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他的表现,即使皇帝后来又多了两个儿子,也还是最看重大皇子。
骑射课的场
地离凤仪宫比较远,每回大皇子放学后都要绕个大弯慢吞吞地回去,只因为回去后,等待他的只是皇后娘娘更加严厉的教导。
“规矩规矩!母后眼里最有规矩!”大皇子带着比他大两岁的贴身小太监走在不知名的路上,这条路是他第一次走,也是他甩开下人偷偷从狗洞里钻过来的。
“殿下不必气恼,娘娘这是看重您呢,其他皇子想有这样的待遇都够不着。”小太监虽然年纪小,可奉承人的本事一点不差。
“可本殿想去打鸟,你知道这宫里哪里有鸟儿吗?”
“这……”小太监不敢带他去玩,要是被皇后知道,他的脑袋不保。
不过大皇子已经看到一群鸟从头顶飞过去了,拔腿就追上去,他体力很不错,翻墙也快,很快就把小太监甩开了。
邵芸琅坐在院子里做衣裳,看大小明显是个孩童的衣裳。
这也是她每年能送到儿子身边唯一的东西,也是邵宛卿默许的。
当然,她觉得主要原因是她的绣技好,这些衣裳穿在大皇子身上让他更加玉雪可爱,连皇上都夸赞,邵宛卿自然愿意接受。
反正也没人知道是她绣的。
听说大皇子长高了许多,她这回做的衣裳加长了不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一年只有一次机会见到儿子,那就是在除夕宫宴上,并且说不上话。
她生孩子的那一年,积郁成疾,足足养了两年才把身体养好,这几年,她一直在
找机会出去。
可她宫里的下人全是邵宛卿派来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中,今年才好不容易要来了一个新进宫的宫女,名字叫福荣。
这个名字好,一听就是个有福气的,邵芸琅也没给她改名,试探了几个月后,确定她没有被皇后收买,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邵芸琅不知道这个新宫女能为她做什么,但至少是个机会。
“砰……”一声闷响,紧接着有孩子的痛哭声,邵芸琅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前几年,时常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总说那是自己儿子在哭,惹得后宫里的人都以为她疯了。
“福荣……”她大声喊了几句,过了许久,才见到一个微胖的女孩从屋里跑出来,嘴角还沾着一点点心屑。
翠西宫因不得宠,下人们惯会偷奸耍滑,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这小丫头一定是在偷吃了,毕竟每隔三日她宫里才会有一盘点心送来。
不过邵芸琅不在意,她吩咐道:“你听,有孩子在哭,你出去瞅瞅。”
福荣坚定地摇头:“贵人,没有哭声啊。”
邵芸琅以为自己又是幻听,本不想动弹,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听到了,于是丢开手里的东西跑出去。
她常年不出宫门,守门的太监肯定又跑去哪里躲着玩骰子了,等走出宫门,她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哭。
“大……大皇子?”邵芸琅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会痛,是真实的。
那孩子看到
有人出来,还是个不认识的,颐指气使地吩咐道:“哪来的宫女如此愚钝,还不快过来扶本殿?”
邵芸琅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深怕他下一秒就没了。
“你好大的胆儿,竟敢直视本殿?你的规矩是谁教的?”
小孩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皱起眉头的时候竟然有几分邵宛卿的模样。
邵芸琅心跟针扎一样的痛,他的孩子竟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大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本殿迷路了,你送本殿回凤仪宫吧。”大皇子抬头看了一眼这座宫殿的名字,翠西宫,似乎在哪听过,可是这也太偏僻了,而且竟然如此斑驳陈旧。
“你是翠西宫的宫女?”
不怪大皇子会认错,邵芸琅一年都不见得能做一套新衣,又不出门,穿着打扮比宫女还素净。
邵芸琅不敢说自己是他亲娘,因为太丢人了。
“嗯嗯,伺候您的宫女太监呢?怎么一个也没跟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邵芸琅气呼呼地问,心里责怪起邵宛卿,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单独在宫里走动。
这宫里想要这孩子性命的人可不少,万一遇害,死在哪个旮旯角落里,连凶手都找不到。
“大皇子,您……”邵芸琅忐忑不安地问:“您的脚好像扭伤了,要进去先处理一下吗?”
