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会开就得关……”姜曜一通胡扯,把众人说得晕晕乎乎后赶紧趁着大家不清醒抛出结论,“所以我觉得木偶也是需要休息的,如果我们打扰到它们休息,这些巡逻车就会行动起来。”
说着姜曜把自己也给洗脑了,好像木偶人直接告诉她的信息真是她从蛛丝马迹里自行推测出来的,妄言张口就来:“差不多十点了,我想灯马上就要关——”
话没说完,游乐园上方的天空随着她抬起的手势骤然暗下。
众人望向四周,除路灯外,原本目光所及高楼上的几处灯光也熄灭了。
此情此景,众人脑海中纷纷幻听到开关闭合的响声,重重激荡他们的灵魂。
一群人惊恐地看向姜曜。
这都算到了?她的精神力值到底有多高!
当事阳神情不变,似是波澜不惊尽在掌握早有预料,却又缓缓放下右手,掩饰指尖微不可见的颤动。
她好像,装到大的了。
作者有话说:
补二欠一,今天从早到晚都在码字了
PS:胡扯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掩饰木偶的可交流性,二是为了把二十多的精神力值装到五十,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天才人设
(感情进度71%)
其余灯光尽数熄灭后, 无论远的近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呼吸声清晰可闻,交火声震耳欲聋。
众人一时间没了言语, 只看着神情淡定仿佛一切理所当然的姜曜, 一道道眼神锐利地要把她的脑子当场剖开, 看看里面是什么与众不同的构造。
自己人这边的震惊半点不比他队少, 其中王同看姜曜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姜曜在这些炙热的目光中稳住,一派风轻云淡:“我的猜测是否准确,就看那些巡逻车会不会出现了。”
一行人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落在还在炸响燃烧的远处。
“离得有点远,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也不一定看得到?”有人道。
“不。”2号队长和1号队长异口同声吐出一个字后, 2号队长闭上嘴巴, 让1号队长先说, “既然是巡逻车,迟早都会在这条街上经过,我们等着就是。其实不等也行,只看地图上的红点怎么动, 其他队伍又是否还能继续争斗,也会有答案。”
1号队长说完了,2号队长才补充:“没错, 有没有第三方干预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
他刚说完这话, 战况最激烈的一处就静默下来, 不是自然的消停, 更像是被外力介入后的戛然而止。
众人没有就此下结论, 有人提议倒回去回到他们最近看到的那辆巡逻车的位置看看。
这是个好办法, 毕竟他们上一次经过巡逻车大概也就是十分钟前的事情。
不过没走出多远,答案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巡逻车拥有大约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先是出现在他们所在这条街的街头,然后嗖地一声出现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路灯稳定发挥死亡打光的水准,灰白的光落在车顶,落在半边车轮,也落在车内探头出来的那个木偶上。
八位满座,身着警服五官敷衍的木偶们手持警棍腰间配枪,其中七位坐得整整齐齐,探出头的那位咧开五官中最生动的大嘴,朝他们“笑”。
“深-更-半-夜-不-要-在-外-游-荡-快-回-家-去——”
它说完其余七位也望过来,纷纷咧开大嘴。
“快——回——家——”
“快——回——家——”
“快——回——家——”
数道声音叠在一起,藏在车顶阴影中的脸模糊又显现着清晰的诡异,此情此景堪比恐怖片现场。
玩家们心想在这儿他们哪里有家,可这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说,看着这辆坐满的车也没有能够被送回家的可能,于是只能佯装有家,道:“这就回。”
木偶警察满意了,八颗脑袋咔嚓咔嚓转回去目视前方,一脚油门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
胡林悌抱着肩膀抖了一下,“那接下来,怎么说?”
“找个旅馆?既然都要休息了,总得有个床吧。”有人接话。
想来身在异乡,能回的也就只有旅馆了吧?
虽然从亮灯的情况看到处都是空房子,可门都是锁着的,谁知道他们这个时候暴力破门会不会也把这些警察给吸引过来,还是别瞎尝试了。
有人调出地图看了看最近旅馆的位置,瞠目道:“三公里外才有,这走过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呢!”
