呢喃,笑容顽劣地看着他。
叶尘抬头与她对视,绝望的气息有所收敛。
弹幕知道景河要反抗了,纷纷期待起狐狸在看到快要成功的任务失败会有什么反应。而且景河清高疯狂的眼神和微表情实在绝美,如同绝山峭壁之巅一跃而下前极致的放肆。
狐狸不解地吱吱叫了两声,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景河从位子上站起来,张开双臂放声大笑,像是等待绽放的灿烂耀眼的瞬息花火。
她的状态太过古怪,狐狸本能地生出危险感。
“景河你疯了?”
它顾不上违背规则,在叶尘面前开口说话。
“疯?”
景河拿出炼狱塔,当场滴血契约。
狐狸从看见炼狱塔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企图制止契约仪式却被结界挡在外面。
叶尘目不转睛地仰望被魔气缠绕的女人。
她闭着眼,长发褪色成银白,浑身更是雪白无暇。
契约仪式结束,停在半空的她缓缓睁眼。
冰蓝色的眼睛不参杂质,纯净无欲。
狐狸和叶尘忽然到了尸山。
不祥的预感爬上狐狸的内心。
难道她要!
景河抛出炼狱塔,魔云转瞬即来,整个魔界霎时陷入昏暗。
所有的魔族和魔修都诧异地出来观察天象,没过多久看见了百层天梯。
“魔界怎么会出现飞升天梯?”
“这次乱战还有修真界的苍蝇参与么?”
“不对!站台阶上的是个魔族!”
“魔族怎么可能打开飞升天梯?”
景河在狐狸愤怒的尖叫中连迈十几层,犀利的狂风吹乱她的头发,风刃在脸上划出大大小小的口子。
比魔修飞升更难的是魔族飞升。
不过她这些年积累了不少天材地宝,还有数十件仙魔大战留下的天阶防御法宝,更何况这飞升台阶也不是第一次爬了,她已经得心应手。
系统和天道眼睁睁看着魔族女子损坏了数不清的法宝走到了第九十九层。
她勾唇冷笑,一步踩碎天道的颜面。
飞升的动静不再局限于魔界,连同修真界都哗然观之。
从今日起,修真界和魔界都会牢记有个魔族飞升成魔神。
天道允许魔族飞升,这事足以击垮两界的三观。
天道感受到自己的信仰力骤然消逝大半,管控三界的能量也被那该死的魔族夺走部分,暴跳如雷地降下千百道天雷。
金光盈身的女人面不改色地承接天雷,安然无恙地吸收掉其中的天道之力。
天道惊觉这样无法伤害到景河,附身魔界最强的魔族,眨眼间赶到尸山。
景河慢条斯理地拔出魔剑,和天道在空中对峙。
天道附身的对象是刚坐上魔尊之位打算清理余孽的篡位者,原身是七米高的黑熊。
天道不屑使用法术剑术,以为光用天道之力就能把景河轻易消灭。
可它低估了景河如今的实力。
景河有千年的经验沉淀,飞升后又能使用到夺来的能量,不能用正常刚飞升的眼光看待。
他们打了一天一夜,毁灭了尸山方圆百里的生物。
景河越打越凶,天道反而节节败退。
作者君在视角外的地方感慨:景河一直以来的付出都是有效果的,不愧是她的宝!
根据她创建小说世界时的背景设定,天道就要被景河打败了。
旧掌控者殒没,景河就会晋升成新的掌控者。
有了天道之力她就能和魔尊永生了。
作者君等待着新掌控者的诞生。
天道发现局面似乎不受控时陡然生出恐惧的情绪。
被景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它的理智崩塌,做出了作者君和景河都没预想过的行为。
积攒的信仰力全部被转换成天道之力,三界的能量也被吸收凝聚在它的掌心,拇指大的黑点蕴含毁天灭地的能量。
“那就一起死好了!”
景河回头看了眼扎堆望向这里的魔族魔修,收回目光时又在叶尘的身上短暂停留。
黑点爆炸的前一息刺眼的白光将景河和天道笼罩。
离他们最近的作者君和叶尘立马反应过来景河想做什么。
“不要!!”