大皇子本来想说不用,可刚站起来就痛得直流眼泪,不得已跟着邵芸琅进了翠西宫。
福荣见她出
去一趟竟然带回来了一个小孩,吓得捂住嘴,这宫里的孩子除了皇子还能有谁?
难道娘娘疯了,要把这孩子藏在宫里?
“嘘……去拿药油来,大皇子的脚受伤了。”
福荣为难地问:“咱们宫里没有药油啊,上回去要来的不知被哪个黑心的拿走了。”
邵芸琅红了眼,看起来比大皇子还伤心,惹得大皇子多看了两眼。
奇怪,这女人长得有些面善啊,总觉得在哪见过。
不等邵芸琅想出法子,门外突然闯进了一群孔武有力的侍卫,将她们团团包围起来。
很快,一名女官跑了过来,抱着大皇子焦急地问:“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娘娘急坏了,快跟奴婢回去!”
“春熙姑姑,我……”大皇子不敢说自己是逃跑出来的,灵机一动,指着邵芸琅说:“是她骗我进来的!”
邵芸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孩子怎么说谎?
看他吓得跑到春熙背后躲着,邵芸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春熙嘲讽地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贵人可真会钻空子啊,看来是日子过太好了。”
她让人把大皇子带回去,走到邵芸琅面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训斥道:“贱人!别总惦记着自己是大皇子的生母就还做着美梦,今日之事,皇后娘娘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好自为之!”
邵芸琅冷着脸回了她两巴掌,气势汹汹地反驳道:“你不过是邵宛卿身边的一条狗,
她有权利打我杀我,你没有!”
“你……”
“滚!滚回去告诉邵宛卿,除非她现在杀了我,否则……我让她后半辈子也别想好过!”
春熙从她眼里看出了疯狂,这些年,皇后娘娘和她们一帆风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也做不了主,带着人跑了。
福荣惊呆了,“主子,您好厉害啊!”
邵芸琅气势全消,愣愣地看着大门,脑海里浮现出大皇子之前的指控。
她自我安慰道:一定是因为不认识,他才说谎的,一定是邵宛卿没教好,他才会撒谎骗人的!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抹亡魂趴在石头上看热闹,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都要鼓掌叫好了。
杨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亡魂的,又是怎么飘回京城的。
在镇国公府见过妻子的荒唐后,他就凭着一股强大的怨念破开了皇宫的防御,想进宫找皇帝算账。
毕竟当初是他强硬地将柔佳郡主塞给自己的。
只是他进不了前朝,只能在后宫飘着,见了不知多少肮脏事。
翠西宫偏僻,阴气盛,他最喜欢待在这里,然后就看了一场好戏,没想到这个无聊的女人竟然是大皇子的生母。
不过如果他是大皇子,也愿意选择皇后做母亲,一个不受宠的妃嫔能有什么好?
邵芸琅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她太久没装扮自己了,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
镜子里的人双十年华,正是最美艳的时候,浅浅地妆容就能让她容光焕发。
她在眉间画了一朵火焰红莲,又用同色的唇脂涂抹嘴唇,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含笑时,整张脸多了几分欲气。
福荣惊艳地看着她,她来这许久第一次意识到主子的美貌,她曾远远见过一次皇后,以为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
没想到她家主子并不比皇后差多少,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气质上。
皇后娘娘威仪太盛,端庄大气,而主子则显得柔情蜜意,是个男人都得被勾走魂魄吧?
“福荣,将我床榻旁挂着的那套衣裙取来。”
福荣眼睛一亮,小跑着去捧来一套衣裙,华丽的云锦本就难得,更难得的是这衣裙上的刺绣。
荣将衣裳抖开,一整套的江山图仿佛展现在眼前,青翠墨绿间点缀着点点彩色丝线勾勒的晚霞,不会让人觉得太沉闷。
杨钺本该在邵芸琅脱衣时闭上眼的,他虽然是魂魄,可也是一个守道德的魂魄。
可眼前这件衣裳太震撼了,他忘了闭眼,直到两只纤细的胳膊穿进袖子里,衣裳裹在了那曼妙的身体上,他才低下头,自言自语道:这女人有这样的本事,怎会窝在这破宫殿里?