“嘘。”1号魁梧大汉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安静,“你们听。”
众人屏息。
周边有一点风声,还有灯丝跳动的滋滋声,伤员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更远一些,原本熄灭的交火声又响了起来,并且非常密集,战况似乎骤然又猛烈起来了。
“怎么回事?”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声。
2号队长看了看在面具男旁只露出半张脸的姜曜,心中有了底,道:“再等等应该就知道了。”
果然,急急的交战声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好似被全方位镇压一般一处接一处偃旗息鼓,刚过三分钟,整座城市都安静了。
“休战时间到。”1号队长伸了个懒腰,“看来今晚真的只能到这里了,找个地方睡觉吧。”
2号队员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其他队那边发生了什么?”
“急什么?”2号队长的声音严厉起来,两次都是自己的队友出来唱反调又提不出有用的建议,他也有些烦了,“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有端倪,而我们已经被木偶警察提醒过一次,下次再见或许就是我们要发生什么了,你敢赌?”
队员再次闭嘴,但心里服不服气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也不一定要去旅馆吧。”姜曜指了指前方招牌掩映入夜色的洗浴中心,“那里不也有很多小床可以睡?店铺都是不关门的。”
众人思路打开,直奔目标而去。
这家洗浴中心外形就很高档,装修金碧辉煌,比邢思是的“放松一下”看着贵重不少,只是里面一片漆黑,能见度只到门口两三米。
有人弱弱道:“灯……能开吗?”
不太敢开。
毕竟现在是熄灯时间。
一声清脆的按钮声在人群中响起,与之同时一道手电光打在洗浴中心反光的地板上。
众人回头,看着一手抱着背包一手打着手电筒的姜曜。
2号队长:“……我接下来的问题不是打听情报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想知道,你们97号的积分怎么这么多?手电筒我们的物品池里也不是没有,但这物价,我也不怕跟你们直说,宁愿摸黑,我们都是不会兑换这玩意儿的。”
姜曜甩了甩手电筒,灯光从地面照入室内,附庸风雅的巨型油画上盛开着各色郁金香,柱子是古铜色的,大厅前台都描着金边。
她一眼望去,没看到半决赛时遇见的在店铺里各种柜台前发呆的木偶。
哦,不对,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等看完手电筒能找到的地方,姜曜才回复道:“我们也不会兑换这玩意儿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勤俭节约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这只手电筒是我在别的地方顺手牵羊来的。”
其余三队震惊。
什么扭曲的民族美德竟然用顺手牵羊来勤俭节约?!
97号队众人扶额,傅醒跟着沉默了两秒,还是决定以民族形象为重。
“她比较调皮,喜欢开玩笑。”
众人想了想觉得也是。
有这一打岔,气氛倒是缓和下来不少,众人都无意识地放松了。
姜曜走在前面,手电筒光到处扫,给她找到了一个资材库,什么毛巾浴袍泡脚粉,蜡烛手电筒也有。
众人果断瓜分,各自找了个包间一群一群地进去了。
姜曜刻意落在后面,找机会白了傅醒一眼。
“你这个人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忽然被找茬,傅醒也不反驳。
从方方面面来说,他确实都没什么意思。
“哼。”姜曜对他的态度表示满意,又道,“我中华民族真正的气节与美德他们会有机会见到的。”
傅醒拎着大包小包的动作一顿,看向姜曜。
手电筒照着货架,她的脸陷在黑暗里,神情并不凝重,语气也不郑重,仿佛就是随口一说。
但很明显的,这句话又是姜曜式的理所当然。
她居然对他们有信心。
傅醒惊讶,又不意外。
姜曜向来就是这样的。
“嗳。”没有察觉到交流对象复杂心情的女孩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终于按捺不住地低声开口,“我刚刚厉不厉害?”
傅醒又是一怔,很快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正要肯定她的表现,又听她得意道:“但其实我全部都是乱说的!”
接着她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又问:“怎么样,刚才我看起来精神力值是不是直逼五十,是不是很像一台超级计算机?”