浑身是伤的叶尘耳目都因受到波动而不停流血,视线也是黑红交错。
白光出现的一刹那,强光把其他颜色遮挡,视野里只剩下那抹孤傲圣洁的身影。
就像是天神降临给三界降下神谕,是所有生灵高不可攀的存在。
白光将女人发丝吞噬的同一时刻叶尘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不顾一切地朝那个身影扑去。
景河是在布置完屏障后才想起来飞升成功的她可以穿梭其他世界,只要时机把控准确就能活下来,还可以保护好三界无辜的生灵。
然而在她密切观察天道举动时身前闪出纤瘦黑影,黑点炸裂引起恐怖的气流,对方的血滴刮在她额间,破灭了她的专注力。
叶!尘!
少年身体炸成血液的瞬间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血网,顷刻间包住黑点爆出的能量和天道附身的魔族,形成鼓动的血球,如同心脏般跳动。
景河满脸惊慌,连思考叶尘为何能吞噬毁天灭地能量的心思都没有,深深陷入要失去叶尘的崩溃中。
她刚动嘴要喊叶尘,血球凭空消失了。
它所在的地方飘扬细雪大小的黑点。
纯白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景河早已泪流满面,手足无措地伸出手要把全部的黑点接住。
“叶尘,叶尘……”
屏障碎开。
她拼尽全力只能接到一半的黑点,剩余的被风吹走很快不见踪影。
景河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作者君听不到哭声,但从她颤抖的背影就能感同身受。
她给景河传音,想安慰骗她说大不了重开小说再试一次,但说不出口,只是小声地喊她名字。
“他又这样自说自话地留下我一人!”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作者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沉默间依稀看见空中有暗光涌动。
“宝你抬头!”
景河放下捂住脸的手,眼泪还在拼命往外流。
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方才的冷漠孤高不再,被情绪支配看上去脆弱不堪。
头缓缓抬到一半左脸倏地有被手轻抚的错觉。
她发怔之际泪水还在簌簌地流。
黑点聚集形成的手影渐渐变成人的手。
大拇指的指腹从她眼睛下方慢慢抹到眼角。
然而某人的泪水一时半会儿是止不住了。
新涌出的泪珠滑到手指上,很快染湿指甲。
“我可以哄骗自己,说您是在为我流泪吗?”
金眸少年凝视她,笑颜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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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是最后一章
叶尘的笑容像雪山绿植凝结的纯粹晶露, 干净又美好。
景河看出他的期待,正要顺着他道,作者君慌张地提醒弹幕先前都在疑惑她崩溃大哭的原因,从目前的剧情表现看“景河”对魔尊叶尘的看法可以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但绝对达不到会为叶尘的死悲痛欲绝的阶段。
“还有一点。”
作者君的话浇灭景河失而复得的惊喜。
“我们要怎么解释叶尘明明彻底毁灭了却能重生复活。”
景河思绪正乱, 强迫自己勉强先解决第一个问题。
“我这是喜极而泣, 从今往后我就没有天敌了。”
给她擦眼泪的手指有一瞬的停顿。
“这样啊,那恭喜您。”
叶尘眼底闪过失落,但很快收敛好情绪继续专注地给她擦泪。
景河想展现打败天道获得永生后心态的转变,冰蓝色的眼眸染上俾睨天下的桀骜。
“而且我现在可是不死之身,你该多多恭喜我!”
明明还流着泪就露出这种意气风发的笑容, 不仅没让人觉得敬畏, 还怪有种色厉内荏小奶猫的既视感。
叶尘神情认真地开口:“恭喜将军, 贺喜将军。”
小奶猫昂头瞥向别处。
“所以要是让我听到关于我在飞升后哭过的传闻。”
她适可而止地打住, 目光威胁地斜视叶尘。
少年收回落空的手, 低头回道:“叶尘以命相保, 不会有那样的传闻。”
景河满意点头。
“明白就好。”
弹幕只觉得景河此刻的模样可可爱爱。
【而且我现在宇宙第一强,你该多多夸我(不是)】
【是亲切久违的傲劲!狗屁的天道早该寄了, 前面打打杀杀不是在杀魔就是在闯秘境的路上都没有机会发挥景河的人格魅力】
【呜呜呜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被人知道哭过会掉面子, 她好可爱我好爱】
本来想让弹幕理解她为什么哭结果阴差阳错变成讨论别的没人再关心她哭这事, 景河和作者君反复确认后姑且判定这个问题解决掉了。
“将军。”
景河将视线从弹幕移到少年脸上。
“还请您看在我替您死过一次,原谅我之前的种种过错, 宽恕我去人界终生忏悔为您祈福。”
対方始终低着头不看她, 但景河却猜出他的想法。
“你是想说我们两清了?”