他重新朝邵芸琅身上看去,正好见她将一件半透纱罗衫套在那件江山图外,令那图画朦朦胧胧,更想让人一探究竟。
等她转身,杨钺有点移不开眼,第一次觉得女性之美是这样的,高贵中透着艳丽,清冷中透着魅惑,让人辨不出她的性情。
这心思也没谁了,杨钺觉得,这要是自家的妻妾,他保准就冲上去扒下她的衣裳了。
“贵人这身衣裙绣了半年多,真是流光溢彩,跟珍宝似的。”福荣半蹲下给邵芸琅整理裙摆,抬头笑道:“当然,贵人更好看,这裙子一上身,跟变了个人似的。”
邵芸琅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衣饰,今夜是朝廷受降的庆功宴,也是她为数不多能出席的机会,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过来,帮我重新梳个头。”
福荣诧异地问:“这飞仙髻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太搭。”飞仙髻太普通,而且也太慵懒,与这身衣裳不匹配。
她要的是
让人眼前一亮。
她将发髻散开,直接梳了一个男子的头髻,再戴上一顶黄金花冠,花冠共有八根金丝吊坠,每根吊坠下是一枚小指甲盖大的绿宝石,看起来十分特别。
杨钺目送着她离开寝宫,很想跟上去看看,可他知道自己近不了皇帝的身,有他在的地方,自己连靠近都做不到。
罢了,反正就是女人勾引男人那一套,也没什么好看的。
杨钺飘到宫中,随便找了地方玩去了。
也是奇怪,他竟然没有去投胎,而是滞留在人间,可这人间并没有他牵挂的人和事了。
东辽败了,举国太平,杨家已经不复存在,他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了,一定是因为自己无颜下去见杨家列祖列宗,所以才会滞留人间。
这一夜,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最不受皇上待见的芸贵人竟然承宠了,不过也有人说,皇上喝得烂醉,根本不可能临幸她。
不管怎样,她被皇上留在了寝宫内,第二天就封了妃位,一步登天,令后宫久久不能平静。
凤仪宫内,邵宛卿刚杖毙了几名宫女太监,除了她自己宫里的,还有翠西宫的。
“一个个都是废物,竟然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让那狐媚子勾引了皇上,这是在打本宫的脸!”邵宛卿最见不得邵芸琅好,她也知道,大皇子能抚养在她膝下全是因为邵芸琅不得宠。
“她这是想跟本宫争男人争儿子了,野心倒是大,就怕她没那个
福气!”
春熙把伺候的下人赶出去,跪在她身边给她捶腿,附和道:“娘娘放心,皇上厌恶她还来不及呢,不过是被她那身衣裳吸引了,她都是入宫好多年的老人了,皇上岂会喜欢她?”
“她年轻貌美,得宠也不是不可能的,皇上未必还厌恶她,只是不记得这个人了而已。”
她花尽心思才让邵芸琅声名狼藉,皇上也厌恶她,可那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男人在美色面前哪有底线?
邵芸琅在皇帝宫里坐了一夜,皇帝确实喝得烂醉,她数次想结果了他,可想到儿子,她不敢下手。
不过这只是开始,慢慢来,她总能让这对狗男女早日去见阎王的。
邵芸琅一跃成为四妃之一,宫里的风向也变了,翠西宫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过翠西宫太偏,配不上她的身份,皇上亲自赏了一座宫殿给她,据说比凤仪宫离皇上还近,连续几日,皇帝都招邵芸琅伴驾,荣宠极盛,风头一时间盖过了皇后。
许多妃嫔无法理解,这个沉寂多年的女人到底凭什么拴住皇上的呢?
总不能一件衣裳能让皇上欣赏半个月吧?
