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两步,她忽然站住脚步,转过身站那不走了。
这时院子里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老太太一路拖着徐知强过来,将人都招来了,都知道有热闹看。
苏茜看到徐知强的二嫂也在后面,还有队长的媳妇刘红英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神情兴奋。
连兰婶子都跟着来了,一只手扶着墙,满脸八卦。
苏茜和赵婷婷对视一眼,两人飞快的端着木盆进屋。
接着苏茜搬出两把椅子,放在墙边,朝兰婶子招了招手。
兰婶子一笑,一高一低的走了过来坐下,她腿脚不好,不能久站。
苏茜又朝着刘红英笑笑,朝椅子努努嘴,刘红英也笑了,又朝苏茜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坐。
这边徐知强用尽全力拽着老太太,着急的喊,“你走啊,你快走!”
于雪两手抱住胳膊,带着挑衅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我偏不走,我看她还能杀了我。”
蒋老太太听了这话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我今天要砍死这个小狐狸精,徐知强,你给我滚开,你看我杀不杀得下去。”
“老娘反正活了六十多,杀了人就是偿命也赚了,狗东西,你玩到老娘的头上来了,我跟你没完!”
徐知强已经不是拽着老太太了,他死死的抱着他妈,“妈,我求你别闹了,你闹又有什么用,我跟小雪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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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和赵婷婷也被这个大瓜惊呆了。
就听徐知强继续道:“妈,那结婚证你撕了也没用,小雪那里还有一张,再说民政局登记了的,我还能去民政局补办。”
苏茜恍然大悟,感情他们昨天去县城是去扯证的?
这两人胆子也是真大,应该双方父母都不知情吧,这就结婚了。
徐知强的话提醒了老太太,她挣扎着要往于雪屋里去,“我管你什么结婚证,老娘一起撕了!”
“民政局的人要是还敢给你补办,看我不闹死他们!”
妇女主任张兰英得了消息又急急忙忙的赶来了,这整个羊角村,她最不愿意对上的就是蒋老太太。
老太太人泼辣,天不怕地不怕,她小叔子是队长,大儿子在京城做官,二儿子又是公社的干事,女婿还是县里食品厂的领导。
徐家更是村里的大族,村里跟他们同族的就有五六户,她哪敢得罪这老太太啊。
说又说不得,唉,这工作不好做啊。
张兰英上前帮着徐知强拉住了老太太,拼命安抚她。
于雪看到老太太被两人彻底控制住,胆子更大了,她嘴角一歪,“老人家,我跟你说,国家规定婚姻自由,我跟知强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阻挠我们就是犯法!”
她跟徐知强结婚这事,她仔仔细细的考虑了好几天,最后左思右想,徐知强已经是她现在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了,眼下回城无望,只能先将就。
她想好了,将来要是有机会回海城,到时候再离婚就是了。
回了海城,只要她不说,谁又知道她结过婚?
总之,现在跟徐志强结婚好处多多。
昨天她亲眼看了徐知强给他大哥写的信,信里提了给她安排工作的事。等信贴上邮票投进了邮筒,她这才跟徐知强去民政局领证。
徐知强还算懂事,给她从头到脚买了一身新衣服,最后又将身上剩下的三十多块钱全给她了。
徐知强做记工员,队里会补贴不少工分,他自己还下地挣工分,因此,他工分比一般人要高,再加上家里哥哥姐姐都有工作,时不时的还能补贴他一点,他的日子挺滋润的,手里也攒了一点钱。
徐知强还答应她,等他妈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再问他妈要钱,给她买块手表,算是彩礼。
于雪想手表想了很久了,她家里就连她爸都没手表,她要是能带上手表,那就是人上人了!