姜曜的分享欲从小就很旺盛,虽然已经成为成熟大人的她学会了有些事只能独享的道理,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她干成了这样一件大事,若是除了自己就没别的人知道,那也太遗憾了!
面具遮挡了傅醒的脸,黑暗又藏起他的眼睛。
他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好像跟姜曜隔着很远的一层。
兴致勃勃等待夸奖的姜曜撇了下嘴。
差点忘了,她和傅叔叔有壁。
正想说算了转身离开,却听见他笑了。
姜曜回头。
傅醒还是上一秒看到的样子,仿佛被面具和黑暗包裹着放在和姜曜格格不入的另一个世界,让人看见就丧失一切交谈的欲望。
但或许是因为他笑了一下,这一秒就变得有点不一样。
姜曜决定多给他三秒钟的耐心。
傅醒也没让她失望,放下手里的东西为她竖起大拇指,嗓音带笑却认真。
“厉害,你就是神威太湖之光二代,世界第一。”
神威太湖之光是华国运算速度第一的超级计算机,也是连续蝉联世界超级计算机系统排行榜榜首超过五年的神机。
这一句夸得极有水平。
姜曜高兴了也满意了,拎起傅醒刚才放下的东西兴高采烈地离开。
“不用谢!”
光源跟随她的脚步一起离开,资材库中的黑暗越来越浓。
只可隐约看见轮廓的货架中央,傅醒从下往上掀起面具,眉眼还带着笑,却又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真是个小姑娘。
这时,一道手电光又照了回来。
姜曜的声音在资材库前头走廊的尽头传来,带了点疑惑。
“你还在那儿干嘛呢,不知道神威太湖之光二代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傅醒回神,听着她的自称不自觉又笑了一下,重新戴好面具追上去。
“在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拿,来了。”
作者有话说:
松弛一下
(感情进度71%)
豪华气派的包间里点着蜡烛, 众人或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或坐在矮矮的小凳上,杜琳仪和小胡站着帮受伤的几位处理伤口, 绷带一层层缠上破开的鲜红皮肉, 将疼痛裹在看不见的地方。
姜曜瘫在大沙发里, 双脚踩在泡脚桶里, 浑身都舒展开了。
没错,这就是神威太湖之光二代首先安排的头等大事。
“我们这个痊愈喷雾还是有点落后啊。”刘丰年感慨,“这喷上还得等五个小时才能痊愈,细胞增生修复的速度也太慢了,我看那个2号队,喝点什么东西下去人就精神了。”
喷雾贡献者王同不爱听这话, “有的用就不错了, 我这个已经是小伤轻伤神器了好不好?那种见效快的东西多罕见, 能跟我的喷雾一样能给十个人用还有剩余吗?”
刘丰年:“……是是,这样想想这喷雾的优点也是很突出的。”
心中想的却是小年轻心性还是差了点,客观公正的评价都听不得,还是少说几句以免再起龃龉吧。
他换了个话题, “你们说举办方到底是什么水准,头顶那倒计时,我原本以为是挂在天上的, 完了进来后仍旧能在天花板上看见, 这还属于科技的范畴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啊?”