当然不是,邵芸琅为了恩宠费劲了心思,她从小学的东西不少,这些年在宫里也琢磨了不少技能,光是那一手字就让皇帝惊艳了好几日。
皇帝从前只是从邵宛卿的话语中得知邵芸琅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自己朝夕相处,自有自己的判断。
邵芸琅从
不卖惨,也不刻意求着要见亲生儿子,她只是展现自己的魅力,让皇帝不断有新鲜感。
她甚至没有被皇帝临幸,夜里有招她侍寝也只是读读书写写字,这让她十分心安,否则她未必能忍受这个极度讨厌的男人碰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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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番外四 一尸两命
邵芸琅将压在胸口的胳膊挪开,披着外衣下床,走到窗户边,将香炉里烧完的香灰倒进水盆里,然后倒进马桶中。
她面无表情地洗干净手,打开一点窗户,让新鲜空气流进来,然后坐在窗前发呆。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即使已经升至贵妃,她依然对这个男人喜欢不起来,为了达到目的却不得不奉承着他。
这样的自己也让自己感到恶心。
所以她不想等了,香炉里的香料能让人很好地入眠,也能让男人散失那方面的兴趣。
皇帝现在身体越来越好,还得多亏了邵芸琅为他固阳,让他少近女色,早睡早起,精力比从前旺盛多了。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邵芸琅起身走了出去,见自己新收的两名太监掌事正跪在地上。
“事情都办妥了?”
“是,贵妃娘娘放心,一切顺利。”
邵芸琅打发他们离开,重新回到龙床上,等四更天一过,后宫里突然乱了起来。
“皇上……”门外有内侍来汇报,皇帝睡饱了起身,喊人进来。
内侍总管急匆匆低头进来,跪在地上禀报:“皇上,昨夜惠仁宫走水,惠昭仪……惠昭仪遇难了。”
“什么?好端端地为何会走水?”
“昨夜天干物燥,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雷电劈中了惠仁宫的屋顶,当即就起火了,只是宫人没有及时发现,等赶去救火时,火势已经很大了。”
董辉已经陪伴皇帝多年了,对皇上的喜好知之
这位惠昭仪是贵妃娘娘举荐的,能文能舞,身姿曼妙,还会一副好歌喉,据说床上伺候人的本事更是一绝。
如今宫里除了邵氏姐妹,最得宠的就是惠昭仪了。
“人确定是烧死的?”皇帝可不是白痴,后宫里尔虞我诈的肮脏算计多了,他从前只是不计较而已。
“这……慎刑司过去看过了,人确实是烧死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皇帝正准备审问,内室里传到一道惊慌失措的哭声:“董大监说谁死了?怎么会?”
邵芸琅从室内光着脚跑出来,眼角挂着泪,问:“惠彤怎么死的?就算宫殿着火,她也不可能毫无知觉,怎会被活活烧死?”
“是,奴才正要说,惠昭仪应该是先中了迷药才烧死的,没有挣扎的痕迹。”
“原来是被人害了,呵呵……这宫里的恶鬼终于又要忍不住出手了吗?”邵芸琅拉住皇帝的胳膊请求道:“皇上,您一定要查清此事,惠……惠昭仪已经怀了龙种,本来我们是想今日给皇上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什么?”皇帝大惊,抓住邵芸琅质问:“果真有此事?”
“是,陛下今日三十寿辰,我们本想将这个好消息作为礼物送给您的,谁知……”邵芸琅低声哭泣起来。
皇帝只觉得一股郁气积压在胸口,他年过而立,膝下只剩下两个皇子,中宫皇后不能生育已经不是秘密,宫里已经多年没有孩子
的哭声了。
哪个男人都想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尤其在皇家,女人之间的斗争他可以不管,可杀害皇子就不能容忍了。
最近总有风声说,是皇后一直在谋害皇嗣,前不久就有一名妃嫔留下血书自尽身亡,声称当年孩子是皇后害死的。
皇帝起先是不信的,邵宛卿如此冰清玉洁,温柔贤惠,怎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直到近来,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她,以及他偷偷见到几次她对邵芸琅恶毒的惩罚,才知晓,她天真无邪的表面下也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朕会命人彻查到底!”
等皇帝离开,邵芸琅擦干眼泪,返回梳妆台前坐着。
宫女太监陆续进来,这座宫殿热闹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让人抬着去了惠仁宫外,安静地看着被烧焦的建筑。
也怪惠昭仪想过河拆桥,得了宠就忘了当初对自己的承诺,想靠肚子里的孩子越爬越高。
她的野心比自己还大,这样的女人迟早是威胁,邵芸琅自然留不得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会成为大皇子的威胁,趁早除掉还能嫁祸给邵宛卿,一举双得。
一道亡魂趴在烧焦的屋顶上,盯着邵芸琅看了许久。
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这女人怎么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了呢?