老太太闹,她才不怕,结婚证已经领了,就像徐知强说的,撕了也没用,民政局登记了,随时都可以补发。
于雪说话的时候抱着胳膊,满不在乎的态度更是激怒了老太太。
老太太暴跳如雷,“犯法?老娘就犯法了,我看谁敢抓我。”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下从徐知强和张兰英的包围中冲了出去,像一发炮弹直奔于雪,准确的一手薅住了于雪的头发,然后另一只手就往于雪脸上挠。
几个男知青今天都没出去,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秦曼肿着眼站在灶屋门口,小嘴微张。
老太太抢占先机薅住了于雪的头发,又狠狠的挠了她一下,于雪也不甘示弱的抓住了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的朝老太太头上捶去。
张兰英都惊呆了,一边冲过去一边喊,“于雪,你怎么能打老人!”
这情形要是放在现代,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是老太太先动手,算起来于雪是自卫。
可在这个年代,孝道什么的还根植于百姓心中,很多人都觉得就算老人不对,那也不能跟老人动手。
打老人是要遭雷劈的!
看热闹的刘红英也怒了,老太太太是她嫂子,两人妯娌关系处得还不错,打她嫂子,她能忍?
她朝着于雪就冲过去了。
徐知强也没想到于雪敢跟他妈动手,心里一时闪过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赶紧上前和张兰英一起拉架。
刘红英冲过来就照着于雪的脑袋来了一下。
张红英慌了,“哎哎哎,刘姐姐,你这添什么乱啊!”
她看着不远处看热闹的陈长青,“陈知青,快快快,快将她拉开。”
陈长青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拉架。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最后在牛建国和张卫东两人的加入下,总算是合力将他们拉开了。
老太太手里薅了一把头发,于雪也不是马虎的,老太太的衣服扣子也被她拽掉了两颗。
张兰英拉着老太太不敢松手,刘红英从另一边扶着老太太。
徐知强抱紧于雪,几个人站在那里,都在喘粗气。
蒋老太太毕竟是六十多的人了,喘得最厉害,她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才指着于雪道:“好狠的婆娘,敢跟我动手,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徐家的门你永远别想进!”
她在羊角村受人尊重的过了几十年,从来还没人敢跟她动手,没想到今天在于雪这里栽了。
她说完不再理于雪,转头看着徐知强,“要她还是要你妈,你选!”
徐知强快哭了,“妈,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反对我跟小雪的婚事,小雪这么好的姑娘,本来就是我配不上小雪。”
“再说我现在已经结婚了,难道你是让我马上去离婚吗?”
老太太盯着徐知强,冷冷的道:“离婚也行,你离不离?”
徐知强苦着脸摇头,“妈,哪有刚结婚就离的,你这不是胡闹吗?”
老太太声音忽然十分平静,“好,那你从家里搬出来,往后你自己过日子。”
她用力将自己的胳膊从张兰英手中抽回来,冷声道:“徐知强,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
老太太说完,被刘红英搀扶着往外走。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让开,老太太腰板挺得笔直,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似乎是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尊严。
苏茜不知道为什么,从老太太的挺直的背影中看出了一丝无奈的悲凉。
徐知强望着老太太走远,心里五味杂陈。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抱着于雪,赶紧松手,“你,你伤到哪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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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雪将右脸伸过去,没好气的道:“你不知道自己看?”
只见于雪扎起的辫子被扯散了,脸上还有两道血痕。
徐知强又心疼又愧疚,“我,我回去给你拿药。”他转身往外走。
苏茜看他勾着头,垮着肩膀,塌着腰,仿佛是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中年人。
看热闹的人也不复之前的兴味十足,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着渐渐散去,兰婶子也走了。
眼看也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了,苏茜和赵婷婷去灶屋做饭,两人弄得差不多的时候,田小卉背着背篓兴冲冲的进来了,“快看我弄了什么好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背篓。
苏茜往背篓里看了一眼,里面有板栗还有蘑菇。
板栗很小,跟平常吃的不大一样。
赵婷婷拿了个盆子过来将蘑菇择出来往里放,打算拿去洗。
苏茜偏头看着两人忙碌,冷不丁的蹦出一句,“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田小卉蹲在地上抬起头,“茜茜你说啥?”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个蘑菇有毒没毒,要是有毒,那咱们吃了真的要一起躺板板了。”
田小卉还不懂,“啥板板?还怪押韵的。”
乔木从门口进来,目光隐隐含着笑意停留在苏茜脸上,“棺材板!”