叶尘若是这时抬头会看到女人掠夺性的眼神。
可他没有, 他怕看见那双总是漠视所有的眼睛会明确地落在他身上。
“……是。”
如果怎么做都进不了她的眼, 那索性躲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用时间慢慢忘记, 可能百年后他就不会执着她的偏爱了。
“不可能,想都别想。”
叶尘的下巴被人用手蛮力抬高,不得不与她対视。
与此同时,他腰间多出来的手渐渐收紧,捏痛他的皮肤和肉。
叶尘忍着疼,仍是以敬仰示弱的态度回应:“我参与了篡位活动,要是跟您回去理当处死。我们的仇都报了,恩怨也结清了,留下来也只会碍您眼。要是您担心我脱离您视线会乱说话做出対您不利的事就対我下死咒吧,只请您能大发慈悲留我性命。”
多数的弹幕也在劝说景河放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当天道做三界之主比较爽,并且由于原天道把信仰力和能量都败光了她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发展事业怎么看都是最香最合适的选择。
【要是无法给魔尊他想要的爱就不要强留在身边,折磨自己不说还折磨他,趁眼下魔尊愿意放手不如就干净利落地断掉关系,这样対双方都是种解脱】
【魔尊的结局対比原作可好上太多了,看着也不像是会再自我了断的样子,去了人界或许能找到新的人生,可能也会遇到合适的人开启人魔恋,魔尊的人设妥妥能做男主老实说我还有点想看】
不知怎的,腰间的手力度更大了,下巴也仿佛要被捏碎。
叶尘不明白対方为何这么生气,连看他的目光都阴沉得好似要把他千刀万剐地凌迟了。
“你的爹娘不是我亲手杀死的,再说刚才你冲过来也不是我要求的,我不承认你可以凭此还清欠我的。不要自说自话地安排我,在我找到你重生和突然修为暴涨的原因前你只能待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我的视野!”
叶尘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的修为发生了可怕的飞跃,他光顾着将军还没来得及深思重生的奇异现象,也不清楚自己的变化有多少。
“那我先……”
“天生邪种就是这样的。”
一道得意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景河愣神之际炼狱塔已经把天生邪种的事全部讲了出来。
“……所以能抗下天道同归于尽的那招还能原封不动地立在这儿,说明你就是万年都不一定出现一个的天生邪种,除非找到特定的自刎方式否则谁也无法彻底消灭你。你每次死亡都会变得更强,一旦有过一次灰飞烟灭重塑身体后的眼睛会是金色,实力也会惊人突破。”
自以为办好事的炼狱塔洋洋得意,透过景河的视角看见弹幕都恍然大悟后更加嘚瑟。
“不用感谢我,谁让我知识渊博还乐于助人——”
“炼狱塔你给我闭嘴!”
炼狱塔顿时没声了,甚至相当委屈。
它好不容易在契约后把景河的所有记忆消化完,还没质问她为什么那时要单方面取消契约,虽然不知道取消契约后它过的是什么日子,有没有找到新的主人,但回归无主时一定可伤心了!
它都没有闹脾气找她算账,还帮助她解决了弹幕疑问,怎么还让它闭嘴!
语气还这么凶!哼QAQ!
景河明白它是好心,喊完收回手唤出炼狱塔,拿在手里安抚似的摸了摸。
[抱歉,不该凶你的,只是你这样解释完我就没法让叶尘近身跟着了。]
气呼呼的炼狱塔:哼!!
过于生气还主动钻回景河的灵府。
碍于叶尘还情绪不明地在边上出神,景河没法接着顺炼狱塔的毛。
“是不是天生邪种要等我找到相关记载再做定夺,这期间你必须一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
叶尘其实已经差不多接受自己是天生邪种这事,只是有几点还没想清楚,比如爹娘的死是不是跟他是天生邪种有关,又比如将军是否从最初就知道他是这种罕见又邪性的体质。
対于女人提出的命令他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想不通她突然执意缠上来的意图。
即便天生邪种很少见,但在如今有不死之身的将军眼里也不足为惧。
先给点甜头再无情抛弃吗?