后宫里天天都有她的传闻,还有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下的那些事,一个女人狠起来,可真是太可怕了。
昨夜他被雷电吸引,想试
试被雷劈会不会魂飞魄散,结果就目睹了惠仁宫发生的一切。
雷是被引过来的,人也是被迷晕了丢进火海里的,还是一尸两命。
啧啧……算起来,邵家这两姐妹间接也在给他报仇了,可惜皇帝没死,否则他会更高兴。
御医确定惠昭仪怀有身孕后,她的死就成了皇帝心中的一道坎,后宫被彻查了一遍,上至皇后,下至宫女太监都没能幸免。
然后就有人供出了皇后身边的春熙女官在事发当夜去过惠仁宫,还往惠仁宫送过东西。
这事不难查,见过的人不少,然后牵出了皇后娘娘总是在妃嫔承宠后送避子汤的事情。
这件事在后宫不是秘密,可偏偏没人敢传到皇上耳中,从前,皇上对皇后的信任是无人撼动的。
如今不同了,好几位妃嫔纷纷倒戈,供出了皇后的罪行。
自她坐上后位,这后宫一人独大,无人敢不听皇后的,否则轻则失宠,重则丢命。
那些年,邵芸琅还被困在翠西宫的时候,后宫里就已经出现了不少龌蹉事,一桩桩一件件被邵芸琅挖出来,添油加醋地传到皇帝耳中。
这其中也包括皇后为了孩子,不惜设计自己的亲妹妹,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甚至不准他们母子相见的事。
这件事皇帝是知情的,他从前只同情邵宛卿不能生育,不会去考虑被抢了孩子的邵芸琅会遭遇什么。
但反过来后,他越来越心疼邵芸琅,甚至勒令大皇
子回到贵妃膝下抚养。
邵芸琅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欣喜若狂,只是没有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根本不与她亲,眼中只有皇后,甚至厌恶她,诅咒她,母子关系恶劣。
邵芸琅有过心理准备,以为只要过段时间,母子之情就能恢复,只要邵宛卿死了,她的儿子就不会再惦记那个女人了。
但事与愿违,被养歪的孩子是很难摆正的,尤其邵宛卿总是在大皇子面前说她坏话,在大皇子心目中,邵芸琅只是个卑劣低贱的庶女而已。
第617章 番外五 废后
皇后倒了,白日里,一道圣旨废除了邵宛卿的皇后之位,将她贬为庶民,即刻送出宫。
凤仪宫曾经是后宫里最风光最尊贵的地方,妃嫔没每日来晨昏定省,在皇后娘娘的手下讨生活。
她想让谁侍寝谁才有机会,她想让谁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因为她有皇帝无限的信任与宠爱。
皇帝的宠爱的确可以让她在后宫为所欲为。
但人总是有底线的,被打压的狠了就会反弹,比如邵芸琅,比如失去皇子的容妃,比如已经在冷宫多年的喜贵人。
夜幕低垂,凤仪宫里没有一丝光亮,宫门紧闭,伺候的下人也不知去向。
邵宛卿不肯走,她这一出宫就什么都没有了,邵家也回不去了。
曾经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已经写了断绝书,甚至要将她从族谱中除名。
呵呵,他这个小人,得知二女儿正受宠,而且最有机会成为继后,他当然急于跟自己撇清干系。
反正都是他女儿,是谁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有区别吗?
不过他可真天真啊,邵芸琅从小没有享受过一丝父爱,这些年更没有得父亲正眼,岂会对邵家有情?
“本宫要见邵芸琅!”她无数次提出这个要求,“见不到邵芸琅,本宫不会走的。”
宫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外边一道光亮照进来,紧接着,一名女子提着灯笼缓缓走进来。
等她靠近,邵宛卿抬头,不正就是她要见的邵芸琅么?
“呵呵,你居然
敢来见本宫,好胆量!”