田小卉咯咯笑起来,又道:“不会吧,这蘑菇看着不像是有毒的啊。”
赵婷婷迟疑道:“那要不,咱们还是找人问问,看能不能吃。”
田小卉看着她,“找谁问?”
乔木过来,将背篓里的蘑菇一样选了一个,“我去问兰大叔,他年轻的时候经常上山打猎,应该认得。”
等他走了,田小卉小声道:“乔木这人真不错,聪明勤快,长得还好看。”
赵婷婷揶揄道:“袁刚不好吗?我看袁刚也很勤快,任劳任怨。”
田小卉反应过来赵婷婷的意思,脸一红,“我不跟你说了。”
乔木去了没多久回来,将背篓里一种黄色的小蘑菇全部挑了出来,“兰大叔说,这个能吃死人,以后别采这种。”
苏茜拿个碗装好,“我拿去埋了,免得被谁给吃了。”她担心随便扔的话,被被老知青捡走吃了弄出人命。
苏茜端着碗绕到后山,正在想埋哪儿,乔木提着一把锄头过来了,他选了个离菜地远的地方,几锄头下去挖了个浅坑,苏茜将蘑菇倒了进去,乔木挖土埋上了。
苏茜用力在上面踩了几脚,这才和乔木往前面去。
绕到前院就见徐知强垂着头提着个袋子进了院门,看神情都快要哭了。
苏茜招呼他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徐知强垂头丧气,“我妈把我赶出来了。”
苏茜看看他手里的袋子,“那你打算怎么办?”
徐知强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找小雪商量商量。”
苏茜朝于雪那屋努努嘴,“她在屋里。”
徐知强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小雪,你出来一下。”
于雪从屋里出来了,目光先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干什么?”
徐知强低着头老老实实的道:“我妈把我赶出来了。”他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就只让我带了换洗衣服。”
于雪皱眉,“那你来找我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办法。”
徐知强有些惊讶的看着于雪,他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是夫妻,有事不该互相商量吗?
而且她的语气——明明她以前说话很温柔的。
不过,徐知强很快就替她找到了理由,今天他妈过来闹了一场,小雪脸上还被划了两道,她现在心情不好。
徐知强看苏茜和乔木都往灶屋那边走了,这才小声道:“小雪,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想着,我们得住在一起。”
于雪声音猛地变得尖锐,“这里这么破你看不到吗?哪里有地方给你住?”
走到灶屋门口的苏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徐知强半张着嘴,脸色涨红,模样有点可怜。
“徐知强,你是个男人!这种事情你该自己解决,找我有什么用?”于雪唾沫星子喷了出来。
徐知强嘴巴蠕动半天,“那我,我自己想办法。”
他提着袋子转身,苏茜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这幅模样有点像一只流浪狗。
于雪察觉到自己态度太过恶劣,工作的事毕竟都还没办好呢,她赶忙又走过去,拉着徐知强,“你妈赶你出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看到了,集体户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住,你先自己找个地方住着,后面的事,咱们慢慢再说。”
徐知强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忽然看着于雪,神色复杂,“我妈说,你跟我结婚就是想让我大哥帮你安排工作,小雪,是真的吗?”
他将结婚证给他妈看的时候,他妈倒也没着急发火,先问了他们结婚的经过,然后断定于雪根本就没看上他,跟他结婚就是为了摆脱农村,找一份工作,还有吸他的血。接着他妈就将结婚证撕了。
他不相信小雪是这样的人,可是,此刻的小雪对他半点也不像是一个妻子对丈夫。
于雪心里一慌,赶紧安抚徐知强,“你妈的话怎么能信,当然不是这样的。”
“知强,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和你好的。”
徐知强盯着于雪的脸,“那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是夫妻,本来就应该住在一起。”他说着,耳朵渐渐的红了。
于雪巴不得不跟徐知强住在一起,那样她也就不用履行妻子的义务了。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住一起,问题是,咱们住哪去?”