没人接话。
刘丰年环视一周, 一个面具脸七双不感兴趣的死鱼眼, 果断盯住了姜曜。
不得不说社会阅历丰富, 还是有几分看人眼光的。
十人中除了刘丰年是工科生, 两人没读过大学,七人文科生,对倒计时为什么跟在头顶的原理都不感兴趣,如果非得选择一个来接话,反而只有姜曜这个学历最低的高中在读生能说两句。
姜曜搓了搓脚心脚背,水中的脚趾微微张开,给了他一点面子。
“科技只是我们用来指代造物能力的名词,你用造物能力去理解这个倒计时,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哦。至于原理,彼此概念都不在一个层面,肯定分析不了原理,就像……光度质量,没概念的人完全不会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而稍微有一点这方面基础知识的人就会知道,根据星系团中星系的数量和整体发光情况反推星系团的质量得到的结果就叫光度质量,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东西。”
这个例子举得好,众人确实迷糊了。
果然是对他们来说的新概念,不但闻所未闻,听了也听不懂。
“我们的‘科技’能力在他们面前可能就像小孩子走路,甚至对他们来说连爬都不会爬。”姜曜摊手,“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刘丰年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怅然。
“差距这么大的话,我们岂不是连目标都看不到,怎么赶超,没法翻身啊。”
老技术人忍不住发出自暴自弃的感叹。
“老刘,你就是想太多。”长孙燕学历不高,但人踏实从不瞻前顾后,“咱们现在的目标就一个,拿到第一,之后的事情自然有科学家们去操心。”
刘丰年苦笑,“这不是难得放松下来了,有时间瞎想了么。”
众人终于有了感触,长吁短叹起来,直到几分钟后杜琳仪从口袋中掏出银色的小匣子。
“看,整点刷新了。”
进入决赛整整五个小时了。
地图上红点四散各处,众人观察了好几分钟,都一动不动。
这次是百分百确定无疑地停战了。
心中紧绷的弦此刻终于真正且完全地放松下来,话题也开始越发地没意义起来,更倾向于闲聊了。
李淑眉低低叹道:“你们说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能像这样整整齐齐地坐在这里吗?”
年轻人们都变了脸色,王同直接喊道:“这flag可不兴立啊!”
李淑眉看自己一句话就让大家紧张了,想起姜曜等人的敲打连忙补救:“我胡思乱想了,也是刚停下来脑子还太活跃了没放松下来,这样,你们想吃什么吗,我刚看到厨房里头米面都有,我给大家做点儿吃的?”
这本来是个好主意,如果他们刚才没吃“糖”的话。
一回想起刚才那个味儿,众人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别说吃东西了,隔夜饭没吐出来都是好的。
杜琳仪示意李淑眉坐下,用满级圆场水平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说起来我们这些人虽然在平安小镇里没少打交道,对彼此的作风都很熟悉,可却从来没有提过进入异次元之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众人沉默下来,嘴里都有些泛苦。
杜琳仪笑道:“别这么沉重,难得有机会,我们就像正常人一样聊聊天,重新认识一下呗。我先来打个样,你们直接套模板也行,自由发挥也行。”
胡林悌看着她故作轻松的脸,第一个鼓起掌来。
其他人便也笑了一下,跟着鼓掌。
杜琳仪便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我叫杜琳仪,今年二十出头,三十不到,X省人,图书馆工作人员一枚,从小到大的目标就是找到一个可以躺平的环境混吃等死,性格算是随和乐观,就是懒,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喝点下酒在微醺状态美美睡去。”
长孙燕噗嗤一声笑出来,“我遇到过你无数次,还以为你也是爱喝酒,原来是爱睡觉。”
“酒也是爱喝的哈哈哈。”杜琳仪笑了几声,示意她接上。
长孙燕点点头,也不扭捏:“我是长孙——燕,呵呵,从小到大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姓氏了。”
“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羡慕我有这个姓,还总觉得我家里特有钱,特不平凡,可实际上呢,我家老头农民工出身,结过四次婚,生了五个小孩,四妈也是再婚又带过来一个,我一共有五个弟弟妹妹,家里穷困潦倒连饭都吃不太饱。好在我不爱读书,就胆子大,义务教育结束就考了驾照跟我老头一个兄弟去跑长途,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大货车司机。”
说到这里大大咧咧的人挠了下头,略带羞涩道:“我也没什么上进心,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拥有一辆自己的货车,到时候我就找个好看点的男人,跟他生一个孩子,让孩子学钢琴上各种兴趣班,过和别的小孩一样的生活。”
她的自我介绍很长,听起来很让人心酸。
作为曾经拿学历攻击过她,并且也在心里鄙视过她的人,陈之触动最深,干巴巴地咳了一声:“货车你肯定能买到的,就是找男人还是不能看脸,得看人品。”
长孙燕翻了白眼,“我就是喜欢好看的,你管得着吗?人品不行又不是不能离,跟我生孩子就行。”
太劲爆了,陈之接不住,只好说起自己:“我叫陈之,今年三十五岁,父母都是搞金融的,我算子承父业,一毕业就在XX银行上班,进来前刚升任我们那个分行副行长。平时生活自律,没有不良嗜好,因为工作很忙压力很大也没有时间去发展恶习,仅有的那点空余时间我会去跑跑步……是不是挺无聊的?”