邵芸琅提着灯笼将寝殿的灯点燃,让室内通亮起来,平静地说:“你已经不是皇后了,姐姐。”
这声“姐姐”带着无尽的嘲讽,让两人多年来的恩怨摆到了明面上。
“姐姐不想出宫还是不敢出宫?”邵芸琅掀开斗篷的帽子,走到她面前坐下,挑起她的下巴,打量着邵宛卿此时的样貌。
曾经被誉为天女的女人,此时头发散乱,凤袍被扒了,只穿着一身中衣,冻得嘴唇发紫,多可怜啊。
“啧啧,姐姐竟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真是苍天开眼。”
“邵芸琅,你别得意,这不都是你一步步陷害的么?本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邵宛卿的双目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后悔没在那个孩子出生后弄死邵芸琅。
“我无所谓啊,我又不像你,喜欢当皇后,喜欢那个男人,我只要看着你们死,我就很满足,至于我会如何 ,你反正是看不到了。”
邵芸琅一脸得意地说:“皇上刚才还对我说,等废后满一年就册封我为后,再册立太子,也多亏了你,否则大皇子怎么可能从我肚子生出来?”
“哼,他不可能认你为母。”
“无所谓啊,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是亲母子,他是太子,我是皇后,等将来他登基,我也必然是太皇太后,至于其他,我也不强求。”
说实话,邵芸琅一开始失落了一阵子,想开后就觉得无所谓了,那孩子不
是她期待中出生的,更没有带过一日,没有感情也正常。
邵宛卿愤怒难堪,她看中的,她想要的,她一直算计着得来的东西,却是邵芸琅弃如敝履的,这让她如何甘心?
“说得漂亮,可若不是为了这些,你不要脸勾引皇上做什么?用尽手段爬到贵妃的位置上,不就是为了将我踩在脚下?”
“是啊,我就是恨你,恨不得啃你的肉剁了你的骨头,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邵芸琅恶狠狠地盯着她,“我自小受尽欺辱,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而你却不肯放过后,多番算计,让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不是你强拉我入局,又岂会有今日?”
邵芸琅丢给她一条白绫,“说实话,我不想你死的,我更想把你安置在冷宫,时不时去看看你,可皇上太生气了,他说宫里留不得你了,否则那些死去的皇子皇女和后宫妃嫔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坏事做尽,却还觉得自己委屈,觉得是我害了你,你可这是不要脸啊!邵宛卿,你这个人就该过生不如死的日子,死才是你最好的解脱!”
见她不肯去拿白绫,邵芸琅在她面前摆了好几个瓶子,“鹤顶红、砒霜、耗子药、断肠草,我都给你备齐了,你选个你喜欢的也行。”
“滚开!别杀我!”邵宛卿疯狂踢开摆在面前的瓶子,撑着地板往后爬,惊恐的去开门。
可大门外有人守着,她才打开门就被一脚踹了
邵芸琅端坐着,看着她狼狈的逃跑,又狼狈地回来,感叹道:“姐姐,你怎么还不死心?”
“不!我要见皇上!皇上最爱的人是我,你们这些贱人,以为一点手段就能离间我们,做梦!”
“别发疯了,你当初怎么对我说的?说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与其嫁给一个凡夫俗子,不如嫁给天下至尊,你是为我好啊。
今日,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与其去宫外做个平民百姓,不如死在宫里,说不定皇上看到你死会回心转意,用皇后的礼仪葬你呢?那样你就能葬进皇陵,享受后人祭拜了。”
邵芸琅将一个瓶子塞进她手里,蛊惑道:“这瓶药吃下去,不会痛的,而且会让你死得很舒服。”
邵宛卿可不是会被轻易蛊惑的人,不过邵芸琅趁她没回神之际,捏住她的下巴,将药倒进了她的嘴里。
她笑得十分得意,轻轻拍了拍邵宛卿的脸,“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算计我被人玷污了清白来的吗?好姐姐,来而不往非礼也。”
邵芸琅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太监服,可面容刚毅,与宫里这些不男不女的太监很不相同。
邵芸琅丢开她站起来,冷声吩咐:“好好伺候皇后娘娘,天亮之前别让她死了!”
“是。”
“啊……”一声惨叫在身后传来,邵芸琅走出凤仪宫,撤走了看守的人,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报复成功后并没有喜悦,反而觉得
空落落的。
邵芸琅自言自语:我还是太善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