徐知强想了想:“租一间屋子住就行。”
“对了,长有叔他们家只有老两口,有多的屋子,他们家还是青砖瓦房,咱们就租他们一间屋子,也花不了多少钱,一个月一块钱足够了。”
“我这就去找长有叔!”
于雪赶紧摇头,“不行不行。”
徐知强想不通,“怎么不行?”
于雪急中生智,“租屋住太费钱了,一个月一块,那一年就是十二块。”
“再说,咱们另起炉灶,好多东西都得买,这点钱哪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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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强很不高兴,“那你说怎么办?”
他结婚是为啥?还不就是想搂着媳妇睡觉,结了婚还打光棍,那可不行。
于雪只能稳住徐知强,“这,我看你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咱们再慢慢商量,总会有办法的,别急嘛。”
徐知强看着于雪,态度无比坚决,“我妈不同意我跟你结婚,为了你,我从家里被赶出来了,除了几件衣服,我什么都没有了。”
“于雪,我今天可以去村里找人家借宿,但是我们是夫妻,必须住在一起。”
“别的都可以商量,这个没得商量。”
他停了下,“总之,要是没有别的办法,明天你必须跟我去长有叔家里租屋住。”
徐知强拎着袋子走了,于雪跺跺脚回了屋。
苏茜几人吃了午饭,就拿砍来的荆棘扎篱笆。
荆棘上都是刺,拿的时候得特别小心。
没一会儿,田小卉就“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将手指伸到了嘴里。
大家不约而同的朝田小卉看了一眼,不用说,这准是被刺扎到了。
苏茜拿起一根剪断的荆棘,刚要往土里插,突然“咦”一声,大家又朝她看过来。
她举起手里带刺的枝干,“这上面还有花!”粉白色的一朵花,花蕊还在,花瓣掉得只剩下两片了。
田小卉凑过来闻了闻,“这是什么花,嗳,还有点香味呢。”
赵婷婷看了一眼,“是野蔷薇。”
“这东西插进土里就能活。”
田小卉眨巴着眼,“那我们插的这些,会不会活,能不能开花?”
赵婷婷摇头,“这里也不全是野蔷薇,还有别的。”
“应该能活的吧,什么时候能开花我就不知道了。”
苏茜看一眼半月形的篱笆,“要是真能开花就好了,你想想,到时候,这篱笆上面全都是花儿,该有多美啊。”
赵婷婷和田小卉跟着苏茜的话想象了一下,田小卉捧着脸,已经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了。
这么多人,干起来也快,很快沿着篱笆一圈密密的荆棘就插好了。
袁刚还给鸡窝里铺上了稻草。
田小卉从屋里将纸盒拿出来,将盖子打开,往下一倒,几只小鸡仔在地上打个滚,爬起来欢快的跑开了。
苏茜看着那几只鸡崽,忽然道:“刚好是五只鸡崽,要不,我们一人认养一个吧。”
田小卉好奇的问:“怎么认养?”
苏茜笑起来,“就给鸡崽起个名字,当宠物养。”
宠物在这年头还是个新鲜名词,不过,都能听懂这意思。
田小卉高兴的拍手,“这个好玩。”
“可是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苏茜指着一只张着小翅膀飞跑的鸡崽,“这个是我的,叫大毛。”
赵婷婷笑着指指另一只,“那我的叫二毛。”
袁刚跟着说,“我的叫三毛。”
田小卉赶紧举手,“四毛,我的叫四毛!”