打哈欠的胡林悌立刻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真诚:“怎么会,很有趣啊,你长得其实还挺帅,蛮好看的。”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接话,其他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刘丰年拿出年长者的姿态,忍着笑语重心长道:“陈老弟,长孙,你俩要不相相看?”
陈之:“……”
长孙燕:“……老刘你有病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胡林悌这个罪魁祸首嘎嘎乐完,又把气氛调节回来,道:“该我了该我了,我也是个学渣,虽然读了一个大专但还不如长孙姐目标清晰呢,我毕业了压根儿找不到工作,后来看到保险公司招那个人事专员要求不高还双休六险一金什么的,投了简历竟然还让我去面试,我就屁颠颠去了。结果人事专员根本就是个幌子,到了那里还是让我签卖保险的合同,还得给银监会交押金!”
长孙燕恍然拍手:“你果然是专业的!”
胡林悌摆摆手,“害,可别提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刚进去的时候差点吓死,他们这些人竟然每天正式开工前都要跳魔鬼舞喊口号,还分小组起队名,我被迫喊出星光梦之队的时候头皮都尬得发麻!不过……嘿嘿,一个月后我就是队里的扛把子了,开了好几单不说,还拉到了一个小公司的业务,然后就这么干下来了。结果辛辛苦苦大半年刚攒到买车的钱,人就到这儿了,也不知道我妈晓不得晓得她儿子给她留下了这么一笔钱。”
刘丰年朝他竖起大拇指,“可以啊小伙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比我年轻时不知道强了多少。我刚毕业那年在车间当储备干部,月薪刚够生活,买辆电瓶车都够呛的。在厂里一干将近二十年,从储备干部混到技术员,又从技术员转到生产主管,哦你们叫我车间主任也行,反正就是好不容易工资从四位数涨到五位数,年终奖也可观起来家里宽裕了,我家那个小兔崽子又说想出国留学给我打回原形。生活压力大啊,为了多搞点钱我终于做足心理建设打算换环境,联系到了一家公司愿意开双倍薪资挖我,结果才上两天班……”
他摊开手,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都还好。”李淑眉苦笑着开口,“不像我,我那时在医院照顾我小女儿,就在出来给她买早饭的时候来的。我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嫁人了,现在估计孩子都三四岁了吧,小女儿今年也只有十四岁,我生她的时候已经高龄,她一出生就身体很弱,心脏很不好,我都不知道我走了之后有没有人照顾她……”
谈到伤心处她哽咽了有些说不下去,邢思是坐在她旁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李淑眉缓了两秒才往下说:“我丈夫是个人渣,酗酒,出轨,满脑子都是生儿子继承他那间破修理厂。如果还能出去……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李淑眉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想岔了,满脑子不甘心给那人渣的小三腾位子死活不肯离婚,如果当时离了婚分了财产,就是她不在了,大女儿也能拿着那笔钱帮着照顾小女儿,一定比现在的情况好!
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同样是不如意家庭出来的,长孙燕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小女儿肯定会好好的,别太担心了。”
李淑眉朝她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到谁了?”刘丰年问。
王同举了下手,“我接上吧,我叫王同,是一名理发师,人称托尼老师。不过这个你们都知道,毕竟你们的头都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剪的……哦,傅队除外,傅队没光顾过我生意。”
众人看向傅醒,看习惯后什么都不觉得,现在特别关注一下,才发现他的头发是真长啊,本就留得偏长的发尾都能扎一指长小辫了。
杜琳仪调侃道:“可不是,我们傅队摘不下面具,都是进副本里遇到理发店才剪,实在遇不到挨不住了就自己剪,当然没机会去光顾你的理发店了。”
众人都笑起来,气氛又轻松欢快了不少。
王同也不指望傅醒会接话,接着道:“我也是高中毕业,不过我不是辍学啊,我的目标就是当一个出色的理发师并且带出更多剪头发好看的Tony,改变这个从理发店出来必哭的世界。”
众人又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这么幽默啊!”