为什么偏偏要这样折磨他呢。
叶尘露出悲伤又无奈的笑意。
“您太狠心了。”
景河已是平时表情淡淡的模样,朝他的耳朵伸出手。
离耳朵仅差咫尺间距离时少年歪头主动贴近。
他眼神缠绵挣扎地用脸轻轻蹭她的手指,一言不发却浑身都散发着“请爱抚我”的诱导信号。
景河食指一勾,让他耳饰上缠绕的流苏整平。
“就対你狠心怎么了?这是你欠我的。”
篡位者一去不返,九大魔接到景河的命令解决了魔宫里群龙无首的残党。
等她带着叶尘回去,作为代表站在最前方的藏白有条不紊地跟她汇报情况。
“景致和景安都被他们处决了,景烟靠攀附篡位者活了下来,宫里的那些魔族被我们杀完后她以唯一继承人自居劝说各位魔帅拥她当新魔尊。”
景河坐在魔尊之位上,又示意沉默的叶尘坐在副座。
“你们没告诉她我还没死吗?”
九大魔都在惊愕景河的安排,副座一般都是后宫之首坐的位置。
队长竟然让那个叛徒坐那里?
叶尘也愣在原地,心脏怦怦直跳。
没得到回答的景河停下対天道之力的研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嗯?”
“说了。”藏白赶紧回道,“但是景烟咬定你被篡位者杀了,所以魔帅们都打算等你回来再做打算。”
“继续说。”
藏白接着汇报,把伤亡、战力部署、暗处涌动的其他势力等逐一进行简短凝练的说明。
景河一边听着,一边侧头瞪不听话的少年。
叶尘被她盯得耳朵通红,动作僵硬地走到她边上的位子坐下。
藏白的声音又是一顿,不过他好歹知道叶尘在队长心里的地位不同寻常,比后面的那些个被蒙在鼓里的队员们更快接受眼前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叶尘心惊胆战地听到了好多他不大能听的重要讯息,即便低头也能感觉到跟随将军浴血奋战多年的八魔目光炯炯仿佛要把他盯出个洞来,那是他平时迎面碰上都只能颔首行礼的大人物,平视都是対他们的不尊敬,更别说要他现在俯视了。
景河了解完大致情况已过去大半天时间,她又同九大魔分享了飞升成功的好消息,大家很惊喜激动地表示恭喜,还给她想出个尊号,积极说服景河从今往后自称“魔神”。
景河欣然接受,交代完任务后挥手让他们下去。
她起身走到叶尘身边,蹲下听了会儿他平缓的呼吸声。
他们大概说到一半的时候叶尘就睡着了。
景河歪头观察少年根根分明的漆黑羽睫,莫名生出想戳的念头。
她也确实这么行动了。
快要碰到时脑中骤然响起炼狱塔嫌弃的语气词。
“咦惹,视角一不在你这边就対叶尘下手是吧?”
景河皱了下眉,没再继续戳。
她召唤出炼狱塔,得心应手地塑器灵实体。
白发男孩端详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一言难尽地传音。
“不会吧不会吧,当天道就这?”
景河解释:“它的全部用在最后一招了,我的都用来做屏障了。”
“那信仰力呢?”
“我飞升给他们巨大打击,后来新增的几近于无。”
“那你用什么填补小说完结所需的三界能量?”
“骗叶尘分我七成?”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是啊,我是魔族。”
“……”
炼狱塔同情地看向睡着的叶尘。
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喜欢女土匪了呢?
景河把叶尘抱去了魔殿,同床歇了两个时辰后去处理魔族事宜。
叶尘睡了三天,她连着办公三天,只在深更半夜到床上眯会儿。
这三天魔界上下大换血。
九大魔接替了最重要的几个职务,魔使变动后整个魔界都被景河牢牢掌控。
听到叶尘醒来的通报,景河放下手上的文书去魔殿见人。
作者君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因为原主被灭,它这个小反派上道地认景河为新主,这几天被迫遭罪演出屈辱忏悔的戏份让弹幕解气。
其实直接下线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她和景河相处的时间不多了,要争分夺秒地把握住。
景河在魔殿大门遇上静候的藏白,対方同她说了两句就离开院子办其他事去了。
推门而入时坐在床上的人正出神地望着前方,听到声音朝她看了过来。
有一瞬间景河依稀从他身上看到魔尊叶尘的气息,还没确定那神秘疏离的孤独感是否是错觉,少年下床给她行礼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