最后乔木道:“那我的就叫五——”
他说一半停顿了,大家都转头看着他,他看着苏茜慢悠悠的道:“就叫五——星吧。”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田小卉的小点,她像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苏茜也绽放出笑容,乔木远远的注视着苏茜,眼底星光璀璨。
田小卉笑了一会儿,“呀,这些鸡崽长得都一个样,我不知道我的四毛是哪个了。”
苏茜拍拍她的肩,“别急,等它们长大了就有区别了,到时候,你爱叫哪个四毛都行。”
活儿干完,苏茜他们回了屋,乔木和袁刚又往山上钓鱼去了。
晚上吃饭,赵婷婷将他们舍不得吃的腊肉割了一点肥肉,煸出油,煮了个蘑菇汤,再炒了两个鸡蛋,还有两个小菜。
旁边老知青一桌,几个男人依旧是两盆水煮青菜。
朱志成还是塞了个红薯进灶膛,等红薯熟了,拿着就走了。
刚开始吃,于雪和徐知强就进来了,他们两个还没做饭。
徐知强努力朝大伙挤出一个笑脸,“都吃饭了啊。”
于雪脸却拉得老长,塞给他一个筲箕,“去后面菜园里摘点白菜。”
徐知强端着筲箕,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苏茜好心的指指厨房的后门,“往那出去,绕到后面就看到了。”
徐知强端着筲箕往后门走了。
于雪一边做事一边将盆子碗摔得叮铃哐当响。
她本来以为,拿了结婚证,先斩后奏,蒋老太太不认也得认,没想到老妖婆是真狠,竟然将儿子赶出来了。
她还想着结了婚生活肯定比现在强。
毕竟徐家条件好是出了名的,家里几个兄弟姊妹几乎都有工作,听说他们家老太太也舍得吃,家里生活开得很好。
结果,还是要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叫人怎么不恼火。
徐知强摘了点菜很快回来,回来将筲箕递给于雪,于雪一下没控制住朝他吼了起来,“你给我什么意思,不知道自己去洗?”
徐知强愣在了那里。
灶屋里的人齐刷刷的转头看着他俩。
徐知强满脸通红,放下筲箕走了出去。
于雪依旧叮铃哐当的做饭。
苏茜吃完饭也没看到徐知强回来。
她和赵婷婷收拾完出去,就看到徐知强蹲在他们扎的那一圈篱笆那儿,脑袋扎得都快看不到了。
苏茜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去吃饭,我看于雪饭快做好了。”
徐知强猛地抬起头,苏茜差点笑出来,他脑袋上的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配着他愁苦的脸,莫名有种滑稽感。
徐知强仰头看着苏茜,声音闷闷的,“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拿这个结婚证?”
苏茜只能安慰,“不管怎么说,领了证,你们现在就是夫妻了,你是个男人,得对家庭负责,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把日子过好。”
“你想想,你日子过得越不好,越是说明老太太反对你们是有道理的。”
徐知强半晌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他站起来,“我,我是真的喜欢小雪,我们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他转身大步进灶屋去了。
晚上苏茜去灶屋洗澡,就看到徐知强于雪两人拉着陈长青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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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出来,苏茜看到徐知强和于雪还在院子里。
只是陈长青不在了,换成了秦曼,两人在跟秦曼说着什么。
苏茜看到徐知强的神色几近哀求。
她摇摇头回了屋。
第二天早起,苏茜蹲在墙根刷牙,一边刷牙,她一边盯着篱笆周围的那一圈荆棘看,她忽然扭头问赵婷婷,“婷婷,咱们昨天插的荆棘好像不是这样的吧,哪有这么整齐啊!”
赵婷婷歪着头看了下,“诶,是好像不一样了。”
苏茜刷了牙,走到篱笆那边仔细看了看。
昨天插的那些荆棘杂七杂八的,有好几种植物,也不齐整,现在篱笆周围,全都是野蔷薇的枝干,沿着篱笆还有一圈水迹,应该是有人早上浇过水。
苏茜心里一动,忽然回头,就看到乔木站在茅屋门口。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身形清朗,眉目生动,在淡淡的晨光下,就像是一幅水墨淡彩。
四目相对。
时间似乎停滞了几秒。
苏茜忽然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转身朝屋里走去,乔木刚刚眼底的欣喜忽然凝结,迈出的脚步无措的停在了那里。
苏茜回屋,梳好头发,往灶屋走。
乔木还站在门口,他看到苏茜转头十分客套的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从他旁边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苏茜笑得那么好看,这一刻,乔木仿佛被谁打了一棒子,心脏闷闷的十分难受。
苏茜进灶屋烧火,她现在很会烧火了,柴火要架起,这样才有充足的空气,火才燃得好。
粥煮熟了,大伙正吃,就听外面有人喊,“知强,知强——”
苏茜听着这声音有点像是刘大娘的,她放下粥碗出去,果然看到刘红英站在院子里。
刘红英问她,“知强昨天是不是在你们集体户歇的?”