王同耸耸肩 ,“之前咱们也不闲聊啊。我除了给人剪头发设计发型外还挺喜欢打游戏的,手游端游都玩,网瘾大得很,这些年是被强行戒网了,心情就一直很抑郁,等出去了我一定要狠狠玩三天三夜!”
“那你跟邢思非很有话聊。”邢思是接话,“他没事就喜欢干嚎出去后要怎么打游戏,不过他没你上进,一天天就是干混,别的什么都不干。”
王同立马遗憾道:“可惜了,之前都没有跟邢思非打过交道。”
邢思是莞尔,看王同也多了几分亲近,“没关系,你们可以出去后再约,我开了一家店生意不错,也攒了点钱,出去了就给他开个网吧让他管着……”
“咳咳!”长孙燕不赞同地打断她,“思是姐,你这个态度不行啊,这时候就别说邢思非了,说说你自己吧。”
邢思是一愣,众人都看着她。
半晌,她撸了一把长长的马尾将其甩到身后,露出笑容。
“行吧,那就重新认识一下邢思是本人。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不过父母不是离异,而是因为我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就一直没再嫁,我和邢思非是我妈独自抚养长大的。因为她工作很忙,邢思非基本上都由我带着,所以我们感情比较亲厚,也习惯性为他多考虑一些。关于我个人的话,我是Z大毕业的,成绩可以说很不错,本来想继续读研,可那一年我妈病了,邢思非又还是个高中生,没办法,我只能放弃学业进入社会。那会儿经济缺口大,万儿八千的月薪不顶事,周末和晚上还得在医院门口摆摊,说实话挺辛苦的,那会儿人瘦到只有八十多斤。”
邢思是人高,八十多斤基本就是个骨头架子了。
众人唏嘘,在原世界这女人也是狠角色啊。
“熬了一年我妈走了才喘口气,后来工作没干下去,摆摊的小生意倒是有起色了。慢慢攒到钱有了自己店,也买了房。”说到这里她也讲了句俏皮话,“刚三十岁了想考虑个人问题了,又给我来这么一出。”
至此,所有的磨难都在这几句轻飘飘的话里吹散了。
众人给她鼓了两下掌以示敬意。
长孙燕对她这次的介绍很满意,道:“这么说就对了,下一个到谁了?”
众人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一直没发出过声音的角落。
姜曜那双湿漉漉的脚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泡脚桶里拔出来了,斜着身体把腿挂在宽大的沙发椅扶手上,脑袋歪在靠背上,双眼紧闭着。
竟是睡着了。
邢思是压低声音笑:“累了,小孩子觉多,就让她睡吧。”
刘丰年看姜曜那张睡得有些红的脸也慈爱了几分,附和道:“正是,她也不用自我介绍了,也没人不知道她的情况了。”
长孙燕抚摸下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啊,你们发现没,第三害其实挺公平的,不管你什么出身生活幸福还是不幸福,它通通不管遇到了都给你抓进来。”
“呵呵,是的。”陈之瞄了姜曜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因为贷款的关系,我爸跟她爸有个点头之交来着,就是姜氏那个总经理。”
长孙燕:“总经理?我听说总经理都是外面请来的,只有董事长才是掌权人啊。”
陈之摇头,“你以为姜氏为什么叫姜氏,董事长是她爷爷,她爸也是董事之一,不过台面上的执行总裁也是他而已。等等,不对啊……”
他蹙起眉头,“我怎么记得听我爸说过,姜总只有一颗掌上明珠,就是姜曜,领养的孩子叫什么一的进部队了,那个姜明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当初金老大他们放高利贷,他在背后其实也插了一脚,或者说若非有他在后面撑着,就金老大这个层次,也放不起高利贷来,所以他对姜明这事儿知道的还挺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