苏茜摇头,“没睡在这里吧,我早上没看到他出来走动。”
刘红英皱眉,“我还以为他在这里,他妈病了,我喊他回去看看。”
苏茜惊讶的道:“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刘红英看一眼于雪那屋,大声道:“还不是气的,昨天又费力了,现在躺床上起不来。”
“我嫂子那么要强的人,多少年了,我都没见她这样过。”
她说完,干脆扯着嗓子喊,“于雪,于雪你出来。”
好半天,于雪才从屋里出来,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也不出声。
刘红英没好气的道:“你知不知道徐知强昨晚睡在谁家的?”
于雪斜着眼慢吞吞的道:“我怎么知道,他睡哪关我什么事!”
昨晚徐知强跟她说去徐长有家里睡一晚,不过,她才懒得说,让他们找去。
刘红英竖起眉毛,“你们不是领证了?他是你丈夫,怎么不关你的事?
于雪嗤笑一声,“你们徐家不是不承认吗,怎么这会儿又承认了。”
刘红英气得挽袖子,“你个小婆娘,不怪我嫂子要揍你,你说话也太招人烦了。”
苏茜赶紧拉住她,“算了,您还是找徐知强要紧。”
她倒不是担心于雪挨揍,她昨天看于雪战斗力不弱,刘红英毕竟年纪大了,怕她吃亏。
蒋老太太那么彪悍的人,还不是吃了亏,病倒了。
刘红英恨恨的道:“得空了老娘再收拾你。”她转身急急忙忙又走了。
苏茜瞟一眼于雪,打算进屋,于雪忽然叫住她,“秦曼要搬你们那屋住,你们收拾收拾。”
苏茜没理她,直接往屋里走。
于雪上前拉苏茜,“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苏茜一甩手,似笑非笑,“跟我说话?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领导呢,也不叫人,口气又大。”
赵婷婷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你说什么?秦曼搬到我们这屋?”
“我们这边已经住了三个人了,你们那边才两个,凭什么呀,难道你还想一个人霸占一间屋子?”
苏茜想起昨晚,于雪和徐知强两人跟陈长青在院子里说什么,后来又像是求秦曼,应该就是这件事了,估计是徐知强想要搬过来跟于雪一起住。
于雪梗着脖子,“这屋子是公家的,你们能住,秦曼就能住,再说你们屋里不是还有地方吗?”
赵婷婷叉着腰,“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怎样就怎样?总之就没有这么分配屋子的!”
于雪哼一声,“反正我跟陈长青说了,他也同意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她说完便扭身进屋了。
赵婷婷扯着喉咙喊:“陈长青,陈长青——”
陈长青的屋子就在于雪他们隔壁,他早就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只不过装缩头乌龟,赵婷婷这么喊,他只得走了出来。
赵婷婷劈头就问,“我们屋里住了三个人,他们那边才两个,凭什么还给我们这边添人?”
“哎呀,我们这屋不也住了四个人吗?这屋子大,又不是住不下。”陈长青清清嗓子,“是这样的,毕竟于雪同志结婚了,现在实际的情况就是,他们两口子没有地方住,昨晚他们找到我,让我给安排一下,我这也没办法不是。”
陈长青摊开手,“大家都是知青,应该互相帮助,你们也体谅一下好吧?”
“再说这也只是暂时过度,等过段时间,徐知强家里消气了,他们自然会搬走的,到时候屋子就空出来了。”
赵婷婷一肚子的不高兴,可是陈长青这么说,她还没办法反驳。
陈长青还朝着苏茜笑笑,“苏茜,你说是吧?”
苏茜没答话,拉着赵婷婷回屋了。
赵婷婷回屋皱着眉道:“这屋里多个人,还是个不熟的人,干什么都不方便了。”
苏茜心里也是这么想,不过,这件事,她们要是非咬着不同意,那是不给徐知强面子。
说起来,徐知强对他们几个新来的知青还是比较照顾的。